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塵一個人去了醫院。

　路上，她接到林澤電話。

　坐在車裡的她，低頭看著手機屏幕，卻遲遲不劃過屏幕。

　“姑娘，你手機響了。”的士司機提醒。

　簡塵深吸口氣，似下很大決心的樣子，終於拿起了手機。

　“喂。”

　“你不在家裡了？什麽時候出去的？”

　“剛出來。”

　“你在哪，我過來找你。”

　簡塵也沒確定自己是不是懷孕，她還不想讓林澤知道。

　“你去找他了嗎？他怎麽說。”

　一向沉穩的林澤，說話卻難得吞吐起來。

　“他……這件事情有些複雜，我們還是見面談。”

　林澤雖沒有具體給簡塵一個回復，但話裡表達的意思，在簡塵看來，再明顯不過。

　她苦笑一聲，“我知道了。”

　林澤語氣有些急，“很多事情在電話裡談不方便，你在哪，告訴我，我來找你。”

　許是傷心過了，簡塵聽到回復的那刻，反而有種解脫之感。

　她摸了摸肚子，心想，要是真的懷孕，她終於可以不用再糾結了。

　簡塵上次來醫院，還是陪她奶奶檢查身體。

　醫院裡人很雖多，但一走進去，簡塵心底就莫名生出一股生老病死的悲涼之感，心情也愈發變得壓抑。

　排隊掛號等候。

　結果要第二天才能出來，簡塵恍惚的出了醫院。

　路上，林澤的電話再次打來，平日裡沉穩的語氣，也隱隱透著擔憂。

　“你現在還在外面嗎？”

　簡塵不是那種喜歡悲傷秋冬的人，得到林澤回復後，她就已經為自己做好了退路。

　此刻，她心情已經比剛才平複很多，“在回去路上。”

　“我現在也趕回去，見面聊。”

　簡塵應了後掛斷電話。

　她往窗外瞟了一眼，太陽，好像比她來時大了點。

　沒過一會，她手機再次響起。

　看見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簡塵剛逐漸變得平和下來的心情，瞬間又波動起來。

　她深吸口氣，自嘲的苦笑一聲後接過，“喂。”

　“你……昨晚沒回去？”

　本來繁染沒有給她打電話時，她還有很多話想問他。

　可當此刻聽見他那溫柔依舊的聲音，簡塵反而又不知道說什麽。

　沉默片刻後，電話裡再次傳來繁染的聲音，“早上林澤來找我了，抱歉，我沒有實現當初的誓言，是我對不起你。”

　簡塵本來想了無數個兩人電話，或是會面時，他會對自己說的話。

　但怎麽也沒料到，他會什麽解釋都沒有，直接跟她說對不起。

　空氣中一陣短暫的沉寂，很快，緩緩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沒什麽好對不起的，感情的事本來就這樣，合則來，不合則散。結婚的都還有離婚的，更別提我們也還沒結婚。及時止損，對雙方也都是個好事。”

　“我……”

　簡塵沒有給繁染再說話的機會，她趕緊掛了電話。

　事情都已經明了，再多說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

　她雖已經做不到像往常那樣的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但在繁染面前，她還是想保留自己最後僅剩的理智和尊嚴。

　簡塵回到林澤家時，林澤已經坐在客廳裡。

　黑白簡約的調子，正如林澤給人的感覺一樣，乾淨雅致，不多半點虛華的顏色。

　簡塵中午醒來也沒吃，她不覺得餓，只是腳踩在地上感覺有點飄。

　林澤聽見開門聲時，起身相迎。

　看見她彎腰換拖鞋時腰閃了一下，往旁邊傾去時，大步上前輕扶住她肩膀。

　“沒事吧？”

　簡塵搖了搖頭，“沒事。”

