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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熱了他的冷血》第41章
第41章 改主意的赫倫

  弗利緹娜獲釋離家的那天,天空飄起鹽粒般的白雪,颯颯而響。

  除了那對欺騙性質的紅耳環,她把多年積蓄的財寶奉獻給赫倫,也不過是一對銀手鐲和一串珍珠項鍊。這個終生簡樸厚道的女奴,內心充滿歉意和失望;所幸她還有骨氣,決心與布魯圖斯決裂,永不相見。

  她打算前往猶太行省。在那裡的聖殿中清洗過往,開始新的生活。

  她身穿黑鬥篷,頭戴黑披紗,在漫天雪地裡如一抹黑灰,逐漸消失於雪白中,留下一排淺淺的腳印。

  赫倫站在書房的窗口,靠著窗框,靜靜地看著她離開。

  盧卡斯蹲在他身後,碰擦火石、點燃壁爐。

  火舌從木柴底舔起,漸漸吞噬到半截,最終將木堆吞吃入腹。火熱如戀人的柔手,從壁爐伸出,慢慢摸向赫倫,覆蓋包藏他全身。

  赫倫感到很熱,脫掉棉質外袍,坐到有些涼意的窗台上,背靠玻璃,正對壁爐。

  他的胳膊撐在身側,光裸的小腿晃悠著,象打了羊脂膏一樣瑩潤。

  他併攏右手五指,放近放遠,凝視指間的藍戒指。普林尼的兩枚戒指已被銷毀,再沒有可以威脅到波利奧的東西。

  直到此刻,他才成為真正的家主,他的領土固若金湯。

  「幫我把書卷拿過來,盧卡斯。」赫倫說,「我需要閱讀。」

  盧卡斯拿過羊皮卷,點亮蠟燭外罩燈罩,燭燈如金球浮動在赫倫手邊。

  赫倫接過書卷,卻順著他的手瞄上去,視線象細小靜默的藤蔓,一路攀升到他的金髮碧眼。盧卡斯背對壁爐,鑲金邊的剪影寬厚高大,嵌在壁爐正中央,象一位從天而降的戰神,自赤焰光環中走來;所到之處,盡是火光連天。

  赫倫覺得,他也象被禁錮在火光中,如籠中囚鳥。

  他折疊書卷,遞了回去,「我想聽你讀給我。」

  盧卡斯有點疑惑,清清嗓子道:「您想聽哪裡?」

  「無所謂。」赫倫疊起雙腿,抱著胳膊說,「你念什麼我聽什麼。」

  盧卡斯瀏覽一遍,目光微動,沈默片刻後念道:

  「人拘泥於本我身份,攀附本職所指的志向,限制於外界的評定。他們呼吸規則的空氣,咀嚼明碼標價的食物,睡躺層次分明的床榻,重復嚴密有序的工作。等級為社會骨架,規矩為社會血液,人為社會皮肉。貴族分權制衡,平民各司其職,奴隸溫順服帖,羅馬的榮光……」

  「跳過去!」赫倫皺起眉命令道。

  盧卡斯愣一下,跨過幾行,繼續念道:

  「人之自性藏污納垢,蓄養禍亂之源。若無規則的利器去削砍那不善之面,災禍將於我行我素中著床。從此人們在混亂中彈盡糧絕,於放縱中自暴自棄,最終於人禍中粉身碎骨……」

  「別念了……盧卡斯。」赫倫眯起眼睛,面色不悅。他撇著嘴,手指煩躁地敲打窗台,雙腳頑固地絞在一起。他表現得很反感,而這種反感直覺而敏銳,象敏感的知羞草,稍微一碰,就能使它警戒地抱起雙葉。

  盧卡斯緊抿著嘴,下巴線條硬朗如深刻。他緊盯羊皮卷,靜默著,象一個溺死於沈思里的思想者。

  兩人沈默著,木柴噼里啪啦作響。

  許久,赫倫開口:「你覺得這話有沒有道理?」

  盧卡斯的眉眼戰慄一下,流露不易察覺的脆弱,又瞬間壓制下去了。

  「……有道理。」他說,「人不能因為內心有渴望就肆無忌憚,恐怕還要學會克制。就像斯巴達克斯,那個色雷斯人;他企圖反叛,可最後被軍隊的鐵刀剁成了肉醬。這是不容置疑的。」

  赫倫嗤笑一下,「盧卡斯,你變得和原來不一樣了。以前在高盧時,你還說過人生就是因為墮落放縱才快樂。老實說,我一點也不喜歡這樣拘謹的你。這段冗長又華麗的話,肯定是老眼昏花之人的無病呻吟。」

  盧卡斯合起書卷,定定地站著,沈悶得如背扛巨石。

  「你過來。」赫倫晃起雙腿,面帶狡黠地微笑。

  盧卡斯扔掉書捲走過去,悶聲不吭。燭光映亮他的臉;他的嚴肅和壓制,就這麼顯露,陡峭的崖鋒也不如他鋒利堅硬了。

  赫倫看了他一會,抓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膛。

  盧卡斯驚訝,下意識要縮回手,被赫倫又抓回來。

  「不准忤逆我!盧卡斯!」赫倫訓斥一句。

  他抓著盧卡斯的手,在自己的胸口緩緩移動,「按照那些該死的理論,你是絕對不該觸碰我的胸膛的,否則就要受到鞭打。」

  盧卡斯吞咽一下口水,視線從他的胸膛移到脖頸,多少帶點窺視的意味。赫倫的肌膚鍍層金黃,有燭光散落,鎖骨一覽無余。他的眼神很堅定,牢牢鎖在他躲閃的藍眼睛上,好象要拷問他的靈魂。

