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6.10

當天下午，蘇懷仁回到家後，蘇玉清就問了他爸關於蘇文秀的事。他爸的性格溫厚忠實，從他忍讓了他二伯一家這麼多年，又帶大了蘇文秀這些事中就可以看得出來，所以他才不相信他爸會做出報復蘇文秀的事。依他看啊，多半是蘇文秀這個瘋婆娘興風作浪，故意胡攪蠻纏，誣陷他爸，然後好乘機占他們家的便宜。

聽蘇玉清說完今天發生的事，蘇懷仁除了沈默，還是沈默。對於蘇文秀這個人，他現在是真的沒有任何想法了。以前他可以說她還小不懂事，可是現在，他無法再欺騙自己，她的所作所為，無論哪一件都讓他心寒無比。旁人都說，養了這麼多年，就算是條狗都能養出感情，更何況是人呢？對此，他從來只是笑笑不說話，可是現在他卻覺得真是如此。

罷了，既然她蘇文秀不把他當哥哥，他又何必再赤誠以待，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他蘇懷仁還沒賤到這個程度。從今往後，她於他而言，就只當是一個陌生人了。她妄想要破壞他們家的幸福，他斷然不會答應！

想通後，蘇懷仁搖了搖頭，眼神恢復清明，說道：“我沒做過對不起她蘇文秀的事情，也不知道她為何要這麼說。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就像媽說的，她和我們都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今天大寶做得很對，以後她要是再來咱們家鬧事，直接趕出去就是了。”

“好噠！爸，您就放心好了，只要她蘇文秀敢來，看我不放踏雪它們咬死她。”對於他爸的決定，蘇玉清是一百個贊成。蘇文秀敢來鬧，還不都是仗著他爸不會怪她。她的如意算盤是打得好，不過有他在，他會讓她得逞？哼，絕對不可能！

“三哥能想通就好。蘇文秀她不仁不義，三哥你也不必再對她留情。她早就已經是大人了，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蘇懷義也開口說道。

蘇懷仁點了點頭：“嗯，以後不會了。”

“三哥，我想了一想，明天我還是去鎮上打探一下謝國強家的情況吧！我看蘇文秀說的話，還有她那瘋狂的情緒，都不似作假，應該是他們家裏確實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她不會那麼偏激和決絕。不管怎樣，我們還是要把這件事搞清楚，免得她以後再借此找茬。”想到上午蘇文秀癲狂和不顧一切的樣子，蘇懷義說道。

“嗯，去吧。要是他們真遇到了什麼難處——”蘇懷仁的下一句本來是想說“咱們還是能幫就幫他們一把”的，可是想到他們現在的關係，又想到蘇文秀做的那些事，便改了口，“也與咱們沒關係了。”

聽到前半句，蘇玉清還以為他爸又心軟了，不由地皺了皺眉頭，不過等他爸改了口，就又重新舒展開了眉頭。看來他爸應該是真的想開了！

第二天一早，蘇懷義同蔡雪芬她們一起去了鎮上。到了鎮上後，蔡雪芬她們去了集市賣菜，而他則去了謝國強家。當然，他並沒有直接去找謝國強和蘇文秀，而是找了他們家附近的鄰居打探了一下他們家的情況。

這個年代還沒有多少娛樂設備，人們最喜歡的就是聊聊八卦了。沒費多少力，蘇懷義就把謝國強家最近發生的事打探得一清二楚了。而從幾個老太太口中得到的消息，愣是讓蘇懷義大吃了一驚。

也難怪蘇文秀會那般了，先是服裝廠被查封，又是服裝店起火被燒了，然後謝國強還因此氣病住了院，這都不算完，他們甚至還被一群小混混給纏上了，最近他們一家過得也確實算是有夠慘的了。不過這都是他們的報應，活該！

回去後，蘇懷義又把謝國強發生的事告訴了蘇家的眾人了。

“這謝國強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也太倒楣了吧！不過也怪不得別人，誰叫他們平時作惡多了，也活該遭報應！”蘇玉清感慨一聲，莫名地有些同情謝國強和蘇文秀了，不過也就僅此而已。知道他們過得不好，他也就放心了。

