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咖啡香味洋溢之時

　　吃完早飯，時間也不過才過去了十來分鐘。雫石唯起身收拾餐桌，海涅也站起來搭了一把手。他的視力不是很好，但盤子勺筷那麼大的東西不至於連輪廓都看不清。憑藉著感覺，他成功地完成了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餐。

　　雫石唯也是考慮到了他的視力，今早的早餐才變成簡單的小面包和粥。

　　海涅手裡捧著搭起來的盤子，問道：「放到哪裡？」

　　「我來吧。」

　　雫石唯把它們接過，放入了洗碗池。

　　他找來便簽紙還有筆，在上面寫上一句話，隨後貼在冰箱門上便拉著海涅出門了。

　　便簽紙粉嫩的顏色上，是藍色圓珠筆的筆跡。

　　【我和他出門了。】

　　這個『他』是誰雖然沒有表明，但清晨穿著睡衣下樓，站在冰箱前看著便簽的男人心知肚明。

　　他將那張便簽撕下，拇指摩挲著那清秀有力的好看字跡，內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直到雫石唯出現後，他才真正有了自己是雫石家一員的認識。是雫石唯讓他意識到不僅僅是雫石莉子的愛人，還是這幾個孩子的父親。

　　短暫的相處後，他由於新計畫不得不離開家裡。如今再次回來，有了雫石唯的雫石家不像從前的那次對他有著看不清的隔閡，而是毫不吝嗇的接受和歡迎。

　　這讓他……怎麼捨得讓雫石唯傷心。

　　正是因為他捨不得讓雫石唯為難的猶豫，造成了他對他們的隱瞞。也正是因為他捨不得讓雫石唯難過的心情，讓他對對方一讓再讓。

　　昨天，雫石唯僅僅離開了一會兒雫石賢戈便有些坐不住了。他在家裡自省了許久，也等待了許久，他一次又一次不斷地告訴自己「小唯說要一個人待著，不能打擾他」，然而在屋外下起雨來，他腦中一根筋就崩斷了。

　　這麼大的雨，他怎麼放心雫石唯一個人在外面！

　　最後，就是那一通又一通的電話了。

　　不過！！

　　看著牆上時分針指向六點四十分的時鐘，雫石賢戈捂著因見不到人而抽痛的心，眼淚就要流下來。

　　為什麼出去這麼早嗚嗚嗚……

　　雫石唯其實很有錢，這體現在他可以直接帶著海涅走進清晨剛剛開張的眼鏡店，讓他在店員的幫助下自己選眼鏡，然後又帶著他走進服裝店上。

　　之前給哲也買的衣服不知被誰從房間取了出來，疊的整齊放進了他衣櫃裡。這個「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雫石賢戈。雫石真子送給哲也的衣服則是不見蹤影，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給哲也買的衣服雫石唯不打算給海涅用，他決定了就讓它們一直待在那裡，被放置ＰＬＡＹ。

　　海涅花著雫石唯的錢有點心疼，一邊在雫石唯身邊走著，他一邊思考能做些什麼來回報。

　　海涅架在眼睛上的眼鏡是一個無框眼鏡，方形的鏡框顯得他理性而又睿智，也讓他略顯稚嫩的少年面龐有了些許的成熟感。

　　……比起說是成熟感，學霸感也許更貼切一點。

　　看上去就是好學生的樣子呢。

　　海涅聽雫石唯說著這句話，不自覺地用右手豎起的指尖託了托眼鏡。這眼鏡配的度數是合適他的，戴上後視物清楚了，也看得非常舒適。眼鏡的質量很好，價格也不低，海涅原本還想換一個價位再低一些的，卻被雫石唯阻止了。

