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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劍》第75章
第75章 神京賦

  三日後, 神京。

  大船停靠在城外的埠頭, 順著官道再行小半日,便能抵達神京的東城門。孟七七三人不急於這半日, 時間也還早, 便出錢坐了同行一位老人家的驢車, 聽著黑驢脖子裡鈴鐺兒響,慢悠悠地往神京去。

  神京, 在雲起之高處, 魂歸之夢中。

  天下修士千千萬,個比個自命不凡, 恨不能與這濁濁俗世劃清界限。然而無論是多厲害的修士, 提起神京這個俗世皇權所在之處, 總是充滿神往的。

  正如當年的小瘋狗,也想著來神京做一出名揚天下的美夢。

  神京是五山十四洲最大、也最特殊的一座城。

  坐上驢車不過小半個時辰,出了林子,孟七七便能遙遙望見遠方白雲繚繞的城郭。那城很高, 建在一處足有百丈高的平地上, 四個城門口延伸出來的足可供十人並行的青石緩坡一直延伸至視線望不到的遠方, 如同四條青雲路。

  那城牆更高,一眼望去綿延無盡,而隔著那流動的雲霧,孟七七還能瞧見白色城牆上那些桀驁疏狂的劍痕。

  無數的劍痕,組成了無數墨色的字;無數的字,構成了那篇赫赫有名的《神京賦》;而這篇《神京賦》, 正是守城大陣的一部分。

  據傳,大夏建國之始,太祖皇帝堯光曾動用數萬名工匠造此天下神都,並寫下這篇《神京賦》,永遠刻在城牆上,保大夏國運昌隆。其後數千年,任天下風雨飄搖,神京從未陷落。

  修士們嚮往神京的地方也在於此,神京龍氣聚集,是個極佳的悟道之地。遠的不說,數百年前便有人在城牆下打坐,一夜悟道,震驚仙門。此人便是莫愁湖畔纏花樓的主人,纏花仙子。

  不過孟七七曾調侃過,那位太祖皇帝把城牆建那麼高,還布下這麼個大陣,估計就是防著他們這些修士呢。萬一哪天仙門眾人想不開了,不修仙了,大家一起把皇帝幹掉,征天下百姓為奴,還有誰能反抗?

  這天下太大了,牛鬼蛇神,什麼人都有。

  這天下也太小了,大家都擠在一個框裡,誰也避不開誰。

  孟七七每次瞧見那巍峨城牆,總是萬分感慨。一個人比起這雄城來,真是太渺小了,渺小得讓他覺得自身的悲苦都變得無足輕重。當這些悲苦都被拋掉,豪情壯志便在心中復甦,熊熊燃燒。

  那年他初見神京,便激動得不能自已,一路鬥志昂揚地跑進城去。如今想來,還挺傻的。

  可心中雖這麼想,隨著驢車駛上青石緩坡,離城門越來越近,孟七七還是忍不住有點心潮澎湃。

  沈青崖盤腿坐著,感受著迎面吹來的風,問孟七七:「還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你說了什麼嗎?」

  孟七七裝傻不知,陳伯衍卻忽然福至心靈,道:「神京,本大爺來了?」

  沈青崖微愕地睜大了眼睛,隨即噗嗤笑了出來。孟七七氣死,忍不住抬腳去踹陳伯衍,怒道:「你別的記不起來,就記這個,跟我有仇呢!」

  陳伯衍素白的衣服,愣是被孟七七蹭了個黑腳印,無奈極。

  恰在此時,幾位旅人自驢車旁打馬而過。寶馬嘶鳴,揚起一片塵土,隨風撲來。

  孟七七忙揮袖去擋,正欲看清是誰,好記個仇。誰料一抬眼,便見幾位修士從他頭頂御劍而過,呼嘯如風,仙資高雅。

  但能不能飛得高一點?

  孟七七真要氣死了,陳伯衍便只好安撫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小師叔何必與他們計較?」

  沈青崖也難得地噎了孟七七一句:「是誰非要坐驢車的?」

  「好好好,你們有理。」孟七七哪還有什麼氣,舉手投降。過了片刻,快到城門口了,他瞧著越來越多的同路人,道:「不過這神京,還真是繁盛更甚往昔啊。」

  偌大的城門口,此時已排起了長隊。此處一共有兩個入口,右側由普通百姓行走,左側供修士通行。此舉並非要將修士與普通人刻意區分,恰恰相反,這正是為了約束修士。

  在修士的這道門中,有守城大陣布下的結界。神京禁空,任何修士不得在城池上方御劍飛行,修士要入城,必定得穿過結界。這結界不會攔人,卻會在每個修士經過之時,將這位修士的獨特的元力氣息保存在陣內,這便是登記在冊。若此修士在城中犯了事,排查起來會容易得多。

