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女皇陛下我還要（完）

　　他說，想要不辜負任何人，結果必然是辜負了所有人。

　　他說，她不懂愛。

　　難道，她真的不懂愛嗎？

　　女主角帶著一身血，失魂落魄地走出男二號的宮殿。漫步在宮中，像是一個遊魂，沒有人敢來搭理她。

　　走著走著，不知從哪裡傳來了一陣琴聲。

　　女主角循著聲音走去，發現是皇夫殿。

　　“這麼重的血腥味。”男主角的鼻子皺了皺，無神的眼睛平靜無波，手中樂曲的節奏也絲毫不亂，“好久不見了，陛下來這裡是為何？”

　　【“恭喜宿主，達成了大滿貫。男主角對您的好感度已經達到100！”口嫌體直的系統君興奮不已地提醒，但是這時候的恭喜又顯得十分沒有眼力見。】

　　果然只是人工智慧而已啊，女主角想，只要完成任務就可以了呢，攻略物件死了還是活著根本就不在考慮範圍之內。真簡單啊。她一開始，也是這麼簡單的。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心裡多了那麼多東西，漸漸地無法面對了。

　　明顯是還在賭氣，男主角故意就是要做出一副不在意女主角、看到她這麼久才來一次也絲毫不驚訝的樣子。但是他頭上的好感度條，早就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而且若是真的不在意，怎麼可能僅僅憑著腳步聲，就聽出是女主角到了呢？

　　不知道有多少個深夜，獨守空房，撫著琴，等待著，那個永遠不會來的人。那個人突然來的時候，他反倒是更難過了。男主角的心裡愈是悲傷，臉上便愈是平靜，到死也要維持著那副第一才男的風骨，不肯委曲求全。

　　年輕的時候，男主角也曾經恃才傲物，覺得自己是廊院奇葩，只有美玉無瑕才能夠般配。到頭來終於愛上了一個人。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她到底有什麼好的？

　　當年獄中的事，是他心甘情願，不怪怨別人；之後五年，承受著流言蜚語，獨自撫養孩子，也是他心甘情願，不怪怨別人。

　　這麼多年的等待，換來了皇夫的身份，只是不知道這個身份究竟是給他的，還是給母親的；還換來了她身邊一個又一個男人，有的人替她出生入死，有的人為她守身如玉，有的人陪她過貧賤日子，還有一些人，爹家地位、美貌、才情都及得上他，而且還比他年輕。每一個都很好，值得傾心相待，只是他第一次發現女主角這麼貪心，她的心裡原來可以裝下那麼多人，哪裡還會有自己的地方。

　　男主角漸漸覺得，他又有什麼與眾不同的，何必占著這個位置不放呢？

　　外人稱道他，不過是因為一個瞎子竟然能夠“慧眼獨具”，冒著極大的風險傍上了當時一無所有的三皇女。而且在那五年毫無希望的日子裡面，居然都沒有放棄，而是苦苦等了下去。最後，這場冒著賠上男子青春與名譽風險的豪賭，男主角贏了而已。

　　但是男主角卻很恨這種說法，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情之所至而做的。他心甘情願，很高興自己能夠為了喜歡的人做這些事情。但是，絲毫……絲毫沒有想要有一個好結局的期待。他只是想要那麼做而已。不願意用自己原本就願意做的事情，在外面說道，甚至炫耀，逼著女主角承認，“男主角確實是為我受太多苦了”，然後在道德的壓力之下，給他虛情假意的好。

　　這樣一來，豈不是侮辱了那麼多混雜著苦澀與甜蜜、然而真誠的日子。他才不願意這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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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不到男主角的心思千千萬，女主角一下子脫力地坐到了地上，一把拉住了男主角的手。男主角負責矜持，女主角就負責打破他的矜持。後者掙扎，女主角不放。

　　“陛下怎麼了？”男主角問。

　　“男二號死了。”女主角苦著臉，“就在剛才，死在我面前了。”

　　男主角：“哦……他做了什麼事情嗎？”

　　今天，女主角並不想要對男主角做不可描述的事情，而只是單純地想要和他說說話。就像是曾經，和角角一起蓋棉被聊天一樣。

　　女主角說了男二號承認他殺害了男三號和男四號孩子的事情，“可是明明是他做錯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反倒是覺得我自己做錯了呢？”

