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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劍》第120章
第120章 夜之殺

  殺!

  白色的身影如隕星墜落, 一腳踏在屋頂上, 黑色瓦片齊齊崩碎,化作碎石穿空。碎石穿透雨幕, 速度極快, 然而比它們更快的是刀。

  鋒利的刀刃閃電般割破喉嚨, 鮮血噴湧的剎那,那刀已經快速抽離, 旋轉著向另一個方向飛去。

  那個方向有更多的敵人, 他們身著黑衣,妄圖在雨夜中隱匿蹤跡。然而雨夜是公平的, 漆黑的夜幕中, 他們的眼中只剩下一柄飛旋而來的刀。

  刀的主人呢?

  「小……」提醒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那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在他們眼前出現,準確地抓住刀柄。足尖在瓦片輕點的剎那,白色的衣擺盪漾開來,刀尖瞬間割過三人的咽喉。

  乾脆、利落。

  死去的人還來不及倒下, 下一瞬, 他單手撐著其中一人的肩頭, 一個利落地空翻越過去,被血水染紅的鞋底重重踢在第四人的後心。

  想逃跑?

  那人被一腳從屋頂上踹下來,仰面砸在地上,整個人都被砸得彈起。骨頭斷裂的聲音蓋過了雨聲,他痛苦地仰著頭,瞳孔中卻有一抹白色在迅速放大。

  「噗!」刀尖碾碎喉結, 穿透喉嚨直刺入地面。

  鮮血迅速鋪陳開來,死亡只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那人驚恐、不甘地瞪著眼睛,留在人世間的最後一眼裡,只看到了這場潑天大雨裡,孟七七無情的雙眼。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

  從獵殺,到被獵殺,身份轉換快得像是過家家。

  現在是子時三刻,夜已過半。

  客棧的房間裡,沈青崖為蔡東家布下足足三層結界,確保萬無一失,這才提劍出門。然而就在他跨出客棧大門的剎那,一股強勁的元力波動從北面襲來,更有一道元力飛劍,破空而來。

  沈青崖立刻拔劍,「鏘」的一聲,鹿鳴劍迅速將之斬落。飛劍崩裂,又化作天地元氣爆炸開來。

  但沈青崖早有預料,左手掐著劍訣一掌拍在鹿鳴劍上,無形的屏障立刻張開,將整個大門包裹在內。

  屏障外,風雨如晦。

  屏障內,祥和寧靜。

  沈青崖微微蹙眉,溫和的面容也染上夜的肅殺。忽然,接連不斷的元力飛劍朝這邊襲來,如密集的箭雨般墜落。

  糟糕,剛才的這層屏障根本擋不住。

  沈青崖不作遲疑,身影如風立刻掠至屋頂,趕在劍雨來臨前從須彌戒中召出他的琴。

  「錚!」取琴、盤坐一氣呵成,第一道琴音響起時,打頭的一把元力飛劍已然掠至沈青崖頭頂,只差毫釐便可刺入。千鈞一髮之際,那把劍停了下來,所有的劍都停了下來。

  它們在嗡鳴著,不甘地掙紮著,向前、繼續向前!

  然而沈青崖撫琴的速度越來越快,一道道肅殺的琴音割裂雨幕,在主人的催促下,化作利刃將敵人碾碎。

  「咔。」沈青崖頭頂的那把元力飛劍忽然劇烈抖動起來,而後,崩裂成無數碎片。有一便有二,以沈青崖為中心,無數襲向客棧的劍依次碎裂。

  爆裂的劍,愈發急促的琴音,如一曲戰歌,激烈昂揚。

  客棧中的修士們早早便被異響吵醒,一個個房間的燭火漸次亮起,但當他們窺見外面的情形時,卻都驚愕得張大了嘴巴,一個都不敢貿然出去。

  此時所有的攻擊都往沈青崖去了,敵人的目標是孟七七三人,這毋庸置疑。

  「看那邊!」一道驚呼打破僵局。

  只見雨幕中,一道模糊的白影從遠處急掠而來,卻又在距離不遠處忽然急停轉身。轉身之後,長劍揚起,氤氳著光華的一劍劃破夜空,那瞬間暴漲的元力看得人心驚肉跳。

  那一劍,是對準了天上放的。

  一朵在黑夜中格外惹眼的,彷彿氤氳著月華的銀色蓮花,在半空中悄然綻放。

  驚愕在眾人眼中擴散,他們眼睜睜看著那朵蓮花盛放,化成四十九道小劍向四周散射。即便隔了一定的距離,他們也能感受到那其中蘊含的恐怖威力。

  幾個參與過叩仙大會的年輕修士更是明顯察覺到——孟七七的蓮華,似乎比在金陵城時厲害多了!

