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銀行卡是真的，燕飛有點慌。

　　他先是特別小氣地全轉到了自己的卡裡，想了想又轉了回去，生怕這是什騙局，拿著那張卡也不敢花。

　　晚上他跑到走廊裡，打著手電筒，逐字逐句地把合約看了。

　　陳女士說的都是真的，上面對於他家屬的待遇，他本人的待遇，工資，福利，寫的清清楚楚，真的就是，他的生活的一切對方都包了，還白給他五十萬。

　　冷不丁看五十萬，感覺不算高，但是燕飛默默算了算，全年就是六百萬，他這輩子恐怕都掙不到一年賺的錢！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

　　燕飛也並不是平白賺這五十萬的月薪，他仔細看了看自己該履行的工作，簡單的說，三陪，陪吃陪睡陪玩。

　　尤其是陪睡這個地方，林林總總列了很多的項目和要求，有些是必須做的，有些是可以拒絕的，必須做的那些，並沒有太出格的，至少燕飛覺得沒有。

　　上面甚至規定了「陪睡」的主動權在對方，當這位神秘的顏先生想要的時候，時間不得少於半小時，顏先生不想要的時候，燕飛不能和其他人發生關係。

　　燕飛還要經常鍛煉保持自己的體能和身材，以現在的體能和身材作為標準，在三十歲之前不能有所降低，三十歲之後可以適當放寬要求，但是必須達到當時年齡的最佳狀態。

　　燕飛有點暈。

　　當然還有其他的條款，比如保密，燕飛這一邊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和洩露與顏先生的關係以及合約內的一切內容，至於顏先生那邊，也規定了除非極特殊並且事先溝通的情況下，不得洩露和燕飛的實質關係以及合約內容。

　　這一點，燕飛其實還是挺高興的。

　　看了這份合約，燕飛一晚上沒睡著覺。

　　這份合約的認真——假如不是騙子的話——讓燕飛也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鄭重其事的感覺，一旦簽了，這就不是一錘子買賣，甚至可能不是一兩年的事。

　　燕飛有點懵。

　　他甚至特地上網上搜了搜男人和男人怎在一起的問題，沒想到資源那豐富，從文字到圖片到小片片居然都有，簡直大開眼界。

　　有些還是挺噁心的，歐洲的毛男和亞洲的弱雞醜男，有些倒還是能接受，看著乾乾淨淨的比女孩子還漂亮。

　　但是考慮到對方是個大老闆，燕飛非常聰明地搜了搜大叔，結果找到了很多讓他深感反胃的圖片，主要以外國人為主。

　　亞洲這邊，日本人這個變態民族拍的片子，大叔的範疇實在太大了，有一身肥肉的，也有非常健壯的。

　　燕飛仔細想了想，如果是那種乾淨一些，長得不噁心，身材還可以的，也許還能接受吧。

　　他忐忑了一晚上，最後決定發一條短信：「我想見見顏先生。」

　　對方的回答非常簡短：「可以，上午十點到師大南門，我派車接你。」

　　這一次燕飛長了點記性，穿了自己最體面的衣服去。

　　一件白色的無圖案T恤，一條藍色的洗的發白的牛仔褲，一雙籃球鞋。

　　燕飛在宿舍樓門口的鏡子前看了看，覺得自己穿好穿壞恐怕都沒什差別。

　　「飛哥，穿這好幹嘛去啊，這不是你的約炮戰衣嗎？」田原和鄭偉恰好回來，擠眉弄眼地看著他。

　　燕飛擺擺手：「滾一邊兒去，你飛哥我今天去面試。」

　　「面試鴨子嗎？」田原還在開玩笑，卻恰好戳中燕飛心事，他口氣頓時不好：「你他媽才是鴨子！」說完就匆忙走了出去。

　　田原和鄭偉看著他遠去，田原有點委屈：「怎了，不就開玩笑，還真生氣了。」

　　燕飛走到約定的地方，看了看短信寫的車牌號，找了一圈，眼神凝固了，掛著那車牌的車，上一輛勞斯萊斯魅影，市價將近五百萬。

　　他在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那輛車，只是以為是某位大老闆包養師大女大學生的泡妞裝備，卻沒想到那是來接自己的。

　　車裡並沒有那位陳女士，燕飛孤零零坐在那輛豪車後面，心裡有點發怵。

　　這輛豪車駛入城市最繁華的地段，在一棟極高極高的大樓面前停下，燕飛從下往上看著，只覺得脖子快成一百八十度，有點疼。

　　燕飛進去之後，就有一位滿臉精英相的西裝男接上了他，帶著燕飛在沿途無數西裝革履和衣香鬢影之間走入一架門上寫著描金書法的電梯。

　　燕飛完全沒注意到，他進入這棟電梯之後，瞬間讓外面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竊竊私語，更不知道這與眾不同的寫滿金字的電梯代表著什。

　　坐了十來分鐘後，燕飛才終於走出電梯，他想像中的奢華場景並未出現，外面依然是裝修典雅卻不誇張的辦公場所，還有一些人在步履匆匆的來去，只是人數要比一樓少的多。

　　當燕飛從電梯出來的時候，很多人都停下動作，一臉驚愕地看著他，就像一隻猴子闖進了獅子園。

　　旁邊正在等電梯的人，也向燕飛行以注目禮。

　　這場景讓燕飛越來越不安了，雖然他覺得對方應該不是騙子，否則找這大地方這多人騙自己有點太不值得，但是這場包養有可能是事實的真相，卻又激起了燕飛另一種恐慌。

　　盡頭的大辦公室裡橫陳著一張大辦公桌，坐在桌子對面埋首伏案的人顯得非常忙碌，燕飛看到陳女士坐在沙發上，對自己招手，連忙過去，侷促不安地坐下。

　　實木的沙發顏色古拙，雕刻精美，燕飛發現整間辦公室多有一種和時代不符的古香古色，就像電視裡演的大老闆那樣，但是又有點不同。

　　哪裡不同呢，燕飛四下看看，看看木架上以一種賞心悅目的方式擺放的古董，看看房間裡看了就說不出舒服的盆景魚缸，只覺得，電視裡演的再富裕，也有種虛假的感覺，而這裡，那種在城市的高空樓閣裡，憑空劃下一方古意天地的自在，那種說不清道不明卻真切能夠感受到的雅致，都是任何電視裡演不出的。

