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不是精神病（七）

　　賀中越心中愈發惴惴不安，眼見著離醫院規定的熄燈睡覺時間越來越近，他也不便繼續在顧玖意的病房待下去。

　　“鐘玉成，我先回去了。”賀中越主動開口，並起身向門外走去。

　　顧玖意想了想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對剛剛踏出房門的賀中越說道：“今天你來的太晚了，如果以後要是想找我下棋的話，記得提早些時間過來。”

　　賀中越點頭，算是答應，在關上門之前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虛掩著門，以極低的聲音對裡面的顧玖意說道：“晚安。”

　　他的聲音很小，顧玖意沒有聽到，顧玖意腦海中的7408卻聽的清清楚楚，然而7408他安靜如雞，壓根不敢跟顧玖意提起這事。

　　不過某院長也沒想過能夠得到回應便是了。

　　回到自己房間後，賀中越躺在床上，腦中如走馬燈般閃過今天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情。

　　因為遇到這一個人，以往的日子都像是變得黯淡無光起來。

　　賀中越他人雖然早早出櫃，但這些年來一直獨身一人，無人能夠走進他的內心世界。

　　他認識的大多數朋友，女朋友都是換了一茬又一茬，在外面放的很開也玩的很大，賀中越看著他們身邊的人換了又換，心中卻毫無波動。

　　賀中越現在還記得，大學時的一個室友，自稱為“人間多情客”，每一次換女朋友男朋友時，都會信誓旦旦的對著周圍的一群朋友說，自己這一次是找到了真愛，自己對對方是一見鍾情等等。

　　賀中越對此沒有說過什麼，但內心深處卻是很不屑的。

　　不僅僅是因為他看不上這些人對感情的隨意態度，還是因為賀中越他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東西的存在。

　　原來的賀中越以前想過自己到了一定年齡後要是還單身著，就隨便找個人應付著過完一生，這個年齡拖了又拖，從二十二歲拖到現在快要有三十歲

　　他也曾糾結過自己的選擇是否錯誤，但現在他卻不由得慶倖，還好當初沒有在感情這件事上應付過去。

　　因為真的存在著一個人，會讓你對他一見傾心。

　　第二天早上，一群人在醫院食堂吃完早餐，一個在外面等候多時的醫生走了進來，“501到508房的幾個人等會兒先別急著走。”

　　顧玖意不明所以，聽從著醫生的指示留下來，眼見著其他病人都走盡走遠，那醫生拍拍手，示意所有的病人抬頭看他。

　　“我們等會兒去看電影。”醫生如此說道。

　　看電影？顧玖意心中疑惑，在原主鐘玉成的記憶之中，雖然這家精神病醫院的條件很好，各種各樣的設備也很齊全，但看電影這樣的活動，卻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顧玖意不需看旁邊的賀中越就知道，這事情絕對和他脫不了干係。

　　留下來的只有八個病人，雖然人數不多，但坐成一排，在黑暗的環境下，一起看電影還是很有氛圍的。

　　座位兩兩排成一排，顧玖意恰好坐在賀中越的身邊，當燈光變暗，電影還未放映，周圍一片漆黑，雙眼看不到的情況下，平常下不會注意到的聲音在此刻便尤為明顯。

　　例如，身邊人的呼吸聲。

　　前面的大螢幕沒過幾秒便出現了圖像。

　　顧玖意回過神來，將注意力集中到前方的大螢幕上。

　　剛剛的那幾秒鐘，他以為自己還在許長軒的身邊，明明是不一樣的兩個人，在那一個瞬間裡卻帶給了他同樣的感覺。

　　而這對於顧玖意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電影很紅色，是一部諜戰片，裡面的主角臥底八年，中途經歷了種種考驗以及懷疑，但都在主角運籌帷幄之中……

　　電影的最後，主角那一方的勢力獲得了勝利。

　　故事雖然老套，卻的確是一部不錯的片子。

　　【宿主，為什麼醫院要放這部片子啊？】7408懵懵懂懂。

　　“你看一下那個老人，他現在是什麼表情。”

　　7408看了兩眼，對顧玖意說道，【他像是還沒從那電影裡面緩過來。】

　　顧玖意輕笑，“那就是了，你還記得這個老人家是因為什麼瘋的嗎？”

　　【當然記得！昨天才說過這件事，他是在監獄裡面被逼瘋的。】

　　“所以放這電影是為了什麼，你大概也能猜出來吧。”

　　7408瘋狂的點頭，【明白了明白了。】

　　那老人之前被捕入獄，在監獄中受盡折磨都沒有背叛自己的組織，最想看到的無非是組織能夠勝利——這已經成為了他的執念。

　　一般情況下，觀眾在看電影時，會將自己代入主角的視角。

　　而這部電影中的主角恰好和老人的經歷非常相似，能夠讓老人產生強烈的代入感，讓他跟隨者電影主角的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當電影最終主角一方的勢力勝利時，老人也會產生自己一方勝利的同感心，也算是以另外一種方式消弭了老人的執念。

　　當然，如果一部電影不夠消弭執念的話，那就再來一部！

　　•

　　電影結束散場後，顧玖意和賀中越並肩而立走出那小型“電影院”，討論著電影裡面的劇情。

　　兩人正說得興起，卻突然從旁邊走過來一個醫生，他拍了拍顧玖意的肩膀，語氣中帶著幾絲無可奈何，“鐘玉成，你大伯他來看你了。”

　　“哦，我知道了。”顧玖意微笑，這次任務的報復物件之一要出現了。

　　那醫生似乎察覺到顧玖意身邊突然變冷的空氣，他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顧玖意微笑著走在醫生旁邊，走了一大圈彎彎繞繞的路回到自己病房那一層樓的辦公室。

　　之前鐘鳴第一次來精神病醫院看鐘玉成時，是在鐘玉成的病房裡見的面，鐘玉成受不了他大伯留在病房裡的氣味，砸壞了病房裡所有能砸的東西，到後來沒辦法便變成了在辦公室見面。

　　鐘玉成的大伯鐘鳴已年過半百，比鐘玉成去世了的父親大剛剛好大十歲。

　　他的頭髮有些斑白，臉上掛著笑容，看上去妥妥就是一個慈祥的長輩。

　　顧玖意走進辦公室，看著坐在椅子上笑得和藹，頭上卻一片漆黑的大伯，微不可見的皺了皺鼻子，原主鐘玉成的大伯身上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聞在顧玖意鼻中，是下水道的腐臭氣味。

　　顧玖意努力忽視掉那股惡臭，微笑開口，“大伯，你來了啊。”

　　“是啊，侄子，我來看你了。”

　　一直躲在監視器後面的賀中越眉頭皺緊。

　　不對，鐘玉成的大伯他不對勁。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預感，下一章我能寫夠三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