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沈流光不死心地給人列舉了一大堆成親的害處, 引經據典,整個人都特別有深度!
但三弟仍板著臉,不為所動。
沈流光乾脆就賴在這兒不走了, 坐在椅子上跟人耗著。
過了會兒, 沈流光不經意地抬頭,突然不知道看到了什麼, 視線一僵。
「等等,」沈流光瞇起眼睛, 犀利道, 「你這房裡是不是藏人了?」
蕭瑾冷靜地看著房樑上露出來的一小塊衣角, 有種想把淮安候揍一頓的衝動。
沈流光剛要逼問,裴鈺淡定地從房樑上落了下來,撣了撣衣服上的灰, 沖人一笑:「在下淮安候裴鈺。」
沈流光眨眨眼,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你在房頂做什麼?」沈流光上下打量了人一眼。
裴鈺不說話,看了眼蕭瑾。
蕭瑾淡定地坐在椅子上,沒有替人解圍的意思。
「我想起來了, 」沈流光眼裡一亮,猛地反應了過來,「你就是三弟那個老相好!」
「沒錯。」淮安候這次回答得順暢無比, 反應極快。
蕭瑾:「……」
沈流光清清嗓子,臉上立馬露出長輩應該有的嚴肅表情。
淮安候一向會做人,偷偷地給人塞了一對玉。
沈流光淡淡地收下東西,這才篤定淮安候是個大好人, 於是把人叫到了一旁,低聲地告訴了人一些事情。
蕭瑾無語地看著角落裡狼狽為奸的兩個人。
沈流光正色道:「其實三弟心裡還是有你的。」
淮安候心裡一喜:「怎麼說?」
沈流光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道:「當初我們出府時,三弟專門買了一些膏藥。」
裴鈺怔了一下,忍不住看了眼伏在桌子上、面無表情的人。
「膏藥知道吧?」沈流光邪惡地看了人一眼。
裴鈺亦是邪惡一笑。
之後兩人便友好地討論了一會兒當日的細節。
「嗯!」沈流光拍拍人的肩,眼神裡全是對人的殷切希望。
「對了,」沈流光快要邁出房門時,終於想起來今天的意圖,「那我的婚事怎麼辦?」
蕭瑾癱著臉:「君無戲言。」
「……」沈流光將三弟狠狠教育了一番,勉為其難地搜刮了一麻袋寶貝回家。
這種事情,還是跟全天下最通情達理的阿翊商量比較好。
蕭瑾無可奈何地看著人的背影,搖了搖頭:「平時那麼膩歪,成親怎麼這麼大的反應?」
裴鈺走過去,自覺地幫人揉肩膀,低聲道:「很正常。」
「嗯?」蕭瑾被人按摩得舒服,就沒有多說。
裴鈺用看透了一切的口吻道:「緊張而已。」
蕭瑾幽幽道:「你還挺有經驗的。」
裴鈺輕笑:「專門瞭解過一些。」
蕭瑾有些不解,脫口而出:「你瞭解這些做什麼?」
裴鈺勾起嘴角,湊在人耳邊道:「當然是為自己成親做準備。」
蕭瑾有些僵。
裴鈺看著人發紅的耳垂,心情大好,忍不住親了親人的耳垂,故意道:「怎麼了?」
染著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蕭瑾心跳有些亂,不自然地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沒什麼大事,」裴鈺愉快地幫人按摩肩膀,「只不過給我講了一些你們當初的趣事。」
……蕭瑾有種不詳的預感。
淮安候果然笑得更開心了,臉也貼了過來,唯恐人聽不清接下來的話:「你當初買那種膏藥做什麼?」
蕭瑾:「……」
半晌後,裴鈺哭笑不得地看著使勁推自己出去的人。
裴鈺揉人腦袋:「你不要形象啊。」
「不要。」蕭瑾面紅耳赤,用力把人往外頭推。
「喂,」裴鈺稍一使勁,一把將人撈進懷裡,可憐兮兮道,「再讓我待會兒好不好?」
蕭瑾:「……」
裴鈺摟緊人的腰,和人商量著:「能不能讓我喝完容王的喜酒再走?」
兩人的姿勢過於親密,蕭瑾側臉發燙,不說話。
「嗯?」裴鈺捨不得放開人。
蕭瑾:「……商量就商量,挨這麼近最什麼?」
裴鈺低笑,慢慢湊過去。
蕭瑾沒有掙扎,閉上眼睛。
裴鈺握住人的腰,按耐著內心更強烈的衝動,只是在人唇上親了一下。
「好了吧。」蕭瑾垂著眼,輕輕地將人推開。
淮安候對這種程度的親親很滿意,眉梢間全是笑意。
真沒追求。蕭瑾盯著桌子上的書,面露嫌棄。
……
沈流光目瞪口呆地看著張燈結綵的容王府,被震撼得久久說不出話。
這動作未免也太快了吧。
婚期定在半個月後,容王府早早就開始殺雞宰牛,全府上下熱鬧異常。
眾人興致高漲,因為漲了俸祿!
