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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劍》第268章
第268章 我是誰

  阿秋並沒有把寶壓在堯光一個人身上, 察覺到城中的變故後, 他就立刻派人去殺孟七七。能僥倖殺死最好,至不濟, 也要予以重創。

  如若不然, 孟七七必定成為第二個堯光, 後患無窮!

  此時此刻,正是孟七七最危險的時刻。

  守城大陣不是那麼好奪的, 當孟七七選擇降伏它而不是依附於它, 它便開始反抗。若是昨日之孟七七,必定不是它的對手。

  可今日的孟七七已與昨日不同了, 全力施為, 勉強可以與它打個平手。當然, 這還是大陣中殘留的堯光的意念已經逐漸消散的緣故,否則這世間無人可以一己之力抗衡整個大陣。

  孟七七與大陣僵持不下,墨池的水沸了又冰,凍住再融化, 整個城中雨雪交加, 異象層出。一人一陣的鬥法, 凶險萬分,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白面具剛一靠近,孟七七就察覺到了,可他還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手握秀劍牢牢插入地下,如一根定海神針。

  他不能離開, 更不能輸。

  電光石火間,他豁然抬頭望向了懸浮於面前的無名劍。白面具在飛速靠近,孟七七卻只盯著無名,道:「你要做什麼選擇呢?」

  孟七七要無名,是想假冒堯光欺騙大陣,可他換了一個路子,便不再需要它。無名雖強,可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於是無名的立場就變得尷尬起來,它是堯光的劍,是構築大陣重要的一部分,理應守護大陣。可是孟七七奪陣時,它周身如呼吸般散發著微光,隨著大陣的波動而閃耀,卻並無任何異動。

  這一柄強者之劍,似乎只認可最強的那一個。

  無名無法回答孟七七,而這是,白面具已然出現在玉林台,從四面八方,閃電殺來!

  來不及了,孟七七空著的那隻手一把抓住無名劍,分出一部分元力,瞬間構築一道防禦結界——小世界。

  佛門定風波,孤山小世界,都是仙門赫赫有名的防禦劍招。圓形的透明罩子將孟七七護在其中,看似如水般柔軟,卻能化世間一切鋒利之物。

  白面具的刀劍甫一刺入罩子,便如泥牛入海,再無寸進。幾人心中一驚,連忙撤退,可退開後又發現這似乎只是一個防禦結界,不由互相對視一眼,再次攻上。

  刀劍刺入罩子,依舊沒能攻破,可罩子上流動的波紋卻愈來愈多。白面具心道有戲,元力和劍招拚命往上傾瀉。

  孟七七倒是有這個餘力陪他們玩一玩,大不了多罩幾個罩子。可被人這麼圍著打,實在憋屈,又憋屈又心煩,連無名劍都發出了抗議般的嗡鳴聲。

  「滾!」孟七七重重揮出一劍,無名劍劍身輕顫,明明只是輕微的顫動,卻引發了小世界如山洪暴發一般的奔潰。

  四溢的勁氣直直地擊打在眾人胸口,將白面具們打得倒飛而出。然而就在這時,又是一撥白面具忽然從旁竄出,趁著孟七七毫無防禦的檔口,越過同伴悍然殺出!

  「鐺鐺鐺!」無名劍一連攔下三道攻擊,孟七七低頭躲過第四道,冷冽的目光往後看,張嘴吐出一枚薄薄的柳葉刀,刺入第五人的咽喉。

  論殺人的方法,孟七七有很多。譬如他還能這樣,抬手挽一個劍花,卷一襲肅殺的風雪,殺個盡興。

  可是白面具根本不怕死,前赴後繼。

  孟七七保持在原地不動,便限制了自己的實力,雪紛紛揚揚落下,不多時,便給他披上了一層雪衣。

  他有點冷,心中埋怨著陳芳君,為何還不來。

  想著想著,他忽然又有點牙癢,冷冽目光掃過風雪中還在不斷撲來的敵人,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嗜血的笑意。

  「今日不發威,你們是不知道我瘋狗的名聲!」孟七七抬手直接抓住迎面襲來的一柄劍,劍刃割破掌心,帶出汩汩的鮮血。

  孟七七卻似絲毫感受不到疼痛,在白面具驚愕的目光中,「咔嚓」一聲將劍身震成碎片,而後他血掌前推,所有的碎片調轉方向,爆射而出!

  孟七七的四周,頓時又伏屍一片。

  匆忙趕至的徒有窮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場景,開始懷疑小師叔到底要不要他救。明明是小師叔被圍攻,襲擊者倒了一片,他卻凶神惡煞得彷彿魔王降世。

  不過這年頭只是一閃而過,徒有窮毫不遲疑地奔到孟七七身邊,擋在他前面。與他同行的還有十餘位別派的修士,自願前來幫忙。

  「沒有錢小師侄,你來得可有點晚啊。」孟七七斜眼瞅他。

  「我叫徒有窮!不是沒錢!」徒有窮大叫著衝了出去,一劍干翻一個白面具,氣死他了。

  「嘖。」孟七七有關於小師侄的不聽話,於是變本加厲地把氣撒在守城大陣身上。他沾滿鮮血的手抹過秀劍的劍身,有了鮮血加持,秀劍對於大陣的鎮壓愈發凶悍,幾乎是亮出獠牙和利爪,如猛虎下山一般撲向大陣。

  神京再次迎來了一陣顫動,風雪更甚。

  但是孟七七卻在疑惑,為何白面具都死了那麼多了,堯光與阿秋怎麼還沒有出現?

