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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金囚愛(戲譜金瓶梅之一)》第10章
  第九章

  砰的一聲像是毀天滅地般的巨響夾雜著刺骨的寒風一並掃進了北苑東廂驚得薛金荷掉了手中的玉箸。

  公子?

  她抬眼望著一臉怒容的觀仁偟感覺背脊上一陣寒意襲上不知是因為門外的冷風還是因為他的冷驚。

  這是怎麼著?

  她又做錯了什麼?

  他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老是一會兒對她好一會兒又是森寒以對?真是令她無所適從。

  你今天見過什麼人?

  他一步步地逼近她踏著沉重的步伐想要甩開腦海裏那些令他痛惡深絕的畫麵卻發覺他所想像的男女歡愛圖卻像是烙印已經狠狠地嵌進他的腦海裏想誌也忘不了。

  我

  她見了誰會令他如此生氣?

  說!

  他暴吼道一掌往檜木桌一拍結實的檜木桌連同上頭的晚膳立時化為飛屑殘渣嚇得薛金荷頓時麵無血色。

  她做錯了什麼嗎?

  她到底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事他非要這樣子的對待她?

  住進觀府不是她所願遭下人恥辱不是她所願成為她的妾不是她所願在這兒宛若囚般的生活亦不是她所願但她全都接受了為他而接受了而他竟還是這樣對待她!

  她是犯了十惡不赦的罪了嗎?否則他憑什麼這樣子對待他?

  說不出口嗎?

  他放任怒焰泛滿他的周身沿著密合的牙縫往外迸裂。

  真是不可饒恕千萬個無以饒恕!

  他這一輩子可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如此用心不曾如此伺候過任何一個女人而她一個不算標致不算絕豔甚至算不上素淨的平凡女人卻在他熱情以對後如此糟蹋他的心。

  她是把他當傻子嗎?難不成她以為她救了他真是天大恩澤可以任她肆無忌憚地悖道他嗎?

  可惡、簡直是可惡透頂!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說什麼更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事非要你這樣子對待我!薛金荷鼓起勇氣地道細長的水眸裏泛著冤淚。

  撿了她、賜與她姓名的道姑在她臨死前總是不斷地告訴她這一生要活得達觀豁然隻要對得起自己便用不著怕旁人如何看待也用不著與之辯駁畢竟自己的人生哪裏容得了他人碎嘴?

  但是她沒有辦法稟持這個理念活下去她不能容許自己被汙了清白;人生是她自個兒的清白也是她自個兒的她可以全權作主而她也不在乎這俗世禮儀她不在意自個兒的清白葬在他的手中但她不能允許他如此汙蔑她、傷害她畢竟她也是個人。

  即使她是個姥姥不愛、爹爹不疼的棄兒但她也擁有尊嚴是不容任何人斷傷的尊嚴。

  你還敢說?觀仁偟走近她將雙手緊握在背是真怕一個不經意便會取了她這一條荏弱的命。你今日不是同朝敦見麵嗎?你不是同他聊得挺開心的嗎?你不是要他帶你走嗎?

  最末一句他幾乎是用吼的。

  然而耗盡氣力所斥的每一句話卻無法釋放燒燙在他胸口上的妒火那燒得烈盛的火彷彿鑽進了他的身放肆地蝕著他每一縷理智。

  我

  她瞪大了眼不解他怎會知道。

  難道是他?

  薛金荷突地想到在與尋朝敦談話後離開之際她見著了觀仁偲而他那時說不準已將她和尋大人的玩笑話給聽了進去再轉告觀仁偟。

  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離得那麼遠根本不可能知道她同尋大人到底說了些什麼。

  我什麼我?到這當頭了你還想要辯駁什麼?

  他的步伐帶著肅殺之氣像是鬼神一般的接近她而愈是接近她一步彷彿她便又離死亡接近了一點。

  觀仁偟強壓著自己過火的殺氣在距離她一步的地方停了下來目眥欲裂肝膽欲碎。

  她真是不反駁她真是無話可說了?虧他還等著她解釋等著她給他一點相信她的理由而她竟是三緘其口、默不作聲。這算什麼?她以為她什麼都不說他便會相信她了嗎?

