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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王后(家有大朝奉 重生篇之二)》第2章
  第一章

  國祚將近兩百年的轅朝出了多位明君,長達百年的太平盛世卻輕易毀於驕奢淫逸的昏君安熙帝四子之手,轅朝最後覆滅於因爭位而起的四王之亂。曾經一統的中土,如今成群雄割據的局面。

  過去統一的廣大中土現下分裂為南國、西夷、北蠻、打著轅朝正統旗號的靖王、以及佔據東北的新興勢力—死王。

  西夷、北蠻原為游牧民族,在轅朝鼎盛時期,驍勇善戰的延康帝兩回親徵招降,雙方和平近百年,直到轅朝末年,皇位傳至安熙帝,朝綱不振、吏治敗壞,西夷、北蠻趁勢叛亂崛起,轅朝末年四皇子又為爭大位而引發四王之亂,兩百多年的轅朝,短短不到十載,分崩離析。

  安熙帝外甥王靖,以護聖駕為名軟禁安熙帝,誅殺四皇子,最後再以武力迫安熙帝退位,繼帝位,以中興轅朝盛世為號召,是為興朝,號靖王,對外稱中土大統後,方立帝號。新起的興朝因內亂交戰耗損過劇,已無力出兵平服四方割據為王的勢力。

  如今興朝國土以忽爾河與東北死王為界,鴉理河隔北蠻、黎陽山分西夷、南汾河阻南國,原有三十二省、分兩百七十九縣的轅朝,今僅十五省,下轄一百三十七縣。

  當今靖王儘管打著中興轅朝盛世旗號,然說白了,靖王就是個血脈不純的「外戚」,擁有正統血脈的皇親稚子早被靖王以平亂之名,順手抹殺清理得一乾二淨。

  民間流傳四王之中,原該繼大位的寧親王十歲長子,在亂事中身負重傷,讓寧親王一批效死的忠心衛士送出興朝國土,至於究竟送去哪兒了?流言版本太多了,事實如何沒人知曉。

  興朝七年,京都百姓好不容易自百廢待舉的慘境中,緩步恢復平靜生活,當年四王之亂,王宮遭焚毀大半,皇城周圍親王貴冑都府亦多半毀之,轅朝正統血脈在四王之亂後可說幾乎滅絕。

  亂事之後,十載過去,京都百姓過了幾年寧靜日子,巴望從此能平平安安,未料才開春,靖王即頒旨徵兵、徵糧、徵稅。

  這道旨意下來,京都百姓個個像熱鍋上的螞蟻,急上火了。

  周念霜昨晚捧著帳本算了大半夜的帳,不知不覺迷糊入睡,天色方大亮之際,她忽然驚起而坐!

  她眨眨眼睛,摸索腰際,大刀橫劃過的劇痛,清楚得像才發生過。

  那是夢嗎?

  周念霜抹著額頭上冒出的汗,夢裡有個紫色眼睛的月老、有對雪白巨翅的地獄閻羅……

  是夢嗎?夢怎能真得像發生過?

  她十六歲過半,靖王親征東北失利,被死王斬首於忽爾河畔,靖王首級一路示眾,令人聞之喪膽的死軍即將打進京都。

  她記得,她在倉促間賤賣祖產,最後只得薄銀幾十兩,隨著京都逃難群眾南奔。

  她留了十兩銀,其他銀兩分給隨身小廝阿書、勤湘、府上的管事、幾名僕婢,打發他們離開。

  阿書、勤湘死活不肯,上年紀的管事決定回位於城郊西南六十裡外的冬陽山山腳下的老家,其他僕婢拿了銀錢,雖滿臉淚難捨,最後也各自走了。

  阿書、勤湘執意同她與爺奶一道往南方走,她不肯,其實阿書原不贊成離開京都的,後來她趁阿書、勤湘兩人出外張羅東西,帶著爺奶先往南走,沒有他們,以阿書跟勤湘的腳程,若要南逃肯定能先到南方,她不想拖累他們。

  周念霜回想,低頭看懷裡的帳本,最後一筆帳,日子記著興朝七年二月二日。

  她確實死過又活回來嗎?

  真有這樣的事?

  一陣急促奔跑的腳步聲來到她廂房前,周念霜腦子飛快地轉,若不是夢……今天她該是滿十五歲,她生辰是二月初三,今日靖王頒布詔旨,好不容易寧靜的京都又亂……一早上市街買鮮菜的勤湘,什麼也沒買上……

  「小姐、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果真是勤湘的聲音……周念霜回想十五歲生辰這日的事,又摸了摸腰腹,那不是夢她記得她十六歲將滿十七……靖王親征東北大敗,死王揮軍將入京都……

  「進來說話!」周念霜喊道。

  勤湘這才推開門,上氣不接下氣的急喘,正要開口,周念霜截了她的話。

  「妳去市街沒買上菜,是不是看見了皇詔?」

  「啊?小姐,妳怎麼知道?」勤湘驚訝,她的確在市街上看著禁衛兵將皇詔貼上的。

  「靖王要徵兵糧加稅了,是不?」周念霜垂首,真不是夢了!