  而就在這漫天的風雪裡,頤和與鬼羅羅一行人行至宮門前。禁軍為頤和敞開了方便之門,頤和長驅直入,過往宮人皆跪地拜伏,瑟瑟發抖。

  然而宮裡的情形卻讓頤和不由皺眉,銳利的目光掃過安靜的宮廷,頤和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妙,立刻伸手抓住一位宮人,「我父皇呢?」

  「陛下、陛下在御書房!」

  宮人緊張到結巴,頤和將她推到一邊,立刻大步流星地往御書房走。鬼羅羅便負手慢悠悠地跟在後面,無論頤和走多快,他始終都在她身後。

  很快,御書房到了,卻沒見到皇帝的身影。

  頤和眉頭緊蹙,宮內的禁軍統領這才急匆匆趕到,「殿下!」

  「宮裡發生了什麼?」頤和沉聲問。

  「回殿下,宮內的情形仍在掌握之中。只是方才發生了一件奇事,陛下的病似是忽然間好了,因事出緊急,故未能及時通秉。」禁軍統領語氣恭敬,可方才究竟隔了多久,頤和卻不知道。

  若皇帝真的恢復了健康,那麼某些人的選擇恐怕就要變一變了。

  頤和不覺得惱怒,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亙古不變的真理。她要全力應付的人永遠只有那一個,從前是,現在也是。

  「郭統領你說錯了,本殿下正是聽到了這個消息,才急匆匆進宮面聖。父皇龍體康健,實乃我大夏之福。」

  聞言,統領看著頤和那張如沐春風的臉,頓覺脊背生寒,忙道:「殿下,陛下現在正在天寶閣。」

  天寶閣內,孟七七要的答案正在上演。

  堯光靠著紅柱坐下,病容愈發蒼白,抬頭望著阿秋,問:「讓他安安靜靜的,不要再打擾他不好嗎?為何要重新帶他來到這世上,再經歷一次苦楚?你們都說我是堯光,那我或許就是堯光,若是如此,若我真的罪孽深重,怎麼還能將他再帶回來?」

  「我都不是我了,再次歸來的他還會是他嗎?」

  「如果我是堯光,我一定,寧願他永遠沉眠。」

  阿秋完全沒料到堯光會有這樣的答案,站在閣樓上默然無語。

  良久,他問:「可是他死了,你卻活著,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

  「二子分食兔肉,為表公平,父一刀劈之,一人得二兩。他們公平了,對於兔子來說又有什麼公平之處?」

  阿秋聽著這「二子分兔」的故事,驀地嗤笑一聲,「看,你果然是堯光,只有堯光才會講這樣的話。若非你如此巧舌如簧,王上怎會輕信於你?」

  說罷,他單手撐在窗沿上一躍而下,直面對方,道:「你不肯去殺孟七七,也不願復活王上,你總是有你的理由。不如你死,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堯光卻又搖頭,「你根本不懂。」

  阿秋拔劍,大步向他走去,「我不需要懂,也不願懂,只要你死!」

  「噗!」阿秋的劍毫無阻礙地刺入堯光的心口,順利得讓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愕然地望著堯光,「你為何不躲?」

  「我為何要躲?已經一千年了,這一千年裡我時時刻刻都想要死,可是我卻總也死不掉……」

  堯光的雙眸中已滿是血絲,似一個經年無法入睡地病患,其中埋藏著所有的瘋狂和歇斯底里。他驀地伸手抓住阿秋握著劍柄的手,雙目圓睜,「刺啊!為什麼不刺進去了!」

  汩汩的鮮血從堯光的胸口溢出,再度將他的衣衫染紅。然而無論血流多少、他的臉色如何蒼白,他依舊活著。

  痛苦地、永無止境地活著,像中了某種可悲的詛咒。

  他緊緊抓著阿秋的手,呼吸愈發粗重,再一次體會到生命流逝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已經體會過無數次,他告訴過很多人:你們殺不死我。

  可這並非他的本願。

  他驀地想起來了,當他終於將山河平定,坐在最高的城樓上俯瞰大好河山時,他曾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那是第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來臨,那一刻他的心裡是欣喜的。

  他已經做完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所以該去地府找阿棠贖罪了。他這一生磊落坦蕩,所愧疚者只阿棠一人而已,他有付出生命的覺悟。

  可是他沒能死去。

  老天爺似乎覺得死亡這樣的懲罰太過輕鬆,於是賜予一個求死之人以悠久的生命。從皇陵的棺材裡醒過來的堯光已經不再是堯光了,這個一生都在與妖獸作戰的男人,因為胸膛裡曾經嵌入過的那根肋骨,變成了世上僅有的一個異類。

  肋骨上附著的強大生命力改變了他的一切,他不再是人,也不完全是妖獸。

  他是誰呢?

  爬出棺材的堯光渾渾噩噩地走了很遠,直到行至某處山澗,看到澗水中自己陌生又熟悉的倒影,才恍然大悟。

  我是阿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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