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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高能》第178章
第178章 S6 E38.小甜蜜

  克拉克夫人支開走廊上逡巡的獄警,用輪椅將李維斯推到了對面的房間。

  這裏和醫務室一樣是套間,一個艙室是手術室,一個艙室算是加護病房,中間有小門相通,又各有一個大門通往走廊。

  宗銘躺在加護病房裏,蓋著白被單,臉色比被單還白一些,好在人是清醒的,一見李維斯便咧嘴笑了,以韓語道:“過來。”

  李維斯傷寒未愈,高燒之下走路不穩,略顯生疏地操縱輪椅走到床前。宗銘看看他的腿,流露出詢問的神色。李維斯忙以韓語解釋道:“腿沒事,發高燒走不穩。”

  宗銘鬆了口氣,示意他低頭,抬手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摸了兩把,像吸了貓氣一樣發出滿足的歎息,道:“真萌,我天天都惦記著你這個頭呢,超想摸。”

  “……”李維斯總算明白為什麼隆美爾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了。

  他們全程說韓語,克拉克夫人聽不懂,但見宗銘像爹一樣愛撫李維斯的腦袋,不禁猜測他們差這麼多歲能搞到一起一定是殺手先生幼年失父而導致的戀父情節!

  溫柔的聖母心再次被打動,克拉克夫人溫語道:“四點之前你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不要給我惹麻煩,OK?”

  兩人鄭重答應,克拉克夫人悄然離開。

  李維斯小心翼翼掀開被單查看宗銘的傷勢:“你怎麼樣?那一槍到底傷哪兒了?”

  “大概是打飛了我的盲腸吧。”宗銘笑著說,“放心吧,該在的都在,你乾媽對我可好了,手術做得跟繡花似的,縫合都用的美容針。”

  李維斯哭笑不得:“什麼乾媽,人家是醫者仁心好麼?”

  宗銘笑,又道:“過來,再讓我摸摸。”

  “什麼病啊……”李維斯吐槽無力,但看他臉色蒼白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是乖乖低頭伏過去。誰知宗銘這回沒摸頭,直接將他的後腦勺一摁,吻住了他的嘴唇。

  “……”李維斯嚇了一跳,想要推開他,然而手一碰到他的肩膀便不由自主改成了擁抱,自動自覺地讓他吻了個夠。

  良久分開,李維斯看看表,無奈道:“你花了珍貴的一分鐘來分享我的傷寒病毒……領導你到底有沒有正形啊?”

  宗銘正色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求求你別亂用俗語了吧!”

  兩人相視而笑,又花了珍貴的另外一分鐘。

  “好了,說正事吧,什麼是C計畫?”李維斯強行正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內部損耗,將輪椅挪遠了些。

  宗銘勾勾指頭,示意他將手放到自己掌心,輕輕握住了才道:“這事兒說來話長……”

  一個多月前,李維斯前腳飛達拉斯,宗銘後腳也跟著何英飛到了RIVER的總部——費城。

  經過牛逼的何總軟硬兼施外帶潑婦駡街,懷特無奈之下終於請示了波義耳,為他們安排了一次正式的會面。

  會面地點在波義耳的私宅,費城郊區一座極為幽靜的院落,宗銘一路開車進去,沒見到一個人影,只在沿途的大樹上看到人工智慧型天眼。

  波義耳在前院訓狗,十隻牛頭梗在他的指揮下排成一排給客人行注目禮,比十個雇傭兵夾道歡迎還具威懾性。可惜也許是宗銘身上帶著隆美爾、巴頓和蒙哥馬利的氣味,牛頭梗軍團對二戰名將十分敬畏,眼神兒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反而流露出少許恐懼。

  何英十分怕狗,但對兩個兒子的愛超越了人性的本能,挺著腰杆目不斜視地掠過眾犬,與波義耳握手:“久仰了,波義耳先生,唐輝曾多次向我和他父親提起過你,感謝你這些年對他的照顧。”

  波義耳矜持地一笑,道:“您太客氣了。”

  誰知何英筆直拐彎:“可惜我們都太天真了,麻痹大意,被你弄得家破人亡。”

  波義耳的微笑凝固在臉上,何英又是一拐,道:“不過我們中國有句老話說得好,技不如人,願賭服輸,說吧,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兩個兒子?”

  波義耳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轉瞬之間便適應了她奇特的談判風格,哂然一笑道:“唐夫人真是直爽,好吧,我們裏面談。”

  三人一起進了主屋,落座之前波義耳刻意看了一眼宗銘,何英便解釋道:“他是我的保鏢,跟我二十多年了,和我乾兒子是一樣的。”

  波義耳沒有再深究,開門見山地道:“唐夫人,不是我們有意想傷害您的小兒子,實在是唐輝知道我們太多的商業機密,為了避免這些關鍵資訊落到中國警方的手裏,我們必須確保他對我們當初簽訂的契約絕對忠誠。”

  “哦,原來你們的忠誠是要靠脅迫來保證的?”何英諷刺地一笑,道,“那麼請問,唐晟要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們?”

  波義耳垂眸攪動杯中的咖啡,道:“唐夫人,做這件事,我們RIVER承擔的風險比你們唐晟要大十倍,如果可能,我也不想站在你們的對立面,我們本來是同盟不是麼?”

