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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劍》第232章
第232章 關外雨

  三月多前, 妖獸肆虐, 為禍人間。天姥山沈青崖孤身一人出現在關外,數次拯救百姓於危難之間, 更與平城城主一道守住了被妖獸圍困的平城。此役之後, 沈青崖名聲大噪, 因其身邊總是跟隨著一頭仙鹿,遂被人尊稱為白鹿仙君。

  而就在一個月前, 沈青崖遠赴蒼亭山, 與聖君花弄晚一道剿滅獸王。其後便有傳言,稱沈青崖已做了聖君的入幕之賓。

  如今沈青崖孤身一人出現在雲來客棧, 難免惹人猜疑。

  「諸位也相信那等流言麼?」沈青崖面對詰問, 神色如常。

  這時, 方才爭執的主角之一,那位南邊來的儒商站出來道:「我們自然是不信的,白鹿仙君乃高義之士,磊落坦蕩。況且, 仙君殺了那獸王, 實為一件大喜事。」

  話音落下, 眾人紛紛附和。沈青崖的聲名在外,背後又站著天姥山,大家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誰也不想去招惹他。

  誰曾想沈青崖卻拱手道:「多謝諸位。只是有一件事需向諸位澄清,誅殺獸王,蒼庭出了大力, 在下不過錦上添花罷了。」

  說罷,沈青崖看向客棧老闆。老闆連忙堆上笑臉,將他和白鹿引向最後一間客房——其實客房已經沒有了,但客棧老闆看在白鹿仙君的面子上,把自己的房間讓了出了,他去跟小二睡。

  門一關,便把外面的喧囂都關在了門外。

  沈青崖把白鹿喚到床邊,從須彌戒中取出乾淨的帕子幫它把身上擦乾,這才去把一身濕衣換下。

  不一會兒,客棧老闆端著一盆熱水進來。

  沈青崖謝過,又問:「麻煩店家了,不知客棧裡可還有乾草?」

  「有的有的,小的馬上為仙君送來。」老闆一句話沒有多問,笑呵呵地又出去了。走下樓梯,他聽到大堂裡鬧哄哄的仍在談論沈青崖之事,臉上雖還掛著笑容,可心中頗為不屑。

  這些人要是有沈青崖那個能耐,何至於困在這裡出不得門。而他們縱使有了沈青崖那樣的能耐,估計也辦不成沈青崖那樣的事兒,世間不過多了些惡徒或沽名釣譽之輩罷了。

  如此想著,老闆難得的歇了待客的心思,逕自抱了一捆乾草送到沈青崖房中。

  沈青崖用乾草給白鹿做了一個窩,又因為這乾草有些扎人,還在上頭鋪了一層羊毛毯子。待收拾妥當,沈青崖揉揉白鹿的頭,道:「睡吧,明天再趕路。」

  白鹿卻不肯進窩,用頭蹭著沈青崖的手,伸出舌頭舔了舔他手腕上的傷口,發出悶悶的叫聲。

  「好了,我沒事,休息一晚就結痂了。」沈青崖溫和地笑著,低頭與白鹿額頭相抵,哄了一會兒,才把它哄回窩裡去。

  這只白鹿是從天姥山給他送信來的,跟沈青崖一塊兒長大,能御風而行,極通靈性,對付普通的妖獸不成問題。沈青崖原想讓它送了信就回去,可它黏在身邊不肯走,便只好走到哪兒都帶著它。

  當初在平城,沈青崖差點兒就追到了小師妹,可後來又得知小師妹被蒼庭的人帶走,於是他便跟城主借了人手去追。可惜那茫茫大漠是蒼庭的地盤,沈青崖又做不到對路上的苦難視而不見,於是最終還是追丟了。

  而就在他打算直奔蒼亭山時,又收到了來自平城的求援信。平城被妖獸圍困,情況危在旦夕,於是他又匆匆折返。

  平城一役,打了足足一個月。

  好不容易,平城守住了,沈青崖謝絕了城主的挽留,終於去到了蒼庭山。蒼庭山的情況並不比平城好多少,妖獸環伺,蒼庭損失慘重。彼時沈青崖已經收到了來自劍閣與天姥山的密信,知曉了獸王一事,於是立刻找上了聖君磋商。

  他的條件只有一個——讓他見師妹。

  沈星竹就在蒼亭山,聖君派人將她請了回來,替蒼庭的弟子們療傷。

  可她還是不願意見沈青崖,沈青崖便只能讓白鹿替他遞信。他總會在信紙裡夾帶一點別的東西,有時是一顆糖,有時是一枝花。

  他不強求,只希望小師妹能好好的,知道還有人惦記著她,莫要獨自流離。

  那時花弄晚還嘲諷他——何必故作情深,你早晚也還是會走的。

  思及此,沈青崖不由嘆了口氣。

  他確實還是走了,阿秀和芳君,還有師父師弟,都在關內。如今天下大亂,季月棠還在神京,那麼爭鬥的中心必定也還在關內。

  他看到了小師妹,心也定了,那就必須回去幫忙。

  今夜在雲來客棧,黑羽軍的暗探會來與他碰頭,把關內的最新消息告訴他。

  候至半夜,沈青崖沒來由地感覺到一陣心慌。他起身悄悄把窗戶推開一條縫兒,目光所及之處,仍是陰雨連綿。

  他微微蹙眉,不知這心慌究竟起於何處。

  又等了片刻,雨中忽然傳來沉悶的敲打窗戶的聲音。白鹿抬起了頭,沈青崖立刻握緊了鹿鳴劍,對過暗號後,才將人放進來。

  「沈仙君,這是我家少主的信。」陳伯衍的信,從清平郡發出,一路疾馳送至此地,足足花了三天時間。

  沈青崖展信閱讀,只眨眼時間便蹙起了眉,目光重複掃過最後一行,眸中的愕然與震驚滿得都快溢出來。

  那上面寫著——沈星舟為妖獸所化。

  沈青崖的心驀地揪緊,方才那股心慌終於有了來由。若沈星舟是妖獸,那麼他的妹妹沈星竹呢?他們可是親兄妹!

