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比起落荒而逃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月永雷歐的理據讓雫石唯無法辯駁。

　　他看著被月永雷歐遞到眼前的手機，突然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再多的逃避也沒有用了， 因為月永雷歐早就認出他了， 就算他再怎麼說他不是鹿目唯，月永雷歐也都不會認同。

　　月永雷歐擁有的是雫石唯無法反駁的鐵證。

　　御手洗明彥站在原地沉浸在失落中， 月永雷歐站在他的面前等待他的回答。

　　「事到如今，還能說出什麼謊言呢？」月永雷歐說， 「鹿目， 你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知道不能逃的時候你不會逃， 所以……是時候告訴我了。」

　　是啊，正如月永雷歐所說。

　　他沒有謊言能扯出來了。

　　還處在營業狀態的遊戲廳內， 悠揚的輕音樂應當是讓人心情舒適的，色彩斑斕的各種裝飾應該是讓人心情雀躍的。

　　裝飾燈光隔一段時間變換著， 宛若遊樂園中會在夜晚亮著燈光的巨大摩天輪。

　　鮮花盛開、雨滴落下、鳥兒飛翔， 燈光無言地繪畫著一幅又一幅圖畫。

　　被程序設定好的播放順序是可以重複的，錯過了這一個畫面，還可以等待它被重來的時候。

　　時光不一樣， 逝去的時間永遠都不可能再來。

　　「就算我承認， 過去的也都回不來了。」

　　雫石唯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機， 卻由於月永雷歐拿得太緊，他沒辦法將它收回。

　　這讓他們看上去像是在握著手。

　　「鬆手吧， 」雫石唯冷靜地說，「我有我的理由，也有我的判斷。不要違抗我， 聽從我，跟著我的決定走，因為這是最好的做法。」

　　月永雷歐嗤笑：「我絕對不會聽從你，我只聽從於我自己。你這樣逃避只會讓我覺得一定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難不成……如果就這樣鬆手，你會像上次一樣跑掉，然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嗎？告訴我真實的答案，會還是不會？」

　　「……會，所以，斬斷的緣就不要接續上了。」

　　雫石唯加大了力氣，搶回手機。

　　他鬆了口氣，終於露出了笑容。

　　「月永，當我已經死了吧。」

　　月永雷歐愣在原地。

　　「你在開玩笑嗎？一點也不好笑。」

　　「就算是在開玩笑，你也沒有辦法。」雫石唯指了指自己，「你覺得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裡？你也說了，你見過我的屍體，那我為什麼還存在在這裡？」

　　「肯定是跟外星人做交易了！或者是……」月永雷歐的話卡了一會兒，「總之一定是有神奇的力量讓你活過來了，但是你因為原來的自己已經死了所以不想回來找我們，一定是因為這樣！」

　　「……奇怪的腦回路讓你得到了正確答案，月永，你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這樣說的話，你應該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了。」

　　月永雷歐生氣了，他捏緊了筆記本，有種想要把本子砸到面前人頭上的衝動：「你是想說我不能幫到你，所以就算找到你也沒有意義嗎？那圓香呢，你有想過圓香有多傷心嗎？連到她面前說一句『哥哥其實是騙你的，哥哥沒死只是在外面旅行接下來也不會回家』有這麼難嗎！你真的是一個最差勁的哥哥！」

　　「這也是為了圓香好啊……」

　　「整天為了誰好為了誰好，煩死了！」月永雷歐大聲地打斷了他的話，他喘著氣，連組織語言的時間都不需要地想說的話便一句接著一句從口中說出，「為了我好所以拒絕承認你是鹿目唯，為了圓香好所以拒絕再見她一面，你就是想保持已經死亡的事實，然後在這裡遭受什麼事情，最後一個人消失——你一定會很自我感動吧！默默付出，多善良的人啊！」

　　雫石唯也有些生氣，月永雷歐的話就像一根根針紮在他心上，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月永雷歐卻已經推測出了所有的東西讓他無處可逃。

　　「不這樣的話我還能怎麼辦啊……！」

　　「當然是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啊！對了，我們學校裡不是有什麼吸血鬼嗎，那個朔間……讓他幫幫忙不好嗎，擁有奇異力量的存在要找一定能找得到的啊，就算你遇到困難，也一定有幫助你走出來的辦法啊！」

　　「已經沒有了！」

　　雫石唯捂了捂臉，壓下溢出心頭的酸澀和怒氣，他深呼吸後說道：「已經沒有辦法了。」

　　「為什麼啊，到底是什麼事情啊，為什麼要露出這種表情啊！」

　　月永雷歐丟開筆記本任由它落在地上，猛地上前抓住了雫石唯的肩膀。

　　「就算你不說，我也可以去找別人問，甚至把你的事情直接告訴和你走得很近的那個雫石美子、那個流星隊的誰來著，還有每一個認識你的人，就算會被當做神經病也沒有關係，我要把你的事情公之於眾，然後一定會是大家都來圍著你，擔心你的盛況吧，畢竟你從以前就很受歡迎……哈哈哈，想想就讓人興奮得想要立刻行動！來吧，選擇吧，是要告訴我還是——」

　　「你在威脅我？！」

　　雫石唯呆住了。

　　「對啊，就是在威脅你。」月永雷歐笑了，「所以，你怎麼選擇？」

　　有人端著托盤從幾人身邊路過，有香味從盛著熱咖啡的幾個咖啡杯中蔓延到空氣。

　　「唯？你怎麼還沒回去？」

　　是扭蛋店的零，他把咖啡遞給遠處一個工作台後的幾個工作人員，然後扣著托盤走到雫石唯身邊。

　　「這位是你的朋友嗎？不好意思，也許我打擾你們了，但是逼得太緊可不好哦。雖然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就我看來，他也很苦惱呢……如果你是他的朋友，就體諒一下他吧。」

