☆、頒獎典禮七

　　第六十五章

　　救命？

　　張小僵都嫌門口的人髒了他的地兒， 渾身長滿了人面瘡這種人在現在的法治社會可不多見了。

　　「別鬼哭狼嚎了， 你的命， 我救不了。」張小僵裹著大衣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看著院子外的男人，坐在車上裹著毯子喝著熱茶， 可不是來求救的姿態。

　　下午在醫院見到的富貴太太擦著淚， 上前兩步，苦苦哀求道：「大師，求您了，您要什麼都成的， 只要能救下我老公的命。」

　　張小僵搖頭，「我在你眼裡可看不到真心。」

　　老夫少妻， 這女人剛遞茶水時眼裡都是嫌惡和害怕，哪裡是真心求救的？張小僵不願管這些事情，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卻急了， 讓保膘攙扶起來， 「大師， 我真知道錯了，求您了。」

　　張小僵這才發現男人不是懶得站，而是站不起來了，他的左腿不正常的鼓著一個包， 顯然是人面瘡也到了腿上。

　　「跟你說實話吧，你這樣子救不好了，作惡太多， 要是想死的舒服點，下去少受些苦，還是盡早辦理後事，生前欠的債能還多少還多少。」張小僵注意到他說救不了時，旁邊的富貴女人眼裡露出輕鬆愉悅來，再看這對夫妻只想發笑，冷聲道：「不要再來了。」

　　「大師、大師——」

　　「求您了大師，救救我家老公吧！」

　　女人說著想撲上來，張小僵不耐煩的冷眼看過去，女人被定在原地竟然不敢再這麼演戲下去，她直覺有危險，見好就收就成，反正這段時間自己在男人面前盡心盡力，忍著噁心伺候，等男人死了，錢財都是她和兒子的了，至於男人的前妻和兒子？

　　呵，那黃臉婆假清高自己不願意要的，能怪了她？

　　打發掉人，張小僵回屋喝甜湯，程南尊坐在對面面有糾結的盯著眼前的水杯，「真要喝？不會出什麼事吧？」

　　「哥，有些人求都求不來的。」程北敬喝著甜湯毫無波動的勸著程南尊喝符水，反正他沒喝過。

　　張小僵一碗甜湯喝完，砸了下嘴，「我再來碗，大哥盡早喝，不然執念纏的越深越遭罪。」

　　程南尊見弟弟表情，總覺得被坑，但是看小僵的意思又不是坑他，一時皺著眉盯著面前的黑灰符水，程北敬見狀放下碗，胡扯道：「大哥，人面瘡你也看到了，再不喝萬一你身上——」

　　話還沒說完，程南尊已經端起杯子咕嘟咕嘟一飲而盡了。

　　等晚上洗過澡，不知道是不是心裡原因，程南尊真的覺得自己狀態要輕鬆許多，前段時間精神疲憊，容易犯困頭暈也沒了，於是精神很旺盛的程南尊上樓去找兄弟『聊天』去了。

　　被打擾甜蜜的程北敬面上很不好看，看向程南尊，「你是不是中年寂寞了？」

　　程南尊頭冒火氣，但竟然無法反駁，為了證明自己並沒有寂寞，哼了下轉頭回房間了。

　　程北敬關上門，轉頭問床上乖巧坐姿的小孩，「桃花符什麼時候才能起作用？」

　　「大哥寂寞啦？」張小僵剛也聽見了，覺得他們家大橙子特別有弟弟樣子，這樣操心大哥身心狀態，立刻放下手機，很認真說：「這種東西佩戴越久效果越好的，差不多最近就會有的。」

　　程北敬見小孩一本正經的樣子特別可愛，撲上去親了口，兩人又滾成了一團。

　　沒兩天張小僵又見到了那位王先生，不過臉上的人面瘡下去了，他沒認出來，還是對方見到他過來打招呼。

　　「哈哈，張大師是吧？」姓王的臉上忍不住的得意，「看來你以後還是當演員的好，也就這張臉能看了，捉鬼驅邪的也就騙人玩意。」他指著自己臉，「你看看，我這兒不是好了嗎？」

　　張小僵正跟程北敬吃飯，看到姓王的那張肥胖的臉就倒盡胃口，他淡淡瞅了眼姓王的身後，一團濃郁的黑氣翻滾，露出一張張猙獰的臉。

　　其中有一張特別熟悉，張小僵見到愣了下，對方也反應過來很快消失不見。

　　「哈哈哈哈，還是年輕，這年頭只要有錢什麼都能辦到。」姓王的見張小僵愣住可是狠狠出了口氣，當初他就差跪著求了，還是被掃地出門，如果張小僵背後不是程家兄弟，他早都動手捉住這人，再跟鄧坤坤一樣。

　　程北敬目光冷冽的看了過去，「王先生，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火氣大啊。」姓王的感歎句，裝模作樣的要往回走。

　　一直未開口的張小僵此時冷聲道：「今晚。」

　　「什麼？」姓王的回頭道，對上張小僵冰冷的目光不由打了個冷顫，這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最終不敢再說，匆匆離去。