  「是、是呀,小姐,妳說這該怎麼辦?又要打仗了!咱們好不容易才過上幾年平安日子,怎麼又要打仗!」

  「今日是興朝七年二月三?」周念霜問。

  「是,今日小姐生辰,一早老太爺交代奴婢上市街買豬蹄。」勤湘乖順答道,儘管困惑小姐怎問起日子,彷彿不確定今天是自個兒生辰似的。

  「妳什麼也沒買,對嗎?」周念霜又問。

  「我……一看皇詔就急著回了,小姐,我們是不是……」勤湘不安地說。

  她記得清清楚楚,勤湘後來說,街上大爺們相交討論是否該變賣家產,遷往南方。

  「我們不走,我們留在京都。勤湘,豬蹄別買,把銀錢省下,妳先忙去,我一會兒要上鋪子。」

  「可是,小姐,今日是妳生辰……」這日原該休沐的,勤湘遲疑著,雖說皇詔事大,然戰事也非一兩日內就能開打,眼前該過的日子也該過上才是,何況是小姐的十五歲生辰!

  「無妨。眼前怎麼讓老太爺、老太夫人過上好日子才是要緊。勤湘,時間不多,妳去找管事,要他傍晚前將府裡帳本、庫房點清,晚上我回來要看。趕緊去吧,我梳理一下,盡早上鋪子一趟。」周念霜邊說邊動腦,把所有事在心裡過了一回。

  「我幫小姐梳髮。」勤湘走來。

  「趕緊把事情辦一辦,清點庫房是件麻煩事,妳幫著管事一起做仔細了,先忙去吧,梳理我自個兒來就成。」

  「我一會兒讓阿書過來。」勤湘只好道。

  「讓阿書在大門等,我馬上就好。」

  「可小姐還沒用早膳,再急也該把早膳用了—」

  「妳等會兒弄點花捲餅讓阿書帶上,我到鋪子得空了再用。其他的事,等我傍晚回來會跟大家說清楚,往後日子大家得辛苦些,我一定盡力保大家都能安生。」周念霜語氣不由沉重幾分。

  「小姐……真會打仗嗎?」

  「該來的躲不過,妳先忙去,晚點說。」周念霜打發了勤湘,換上男裝,梳髮洗漱後,快步出了門。

  周念霜腦子裡千百樁事一擁而上,幾乎亂成團。

  出了大門,阿書已在門外候著,他斯文漂亮的臉覆上一層薄怒。

  阿書八成是為她沒先用早膳就出門而生怒,周念霜想。

  阿書十一歲時被周老太爺買入府,當時周念霜才五歲,阿書熟讀詩文又懂武,一看就知出身自好人家。

  十年前腥風血雨的京都,與富貴沾得上邊的好人家,不是被抄、就是全族遭殺。當年周老太爺出城談買賣,回程順道巡一回前幾代太祖古厝—百年前得了轅朝聖君延康帝親賜「皇家當鋪」匾額,之後周家當鋪第一代女大朝奉將該地打造成城郊古厝,並且引了天然熱泉,終年不歇。

  周老太爺便是在古厝發現了身上負傷的阿書,懂點醫理的阿書似乎正藉古厝熱泉來療傷,周老太爺問起,阿書始終不肯說自己是哪裡人,只道是南方來尋親的,但親人皆遭難。

  其實阿書的口音若是細聽頗有幾分京都味,可周老太爺沒再多探問,只是見阿書一人孤苦無依卻相貌堂堂,氣度不凡,不忍將他一人留下,便告訴阿書,家裡缺一名小廝,往後小姐掌家,需要小廝跑腿護衛,阿書當即應了差事跟周老太爺回家。

  十年來,阿書教周念霜識書讀經,如今她精通琴棋書畫,阿書厥功至偉,阿書懂的比周老太爺請來的教書先生更多,客人拿來鋪子典當的珍寶,價高的珍品她總習慣先讓阿書看過後才出質價。

  周念霜的鑑物能力,一半來自曾掌家的老太夫人,一半來自阿書。

  周家的「皇家當鋪」九代傳女不傳子,是第一代女大朝奉立下的規矩,接掌皇家當鋪大朝奉者,需從母姓。不過,周家九代以來人丁單薄,除了第一代大朝奉生了兩名女兒,一個十五歲那年染風寒死了,另一個女兒繼承皇家當鋪之後,連著九代單傳,周家代代僅得一獨生女。