多虧了小公子,大家心裡喜滋的,真心覺得自家王爺找到了一個好歸宿。
有幾個人甚至還想鬧洞房,以表達自己的崇敬之情!
這話傳到了蕭翊耳裡。
容王殿下只淡淡說了半句話:「那漲俸祿的事——」
然後眾人該退下的退下,該沉默的沉默,其餘人便紛紛表示不知道什麼是鬧洞房。
沈流光風風火火地衝進房,大口喘著氣:「我們成親——!」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扛起來扔到床上。
沈流光被人壓在身下,由於剛才跑得太快了,胸口劇烈起伏著。
「還有半個月,這麼興奮做什麼?」容王殿下自顧自地解讀著,在人唇上印下一個吻。
沈流光早就習慣了這種程度的騷擾,彪悍地擦了擦自己的嘴:「我們成親的事能不能——喂——」
「嗯?」蕭翊問著,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沈流光終於忍不住了:「……我們單獨在一起時能不能離床遠一些?」
每次都會滾到床上,彷彿中了魔咒一般。要是傳出去可怎麼辦?
明明兩個人都很成熟好嗎?
蕭翊握住人的腰,調換了兩人的位置,笑著撓了撓人下巴。
沈流光趴在人胸膛上,認真地跟人商量著:「你有沒有覺得太頻繁了一些?」
蕭翊怔了一下:「你指的是?」
「成親啊!」沈流光痛心疾首伸手三個手指,「都三次了!」
蕭翊瞭然,低聲道:「這有什麼?你吃吃喝喝順帶著跟我成親就好了。」
話是這樣沒錯,但沈流光總感覺有些焦慮,一直靜不下心來。
「不行!」沈流光從人身上爬起來,跳下床,目光如炬地走來走去,「我得緩緩!」
蕭翊坐在床邊,悠哉哉地喝著茶。
「阿翊,我們跑吧!」沈流光嚴肅地拉著人的手。
蕭翊看著人,刮刮人鼻子:「臨陣脫逃?」
沈流光很有能耐地點點頭。
蕭翊能感覺到人的焦急,將人摟進懷裡,輕聲道:「怎麼反應這麼誇張?」
沈流光深呼吸一口氣:「沒什麼!」
蕭翊勾起嘴角,提出一個猜測:「莫非是在緊張?」
「誰緊張了?」沈流光立刻仰起臉,佯裝鎮定,「我、我只是覺得沒有那個必要鋪張浪費!」
蕭翊摩挲著人發紅的臉,認真道:「有必要。」
沈流光看著人的眼睛,心裡的躁動莫名其妙就被撫平了,臉乖乖地貼在人掌心裡蹭了蹭。
蕭翊眼裡含笑:「是你的話,多麻煩都可以。」
沈流光紅著臉,暈乎乎地說了一句:「我也是……」
但沈流光很快就後悔了,因為事實並不是蕭翊所說的麻煩,還有繁瑣、無聊、忙碌、以及無邊無際的孤單。
「七天?」沈流光瞪大眼睛,覺得自己的感情之路真是太坎坷了。
成親前不讓新人見面太喪心病狂了吧?
沈流光嚴重懷疑有人在趁機報復,正掰著手指頭數日子,然後就被人無情地拖去寂寞陰冷的西廂房。
蕭翊那個混蛋就穩穩地坐在那兒,一點兒也沒出手相救。
沈流光發誓一定會記住某人的絕情。
分開的第一天,沈流光很有骨氣,完全不知道蕭翊是哪位!
府上提前預訂了王城最好的點心,到處飄著誘人的香味。
沈流光心癢癢的,但不能到處亂走,只好派阿實給自己拿了好多東西。
阿實送來東西後,突然想起一件事。但怕人不高興,只好旁敲側擊地告訴人,那位戚婉兒早就被請出了王府。
然而神經大條的某人壓根兒都不記得還有這號人物。
沈流光眼裡只有剛炸好的酥肉,甜得黏牙的點心,熱乎乎的甜湯。
胃很滿足,晚上抱著枕頭呼嚕嚕就睡著了。
第二天就有些無聊了,院子外頭聽起來特別熱鬧,但自己不能出去。
裁縫鋪已經將喜服做好了,精美繁瑣,裡三層外三層,穿起來費了好一番功夫,脫下來又折騰了半天。
沈流光躺在床上,鼻息間充斥著淡淡的檀香。
第三天沈流光幽怨地看著窗外,想著某人竟然不偷偷來看自己。
都三天了好不好?
沈流光看著窗戶,抬了抬腿,想逃婚。
若是兩人在一塊,自己也不至於這麼慌……大半夜的,沈流光胡亂地想像著成親那天的情形,困意全無,眼睛亮亮地盯著床頂。
也不知道蕭翊怎麼樣了?
第五天,沈流光終於忍不住了,偷偷地給人寫了張小紙條,吩咐阿實送過去。
【今夜子時,西廂小院,你我幽會,不見不散。】
傍晚,沈流光百無聊賴地在院子裡轉來轉去,突然頭頂飄下來個竹蜻蜓。
沈流光抬頭,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