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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劍》第239章
第239章 幾多愁

  金滿被陸雲亭一通吼, 佈滿血絲的眼裡終於恢復了一些清明。阮空庭、姚關等人的臉一一在他腦海中閃過, 最終,是病中的蟬兒在深深地凝望著他。

  她彷彿在:少爺,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金滿的眼前出現一陣恍惚, 於是一個不小心, 就被陸雲亭一掌從半空打落。

  「咳……」金滿砸在地上,嘴角滲出一絲血來。方才他與空明大師和一念大戰, 受了不小的傷, 如今又這麼一砸,肋骨可能都斷了。

  陸雲亭沒想真的傷他, 匆匆落在金滿面前, 蹙眉道:「你沒事吧?」

  金滿抬頭看他, 卻見陸雲亭不比他好多少,滿面風霜,看著比叩仙大會時清瘦了許多。於是金滿驀地想起了前段時間五侯府收到的各地的消息,驚波劍陸雲亭一直在邊關奔波。函谷關的守關大將被白面具殺了, 邊關也亂得很。

  「你怎麼回來了?」金滿聲音沙啞。

  「陳伯衍寫信給我, 說你可能要出事。」陸雲亭沒有絲毫隱瞞, 他見金滿好像冷靜下來了,心裡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熟料金滿卻說:「我出事你應該感到開心才對。」

  陸雲亭抄起手邊的石塊就想砸過去,「你不這麼說話會死嗎?」

  金滿不閉嘴,捂著心口哼哼一聲,即便滿身狼狽仍要刺他一句, 「拿石頭砸人的可不是什麼大俠,充其量就是個大牛。」

  陸雲亭忍無可忍,他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從邊關趕回來。可是他剛想走人,又看到金滿趴在地上吐血,於是怒火被強行壓制,他又走到了金滿身邊,拿出丹藥強行塞進了金滿嘴裡。

  他想,如果金滿再囉嗦一句,他手一抖就可能把毒藥混進去了。結果金滿乖順得很,躺在地上動都不動,像死了一樣。

  陸雲亭不想理他,所以兀自調息打坐。

  可過了許久,金滿還是那副死樣子,讓陸雲亭心裡忍不住擔憂起來。他認命地嘆了口氣,起身前去查看。

  其實他心裡想的是,金滿可能又在作妖了。他總是這樣的,桀驁張揚,一副渾然不把世間禮教放在眼裡的樣子,還愛耍些小計謀把人玩弄於股掌之中。陸雲亭因此吃過很多次虧,對此心有餘悸。

  然而這一次,他剛靠近金滿,就聽到了隱約的哭聲,心中大驚。急忙繞到金滿面前一看,就見他竟然真的在哭。

  他像條死魚一樣躺在一片枯葉裡,一身囂張的紅衣上沾滿了塵土和污泥,衣角也被劍割裂了,變成破破爛爛的布條掛在身上。

  毫無疑問,這是陸雲亭見過的金滿最狼狽的樣子,更不用說他還哭得那樣慘。眼眶和鼻子都紅彤彤的,似乎是怕發出聲音,把自己的嘴唇都給咬破了。

  「你……」陸雲亭不知所措,只得蹲下來,小聲問:「你沒事吧?」

  金滿彷彿又變成了年少時的金滿,只要一想到他的蟬兒,眼淚便怎麼也止不住。幾多悔恨,幾多悲涼,又過了幾多秋,他還是他,可他可憐的蟬兒卻永遠葬在風雨山上了。

  有時金滿會想,若他當年不執意將她留在身邊,或許她會嫁給一個對她好的普通男人,過上平淡卻順遂的生活。可那個男人又哪裡治得好蟬兒的病呢,所以仔細想想,竟是怎麼做都不對。

  他哭得厲害,因為受著傷的緣故,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病態的孱弱。陸雲亭愈發著急,卻又愈發無措,伸手想把金滿拉起來,卻又被他一腳踢開。

  「走開!」金滿覺得陸大牛真是沒什麼眼力見,如果說這個世上他最不喜歡被誰看到自己的窘迫,那一定是生平最大的對手陸大牛無疑。

  可他偏偏要湊上來。

  金滿翻了個身,眼不見為淨。

  陸雲亭這會兒可不敢惹他不快了,默默地蹲在一旁,也不說話。他打小不擅長跟姑娘相處,因為姑娘都愛掉金豆豆,他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們,所以至今還是光棍一條,寄情大道,倒也自得其樂。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死對頭還有在他面前哭的一天。

  金滿仰躺著,看著頭頂的天空。落葉在他的視線中掠過,一片又一片,打著旋兒掉下來,只留下樹枝光禿禿地領略著寒風。

  這淒涼的景象,讓金滿更不歡喜了。

  於是他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也不看陸雲亭一眼,就跌跌撞撞地朝某個方向走去。

  陸雲亭急忙跟上,「你要去哪兒?」

  金滿不答話。

  陸雲亭再喊:「金滿?」

  金滿還是不答話。

  陸雲亭覺得他可能哭到魔怔了,怕他去尋死,於是更不放心,勸慰道:「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尋死一定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古語有雲……」