  周家曾經風光過,聽說第一代大朝奉不但一生獨佔轅朝安國親王的寵愛,就連高高在上的轅朝聖君延康帝,終其一生也愛慕著第一代大朝奉。

  轅朝延康帝鼎盛時期,亦是皇家當鋪最為風光的榮景,光是鋪子便佔去熱鬧東街五大鋪面,安國親王在皇家當鋪旁開了家古物坊,更曾傳為一段美談。

  當時整個京都莫不艷羨周家女大朝奉的好運,攤上個安國親王已一生榮華富貴不愁,還能得了帝王青睞。延康帝雖得不到周家大朝奉,卻收周大朝奉為義妹,一生疼寵恩待她……

  只是如此風光的周家當鋪也隨著轅朝一同盛極而衰,一代不如一代,現下當鋪已移到東市街衚衕巷裡,伙計一人、掌櫃一人,以及她這個負責鑑物的女朝奉,當年延康帝親賜的匾額,周老太夫人在四王之亂初起那年,為了避禍已取下收入庫房。

  福禍相依,是周老太夫人常掛在嘴邊的教導,「皇家當鋪」的匾額在轅朝鼎盛時期是富貴平安符,但到了轅朝末年,群雄爭戰,百年前聖主延康帝親賜的匾額就成了招禍大旗,儘管再捨不得匾額蒙塵,也得趕緊取下匾額保一家平安。

  周念霜不勝欷噓地想,覆巢之下無完卵是極有道理的。改朝換代、爭戰四起,百姓自然過不上好日子,眼看來年京都就要有更大的禍事……

  確認自己重活一回的周念霜,滿腦子轉著該怎麼讓僅剩的親人得以無憂安享晚年。

  她兒時滿心想恢復皇家當鋪的雄心壯志,似乎再無希望也顧不上了。

  阿書見周念霜有片刻呆怔,不知神遊到哪兒去,語氣略帶嘲諷的開口道:「大朝奉要不回去先用過早膳,好讓腦子醒醒神?」

  「阿書,我們時間不多。」周念霜嘆氣,想起死前,阿書極力反對她往南逃的決定,現在看來不管看人或看事,阿書始終都是對的。

  阿書原覆著薄怒的臉,軟和了,這丫頭肯定是煩心周家上上下下往後的日子。

  「大朝奉,再不濟,還有阿書護著周家,不會有事的。」他放軟聲音。

  「阿書,以前我不聽你話,是我不對,現在我若開始習武還來得及嗎?」

  阿書似笑非笑,「大朝奉擔心戰爭?」他挑眉,這丫頭他看著她長大,出落得亭亭玉立,一日一日……她的笑,像藤蔓滋生霸住他的心、纏住他的骨……

  「我該聽你的話,你向來是對的。從前你逼我習武,我卻耍賴,說反正我有阿書就好。」

  周念霜想起七歲時,阿書逼她學武,她什麼事都聽阿書的,偏偏只有習武這事她死活不聽,耍賴、撒嬌……纏著阿書說再也不肯習武!

  那日上午阿書讓她蹲半時辰馬步,那在大太陽底下曝曬的痛苦滋味,她嚐一回就熬不住了。

  阿書若有所思,神情冷了幾分,問:「大朝奉從前說有阿書,所以無須習武,現在又想習武,是覺得阿書不會留在周家?」

  她想起河邊挨那一刀的痛、想起死前閃過阿書逼她習武的嚴厲模樣,她很後悔也同時領悟沒有誰能一直在誰身邊,即便親如夫妻,大難臨頭時,恐怕都要各自飛。

  「阿書,是我錯了……我想習武,現在開始來得及嗎?你從今天開始教我好不好?」

  「大朝奉沒回答我,妳想習武是覺得我會離開嗎?」

  「沒有誰能一輩子在誰身邊。阿書,我昨晚作了一個夢,我夢見自個兒在河邊被一群土匪殺了,萬一我一個人……」

  「阿書不會讓小姐一個人。」他眼波淡靜,隱含堅持。

  「我是說萬一—」周念霜說,卻被阿書打斷。

  「阿書不會讓萬一發生,除非……」他沒將話說完。

  「除非什麼?」

  「除非小姐不要阿書。」他望進她眼裡。

  周念霜心頭倏忽震動微熱,阿書他……這是……

  「阿書,我……」她頓了會兒,竟不知該說什麼。

  若不知註定的命運,她也許會欣喜雀躍,她一直很依賴阿書,他有千般萬般好,根本無可挑剔,倘若不是生在這動盪時代,阿書肯定是人中龍鳳,怎可能成為她的小廝!