　　等討人厭的人走了，張小僵無聊的撥著碗裡的食物，說：「都沒胃口了。」

　　「那就換一家吃。」程北敬站起替小孩穿衣服。

　　兩人買了單往出走，外面又開始下起雪，迎面冷風一吹人也精神許多，程北敬牽著小孩的手走在街頭，說：「空氣真新鮮，剛才那人身上味道真沖。」

　　「你現在能看出來了？」張小僵來了興趣。

　　程北敬點頭，「一團黑色的氣，看不真切。」

　　「那你知不知道，姓王的背後有一張熟悉的臉。」張小僵晃著腦袋，「我們都認識。」

　　程北敬想了下，「鄧坤坤？」見小孩一雙眼瞪得大大的，像是再問『你怎麼知道』，程北敬笑著摸了下小孩腦袋，「鄧坤坤去世不久，死因也有問題，他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還記不記的，有天晚上遇到了那個高大男人，面上有人面瘡的？」程北敬突然想到，說：「那個人說他是姓王的保鏢。」

　　張小僵瞬間想起那個男人說過的話，姓王的沒有X功能就讓保鏢做他在旁邊看。

　　他想到了鄧坤坤在姓王的背後猙獰怨恨的樣子，這一切好像都追到了源頭。張小僵對鄧坤坤的印象不好不壞，只記得這人演技比他還差。

　　想到這，似乎鄧坤坤還是有優點的。

　　「你剛說的今晚，是那個姓王的要死？」程北敬問道。

　　張小僵點頭，「不知道他在哪找的法子，猛地壓制下去，惹怒了背後的怨氣，只會提早要他的命。」

　　兩人閒說兩句，已經到了另一家餐廳。

　　而原本的餐廳內，姓王的男人食不知味的吃著飯，想到張小僵的話，手一緊，竟然吃不下去了，他鬼使神差的想到做的孽盡力補償，不然到了底下要受磋磨這句話。

　　腦子一熱，想到被趕出去的前妻和兒女，還有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一張張臉錯位的在腦中閃過，頓時一身冷汗，「結賬，去律師所。」

　　大雪紛飛，兩隻沒事幹的鹹魚去超市買了食材，打算晚上吃火鍋。

　　程北敬推著購物車，張小僵負責挑好吃的，邊走邊說：「我家每次下雪就要吃火鍋的，我昨天聽弟弟說了，今年爸爸們要來這裡過年——」

　　「爸爸們要來？！」程北敬聲音有些略高。

　　張小僵頓住看了眼程北敬，拍著程北敬的肩膀笑嘻嘻說：「醜媳婦也要見公公的，大爸爸和爸爸很好，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

　　程北敬哭笑不得，但說認真地他還真有些緊張。

　　超市暖氣足，張小僵走了會就脫了外套，臉上帶著口罩也不舒服，於是拉了下來，程北敬見狀，沒工夫緊張，摸著小孩腦袋說：「不想被人追就戴上，乖。」

　　於是張小僵乖乖戴好口罩，繼續說：「那快點買，太悶了。」

　　「好。」程北敬走了圈，過會問：「兩位爸爸有什麼喜好？」

　　張小僵聽了笑的眼睛成了月牙狀，說：「大爸爸的喜好就是爸爸，不過爸爸特別疼我和弟弟，只要我喜歡的，爸爸不會反對的。」

　　「你喜歡的？」程北敬明知故問道：「你喜歡誰？」

　　張小僵可沒程北敬那麼多套路，很直接了當說：「喜歡大橙子。」

　　程北敬頓時笑的渾身氣質都柔和了，攬著小孩腰，忍不住的親了口，說：「我愛你，寶貝。」

　　結完賬往回走，車上程北敬才想起來，說：「我父母很開明，只要是我做的決定都會支持我的。」

　　「我又不緊張。」張小僵吃著零食，晃著腦袋說：「畢竟我又不醜，是不害怕的。」模樣有些小得瑟。

　　程北敬發出一聲低笑，每次跟小孩在一起心情總會這麼好。

　　回去將菜交給阿姨收拾，兩人去房間換了衣服，程北敬陪小孩打了會遊戲，沒一會劉刀發來信息，《風聲鶴唳》之後收尾的時間還有其他工作行程。

　　張小僵趴著看了眼，頓時頭皮發麻，這工作行程也太滿了，要是方輝敢給他這樣安排，他就放鬼嚇方輝。

　　「看著很滿，其實沒多少。」程北敬細細講，《風聲鶴唳》也就兩周戲份，之後的三個廣告一個秀場都是在國外，可以放在一起的，基本一周就能搞定，之後一年都空閒了。

　　他不打算再接工作，這些是劉刀先前接好的，做完這些，程北敬想跟小孩好好過過二人世界。

　　還有求婚 .......

