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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劍》第285章
第285章 神京雪(五)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百姓們陷入慌亂, 而慌亂, 就意味著更多的傷亡。

  禁軍急忙大聲呼喊,穩住人群, 修士們則立刻抽出長劍企圖將凶手找出。可是這些凶手很狡猾, 殺人極快, 得手之後立刻隱蔽。修士們舉目望去,只能看到烏壓壓的人群, 到處都是慌張、驚懼和憤怒的臉。

  恐慌飛速蔓延, 而凶手隱藏在百姓中,只要他還繼續躲著, 危險就一直存在。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一位劍閣的修士見勢不妙, 立刻發出劍光呼喚小師叔。可他不知道的是,小師叔此刻並不在城內,而代為掌管大陣的陳伯衍,在同一時刻遭到了暗殺。

  冷冽的殺意爆發於方寸之間, 一個呼吸, 一片葉落, 銀亮的劍尖便到了陳伯衍後心。

  千鈞一髮之際,壁壘忽然彈出,擋住劍尖。來人心中一凜,卻並不驚訝,若陳伯衍是這麼好殺的,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死吧!」他斷喝一聲, 手臂上青筋暴起,調動全身元力灌注於劍尖,誓要攻破這面小小的壁壘。他攻勢迅猛,元力洶湧如虎,陳伯衍自然全力應對,可他還保持著入定的姿勢,手中無劍,便只能被動防禦。

  而就在這時,又一道劍光,從頭頂襲來。

  不,不是一道,是飛劍雨!

  「讓我出去!」另一邊,屈平緊握佩劍,死死盯著擋在前面的白面具,氣急敗壞:「你們焉知那不是一個圈套?陳伯衍是什麼樣的人,你們難道以為這樣就能殺了他嗎!」

  「可這是唯一的機會!從城牆處趕到西林書院需要時間,玉林台那幾個地方的人也被拖住了,錯過了這次,恐怕就再也沒有更好的機會了。等到此戰結束,你以為孟七七和陳伯衍會放過我們嗎?我們都得死!」

  「那就讓我去,若要報仇、若要拚命,為什麼不讓我去?!」屈平不甘願,他不想要被保護在這裡,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去死。

  「屈平,你應該知道這是為什麼。」那人同樣緊盯著他,那彷彿能把人看透的深邃眸光看得屈平無地自容。

  他繼續道:「我們這些人,都是用秘法強行化形的,早晚有一天會崩潰、會死,所以我們去也沒什麼。可你不同,在神京城中,現在只剩下你是自然化形的,你還有希望,你要代替我們活下去!」

  「可是我……」

  「沒有可是!這就是你能做的!」

  屈平怔住,再次沒骨氣的紅了眼眶。

  白面具看著他,心裡幽幽地嘆了口氣,雙手鄭重地搭在他肩頭,道:「我知道,死亡是種解脫。留你一個人獨活肯定很痛苦,可是你還會有新的同伴,不管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只要等,一定會有新的同伴化形。」

  屈平咬牙不語,他很想告訴對方:百年太長了,甚至十年都太長了。可是看著他們一個個殷切的目光,和眸中的決絕,他有什麼都說不出口。

  「答應我,你要找到我們的新王,好好輔佐他。」

  「……好。」

  屈平艱難地點頭,一瞬間,肩上彷彿壓上了無盡的重量,讓他的脊背發出嘎吱的聲響。而如果孟七七與陳伯衍在這裡,恐怕便會驚訝——白面具竟也不知道新獸王的具體下落。

  「我該怎麼找到他?」屈平深吸一口氣,問。

  「天劫固然是因新王而起,可他具體的位置其實是不定的,這一點恐怕就連堯光都不曾知曉。上一次天劫降世時你還未降生,所以不知道,那次的天劫就應在建城,而當時王上恰在建城外面。老天殘忍無道,對我們不滿,對人類也從不留情,對於天來說,天劫只是對天地間所有生靈的警告罷了。」

  那人解釋著,最後叮囑道:「但是既然這次的天劫應在神京,證明新王應當在神京的百里之內。只要你靠近他,就一定會有所感應。」

  新生的王是弱小的,恰如當年的季月棠一樣,還需要成長。對於妖獸一方來說,找到他只是第一步。

  至於以後……那已經是以後了。

  白面具再度鄭重地拍了拍屈平的肩膀,一個又一個,像是某種交接儀式。沒有人再說話,也沒有人摘下面具,他們各自出門,然後,也許再也不會回來。

  屈平幾度想要跟著他們走,可是最終還是沒能邁過那道門檻,只能無力地蹲在地上,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阿秋死後,他時常做噩夢,覺得為什麼剩下來的那個會是自己?