  “沒有給你捅刀子的同盟。”何英冷冷道,“懷特一直強調是唐輝被捕才導致RIVER陷入被動,不得已綁架唐熠。我倒是要請問一句,唐輝為什麼會被捕?我們規規矩矩的生意人,怎麼會被刑事偵查局盯上?RIVER讓唐晟做的到底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生意’?”

  波義耳眯了眯眼睛,道:“我從沒強迫唐輝和RIVER合作,他接受這個專案,事實上是我幫了他。四年前唐晟的情況如何,您應該很清楚,如果不是Ito那筆投資,你們早完了。”

  何英語塞,半天吸了口氣,道:“也對,食得鹹魚抵得渴,該還的債要還。說吧,你們打算把唐熠關多久?你想讓我們做什麼?”

  “很簡單,繼續保密就可以了。”波義耳淡淡道,“懷特正在收縮我們之前合作的一些工作,相信不久就能徹底結束Ito在中國的實驗室,到時候我們自然會把唐熠放回來。當然,您在這個過程中必須全力配合懷特的收尾工作,包括賬目、公共關係等等,這些都是唐晟做慣了的,應該不會很難。”

  頓了一下,又道:“至於唐輝,您就得自己想辦法了,畢竟我們是沒辦法跟刑事偵查局要人的。不過我想只要我們把外部證據做好了,他應該不至於要坐牢。”

  他說得輕鬆,但經營了四年的黑暗勾當想要徹底抹去,不留痕跡,哪里有那麼容易?恐怕不單單是銷毀證據,搞不好還要滅口那麼一批知情人……何英一邊思忖,一邊暗暗磨牙。

  宗銘想得比她更深,亞瑟資本是不可能放棄超級腦專案的,畢竟在中國的活體實驗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所以RIVER不會徹底結束Ito在中國的實驗室,波義耳在說謊。

  他們一定是找到了唐晟的替代品。

  或者從四年前借助唐輝進入中國之後,他們就已經在物色備胎了,第九基金大約就是幹這個的。所以只要徹底結束和唐晟的合作,他們就會第一時間幹掉唐熠,幹掉唐輝,甚至幹掉何英。

  在他思考的同時,波義耳和何英已經談好了後續合作,最後何英提出要求,要和唐熠即時視頻通話。

  波義耳有些為難,但何英之前配合極好,這時態度又異常強硬,他猶豫半天只得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宗銘不動聲色地注視著他,聽到他說了一句極短的話。

  聽不懂。

  應該是非常少見的小語種。

  掛斷電話,波義耳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投出了一個全息屏:“既然你這麼不放心,我們可以讓你看到你兒子的即時視頻,不過不能讓你們對話,抱歉了。”

  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來之前他們以為只能看到和上次一樣的錄播視頻,何英面現失望之色,但還是點頭默許了。

  螢幕閃了一會兒,出現了一面白色的背景牆,牆上有一個顯示器,裏面播放著BBC的新聞,以保證這確實是即時視頻。

  一個身影晃晃悠悠走進了畫面,唐熠穿著純白色的連體病號服,面無血色,眼神呆滯,茫然地對著鏡頭。

  他本來就非常消瘦,視頻裏看上去幾乎風一吹就能倒的樣子,頭髮倒是長長了,原本染色的部分被精細地修剪過,柔順的黑髮覆在額頭上,如同初中生一樣乖巧。

  有人遞給他一把椅子,之後又遞給了他一把大提琴。那人全程背對鏡頭,看不清面目,但看身形不像是雇傭兵,更像是醫生或者護士。

  唐熠抱著琴,垂眸在熟悉的琴弦上掃過,看向鏡頭側面的那人,似乎是收到了什麼指示,慢慢握住了琴弓。

  他微微蹙著眉,動作很慢,像是反應不過來的樣子,半天瞳孔才調整聚焦,開始拉一首曲子。

  大提琴的音色低沉婉轉,如同溫潤的紳士一般令人迷醉,和唐熠單純病弱的樣子毫無相似之處,但隨著演奏,他的表情漸漸放鬆,沉靜下來,整個人又與悠揚的琴聲渾為一體,和諧流暢。

  何英看著畫面中的兒子,眼中淚光閃爍,但強忍著沒有哭出來,嘴角微微上翹,露出心酸的微笑。

  他還活著,還能拉琴,他會好的……

  宗銘一瞬不瞬地注視著視頻,判斷著唐熠可能給予他們的信號,這孩子聰明而敏感,遠比看上去堅強勇敢得多,他一定不會放棄這次機會。

  他拉的是巴赫G大調第一大提琴組曲,前奏,純熟而流暢,宗銘注意到他有兩次在間奏的時候抬頭看向鏡頭,狀若無意地眨了眨眼。

  “好了,您應該放心了吧?”波義耳沒有給他們太多時間,演奏尚未結束便關閉了視頻,起身送客,“您根本不用擔心他的安危,只要唐晟全面配合RIVER的收尾,我們絕對不會為難您的兒子……哦,對了,您也不必擔心他的病情,我們請了專門的精神醫生在給他治療,也許等他回到您的身邊,比從前還要健康呢。”

  何英冷笑一聲,扭頭掩飾地擦掉了眼角溢出的淚花,對宗銘道:“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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