  可是孟七七這一招為何往天上去?是為了不傷及無辜麼?

  「轟——」蓮華炸開,驟然亮起的光芒讓眾人終於看清楚了那邊的情形。好幾個黑衣人,此時就在空中,那些人都是修士,貨真價實的修士!

  恰在此時,一道悠揚的琴音忽然越過長長的距離,傳至蓮華爆炸處。一道之後又是一道,與方才的肅殺不同,它像是和煦的春風,又像是一張網,將所有暴虐的元力都攔在屋頂之上。

  屋頂之下,尚有無辜者安睡。

  孟七七微微喘著氣,目光遙望了沈青崖一眼,唇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忽地,背後寒芒乍現,孟七七在身前的水窪中看出端倪,左手環首刀立刻後刺,與此同時右手持劍猛地向上橫檔。

  「鐺!」兩劍相擊。

  上面、背後,都有敵人。

  「去死吧!」上面那黑衣人一擊被阻,卻並不後退。周身元力盡數湧向手中長劍,繼續向孟七七壓去。

  這壓力太大了,頭頂的攻擊原本便是最不好擋的,如此重擊之下,秀劍不由被壓低幾寸。孟七七甚至能聽到自己的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而背後的偷襲者,就在此時再度提劍砍來。

  「滾!」孟七七轉身一個飛踹,力道大得將偷襲者踹進街旁一家酒肆。與此同時環首刀擲出,緊隨其後將之釘死在酒肆內。

  秀劍,卻在此時被來自上方的那位挑開。

  孟七七踉蹌著後退兩步,還未站穩,便迎來對方的全力一擊。

  不知名的長劍,在此時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死亡的陰影彷彿又蔓延至孟七七的心頭。他看到那把長劍上掠過的寒芒,森冷、刺目。

  而他此時此刻全身上下都被雨淋透,元力揮霍大半,亦受了傷。

  可那又如何呢?

  孟七七露出一絲獰笑,殘存不多的元力附著在手掌上,踏前一步,毫不猶豫地向對方衝去。

  他這悍不畏死的姿態,倒讓黑衣人心中一緊,然而徘徊在生死之間的廝殺不容他有任何的遲疑,他咬咬牙繼續一劍向孟七七劈去,竟是完全不管孟七七的秀劍了。

  兩把劍,都直取對方,毫不回防。

  忽然,孟七七張嘴吐出一抹寒芒,黑衣人猝不及防,幾乎是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他看到了,那是一把很小的柳葉刀,可孟七七究竟是什麼時候把它含在嘴裡的?!

  他心中大驚,知道自己剛才那一避已經壞了事,立刻準備收手。可是孟七七卻以更快的速度掠至他的身前,只一個呼吸,他的臉便在自己眼前放大。

  黑衣人連連後退,可是孟七七竟一把抓住了他的劍!

  「你不是要殺我麼?」孟七七微微歪頭,低聲詢問。

  黑衣人頭皮發麻,抬腳向他踹去,卻被孟七七一劍刺入腿骨。劇痛襲來的剎那,黑衣人瞧見孟七七嘴角那瘆人的笑,心跳得如擂鼓。

  「啊啊啊!」他管不了那麼多了,用那把被孟七七握住的劍,盡力向他刺去。然而孟七七比他更狠,掌中早已鮮血淋漓,卻仍不管不顧地牢牢抓著,而後,就保持這個姿勢,一腳將黑衣人踹出。

  「砰!」黑衣人砸在牆上,如同一個破麻袋般歪倒。而他的那柄劍,卻被孟七七直接奪了下來。

  這是一柄好劍,那就說明持劍的人應該不是什麼無名之輩。現在孟七七把他殺死了,不知道那幾個藏在幕後的敵人,會不會氣得跳腳?