  聞言,金滿氣到升天,「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去尋死了!?離我遠點兒!」

  他語氣凶惡,奈何一張哭紅了的臉實在沒有啥說服力,於是陸雲亭連氣都生不起來。他拉開了一點點距離,等到金滿又往前走了一點,他才繼續問:「你到底要去哪兒?」

  金滿一腳將身旁一棵大樹踹翻,轟隆的倒地聲中,他回過頭來瞪著陸雲亭,道:「你再煩,下次我踹的就不是樹了。」

  說罷,他繼續往前走。一念掉下了山崖,但並不代表他死了,所以金滿此刻便要去找他。不親眼見證一念的死亡,他心中難安。

  陸雲亭不再招惹他,只是遠遠地跟著,很快,兩人就來到了山崖下。

  金滿還記得一念掉落的大致方位,於是極有目的性地在某一處藤蔓纏繞之地蒐羅著。陸雲亭大約猜出來他是在找什麼人或什麼東西,於是也用劍在藤蔓裡翻找。

  沒過一會兒,金滿就找到了一小塊帶血的布料。他撿起來仔細看過,確定這就是一念僧袍上的一角,上面還殘留著金線攻擊過的氣息。

  可是一念已經不在這裡了。

  這時,陸雲亭道:「這裡有好幾個人走過的腳印。」

  金滿蹙眉:「他被救走了?」

  陸雲亭:「他是誰?」

  「一個瘋子。」金滿說著,掌心浮現出真火將布料焚燒殆盡,而後隨手把剩下的灰黑灑在風中。

  陸雲亭看著他,覺得那個不可一世的金滿好像又回來了。

  隨後兩人沿著腳印一路追蹤,陸雲亭不再多問,金滿也不再趕他走。只是當他們追上官道之後,腳印就斷了。

  「他們可能御劍走了。」陸雲亭道。

  聞言,金滿的眸中醞釀著風暴。一念的事情,是白面具捅給他的,他們最大的目的,恐怕就是想擾亂金滿的心智,讓五侯府與浮圖寺反目成仇。

  但一唸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呢?

  金滿拿不定注意。或許一念是白面具的人,但是大陣已破,他就被當成一顆棄子賣給了金滿。或許他還並沒有投靠白面具,所以白面具把他救走了,還想再利用一把。

  但無論是哪一種,最後的結局都應該是一念被白面具救走了,情況都是同樣的壞。

  若不是空明那個老禿驢攔著……

  金滿愈想愈覺得火大,禿驢誤事,不管是十四年前還是十四年後,那些多餘的慈悲都太過扎眼。

  他想要渡自己的徒弟,可焉知他的徒弟早就上岸了,只是上的對岸罷了。從前苦?這世上苦的人多了去了,若幼時艱苦之人犯錯之後都能得到庇護和原諒,佛祖怕是要丟飯碗。

  真他媽可笑。

  「你就不該攔我,讓我一把火燒了那和尚廟,倒還落個清淨。」金滿看著陸雲亭,開始秋後算賬。

  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一座客棧,要了客棧裡最後一間上房。陸雲亭知道自己目睹了金滿的哭相,一定會被報復,所以心中淡定得很。

  「你該慶幸大火才剛剛燒起來,否則你濫造殺孽,該如何向素衣侯交待?」

  若問這世上還有誰能治得住金滿,那必定是素衣侯阮空庭。金滿我行我素,誰的話都不聽偏偏素衣侯的話,他是聽的。

  「你若是敢告狀,我殺了你。」金滿警告道。

  「不必我去告狀,浮圖寺難道不想報仇?」陸雲亭反問。

  金滿噎住,卻又挑眉道:「他們的人犯了錯,還敢來報仇?儘管來啊,老子見一個殺一個,不怕死就儘管來。」

  陸雲亭怕了他了,在心裡打定主意一定要看好金滿,不能讓他真的大開殺戒。否則仙門同盟必定產生嫌隙,對於大局來說不是件好事。

  神京之戰,已迫在眉睫了。

  可是,陸雲亭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因為金滿受了傷,所以兩人在客棧中休整了一晚,打算明日再出發。可等到陸雲亭一早醒來,卻聽到客棧外頭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他心生警惕,立刻推窗望去,只見大批的僧侶走上了街頭,面容沉肅。四周的人們看著這一奇景,嘰嘰喳喳議論紛紛。

  不多時,便有人道出了真相。

  「萬銖侯金滿一把火將浮圖寺給燒了,就在昨天!」

  「天吶……」

  「據說他還殺了空明大師,空明大師多好的一個人啊,竟然就這麼、就這麼……」

  「那金滿莫不是瘋了?」

  「這可真是……」

  陸雲亭聽著人們的議論,一顆心漸漸往下沉。他急忙將窗戶關上,唯恐金滿聽到了,又要發瘋。

  可他剛轉過頭,便見金滿斜靠在床頭,嘴角勾著譏諷的笑意,道:「怎麼不聽了,外頭那些人說的不是挺好的嗎,說得比說書的還好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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