  盧卡斯渾身僵硬,他感受到赫倫的體溫,以及沈緩的心跳。

  赫倫屈起膝蓋,伸過去小腿攬住他的腰,用腿把他勾到身邊。內襯衣擺因此滑落,他修長的大腿裸露出來,皮膚潤澤如珍珠。他把緊繃繃的角鬥士夾在雙腿間,小腿挎上他的腰,好象在與他交歡。這類似於某種逗弄,甚至算勾引,有意無意地撩撥他。

  赫倫沒有意識,他只是很想這麼做;甚至將燈罩挪一下,使他將盧卡斯的臉看得更清楚。他象一個外表端莊的聖女,用心險惡地褪下衣衫,享受教徒充滿罪惡感的偷窺。

  這種勾引,出於不經思考的本能。

  在這個世界上,他從來都是淡漠疏離,鮮少索取什麼,也不會去展示自己;而面對盧卡斯,他情不自禁。

  盧卡斯的心跳驟然加快。在赫倫的帶動下,他半強迫性地摸到了很多。那兩點凸起,陰影如黑紗的鎖骨,細嫩的肌膚觸感,全部被他粗糙的手領略了。

  這些好象狡猾群居的蛀蟲,從手掌心一路啃咬,略帶癢意,一直嚙啃到他的心臟。他被這種癢意打動,主動撫上赫倫的脖頸,手指插進他的長髮。

  赫倫拉過他的手,貼在自己的左臉。盧卡斯的手摸慣了刀劍,也曾經飽蘸鮮血,如今在輕撫愛人的臉,感受他的骨骼,以及他柔軟的鬢發。

  「規則等級是人制定的;必要時,它們可以被打破。就像現在這樣。」赫倫放下雙腳,仰著脖子,盯著那對暗沈的藍眼睛。他的聲音很輕柔。

  盧卡斯硬了。他的內心蹦出一隻怪物,與他本人一模一樣,同樣的金髮碧瞳和鋒利眉眼。它叫囂嘶吼著,欲求不滿,要掰開赫倫的雙腿與他做愛。

  然而,這種戀人般的愛撫,使他獲得比做愛更大的滿足。他壓根無需去滿足性慾,僅僅象這樣簡單地撫摸赫倫,就足以讓他幸福一生。他微微笑起來,搓摸著發絲,睫毛快樂地打顫,血液也加速流動,繃緊的脊背有所軟化。終其一生嗜血冷酷的角鬥士,終於被這份卑微的幸福征服。

  此刻,他特別想吻赫倫,無論哪裡都好。於是他自然而然地發問了:

  「我可以吻您的腳背嗎?」

  赫倫愣一下,輕點了頭,「嗯。」

  盧卡斯彎下腰,捧起他的腳,閉著眼睛吻上去。

  再抬起頭來時,他的嘴角緩緩翹起,眼神沈定。他長久的愛與呵護,就這麼傾瀉而來。赫倫已經被他的真情衝刷很久很久了。他獻給赫倫的,不僅僅是生命,連靈魂都搭進去,以及他的畢生信仰和所有悲歡。

  赫倫的心緒蠢動。而他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伸出手,將盧卡斯的鬥篷脫掉,撫摸他心口的家印。

  「跪下來。」他命令道。

  盧卡斯隨即單膝跪地,數不清的鞭痕盤錯在後背,明晃晃地露出來。

  「你為我挨過鞭子,也願為我死於獅腹。如果稍有差池,你早就去見冥神了。」赫倫盯著他的傷疤,「我問你,你屢次冒險,究竟是想得到什麼?我要聽你的實話。」

  盧卡斯想了想,「我希望您記住我。作為您的奴隸,我只有這一個請求。」

  這是個似曾相識的回答。赫倫的心跳漏了一拍。

  「記住你的什麼?你的名字嗎?」他問。

  「也可以這麼講。」盧卡斯說,「無論您今後如何處置我,將我釋放也好,為了仕途讓我娶別人也好,甚至要我的命……我都只有這個請求。」

  赫倫將腳搭上他的肩膀,順著脊背向下撫去,擦過道道鞭傷。所過之處引起戰慄,盧卡斯繃緊背部,線條被肌肉擠壓出來,在赫倫腳下延展著。

  「盧卡斯,我改主意了。」赫倫說,「我不准你娶妻另組家庭,也不會象對待弗利緹娜那樣給你釋放令。你這一生,就老實地留在波利奧,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盧卡斯沒有回應,保持跪地的姿勢,一動不動。

  赫倫有點奇怪,甚至有莫名的恐慌。他試探性地問一句:「你不願意嘛?盧卡斯?」

  他跳下窗台,抓著他的肩膀讓他站起來。

  他愣了愣。

  盧卡斯在微笑,笑容摻雜不清明的東西,顯得複雜。但赫倫能肯定,他是願意的。

  赫倫見識過盧卡斯很多笑容,狡猾的笑,無奈的笑,賊賊的笑,那些都隨時間而淡褪在不知名的洪流中了。

  唯有此時,盧卡斯的笑,好像觸動了他內心的什麼東西,如喑啞的竪琴重新發聲,如塵封的羊皮紙被打開,他難以說清這種感受。非要定義的話,那就是一生都難忘。

  「我願意啊。」盧卡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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