  可惜……她重活一回得付上代價,她必須成為「死王」的女人、必須得到「死王」的青睞……

  她不能……罷了,什麼也別想,專注在該做的事上就好。

  指不定,她無論如何也得不到死王青睞,思及傳言,死王殺人如麻、殘酷無道,那樣的男人光是想到要站在他身邊,她就忍不住哆嗦,得不得青睞,哪是要緊事她該當自個兒重活過來,只多了約兩載陽壽,是為了替活著的親人、府裡幾個老實僕婢安頓好退路,其餘的,聽天由命了吧。

  眼下,她時間真的不多,哪來餘裕兒女情長。

  更何況,她多少知道阿書的,這麼些年的相處,她怎可能不明白阿書……

  阿書一身才情,絕非泛泛之輩,總有天是要高飛的,從前她不說破,睜隻眼閉隻眼的想,能賴他一天是一天。是的,她對阿書確實有小兒女心思,但那是在她死過一回前,如今她重活過來,兒女情長的軟綿甜膩滋味,她已錯失機會品嚐。

  「若不知該說什麼,就別說了。大朝奉只要記著,我拚死也願意護著妳。要習武並非不可,只是早過了最好年紀,女兒家身子骨長硬了,練武頂多強健身骨,打打一兩個沒幾分拳腳的地痞防身,想成為武林高手已是不能。」阿書見她欲言又止,淡淡回了她。

  「多少防身也成,至少真遇上事也不會坐以待斃。」周念霜低聲道。

  阿書半瞇起眼打量她,半晌開口問:「昨兒夜裡的夢,很可怕是嗎?」她有些不一樣了,他感覺得出來,卻無法明確指出哪裡不同。

  「的確很可怕。」她嘆了口氣,「我們趕緊去鋪子吧。阿書,若靖王決定親征東北,咱們得盡早盤算盤算了。」她領在前頭先行,阿書如常跟在她左後側。

  阿書心頭一震,她怎能推想到靖王想親征東北她果真不太一樣,跟往常那個單純只作著美夢,滿心想恢復百年前家業榮光的小姐不太相同。

  一夜長大、一夜慧悟成熟?可能嗎?只因為一個可怕的夢?

  「靖王若是決定親征,大朝奉打算如何?同今早城裡人討論那般,變賣家產往南遷?」阿書探問,他是不想她走的,留在京都他有足夠能力護她。

  熬過這麼多年,他們等的正是這一天,靖王野心勃發的愚蠢親征!

  「我打算留在京都,咱不走,阿書,你向來……」都是對的。當初靖王兵敗消息傳回京都,阿書是唯一一個反對她離京南遷的,他要她留在京都,而她不聽。

  那時阿書好氣她,甚至說她傻,傻到根本沒有重建周家皇家當鋪風光的本事。可阿書明知她的決定不智,最後仍是願意跟她往南,為她想辦法處置家產。

  只是後來她不想拖累他,決定自個兒帶爺奶往南走,這才出事了。

  她當初若肯聽阿書的話,或許她還活著,不會死了一回,得「賣掉」自個兒的未來才能重活……

  若是聽了阿書的話,一切都會不同吧「妳願意留下來?」阿書倒是驚訝,他以為她會跟大部分京都百姓一樣,他得費上好一番唇舌才能說服她留在京都,或者說不定根本說服不了她。

  「留下來勝算大些,危機正是轉機,阿書教過我的,不是嗎?瞧,我記著了。」周念霜停下腳,轉頭仰視阿書,淺笑道。

  「大朝奉說的是,危機正是轉機。妳決定留在京都才是對的。」他低笑,第一回逾矩地拍拍她頭,說:「小姐記著一件事,無論發生什麼事,阿書會護住周家、護住妳。」

  周念霜眨了眨眼,想眨去因感動泌出的淚花,她沒想到重活過來這一日,她會聽見性子冷淡的阿書,說出近乎「承諾」的話語。

  前生,決定離開京都那大半年,她跟阿書時常爭吵,阿書眼裡對她的疼愛寵溺,一天比一天少。

  怎想到啊,她重活的第一日,阿書會說:「無論發生什麼事,阿書會護住周家、護住妳。」

  阿書說「妳」,不是說「大朝奉」「小姐」……、她聽出來,阿書未說破的情意與許諾,那是一個男子能給一個女子最重的承諾。

  好可惜,她不能回應,她已不能將心許給阿書。

  「謝謝阿書。」她撐出一彎淺笑,轉身繼續前行。

  而他的視線,始終緊隨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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