　　「就這個吧。」

　　對方這麼說著，掏出銀-行-卡結賬。

　　時至八點，兩人走在清晨的購物中心的一棟商業樓內，樓裡有許多的店舖，除了買賣物件以外也有一些室內玩樂設施。

　　兩個男人買東西花不了太多時間，他們現在才來購物中心，主要是因為購物中心中的店舖開店時間都比其他地方略晚一些。

　　雫石唯帶著海涅在購物中心買了衣服，隨後走進了頂樓的一家環境清幽，非常優雅的小店。

　　海涅手上提著他自己的東西，問道：「這裡是？」

　　「我朋友的店。」雫石唯說著，對海涅笑道，「不用在意，一會兒就走了。」

　　他帶海涅買東西的地方和之前帶哲也買東西的地方不一樣，主要是因為在出門的那一刻，他突然想來這個店裡找一個人。

　　小店裝修的風格偏向歐式蒸汽朋克，以齒輪、時鐘等元素為主題的裝飾充斥了這間小店，讓店內與店外宛若兩個世界。

　　海涅隨著雫石唯在一個雙人座上落座，就有侍者走上前來詢問。

　　雫石唯為兩人點了單，隨後向侍者借來紙筆在上面寫著什麼，不一會兒便轉交給他。

　　有咖啡的香味在空氣中蕩漾，海涅問了問，說道：「原來，這裡是一家咖啡店啊。」

　　「嗯，喜歡咖啡嗎？」

　　海涅想了想：「算喜歡吧。」

　　以前也經常這樣坐在咖啡店裡，問著咖啡的香味呢。

　　「一邊工作一邊享受咖啡，感覺還不錯。」

　　海涅說起這句話時，雫石唯感受到了他對往日時光的懷念。

　　「一邊工作？」

　　海涅點點頭，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有些壞心眼。

　　「不瞞你說，我的職業可是老師哦。」

　　雫石唯笑了，說著意外的話，表情卻上一點也沒有被驚嚇到的意思，接受得非常快。

　　「老師呀……那還真是意外。」

　　兩人交談自然而流暢，沒有刻意的找話題，也沒有突如其來的冷場。海涅在交談中，對雫石唯的印象也進一步加深了。

　　對他來說，雫石唯可以說是他的任務目標。但這個「任務目標」的稱呼不是冷冰冰的，既然此刻的他身份是「弟弟」，那他就會盡到應盡的責任。

　　只是，他還沒摸清楚——究竟該如何做一個弟弟。

　　他的願望很簡單，回到那個時候，完成屬於教師應盡的職責。

　　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學生，這是他直到死去，都無法原諒自己的一個執念。

　　雫石唯在這時，問道：「你喜歡這裡嗎？」

　　海涅覺得算是喜歡的，便點了點頭。

　　「那……我不能陪著你的時候，你願意來這裡嗎？」

　　雫石唯的考慮隱藏在這句話後，海涅對一些事尚不太清楚，聽見他的這句話，暫且只當做話面意思理解了。

　　「這個可以。」他說道，「沒事的時候來這裡坐坐，倒也不錯。」

　　咖啡的香味逼近，原來是侍者端著咖啡回來了。

　　在他身後，有一個男人站在那裡緊抿著唇，表情冷硬地看著雫石唯。

　　那人有著粉色的短髮，細長的眼眼尾上挑，淡紫色的瞳色格外好看。男人身上穿著和店內風格一致的衣服，這中世紀歐洲風格的服飾帶來的時代感倒是讓海涅覺得有些親近。

　　雫石唯在咖啡中加入了糖塊，隨後一邊輕輕攪拌著，一邊對海涅笑了笑。

　　「這位也是老師哦。當然，不是指職業，而是說——他在領域上的造詣足以讓人稱呼他為老師。」

　　海涅聞言，看向那個男人，對他點點頭：「你好。」

　　男人皺了皺眉，卻還是有來有往地對海涅的問好做了回覆——以腹語。

　　「你好。」

　　被男人抱在懷裡代替他說話的金色長發小姑娘是一個可愛的小小人偶，身上穿著和男人樣式一致只不過由於性別不同而製作也有不同的衣服——暗紅色的，可愛又華麗有著大大裙襬的洋裝。

　　就在海涅看著小人偶內心驚嘆時，男人銳利的眼神看向雫石唯，隨後，他張了口。

　　「終於捨得來了？」

　　那是非常動聽優雅又有著華麗感的聲音，宛若低沉的琴音，誘人的同時令人仿若身陷藝術的世界中。

　　……也不知道這麼多形容詞是哪裡來的，反正在海涅聽來，就只不過是「好聽的聲音」而已。

　　所以說，為什麼要借助人偶用腹語和他說話，卻和雫石唯直接說話？

　　侍者早已退下，雫石唯往他身後張望了一下，自言自語道：「美伽又自己出去打工了嗎？明明可以跟著你工作的，那孩子還是這麼喜歡折騰自己啊。」

　　「誰知道他。」男人輕哼一聲。

　　雫石唯看向海涅，對他介紹著那個男人：「他是齋宮宗，他懷裡的這位是瑪朵莫塞爾小姐哦。」

　　隨後，雫石唯對齋宮宗說：「宗老師，這是我的弟弟，名字是海涅。

　　「所以？」齋宮宗挑眉。

　　「唔，所以接下來可能會經常來店裡嘗嘗咖啡。」這回答有些不倫不類的搭不上前言，雫石唯沒有多做解釋，而是對齋宮宗說道，「我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雫石唯入學後就再也沒來過這裡了，此刻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時有些感嘆時間過得飛快。

　　齋宮宗對此一點也沒有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反而拿出懷錶看了看，催促他有話快說。

　　雫石唯便停下攪拌的動作，正了神色。他看著齋宮宗，表情很認真。

　　「我入學夢之咲了。」

　　兩人對視著，在齋宮宗不明顯的瞳孔微縮中，雫石唯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