  雨還在下著,較之剛才卻是小了一些。

  藏在暗處的暗殺者們看著忽然笑起來的孟七七,卻一個個都不敢上前了。

  「現在是第十五個。」孟七七忽然道。

  「誰來做第十六個?」

  「別擔心,殺人的手法還有很多,你們可以一個一個試。」

  調笑的聲音在逐漸小去的雨聲中格外清晰,若不去考慮此地的環境,這乾淨、清越的男聲是極好聽的。

  還有隱約的琴音在空氣中迴蕩,似是在與他低聲應和。

  但是此時此刻所有聽見這幾句話的人,都似是聽到了惡鬼的低語,肝膽俱裂。

  另一邊,比起孟七七的血腥蠻橫,陳伯衍殺人的方式要優雅得多。至少他此時的衣衫還是完好的,身上也沒有一絲傷痕,被雨打濕了的頭髮貼在鬢角,卻更顯俊朗。

  可是他腳邊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昭示著此地也剛剛發生了一場惡戰。

  陳戰從陰影中走出來,匯報著孟七七那邊的情形,委婉地請示是否前去協助。

  陳伯衍聽了,卻道:「讓他殺個盡興吧。」

  此時的陳伯衍,眼神漠然得彷彿沒有一絲屬於人的情感,可他的語氣卻是寵溺的。他垂眸看著地上的屍體,道:「孫涵在何處?」

  「在防衛司沒有離開,鬼羅羅一直在那裡看著。」陳戰道。

  「好。」陳伯衍沒有過多表示,便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隨後他遙望著方才蓮華盛放的方向,眸中終於有了一絲暖意。

  丑時。

  「十九。」孟七七從滑落的屍體上抽迴環首刀,屍體落地時,恰好與一道琴音合拍。「錚」的一聲,似要將恩怨滌蕩。

  孟七七閉著眼深吸一口氣,再將濁氣吐出,心中一片空明。

  藏在暗處的黑衣人這會兒是更不敢貿然行動了,無聲的交流在暗中進行。數息之後,一道傳信煙花在半空炸響,而折損嚴重的暗殺者們在黑夜中悄無聲息地散開,再度編織成一張縝密的羅網。

  目標——沈青崖!

  一直坐在房頂撫琴,幾乎沒有正面出手傷過誰的沈青崖看起來最弱,柿子當然要挑軟的捏。

  吉祥客棧中的修士們圍觀許久,亦猶豫許久,其中不乏善心之輩,雖不清楚今夜這是什麼情形,但忍不住便要提刀出去幫忙。

  可是沈青崖溫和的聲音隨即在客棧中響起:「請諸位稍安勿躁,切勿插手,以免引來第二次元武之爭。」

  元武之爭四字落下,便足以說明許多問題。修士們頓時都安靜下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此時沈青崖的情況卻不大好,他閉目撫琴,以神識感知天地間的元力波動,這才讓他的琴聲能及時出現在任何他想出現的地方。

  他已經感覺到了逐漸圍攏過來的殺意。

  可是琴音不能斷,他不忍心讓無辜者落淚,讓這美麗的神京出現一片廢墟。於是他撫琴的速度更快了些,從雙手,變成了單手。

  鹿鳴劍,在此時發出嗡鳴。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境的變化,當沈青崖將它再度握緊時,這柄幾乎從未染過鮮血的寶劍,發出了清越的劍鳴。

  修長的手指撫過落滿雨滴的劍身,沈青崖的心中一片平靜。四周的殺意越來越近、越來越盛,他以食指掠過劍刃,眉頭微蹙。

  鹿鳴呦呦,天地吾劍。

  「去!」沈青崖左手撫琴,右手掐訣,電光火石之間,鹿鳴劍如有靈犀一般向虛空刺去。

  「鐺!」潛行而來的黑衣人被刺破行蹤,索性現身強殺。

  沈青崖手中劍訣幾度變化,鹿鳴劍牢牢地護在他身側,「鐺鐺鐺」一連擋下數道攻擊。然而對手卻在冷笑,沙啞的嗓音傳來:「你以為這樣就能攔住我嗎?」

  「閣下不如報上名來?」沈青崖語氣溫和。

  「這便免了。」對方並不吃這一套,片刻不耽誤地舉劍殺來。他的劍很快,快到沈青崖需要貫注十二分的注意力,才能變化劍訣跟上他的速度。

  可是這還不夠。

  後面還有人!