　　男主角突然來了一句：“男人們所有的錯，都是女人的貪心造成的。”

　　女主角內心os：誒？是不是有哪裡不對了？我明明是來求安慰的，為什麼男主角突然主神上身，做出一副想要寫論文的樣子呢？接下來，是不是就是“理由如下：其一、其二、其三……”呢？不知道好好推動劇情，你寫什麼議論文啊摔！

　　還好，男主角及時地刹住了車子，肩負起了推動劇情的重任！

　　男主角：“真奇怪啊，為什麼男二號這麼說，你就相信了呢？”

　　“他說夢話，我才發現了呢！”女主角舉手表示她有認真觀察生活、從細節之處發現問題的好習慣，雖然明知道男主角看不到她舉起的大手。

　　男主角：“男二號曾經來找過臣妾，說他不能夠生育。”

　　“這種問題也是會隨隨便便對別人說出口的嗎？誒，我倒是不知道你們關係這麼好啊！還有，那個’曾經‘是什麼時候？”女主角不知不覺就用了“我”。

　　男主角：“臣妾和陛下剛認識不久，陛下正在對臣妾……嗯……獻殷情的時候。因為他以前的身份，鴇爹不會讓他手下的頭牌生孩子，耽誤做生意，所以……男二號告訴臣妾，他不會成為臣妾的阻礙。他只想要把最美的年華獻給陛下——所以臣妾不相信，一個曾經對妻主的另一個男人說出這番話的人，會是一個因為嫉妒而傷害陛下子嗣的人！而且他這麼做根本就沒有道理。他不會有孩子，也沒有其他家人，除了陛下的寵愛之外，他一無所有。”

　　“曾經……額，我是說上輩子的時候——不是，那個，我在書裡看到的。我們系——啊呸……”女主角道，“從前，有一個大美女，曾經立下豪言壯志，說三十歲就要自殺，因為她不法忍受自己皮膚鬆弛、胸部下垂的樣子。男二號的做法，是不是出於這種心理啊……”

　　“恐怕，他還想要順便幫我一把。”男主角喃喃，嘴角勾起一個苦澀的笑。

　　“你說什麼？”女主角只當作沒聽清楚，眼角的淚水卻暴露了她的內心。

　　男二號死前的那些話開始在她的腦海裡面迴圈播放。

　　他說：“我要你永遠記得我，到死都忘不了我！”也許是他自戕的原因之一。但是把男二號的死，完全歸因於“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女主角覺得這種想法未免過於自戀了。想要幫一個受了冤屈的同性友人，想要在自己最美的時候，結束無望的生命……應該是混雜了很多其他的考量。在這個時代，在她看不到地方的一些男人們，大概先是被迫、而後自甘奔赴著類似的悲劇吧。

　　他還說：“陛下原本就是不懂愛的。”男二號說得對。小蒼蠅“原本”是不懂愛的，但是她在變成女主角之後，已經漸漸懂得了。她愛過一個人。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她只找到了那張相似的臉，卻沒有找到那顆相似的心靈。原本，她對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們的愛，就已經很少了，卻還是硬要分成很多份的話，那麼落到每一個人頭上，就沒有多少了。

　　“我在說——”男主角道，“陛下還想要繼續查下去嗎？”

　　“不了。“女主角搖了搖頭，做了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

　　第二天，女主角下令遣散後宮。

　　那些她根本沒有碰過的，或者碰了之後也忘記掉自己到底碰了沒有的人，直接一道詔令送出宮去並且勒令其母父，在三年之內，給他們找一個好的歸宿！

　　要是發現有哪家的公子“為了保持忠貞，投湖自盡啦”、“為了表示對陛下的忠貞不二，選擇長伴青燈古佛啦”或者“思念陛下過度，重病而死啦”……

　　——很好，大人，你成功地引起了陛下的注意！陛下決定送你回家養老！

　　怎麼？還不願意！

　　——那就去鳥不拉屎的西部開荒、每天和野獸一起唱歌跳舞吧！正好為國家建設奉獻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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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一年之後，所有被送出宮的公子都成功地嫁出去了，之後能不能過上性福生活，這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反正是沒有人家敢虧待的——說出去就是“嫌棄陛下的男人”，有種試試看？