  不,這不可能,怎麼會呢?

  沈青崖薄唇緊抿,一時之間竟亂了方寸。他知道陳伯衍不可能騙他,他特地在信中寫上那麼一句,就是為了特意提醒他。

  「沈仙君?」來人忽然出聲,將沈青崖從失神的狀態中喚了回來。

  「何事?」

  「少主和孟小師叔讓我轉告您,關內之事無需擔憂,您盡可隨心而行。」

  沈青崖微怔,拿著信紙的手慢慢攥緊,心中卻泛出一股暖意來。他遙望著清平郡的方向,默默地在心裡想唸著分別多日的友人,末了,終於下定決心,「你回去告訴他們,我暫時回不去了,若有急事,去蒼亭山找我!」

  說罷,他拱手謝過,而後披上蓑衣,喚起白鹿,再次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現在趕回蒼亭山應該還來得及,小師妹一直被沈星舟蒙在鼓裡,她一定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現在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這邊,沈青崖急匆匆地往蒼亭山趕。

  另一邊,孟七七、陳伯衍和周自橫三人卻還停留在清平郡沒有離開。

  孟七七抬頭望著平整如切面的礦山,若有所思地問:「血晶石……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周自橫就站在他身側,兩人一摸一樣的身高,一模一樣的站姿,遠看像一對孿生兄弟。他摸著下巴,說:「該不會是妖獸的血染的吧?」

  孟七七:「……有道理。」

  孟七七是真覺得周自橫說的有道理,當年堯開闢秘境,把許多東西都搬到了秘境中,真正的故土裡,反而只剩下了大片的荒原和黑色的遠山。

  當時,妖獸與修士大戰,一定流了許多血。此處又恰好是陣心,情況一定更加慘烈,於是無處的鮮血滲入晶礦,將普通的晶石染色,也將妖獸血液裡的元力封印在了晶石之內。

  許多年後,張家意外發現了這座礦山,於是就得到了非常純正的血晶石。

  周自橫聽完這個推論,也覺得合情合理。

  這時,張家家主張庸匆匆趕到,與二人見禮,「見過孟前輩、周前輩。」

  孟七七轉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張庸一眼,勾著嘴角,饒有興味。幾個月前,他與陳伯衍、沈青崖重遊故地時,張庸還只是少主。張老太爺爆體而亡,可他兒子還活著。

  如今再見面,張庸卻已經是張家的家主。可見短短幾月,真是物是人非。

  「張賢侄,你來找我,所謂何事啊?」孟七七特意提了提自己的輩分,雙手負於背後,端的一副好架子。

  「前輩可還記得數月前,你我二人約定之事?」張庸目光誠懇,態度謙卑。

  孟七七神色淡然,「哦?什麼事?」

  張庸道:「數月之前,前輩曾答應我,若有朝一日張家有難,願出手相助。而我張家為表謝意,當無償贈與劍閣張家三年內一半的晶石產量。」

  聞言,周自橫挑了挑眉,看向他那位正在充大佬的得意門生,不知道他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

  孟七七似是現在才想起來,笑了笑,說:「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可你們張家不是好好的麼?」

  張庸苦笑,「前輩莫要取消我了。」

  「怎麼,海茶的生意做不了了?」

  「前輩即已知曉,何必再問。晚輩只想求前輩一句話,當初的約定,還作不作數?」

  聞言,孟七七微微眯起眼來,似在考慮。

  海茶倒了。偌大的一個商會,忽然間分崩離析,樹倒猢猻散。這裡面固然有孟七七與金滿的手筆,可這倒塌的速度也超出了孟七七的預料。

  這更像是海茶的主人,主動放棄了這個聚寶盆,而通過這個聚寶盆來生錢的人,自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

  張家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為了牟取暴利,用假血晶石以次充好,再經由海茶的手進行倒賣。當初他們想方設法地瞞著孟七七三人,還設套讓陸雲亭給他們送了一次貨,欲蓋彌彰。

  可誰能想到海茶倒了呢,還傳出了海茶商會會長就是白面具幕後主使的消息,讓所有跟海茶有來往的人,都忙不迭撇清關係。

  但孟七七倒說不上多討厭張家,他們跟海茶做生意,賺黑心錢,可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張老太爺不就被當作試驗品了嗎,死狀那叫一個淒慘。

  不過,孟七七對張庸有點兒刮目相看。

  他那時就好像預見了張家如今的窘迫,直接用張家採石場三分之一的收入換孟七七一句話,相當闊氣。

  既然他這麼闊氣,孟七七當然也不會跟他客氣了。

  「此一時彼一時啊,賢侄。現在妖獸橫行,想要守住這礦山,就更難了。」孟七七面露惋惜。

  張庸在心中嘆了口氣,苦笑道:「前輩說的是,如今天下大亂,我輩理當奮勇殺敵。可我張家除了晶石,旁的真是什麼都拿不出手。不如這樣,我願將今年產出的所有晶石贈予劍閣的諸位師叔、師伯,聊表心意,如何?」

  孟七七微笑點頭,「賢侄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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