　她把換下來的鞋放在鞋櫃裡。

　林澤家一進門就是走廊，鞋櫃靠著牆做，兩米高一米五長，中間空出來一點。

　他一個男人住，鞋子不多，鞋櫃裡大都是空的。

　簡塵關鞋櫃門時，林澤見她精神萎靡，怕她不小心把手夾了，不動聲色的拉開她扶在門邊的手，輕輕推了一下鞋櫃門。

　阻尼鉸鏈緩衝效果很好，櫃門緩緩合上，隻發出輕微的一聲響。

　簡塵似沒注意到林澤剛才那細微的舉動，換完拖鞋就往裡走。

　林澤放慢腳步跟在她身後，等她坐在沙發上後，從冰箱裡拿了瓶水遞到她面前。

　在她沒回來前，林澤還一直擔心她去哪了，此刻想問卻也沒問，只是道，“早上我去找了繁染，他沒有說和葉薇到底怎麽回事。他的回答事業正處於黃金時期，如果結婚後，他可能兩邊都顧不了，所以很是猶豫，但之前又答應你結婚，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於是只能逃避。這樣，正好我也打算開拓國外市場，這個星期三去出差，你陪我一起去，順便散散心，也給繁染一點考慮的時間。”

　簡塵了解繁染，他從大學起就說要娶她，兩人結婚也是他一直要求的。

　要說別人在結婚之前會忽然產生各種顧慮，但他繁染不會。

　簡塵知道林澤怕她知道真相後傷心，所以這樣說來安慰自己，她不想辜負林澤的好意，也不想讓身邊的人擔心。

　“男人，可能一有錢有權，到最後都會變的吧，人性就是如此，他每天面對的誘.惑那麽多，我也不怪他。算了，他不想結就不結吧，我也不是說沒了他就活不下去。這下好了，恢復自由之身，我還可以有更多選擇不是嗎？”簡塵故作輕松的笑笑，“不提他了，快到年底，公司也挺忙的，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愛情沒了，錢還是要賺的嘛。”

　她昨天還魂不守舍的樣子，今天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好像已經看開的模樣，這忽如其來的轉變，如果不是裝的，就是她也沒多愛繁染。

　顯然，後者不大可能。

　林澤也不好表露出憂心的態度，心想讓她工作也好，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就會少點注意力放在感情上。

　繁染雖然要林澤想辦法讓簡塵忘了他，但林澤作為見證了他們那麽多年愛情的人，又見繁染哪怕坐牢，也要冒著被判更大的風險，把資產轉移給簡塵，這讓林澤實在不忍心。

　他想，先帶簡塵去國外散散心，不然現在就算簡塵知道繁染的事，也不幫不了什麽忙，反而給她徒增煩惱。

　等繁染的判決真的下來後，再告訴簡塵實情。

　到時候她的抉擇，也能比現在理智的多。

　……

　繁染早有準備，打算逼簡塵離開的時候，就給簡塵奶奶報了個老年旅遊團，並且托人照顧。

　簡塵不回去，家裡就只剩下繁染一個人。

　他下班回去時，看著到處黑漆漆空落落的屋子，瞬間湧出一股悲涼之感。

　曾經發誓，想要守護一輩子的女人，卻終究敵不過現實。

　後悔嗎？他也不知道。

　他想起簡塵當初為了夢想去國外讀書的時候，那會，他也怨過她。

　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因為自己的夢想，而辜負簡塵。

　一向意氣風發的男人，上樓梯時，腳步卻都有點踉蹌。

　“砰”的一聲響，客廳燈忽然亮了。

　原來的黑暗一下子被趕走，整個屋子，被一層淡淡的光暈所籠罩著。

　繁染停住腳步，看著站在門口，逆著光的窈窕身影，漆黑的眼底，也隨著驟然而來的光線亮了起來，可是隨即，卻又陷入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

　……

　作者有話要說： 差不多日更了兩個月，又快到結尾，所以寫的有點疲憊，一碼字就想睡覺，呃，所以字數有點少……

　這個月底之前應該可以完結，其實我覺得結局還是挺完美的，應該不算爛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