　　所有人，只除了兩位公子。因為他們突然發現自己喜歡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於是冒著讓自家老母回家養老（or和野獸一起唱歌跳舞）的風險，向陛下請求成全。女主角自然很開心地表示同意了。而且還把她閑著的時候，重操舊業畫的那一本本不可描述的小冊子送了過去，幫助二人解鎖了很多新姿勢，最後這一些冊子流傳許久，被有識之士發揚廣大。而且在幾百年後，出現了一個名為“拜菊花教”的不可描述教派。不提。

　　除了男主角，男三號和男四號之外。宮裡面只剩下兩個生過孩子的。一個守著自家的皇子過日子；另一個的孩子不久也夭折了，最後在女主角的萬般要求之下，出宮改嫁。

　　面對著空蕩蕩的後宮，女主角突然感覺到了一陣輕鬆。

　　很多人認為擁有越多就越幸福，但是他們錯了；恰到好處才是幸福。

　　整個後宮都提前進入了一種頤養天年的氣氛之中，以至於最後男三號終於忍不住他搞事情的熊熊之魂，爆發了！他表示：我才不是你認為的好單純毫不做作的小可愛呢！其實你的孩子都是我搞死的，甚至我還犧牲了自個兒的孩子，就是為了讓你不幸福！而且你以為當初你被污蔑謀反是男二號做的嗎？沒錯，那封通敵書信的確是男二號的，但是放在你密室的人，卻是我！——你要問為什麼？因為我就是想要讓你不幸福。你借屍還魂借到了我表姐的身上！法師說了，必須讓你心肝寸斷而死，否則我的表姐就要在地獄日日受盡煎熬……blahblahblah……

　　女主角：“為什麼你一言不合就開始說來龍去脈？！”

　　小可愛：“……”

　　女主角：“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小可愛：“……”

　　“罷了，打入冷宮吧。”女主角揮揮手。

　　小可愛覺得自己做了這麼多壞事，卻只得到了這麼輕的懲罰很不科學來著。被拖到冷宮的途中，他一直高喊著：“妖孽，你不能這麼輕易地放過我——來啊，讓我們互相傷害啊！”

　　女主角，其實很佩服小可愛。

　　歷經四世，他是第一個發現自己不是本尊的人。

　　然，並，卵。（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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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的話，人總是想要相約來世。不管是矢志不渝的愛，還是“來世做牛做馬”的報答。說起來讓人感動，但是生命只有一次，實際上“來生”什麼的，只是說著好聽而已。

　　哪怕來世還是同一個靈魂，因為有不同的經歷，也還是會變成一個不一樣的人。

　　所以，要麼就相約今生；不然的話，錯過了就是永遠錯過。

　　於是，我決定放下你了呢。角角。

　　不能因為過去自己犯下的錯誤，而去傷害身邊的人。

　　有些人的感情是初見就產生的，有些人之間感情則是一日日的陪伴積累起來的。

　　女主角漸漸喜歡上了男主角，不濃烈，但是確確實實是喜歡。並不是把他當作是某個人的替身，而是清醒地知道他不是角角，他是另一個人。

　　那個有孩子的宮妃，只想著安穩地把孩子養大，不想搞事情，對女主角避之不及。

　　漸漸的，陪在女主角身邊的就只有男主角一個人了——屁！如果真的是這樣，豈不是又中了所謂“只要女主想和男主一生一世一雙人，所有的配角都自動自發地死翹翹”的套路了？

　　本文能夠允許這些事情發生嗎？——不可能的！

　　還有一個男四號，非常尷尬地阻礙了女主角和男主角實現生命的大和諧。

　　女主角能夠對他說“狗帶”嗎？顯然，也是不能的。

　　男四號動不動就給女主角和男主角來添點堵！

　　不過後來人老了，也放下了。況且上林苑裡那麼多飛禽走獸，獵捕起來有趣得緊，獵得多了就做成醃肉。然後幫著哥們帶帶孩子什麼的。雖然自己沒了孩子很難過，但是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的。誰說這個世界上只有談戀愛這一回事呢？

　　一起吃吃喝喝、跳跳廣場舞，比起和別的男人爭風吃醋、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可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