　　零動作自然地伸手理了理雫石唯之前被月永雷歐揪住後微亂的發，看向站在一邊的御手洗明彥，眸色微涼。

　　「不該追尋的東西不要追尋，不然會給別人帶來麻煩的。」他這句話不知是送給誰的，唇邊弧度不大地笑了笑，零對雫石唯點點頭，「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嗯。」

　　零似乎僅僅是出來送個咖啡，偶然看到他們所以過來說兩句話。但其實這裡和扭蛋店的距離不遠，之前零也知道有人在找他，所以零如果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對他們直接可能發生的事情能推測出來，那麼他這次過來也是想要幫雫石唯解脫困境的。

　　他的好意雫石唯心領了，但是月永雷歐顯然沒聽進去。

　　「快告訴我啊。」月永雷歐催促著。

　　雫石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下了靠近指環的手。他不能任性地使用魔力，現在的使用情況是魔力只用來供給身體日常活動，不然魔力用得越多堆積的污穢越多，他步入毀滅的速度也就越快。

　　那麼，讓路易斯來像之前一樣幫忙呢？

　　不行，先不說路易斯到這裡之前的這段時間他該怎麼辦，就說這裡是扭蛋店所在的地方，他就不能讓路易斯現身。

　　路易斯‧傑西是SS級扭蛋，但他是故意隱藏起自己的扭蛋，所有人在他的能力下都忘記了他的存在。

　　SS級的哥哥扭蛋擁有最高的自由度，可以不和契約者簽訂契約，可以無條件地在外自由生活。

　　但是總要有一個人成為雫石賢戈帶來的那枚扭蛋，總要有一個同為SS級的扭蛋完成契約。

　　雫石唯是代替了路易斯‧傑西的哥哥扭蛋。

　　除了和他有過約定的雫石唯，沒有人知道路易斯‧傑西是一個出自哥哥扭蛋的哥哥。

　　正是因為這樣，他不能在這個地方和路易斯聯繫，也不能停止時間來借助路易斯的能力來讓月永雷歐、御手洗明彥忘記他們追尋的事情。

　　「月永，我們換個地方。」

　　雫石唯沉默了許久，把手搭在月永雷歐的手上扯開他的手，彎腰撿起被扔在地上的筆記本然後拉著他向外走去。

　　御手洗明彥想跟上來，但他皺著眉思考了一會兒，轉身向著其他地方離開。

　　夜幕下的街道燈火通明，雫石唯拉著月永雷歐走到店外，在扭蛋店的距離變得有些遠後才松開了手。

　　走過人煙稀少的地方，兩人來到了沒有人會進入的街邊小巷。

　　比起落荒而逃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讓月永雷歐死心。

　　「沒有意義，就算我告訴你也沒有意義。但是，為了讓你死心，告訴你也未嘗不可……」

　　如果知道了命運是不可逆轉、早已注定的，月永雷歐一定會明白他的想法的。

　　雫石唯拿出了戒指，隨後，散發著瑩瑩光芒的靈魂寶石浮現在他的手掌上。

　　「我已經死了，這是事實。就連現在你看到的這個我也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我的靈魂在這裡……你看，它很髒對吧。」

　　黑色霧氣氤氳，讓紅色的光芒變得若隱若現，似風中殘燭下一刻便會消失光芒。

　　「等到靈魂寶石完全變髒的時候，我就會讓自己死去。」

　　「會讓自己？你是要自殺！？……」

　　月永雷歐的話沒說完，一個無比耳熟的聲音從雫石唯身後幽幽傳來。

　　「尋著味道來到這裡想找你說點事來著，沒想到聽到了不得了的發言……看來人偶小姐提前傳話是有用的呢。」

　　黑色的發發尾打著捲兒，紅色的眸子半眯著，來者是朔間零。

　　「這股絕望的氣息，你果然是早就不想活了啊。」

　　雫石唯不敢回頭。

　　因為在地面上由於走近而顯現出來的影子中，可以看到朔間零的身後還走出來一個人。

　　「自殺是怎麼回事？」

　　壓抑著怒意的聲音讓雫石唯連面對的勇氣都有些難拿出來。

　　為什麼啊？為什麼今晚會這麼讓人心煩？

　　「唯，這就是你不接受我的原因嗎？這就是你讓我忘記遇見奏汰之後的事情的理由嗎？如果是這種程度的絕望，我會想辦法努力去消滅啊！」

　　守澤千秋大聲說著，繞到了雫石唯和月永雷歐的中間強迫雫石唯直視著他。

　　「我們還沒有拿到IH冠軍，你還沒有看到流星隊接下來的許多場演唱會……你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和我做過。」

　　明明是這麼強硬的態度，守澤千秋卻用手掌小心翼翼地把雫石唯的被污染的那顆靈魂寶石護在手心。

　　「我不像朔間那樣厲害，也沒有什麼特殊能力，但是啊！即使作為一個普通人類可能什麼也做不到，我也想竭盡全力為你做些什麼！我是英雄啊，我怎麼可以坐以待斃？」

　　偏向於深咖啡色的棕色眸子認真地注視著他，那往常總是笑著的臉上滿是嚴肅。

　　「如果連喜歡的人深陷危機都不知道，就這樣一無所知地迎來結果，那我也太悲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