  若有修士想要渾水摸魚,從普通百姓的門中過,那也是行不通的。守城大陣時刻開啟,一旦感應到這種情況,會立刻將之誅殺,不留半點情面。

  正是這「各走各道」的嚴苛律令,使得神京雖修士雲集,卻鮮有修士敢在這裡鬧事。

  當年孟七七走的是普通人的右道,他雖羨慕陳伯衍和沈青崖能走另一邊,嘴上還還故作無事地調侃他們走的是「旁門左道」。

  如今他也終於能走左道了,只是走過之後,什麼感覺都沒有。倒是三人剛進城,就被人認了出來。

  「孟前輩!」一位看著已過不惑的修士從後面追上來,頗為激動地向孟七七行了一禮。此人大概是去過金陵,但孟七七可不認識他,他只覺得此時此刻從右側走過的那些百姓們,都用一種觀賞千年老妖的眼神在看他。

  孟七七微微頷首,趕緊撤了。別人看他似閒庭信步,可眨眼間,他就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不見蹤影。

  神京城內的建築,比之繁華的金陵城要氣派得多,氣息也厚重得多。隨意的一處榫卯、一處石板,彷彿都透著千年風霜浸染過的味道。

  孟七七三人走走停停,很幸運地找到了當年住過的那家客棧,發現它竟然還沒有關門。不怪孟七七這麼想,實在是這家客棧的位置著實不大好,不光開在一處偏僻的人煙稀少的街上,桌椅也過於陳舊。

  三人再度光臨時,空蕩蕩的店門口,彷彿只有光陰來過的痕跡。

  「有人嗎?」孟七七大步走進去,清越的嗓音震落了門上寥寥的幾粒塵埃。

  客棧裡遲遲沒有人應答,孟七七環顧四周,發現這客棧的佈局還跟當年一樣,絲毫未變。甚至桌椅都還是當年那一批,舊得漆都快掉了,角落裡那張桌子,桌角更是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立著,離散架不遠矣。

  唯一可取的是,客棧裡很乾淨。雖然舊,卻很乾淨,陽光從剝落了朱漆的窗子裡照進來,溫暖得彷彿把桌椅上的劃痕都撫平了。

  孟七七又喊了一聲,這次裡面終於有了反應。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後廚傳來,人未到,聲先至,「哎,這就來、這就來!」

  人很快就出來了,一個慌忙擦著手的的中年男子,頭戴一頂不倫不類的黑色小圓帽,乾瘦的身材架著件不大合身的佈滿銅錢圖案的深色衣裳。

  孟七七與沈青崖對望一眼——這人看著眼熟。

  「東家?」孟七七試探地叫了一聲。

  那人立刻笑了起來,稍稍彎著背不住地點頭:「是我是我,幾位是要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果然是熟人,但時隔七年,客棧裡人來人往,孟七七也不知道他還是否記得自己,於是便沒有貿然套近乎。而且看起來,這位東家的日子過得並不如何。整個店裡沒有一個顧客不說,連個跑堂小二都沒了。

  三人要住店,東家什麼也沒多問,便慇勤地把他們帶到了最好的天字房。三人要了三間屋子,分別是天字二號、三號、四號。孟七七對隔壁的天字一號房好奇得很,問:「東家,隔壁住著人?」

  「是啊,是位老先生,平日深居簡出,很安靜。」東家陪著笑,那眼神巴巴地望著孟七七,好似生怕他下一刻便拂袖走人。

  孟七七自然不會做這等事,吩咐他燒一桌菜,再備些熱水,便讓他下去了。三人聚在天字二號房,孟七七和沈青崖坐了房內唯二的兩張凳子,陳伯衍便只能站著了。

  沈青崖道:「東家似乎消瘦很多,這店怕是快開不下去了。」

  孟七七點頭,道:「當年我們蒙他照顧,免了飯錢,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陳大公子腰纏萬貫,不如你去做個好人?」

  陳伯衍恭敬道:「我的錢袋已經交給你了,小師叔。」

  「你說這個?」孟七七解下腰間的青色錢袋,打開來仔細一瞧,而後抬頭看著陳伯衍,道:「只剩一半兒了。」

  陳伯衍都不知道孟七七究竟花了什麼,從頭到尾他們不過坐了三天船罷了。然而小師叔是不能被質疑的,陳伯衍只得又從須彌戒中拿出一個黑色的巴掌大的小盒子遞給孟七七,道:「這是最後一點了。」

  孟七七打開一看,差點被金光晃瞎了眼。滿滿噹噹一盒金葉子,這叫最後一點?陳大公子是不是到現在都對俗世的錢沒有一個準確的概念?