  「錚!」沈青崖急速撥弦,琴音如驚雷,霎那間將攻擊彈開。鹿鳴劍更是如有神助,一下將黑衣人的長劍震開。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互相點頭,而後一同攻上。

  於是,短短數回合內,劍鳴、琴音齊齊迴蕩,在風雨聲中交錯來回,聽得樓內諸人心驚膽顫。

  「不行,我一定得出去幫忙!」一人拔劍,欲往外衝。

  此言一出,贏得許多人響應。仙門各派在許多時候都是同氣連枝的,不管現在被攻擊的是誰,都沒有作壁上觀的道理。

  「砰!」門被打開了,風和雨倒灌進來,將眾人的腳步稍阻了阻。

  「先別出去!」忽然,一人高呼。

  就在此時,樓頂的兩個黑衣人忽然感覺到不對勁——他們已於沈青崖纏鬥數回合,眼見馬上就要突破他的防禦了,可他們的同伴呢?

  援手呢?!

  「砰!」一具屍體忽然被人甩上屋頂,撞得好幾塊瓦片從屋簷滑落,落在地上,傳來清脆的碎裂聲。

  兩個黑衣人霍然轉頭,最讓他們害怕的事情發生了——是孟七七!

  不是留了人纏住他的嗎?他怎麼那麼快就來了?!

  沒有一句廢話,孟七七提刀就上。

  他的身影如鬼魅,踩在視線的盲點,幾乎是瞬間就出現其中一個黑衣人身邊。他反手握刀,刀刃對內,只輕輕在對方脖子上一劃拉。

  「二十二。」冰冷的聲音,伴隨著屍體到底的聲音響起。

  現在,還有第二十三個。

  第二十三個人在控制不住地後退,在被夜雨淋了半天之後,他的身體已經變得極為麻木了,可他仍然從顫抖的皮膚裡感受到了恐懼。

  眼前的孟七七,就是一個殺人如麻的瘋子。

  「你別過來!」他忍不住抬高了嗓音,那聲音聽著都不像是他自己的。

  孟七七很無辜:「不是你們要來殺我的麼?」

  黑衣人後退,餘光瞥著四周,隨侍準備撤離。然而就在此時,孟七七再次祭出了他的秀劍,左手刀、右手劍,甩一甩手腕,刀光劍影在他前進的步伐裡交織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網。

  最後一聲琴音,似嘆息般流落風中。

  此間除了風聲雨聲,再沒有第二個聲音響起,就連吉祥客棧中的諸位,都在此時失言。方才離得遠了,他們還無法真切體會到殺意的恐怖,還想出去幫忙。可現在,在親眼目睹孟七七殺人的過程後,他們卻沒一個人再想出去了。

  孤山小師叔,果然夠猛。

  「沒事吧?」孟七七走到沈青崖身邊。

  「沒事,我知道你會來的。」沈青崖對他微微一笑,而後疑惑道:「芳君呢?」

  孟七七挑眉,而恰在此時,一股強大得令人心悸的力量,忽然自腳下傳來。準確地說,是自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裡傳來。

  那是一股古老的、彷彿沉睡了許久的力量,在悄然甦醒。

  「這是什麼?!」

  「天啊……我放出神識查探,可是那縷神識竟然被吞噬了!」

  無數的驚嘆聲在客棧中響起,竹園中的皇帝、趙海平,防衛司的孫涵,卻更加不知所措。因為他們都清楚,這股力量屬於城防大陣。

  到底是誰開始了大陣?!

  皇帝坐不住了,竹園的門被打開,再關不住那風雨。

  早已蓄勢待發的頤和公主亦帶著人從公主府魚貫而出,匆匆的腳步聲徹底攪亂了神京的夜。

  丑時一刻,站在神京最高處的仙君,終於睜開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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