　　晚上七點天已經黑完了，窗外風雪很大，火鍋的香氣已經在室內飄散。

　　程北敬正給小孩調料碗就聽到門鈴聲，實在很想跟小孩說別開，讓程南尊凍著去，又不是沒有地方去，整天過來騙吃騙喝。

　　桃花符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起作用！

　　「我去開門，是大哥。」張小僵從椅子上跳起來，「大哥還買了蛋糕。」他鼻子動了下，「這次是巧克力混草莓的。」

　　程北敬：......

　　程南尊這手段，真想打折了。

　　開了門果然是程南尊，肩膀上落了殘雪，笑著將蛋糕遞給小僵，「晚上吃火鍋？正好，外面太冷了，一起一起。」很自來熟的將外套掛好，換了專用的拖鞋。

　　「大橙子在調料碗，他調的好吃。」張小僵接了蛋糕就賣程北敬。

　　程南尊自然順口道：「老弟，給我也調一個。」

　　「你確定？」程北敬將料碗遞給小孩，挑著眉笑著看程南尊。

　　程南尊見程北敬這樣子哪裡還真敢讓調，這傢伙對著張小僵就是居家好男人樣子，他可知道小時候下黑手的淨是程北敬，而且背鍋的還是他。

　　現在父母都覺得他強勢厲害陰險，弟弟是小白羊可憐巴巴在娛樂圈奮鬥。

　　「哈哈，我自己來就好，哪裡讓你動手道理。」程南尊說完胡亂調了料碗，就坐在椅子上開始涮肉了。

　　三人吃著飯說著話，張小僵習慣了熱鬧氣氛，他家過年叔叔伯伯們都會來，熱熱鬧鬧的坐在一起吃火鍋，還有他的小夥伴們，現在才三個，不過今年過年大家都回來的，想到這裡張小僵就高興。

　　涮肉都多涮兩口。

　　正吃得開心，張小僵突然放下筷子，語氣有些冷的看向門口，「出來。」

　　程南尊剛想問誰，突然只覺得一陣陰風吹了進來，他打了個哆嗦，就看對面兩人表情有些奇怪，「怎麼了？」他回頭什麼都看不到，卻見弟弟表情糾結。

　　「唔，符紙好像起作用了。」程北敬有些吃不消剛才的畫面。

　　張小僵表情也一言難盡，有些卡殼，問：「那還捉不捉了？看樣子鄧坤坤好像對大哥很有意思。」

　　剛才的陰風就是鄧坤坤，他鬼面上陰鬱猙獰之色，只是衝進來趴在程南尊肩頭，程南尊剛才回頭，鄧坤坤就不要臉的將臉湊了過去，程南尊的唇輕輕擦過鄧坤坤臉頰，鄧坤坤頓時露出一臉幸福滿足之色。

　　目睹了鄧坤坤吃程南尊豆腐整個場景，程北敬和張小僵都想到了桃花符。

　　這麼強勢，竟然連鬼都招來了。

　　張小僵是看不下去鄧坤坤發花癡了，太可怕，他給大哥一張符紙，程南尊其實看到兩人剛才表情就猜出一些來，符紙剛拿到手，就感到脖子冷颼颼的，他慢慢回頭，即便是一向膽子大這會也嚇得心裡一悸。

　　這鬼樣子熟悉，程南尊瞬間想起鄧坤坤，畢竟當初人死在他面前，讓他做了幾晚噩夢，現在就趴在他肩膀上，露出癡漢的笑，心裡發毛又覺得噁心。

　　「這位鄧坤坤，能不能下去？」

　　「你知道我的名字？」鄧坤坤臉上露出甜蜜笑容，順從的從程南尊背上下來，坐在旁邊，他看著張小僵與程北敬，露出得意的笑，「張小僵，你有程北敬又如何，我有程南尊，他高大帥氣比程北敬還有錢，我一定會比你紅的 .......」

　　程北敬現在有點知道鄧坤坤的執念，轉頭看小孩還一臉懵呆呆的樣子，有些人將他當做強敵，每天想著超越，但在小孩心裡，鄧坤坤就是位陌生人。

　　鄧坤坤的執念在於火，超越張小僵。

　　他臨死前想著被金主包養，成為超級巨星，從此星途坦蕩，但沒想到碰到了姓王的，他枉死怨氣沖天，又被姓王的隻手遮天掩蓋住他死的真相，一邊為自己報仇，一邊又沉迷於自己編織的美夢中。

　　程南尊在酒店門口駐足時，鄧坤坤的魂魄離體，就見到了穿著氣派，司機維護恭敬叫著程總的程南尊。

　　這才是他心裡金主的樣子。

　　張小僵可想不到鄧坤坤的心思這般複雜，他看向窗外，道：「晶晶進來，都是自己人，你忙完了還能一起吃火鍋。」

　　程南尊心想又來個鬼？但是聽張小僵口氣又不像，他回頭一看，穿門進來個一身正裝的男人，男人一身正裝，身材高挑消瘦，面容冷清，薄唇，狹長上挑的眼，他還是第一次見這樣英氣又清秀的男人。

　　「晶晶，你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