  做夢他知道自個兒是絕對丟不起這個臉也受不了她居然想離開他的事實他千方百計要將她留下來而她卻是絞盡腦汁地想從他身旁逃離嗎?

  倘若她真打算要離開的話為何不對他說清楚?為何這幾日來還要讓他看盡了她的嫵媚嚐盡了她的甜美直到她的身影已經深深地鐫鏤在他的心底達至不可磨滅的地步?

  那不過是同尋大人閑聊我她能說她沒有這個念頭嗎?她能說她是因為自卑嗎?

  她從來不曾在意過自個兒的麵貌盡管道觀裏的師姐們常以此嘲笑她是因而被棄養的她依然不以為杵。

  但是遇上他之後就不同了那種感覺就不對了她開始在意自己在意與自己在一起的他會因為她而丟了麵子。

  但這能說嗎?

  這表示你有這個想法嗎?她承認了嗎?

  他渾身戰栗個不停巨大的怒氣在他的體內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在在壓迫著他的理智、他的思維令他幾乎快要管不住自己的脾氣。

  不這

  要怎麼說?

  不管她現下說什麼他一定都聽不進去的她又何必辯駁?就隨他吧由他來決定她的命運。

  你太可惡了!他一把揪住她的身子倒在床榻上不由分說地撕裂著她的衣衫扯碎她的貼身衣物狂切而霸戾地蹂躪著她纖弱的身軀。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個醜女不過是個棄兒憑什麼糾纏著朝敦?你以為你進了觀府你的身份就不一樣了嗎?你太令我失望了!

  她怎能寧可成就了朝敦而放棄了他?

  他不以為他有什麼地方比不上朝敦的比身份、比地位、比背景、比容貌他不認為他有什麼地方輸了他。

  你住手!

  薛金荷羞憤欲死想用雙手遮住裸露的卻被他強行拉開了雙手任一身的盡露在他眼前。

  要我住手?他的吻狂獗如暴風般地落在她的花蕾上頭是全然的怒氣和絕對的羞辱不帶任何柔情。你之前為什麼不拒絕我為什麼非要在我發現這件事情之後再拒絕我?倘若你不要的話你之前盡管說我不會強迫你的不是嗎?

  是他太君子了嗎?是因為他太過於要將她留在身旁才會讓他發覺不出她的異狀還愚蠢的以為她是心甘情願地留下。

  薛金荷淚如雨下地睨著他終而失望地閉上了眼。

  她能說是因為他的粗暴能說是因為他對她存有太多誤解而讓兩人之間起了漣漪嗎?

  她不想要在這種情況之下有了純然的歡愛這對她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你不說話是因為你默認你閉上眼是想要把我想像成朝敦嗎?瞧她閉上了雙眼他益發怒不可遏。

  難道在她心中他連一丁點存在的空間都沒有嗎?而她的淚又是為誰而流?

  觀仁偟你不要太過分不要強將莫須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你沒有傷害我的權利。她反擊著登時睜開了雙眼想要好好地看看他想要知道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是用著什麼樣的表情。

  男人都是這個樣子的嗎?他不用眼去看她的真心不用心去聽她的聲音反倒是聽信了他人之言。

  也罷倘若能夠讓她更心碎的話那是最好如此一來她就真的可以毫無掛念的離開了。

  反正在他的心中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女人。

  倘若我真是誤解你了你大可以反駁我可以給你機會。他妒火焚身地喃著大手卻揪緊了她纖細的手腕甚至壓出了兩個紅印子。

  怎麼?她不是與世無爭到了怯懦的地步嗎?為何從昨晚到現下她卻變了這麼多還懂得同他頂嘴?難道是為了朝敦?

  不需要橫豎在你的心中我早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你又何必強要將我留在你的身邊倒不如讓我回到我原本的地方吧這裏一點都不適合我。她泣血般的嘶喊著。

  薛金荷明白自個兒要的是他的真心她不需接受一個男人用自尊加諸在她身上的責任。倘若他給不起的話就讓她回到山林裏獨自療傷吧!

  觀仁偟不敢置信地瞪視著薛金荷妖詭寒戾的眸子閃過一絲錐楚他突地仰天大笑淒厲如夜梟令她不由得一愣。

  好!他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止住了笑隨即答允她。既然你想要走你就走我不一定非要你不可!