　　「那就是顏先生。」陳女士指著長桌對面的男人，圍繞在他身邊等待簽字的人已經紛紛離去，門側的玻璃刷的一下，從透明變成了不透明，這間辦公室徹底和外面分割開來。

　　燕飛看著辦公桌後面坐的端正而儒雅的男人，細細看了幾秒，才有點不確定地反應過來：「大哥？」

　　辦公桌對面的人，正是每天和他打野球的那位土豪中年人。

　　「你好，燕飛，我叫，顏春生。」顏春生站起身來，來到側面的沙發上，姿態和步伐無可挑剔，落在燕飛眼裡，只覺得那是自己永遠無法達到的沉穩和氣魄。

　　「這是，怎回事。」燕飛皺起眉頭，完全沒有想到這樣的情況，「大哥，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還是由我來解釋吧。」陳女士坐在兩個男人之間，卻一開口就佔據了主動權，「燕先生，我瞭解到，你和我先生曾經有過一面之緣，你出手幫助了他，是嗎。」

　　燕飛點點頭。

　　「在那之後，我先生多次表示想要幫助你，你拒絕了，對嗎？」

　　「是的，如果這也是……」

　　「在那次仗義相助之後，顏先生就對你很感興趣，並且產生了深入交流的想法，這份合約可以說起因於那次相遇，但是與報答毫無關係，而是公事公辦，嚴格恪守合約條款的具有法律效力的關係，你明白了嗎。」顏先生幾次試圖開口，卻都被陳女士用一個優雅卻不容拒絕的下壓手勢阻止住了，直到這時，才放下了手。

　　顏春生對於陳女士的強勢似乎也沒有不滿，他微微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抱歉，燕飛，你一直把我當做朋友，我卻對你有非分之想，如果你無法接受，我完全可以理解。」

　　陳女士輕笑了一聲，無奈地搖搖頭。

　　燕飛看了對面的男人許久，一直沉默不語，隨後才說：「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接受。」

　　顏春生推推半框金絲眼鏡，看著燕飛。

　　「如果是認識的人，那好歹說明應該不是騙我的。」燕飛低著頭，雙手漸漸抓緊了膝蓋的布料，「我很需要錢。」

　　師大的女學生向來是包養的熱門，燕飛也不是沒看過那些開著豪車到校園獵艷，挑中了之後就開始勾搭，玩膩了就放手的富二代乃至富一代們。

　　相比之下，男的被包養就太少見了，燕飛倒是聽說過學校裡有男生去做鴨子，對比來看，至少顏春生的條件很讓他心動，而且非常正式，他仔細研究了那份合約，一旦試用期結束，他至少要簽滿五年，那他大半輩子估計都不用愁了。

　　更何況，如果這個顏春生，是因為想包養他而和他打球的話，那從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對方的性格和相貌，都讓他覺得還可以接受，能用這久的時間來接觸自己，應該也不是個花心亂交的人吧。

　　燕飛又抬頭看了一眼，顏春生梳著分頭，戴著半框金邊眼鏡，保養得很好，感覺最多三十來歲，相貌儒雅，甚至有點小帥，有點像電視裡的暖男大叔，要是從身家來說，可以算霸道總裁了。

　　唯一不確定的，就是做愛這件事，但是燕飛仔細研究了一下，只要潤滑得當，應該是不會受傷，頂多不舒服而已，每天不舒服半個小時，就能賺到那多錢，他覺得自己該知足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就簽約吧，我就是有資格證的公證人和律師，如果你需要，也可以由你聘請一位。」陳女士將合約放到燕飛面前。

　　「呃，不用麻煩了。」燕飛厚著臉皮，心說他哪裡請得起什律師。

　　「試用期一個月，試用期結束後，如果你沒有問題，就可以正式簽約了。」陳女士把面前的合約依次翻開，薪金和福利待遇，履行義務，保密協議，每一個都需要簽字，燕飛寫的都快覺得不認識自己的名字了。

　　陳女士將一式三份的合約在燕飛和顏春生面前各留了一份，還有一份自己收好，然後款款起身：「那我就不多留了，春生，我記得你今天預留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來處理這件事，我看還有點時間，不如你們再交流一下，嗯，親近一點。」她拍拍那份合約，燕飛想到上面自己要履行的義務，腦子裡嗡的一聲，這才意識到，他真的簽了！

　　按照合約所說的，除了保持自身的身體狀態和保密之外，燕飛的最大工作，就是滿足顏春生的生理需求，那些必須接受的行為，燕飛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

　　顏春生對陳女士非常誠懇而溫柔地說道：「謝謝你。」

　　陳女士輕笑一下：「跟我客套什呢，老公。」她對著兩個男人擺擺手，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和做法有多詭異，款款離開了辦公室，體貼地合上了門。

　　燕飛和顏春生大眼瞪小眼，燕飛看到顏春生猶豫地抿緊嘴唇，然後坐到了他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