而蘇懷仁聽過後，除了歎了歎氣外，也沒有再提起幫助謝國強的事。至於蔡雪芬，因為她對蘇文秀一直就沒好感，聽到對方過得不好，她只覺得大快人心。

晚上，蘇玉清把這件事當做笑話講給了蕭凜聽，說完又道：“你說謝國強他們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不然怎麼就這麼倒楣呢。嘖嘖，人賤自有天收，果然是真理！”

蕭凜笑了笑，說道：“他們沒有得罪哪路神仙，只是得罪了我們而已。”

“嗯？”蘇玉清下一刻就明白了蕭凜話裏的意思，說道，“等等，你是說謝國強和蘇文秀他們之所以會這麼慘，都是你做的？”

“你說呢？”蕭凜反問一聲，又說道：“不過事實上我也並沒做什麼，他們會落得這個下場，多半還是他們自己作的。”他也就只是讓人查封了謝國強的服裝廠而已，至於服裝店失火和陳成的報復還真不關他的事。就如他媳婦說的，天理迴圈，報應不爽，看來這句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對於蕭凜的插手，蘇玉清並沒有怪他，相反，他只想說四個字：“幹得漂亮！”不愧是他的男人，簡直是太貼心了有木有！

“那是，也不看看你老公我是誰。”

“自戀，不過我喜歡！”

“嗯，我也最喜歡媳婦你了。”

“……”

兩人你儂我儂，抱著電話聊到了深夜，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那麼多話聊。最後直到蘇玉清困到不行，二人這才戀戀不捨地掛了電話。

之後又過了幾天，便迎來了新春。

臘月三十是一年的最後一天，也稱作除夕。這天上午，蘇家的眾人簡單地吃過早飯後，就紛紛行動了起來，準備去舊除塵，迎接新的一年了。由於新家剛剛建成沒多久，家裏面倒也還算乾淨，所以清潔的工作量並不大。在蔡雪芬和趙三鳳大掃除的時候，蘇懷仁和蘇懷義也將家裏的春聯給貼上了。之後，蘇懷仁又帶著蘇玉清和蘇二寶去了後山替先人掃了墓，祭拜了祖先。

到了下午，蘇懷仁一家，還有趙三鳳和蘇懷義一起吃了團圓飯。蔡雪芬和趙三鳳整整燒了十六個菜，八葷八素，相當之豐盛。

吃過團圓飯後，便是發紅包的時候了。幾個大人都分別給蘇玉清和蘇二寶發了紅包，至於蘇三寶，由於年紀太小，所以直接就被一干大人給忽略了。

蘇玉清拿著四個剛到手的紅包，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喜悅，有遺憾，亦有滿足。前世自從家裏發生那些變故後，他們一家人就好像從來沒有再過一個像樣的好年了，沒想到今世還能再次看到父母臉上洋溢的笑容，彌補這個曾經的遺憾呢。

蘇二寶拿了紅包，當場就拆開了，一共得了三十塊錢的壓歲錢，樂得他嘴角都要翹上天了。要知道往年他的壓歲錢最多不超過五塊錢，今年可是翻了好幾倍呢。要是他的小夥伴們知道他得了這麼多壓歲錢，肯定會羡慕死他的。拆完了自己的，蘇二寶又嚷嚷著要拆蘇玉清的紅包。

對於自己的壓歲錢有多少，蘇玉清並不怎麼在意，便直接讓蘇二寶拆了。

蘇二寶接過蘇玉清的幾個紅包，拆開一看，加起來竟然有一百九十塊錢。見自家大哥的壓歲錢比自己多了這麼多，蘇二寶頓時不幹了，直呼不公平。

而蘇玉清見到自己得了近兩百塊錢的壓歲錢，心裏也是小小地驚訝了一番。一百九十在這個時候對於普通家庭來說可不是個小數目，他爸媽今年可真是捨得。他爸給他一百塊錢的壓歲錢他倒是能理解，可沒想到他媽居然也給了他五十。這要是放在往年，是絕對不可能的。看來自從他們家日子越過越好了，他媽的性格也是變了很多呢！