  她想要去朝敦那邊可以她想要得到自由也可以就算她不想要待在他的身邊都無所謂了他也不想再見到她不想要自己居然為了一個醜女而終日心惶惶地像是掉了魂一般。

  猝不及防地他鬆開了對她的鉗製如電光石火般他瞬間在她麵前消失蹤影彷彿方才不過是她的錯覺也彷彿她做一場很長的夢而現下是夢醒的時候。

  ***

  天未亮薛金荷一夜未眠整理了這狼狽不堪的房間換下一身的錦衣玉服穿上了她來這兒時所穿的粗布麻衣有點不舍地睞著這雕梁畫棟的房間。

  不舍的不是這彰顯著驚人財富的房間而是在這房裏所有的回憶盡管絕大部分是悲的但是這會是她這一生最深的回憶最值得追憶的美麗是可以讓她用一生不斷回想的雋永記憶。

  唉該走了不走不行了。

  再也沒有讓她留下來的阻力了難不成還要她寡廉鮮恥地留下來嗎?不她做不到。

  走吧她不是老想著要離開嗎?為什麼到了這個關頭她反倒又越超不前了?或許是她從沒想過當有一天她真的要離開的時候她的心竟是如此的酸澀不已這是她始料未及的痛。

  直到踏出了東廂她才發覺其實她一直不想走可留在這裏卻又找不到自己的歸屬感令她無法大方地在這裏待下去;在這裏她像是個過客她對觀仁偟而言不過是逢場作戲中的一個在他的身上她找不到他的真心她不知道她還留下來做什麼。

  留下來好苦但是離開了心卻又好痛。

  然而眼前已容不了她再三心二意了她是非走不可!畢竟主人已對她下了逐客令是不?

  薛金荷拉緊了身上多處補釘的麻袍懷裏拽著他給她的所有首飾一步步地往西廂走去。

  這兒她未曾來過隻因她從來當自個兒是個客人她沒有理由進入主人的房間這是她第一次進去也是最後一次。

  隻要她把東西還給他讓兩人之間再無牽絆他們就互不相欠了。

  ***

  薛金荷躡手躡腳地進入西廂走進了花廳注視著這裏頭的碧麗輝煌再望著一身襤褸的自己她更加肯定了兩人之間的差別於是放下了錦盒便打算趕緊離去然而是誰準你進到西廂裏頭的?

  薛金荷倏然停下腳步卻不敢轉身亦不敢動隻能傻傻地站著任由徹骨寒風無情地滲透她單薄的衣袍;她初到此時是秋天而現下早已入冬了這一身衣袍已不合時宜然而留在這裏也不適宜。

  我隻是來將東西還給你。

  她轉過身努力地不讓他發覺她語調中的顫抖。

  東西?

  觀仁偟一夜未眠眯起幽詭的眸子盯著她不斷打顫的纖弱身子困著她竟在這個時節穿著秋衣心中不又是一陣惱怒氣惱她居然不懂得照顧自己!而當他的目光緩緩地移到放在案上的錦盒時臉色則愀變為鐵青。

  這不是他送給她的首飾盒嗎?

  他走上前打開錦盒裏頭琳琅滿目的首飾仍平躺在裏麵就連他親手為她插上的金步搖亦在裏頭;他抬眼瞪視著她一臉樸素和隨意紮綁的秀發心魂震裂。

  這算什麼?她是打算把他送給她的東西全還給他從此以後不複心係了是不?

  她以為隻要把東西還給他之後兩人之間便可以回到原本無波的心緒了嗎?

  我要走了我想

  他的臉色驟變仿似鬼魅懾魂令她驚慌無措地腴著他就連話語也說不完全。

  你要走?

  觀仁偟緊抿著唇突地笑了出口原是斷斷續續而後則是放聲大笑;搖頭失笑著笑得張狂、笑得淒厲、笑得悲楚、笑得碎魂挫魄然而這一份錐楚隻有他自個兒明白隻有他明白自己是為何而笑。

  公子?

  薛金荷驚慌地向前一步不懂他為何笑得如此狂獗卻冷不防的被他擒住了手驚得她顫如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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