  可是屈平也明白,眼淚解決不了任何事,他需要振作起來。

  對了,還有沈星舟,他不會是一個人的。屈平擦乾眼淚站起來,眸中重新泛出一絲希望,雖然他現在還無法突破重圍去到城外,但他衷心期望著同伴的到來。

  西林書院裡,又是另一幅光景。

  白面具孤注一擲,殺招層出不窮。可無論是拚死猛攻,還是聲東擊西,他們什麼都試過了,依舊沒能傷到陳伯衍分毫。

  「砰——」紅柱被劍光攔腰切斷,屋舍倒塌,掀起塵土與雪花共舞。

  白面具齊齊後退,目光卻緊盯著場中片刻不移。只見塵土散去,陳伯衍的身影再度顯現,可除了他的衣角被刀刃攪碎,領口多了幾絲褶皺,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傷痕。

  不對。

  陳伯衍的胸口忽然滲出一朵血花,白面具心裡卻很疑惑——他們明明沒有刺中對方,對方哪裡來的傷?

  是了,是舊傷!

  陳伯衍的傷根本沒好,傷口再度裂開,而看這血量,傷口可不小。

  「殺!」白面具心中再度升起一絲希望,全力向陳伯衍攻去。要快一點,再快一點,否則城牆那邊的支援就快到了!

  陳伯衍再度閃避,對於胸口的傷似是渾不在意。

  讓白面具唯一心存忌憚的是,那柄無名劍出鞘而去之後,陳伯衍就再沒有拔劍。可他是有自己的本命劍的,他在等什麼?

  在等……屈平?

  不行,決不能讓他得逞。白面具們把心一橫,咬破舌尖強行進入狂暴狀態。這個狀態瀕臨爆體的邊緣,卻能給他們帶來最大的力量。

  陳伯衍的壓力陡增,然而他還是沒有拔劍。

  白面具始終提心吊膽,而就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無名劍如一道流光掠過玉林台、皇宮、城防司,似一個無情的掠殺者,一路收割著潛藏在百姓中的白面具的性命。

  白面具掩藏得很好,製造騷動的時機也掐得精準,可一旦氣息暴露,便給了陳伯衍捕捉他們的機會。

  陳伯衍心分三用,一邊驅使無名劍護佑百姓,一邊操控結界配合作戰,還要應對這層出不窮的暗殺,再加上舊傷未癒,稍有差池,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可他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之所以不拔劍不下殺手,是因為他還在等待屈平的出現。

  但是那個看似最容易攻破的屈平,這一次卻格外沉得住氣。

  陳伯衍皺眉,瞥到胸口滲出的鮮血,暗忖著阿秀回來的時候一定又要訓他。他立刻加快了速度,雖然手中無劍,可摘葉便可傷人。

  大陣是天地間最兇猛的利器,來自大陣的力量流散在空中,哪怕陳伯衍抽取萬分之一附著在葉上、碎石上,便比寶劍鋒利。

  「噗。」葉片劃破喉管,鮮血狂噴而出。

  陳伯衍飄然後退,滴血不沾身。

  他抬頭望向四周,眼神中帶著探究——屈平,真的能忍住不出來嗎?

  思及此,陳伯衍驀地想起孟七七,忽然好奇若換作他,會選擇什麼辦法。放棄是不可能的,他步步為營,就為了把屈平逼出來。

  別的白面具早晚會死,只有屈平這些以真面目示人的特例,才需要防範。

  屈平……

  一個人的個性真的能在短時間內改變嗎?陳伯衍思考著,眸中劃過一道精光,而後他再次踏前一步,空中凝出縫紉,呼嘯著刮向剩餘的幾個白面具。

  白面具心中大驚,沒料到陳伯衍竟已掌握了這等手段,連忙閃避。

  可陳伯衍再進,風刃之中綠葉悠然輕旋,那種極致的舒緩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橫豎是死,拼了!

  白面具們互相交換一個眼神,默契地衝向陳伯衍。

  陳伯衍五指微張,腳步交錯一個轉身,風旋葉舞,「噗噗噗」將白面具全部絞殺。白面具怒睜著眼,手上還維持著揮劍的動作,生機卻已逝去。

  倒下時,他們還一臉不可置信,死不瞑目。

  可陳伯衍的眼神,依舊淡漠。

  他甩了甩手,彷彿做了一件極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後他閉上眼,遠處的無名劍發出嗡鳴,倏然一個抬頭向上掠出玉林台,極速向附近的民房衝去。

  無名劍作為曾經的大陣的陣心,對神京有著天然的熟悉,在陳伯衍的神識操控下,它霸道的、猶如摧枯拉朽一般掃蕩過每一條街巷。

  除了玉林台等幾處地方,神京儼然是一座空城。

  無名劍愈發肆無忌憚,凌厲的劍光彷彿能照耀一切黑暗,劍身上散發的威壓也碾壓一切生靈,只要屈平還在這座城裡,他一定會感受得到。

  那麼,他能忍住待在藏身處不出來,還能忍住這樣的搜捕嗎?

  同伴一個接著一個死去,他可就只剩下孤身一人了。

  孤獨,可以摧毀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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