蘇二寶儘管對自己的壓歲錢和大哥不一樣這件事進行了控訴，但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相反，他的三十塊錢還被蔡雪芬收走了二十五，美其名曰：怕他亂花錢，暫時替他保管。

見蘇二寶都快要哭了，蘇玉清好笑地安慰了他一番，又送給了他一個金豬造型的儲蓄罐作為新年禮物，裏面還裝有近幾十塊的硬幣。得了蘇玉清的新年禮物，蘇二寶擦了擦眼睛，瞬間就破涕為笑了。

晚上，二黑和大胖過來了，邀蘇玉清一起去放鞭炮。蘇玉清早就過了玩這些的年紀，有些不太願意出去，不過現在正是新年，他也不好太掃興，就帶著二寶隨他們一起出去玩了。

這個時候的新年要遠比後世有年味多了。走在村裏，家家戶戶都點著大紅燈籠，門口掛著曬乾的紅辣椒，門上也都貼著倒掛的“福”字，處處盡顯喜慶。不時，還有一群小孩子上門拜年，說一些吉利話。而一般這個時候，大家都不會太過吝嗇，多多少少會給一些瓜子和花生，打發他們。

除此之外，就是每逢過年的時候，村裏都會組織一些活動，比如放露天電影，又或者是搭台唱戲，演皮影戲等，而每次都能吸引來大量的看客，好不熱鬧。蘇玉清還記得年幼的時候，他也跟著奶奶搬著小板凳，坐在台下看過戲。雖然有時候他並不怎麼懂臺上的人唱的是些什麼，但依然每次都能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是忘記了時間。

不知不覺，幾人就來到了村口，那裏正有人唱著皮影戲。雖然是除夕，但是前來觀看皮影戲的人並不少，舞臺的四周圍了一圈又一圈的看客，有些甚至並不是本村的人。也不知道台上演了些什麼，隔得老遠，蘇玉清就能聽見眾人的叫好聲和大笑聲，當真是熱鬧不已。

大胖這人就喜歡湊熱鬧，一過來後就帶著二黑往人群之中擠去。而蘇玉清帶著二寶的緣故，所以就只站在了週邊圍觀。臺上正唱著的是白蛇傳，蘇玉清並沒有多少興趣，反倒是二寶，小臉看得有些入迷。明明這皮影戲就無趣得很，不明白為什麼小時候的自己就很喜歡呢，又或許因為當年的他喜歡的只是這份熱鬧？想到這，蘇玉清不禁啞然失笑。

就在這時，蘇玉清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一股視線盯著自己，猛然回頭一看，就瞧見了許久不見的蘇健正一臉恨恨地盯著自己。

很顯然，蘇健並沒有料到蘇玉清會突然地回頭。所以在蘇玉清轉過頭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來不及收回。不過蘇健也並沒有因為被抓包的慌亂，只是略微愣了一愣，就又沖著蘇玉清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隨後便轉身走開了。

莫名其妙！對於蘇健的行為，蘇玉清簡直是無語了。大過年的遇到這麼一個人，也真是有夠掃興的！

“大寶，剛才那是蘇健吧！”孫大胖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回來，左右看了看，見周圍沒人，附在蘇玉清耳邊小聲說道：“我跟你說，前兩天我和我媽去鎮上買年貨，看見了蘇健他爸。他爸和一個女的在一起買東西，看起來很親密的樣子。不僅如此，我還悄悄偷聽到他們兩個的對話，那個女的懷孕了。嘖嘖，蘇健他爸平時看起來窩窩囊囊的，沒想到竟然養起了小三。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蘇懷仁出軌這件事，蘇玉清自然也是知道的。蘇懷海本來就不是個安分的人，之前會一直被牛桂花壓制，也是因為沒有錢的緣故。現在手上有了錢，他的花花心思也就活絡了起來。至於那個女的，是鎮上的一個寡婦，平日裏就不怎麼乾淨檢點，成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在一起廝混。根本不需要蕭凜多做什麼，只不過給了他們幾次見面的機會，這兩人就能攪和在一起。