  沒關係,小師叔代勞了。

  孟七七毫不客氣地把盒子收起來,眸光堅定。若此時讓他吟一首詩,他一定會說那一句——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不過雖然有了錢,也不能貿貿然過去把錢塞給人家。沈青崖思忖片刻,道:「我們再看看吧,這客棧最大的問題還是沒客人,縱使我們把錢給他,一時間也於事無補。」

  孟七七與陳伯衍都沒有異議,孟七七想起正事來,問:「戰叔那兒可有消息傳來?」

  陳伯衍道:「等用過晚膳他便會來找我。不過,有個簡單的信息他已經直接通過令符告知——陸雲亭也來了神京。」

  「他也來了?」孟七七訝異。陸雲亭說他與金滿打賭,要找齊三樣東西。可除了扶搖山人的發釵在清平郡,其餘兩樣一個在西邊,一個在北邊,他為什麼會來神京?

  孟七七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把陳戰過來細談。

  不一會兒,東家過來請他們下去吃飯。出門時孟七七又下意識往左邊瞧了一眼,天字一號房還是房門緊閉,也不知店裡唯一的那位客人是出門未歸,還是一直待在房中。

  下了樓,因著客棧裡只他們三位客人,東家給他們找了個最好的位置,足足端了五個大菜上來,附贈了一壺酒,還說剩餘的菜還在鍋裡做著。

  沈青崖忙道:「東家不必忙碌,五個菜已經夠吃了。」

  東家姓蔡,連忙擺手道:「客官千萬別誤會,你們也看到了,我這客棧啊,算上幾位也才四個客人,恐怕撐不過本月便要關門。幾位遠道而來,在神京那麼多家客棧裡偏偏選了我吉祥客棧,還正巧趕上這時候,可見與我老蔡有緣。廚房裡的菜,每日有多少,我便給諸位做多少,銀錢請諸位隨意,不打緊。若有額外的要求,也儘管與我說,我自認沒什麼大本事,可燒菜的手藝還是有的。」

  蔡東家半分無奈,半分悵然,末了又強打起精神來,重新擺出笑臉。這一刻,孟七七仿若在他身上看到了當年那個雖然生意也不好,但諸事和樂、仗義又善心的東家的影子。

  他低頭夾了一塊子肉塞進嘴裡,仔細嘗了嘗,道:「好味道,東家手藝當真不錯。」

  沈青崖亦道:「是啊,這麼好的手藝,若就此關門了,太過可惜。東家可有什麼為難之處,不妨與我們說說?」

  沈青崖面容俊秀,溫文儒雅,最能得人好感。蔡東家心道自己碰上了善心人,這頓飯做得不虧,可正是因為他們善心,他便更不願意把煩憂說出來,再惹人煩憂了。

  「客官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蔡東家話說到一半,門口忽然傳來吵嚷聲。這聲音對蔡東家來說很熟悉,熟悉得他神色一變,忙向孟七七三人告罪,奔向門口。

  只是他還未趕到,外頭的人就進來了。

  一群衣著普通,但各個身材壯碩的男子走了進來。才四月的天,就已經有人扯掉袖子露出了精壯胳膊,戾氣外露,看著很不好惹。

  蔡東家乾瘦竹筷一根,大腿比不上人家胳膊粗,卻一個箭步擋在人面前不讓進:「你們來幹什麼,不是還沒到交租的時候嗎?」

  人群中走出一個終於不那麼健壯的,只是嘴巴太癟,頭髮太稀,活像只禿嚕了毛的鴨。一開口,青出於鴨而勝於鴨,「蔡東家,我只是好心來提醒你一下,別忘了準備好租金,別到時候交不出來,兄弟們不好辦事。」

  「噗。」孟七七沒忍住,笑了出來。

  鴨兄登時掃視過來,那一瞬間還真有幾分威勢,只是一隻禿嚕毛的鴨,實在讓孟七七嚴肅不起來。他忍不住笑,捂著嘴別過臉,朝陳伯衍擺手——大師侄你上。

  陳伯衍便站起來,君子般沖那群人點了點頭,道:「諸位有何貴幹?」

  鴨兄也是有點兒眼力見的,觀陳伯衍的打扮、氣度,難免懷疑他們的來路。若此三人乃是修士,那他便不可輕易得罪。

  只是那個發笑的,著實礙眼。

  按捺下心中不滿,鴨兄試探著反問:「幾位仙君從何處來?」

  陳伯衍不答,他只看著,可沉默卻能給人以無窮的壓力。

  鴨兄心中凜然,忽然靈機一動,擠出一絲和善笑意,道:「仙君可認識五道山人?」

  鴨兄打得好算盤,這五道山人在神京城裡也算叫得上號的一位散修。這幾人充其量不過是偶然在此的客人,與蔡東家能有什麼交情。若是再聽到五道山人的名號,哪還會再管閒事?

  他知道,這些修士都涼薄得很。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不提五道山人還好,一提,那方才還止不住笑的小哥忽然變了臉色。他站起來,眸中已染上寒霜,一身強橫的氣勢隨著站起的動作倏然外放,那眉梢一挑,笑意化作殺人刀。

  「本仙君管你是五道山人還是五大三粗,大師侄,把人給我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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