要是牛桂花知道蘇懷海出了軌，以後他二伯家的日子一定會很熱鬧吧。想到這，蘇玉清就覺得很解恨。前世她牛桂花害得他們家家破人亡，今世他便也讓她家無寧日！

蘇二寶在看完一場皮影戲後就有些困得睜不開眼睛了，蘇玉清見狀，只好和大胖、二黑道了別，背著蘇二寶回家去了。

蘇玉清回到家的時候，蘇懷仁和蔡雪芬他們正坐在客廳裏面看春晚。除了他奶奶和小叔，他大伯一家也在，還有就是他們家附近的幾個鄰居。

見蘇玉清回來了，蔡雪芬對他說道：“大寶，小凜剛才打電話過來了，他讓你回來後給他撥個電話。”

“知道了，媽。”蘇玉清把已經睡著了的蘇二寶交給蔡雪芬，又和眾人一一打過招呼，拜了早年。

蘇懷山拿出早就事先準備好的三個紅包遞給蘇玉清，讓他和二寶、三寶一人一個。

今年他大伯家也跟著種了蔬菜大棚，大賺了一筆錢。不用擔心堂哥和堂姐明年的學費，他大伯和大伯母臉上也難得有了笑容。蘇玉清知道這三個紅包是他大伯的一片心意，故也沒有拒絕，接過了紅包後，又說了一些吉利的祝福話，便上了樓。

蘇玉清抱了被子窩在沙發上，給遠在京都的蕭凜撥了電話。

電話剛撥出去不到一會，那邊就已經接通了：“喂，是玉清嗎？”

“嗯，是我。”

“新年快樂，媳婦。”聽蘇玉清的聲音，似乎有些悶悶不樂，蕭凜皺了皺眉頭，說道。

“新年快樂！”蘇玉清說完，又問蕭凜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即使新年再熱鬧，他還是感覺得到孤寂。他想蕭凜，很想見到他！

“馬上就回來了，等我。”如果說之前他還能忍耐，那麼現在他一刻都不想等了，他決定了，他要回去，立刻，馬上回到他家媳婦身邊。

“哦！”就知道會是這句，蘇玉清有些失望地應了一聲。

“別不開心了，等我回去的時候，給你帶喜歡的禮物怎麼樣？”蕭凜已經想好了，明天他就回去。不過他暫時還不準備告訴蘇玉清這事，他要給他家媳婦一個驚喜。

“不怎麼樣。”

“那要不然等我回去了任你打罵，絕不還手？”

“無緣無故，我為什麼要打你罵你？難道我看起來有這麼無理取鬧嗎？”

為了哄好自家媳婦，蕭凜也是蠻拼的，低著語氣討好道：“當然沒有，咱們家媳婦這麼深明大義、英俊帥氣，又怎麼可能是無理取鬧的人呢！”

“哼哼，看你這麼低聲下氣、誠心誠意的份上，這次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你了！”對於蕭凜的溜鬚拍馬，蘇玉清表示很愉悅。

這一夜，蘇玉清和蕭凜聊了很久，一直到這一年的最後一分鐘過去，新的一年到來。

“媳婦又大了一歲呢！”蕭凜站在窗前，看著遠處夜空中肆意綻放的煙火，低聲說道。

“然後呢？”

“能再次看著媳婦你一天天的長大，真好！”其實蕭凜想說的是離他們的結合又近了一年，他知道他這話一出，他家媳婦肯定又要生氣了，所以乾脆換了個話題。

“……”蘇玉清沒有說話，而是把頭縮進被子，悄悄紅了臉頰。雖然都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但蕭凜卻總是能說出讓他臉紅心跳的情話！

平常這個時候蘇玉清早就睡下了，不過因為今夜要一起守歲跨年，這才熬夜到現在。想到他家媳婦應該早就累了，蕭凜體貼地說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媳婦你先休息，我們下次再聊，嗯？”

“嗯，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媳婦晚安。”等到電話那頭變成“嘟嘟嘟”的忙音，蕭凜這才放下已經變得滾燙的電話。

媳婦，明天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就能見面了吧，到時候可別太驚訝才是。想到自家媳婦，蕭凜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淺笑。同樣，也就是這抹微笑，卻好似瞬間驅散了整個冬夜的寒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