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燕飛坐到地上，撩起衣服下擺擦擦汗水，提著水瓶喝了口水，溢出的水流順著脖子流到他的衣服上，他索性脫掉了身上的背心，光裸著脊背。

　　「別坐著，起來放鬆一下，拉伸拉伸。」教練排著巴掌說道。

　　燕飛放下水瓶，提著被汗濕透的背心，放鬆地踢著腿往前跑，身為體育生，訓練之後的拉伸也算是習慣。

　　汗水順著他的胸肌往下流，流過八塊結實的腹肌，順著他肚臍下面的黑毛滲進田徑短褲裡，這短褲已經相當透氣了，卻還是因為訓練強度大而徹底濕透，襠部黏糊糊地裹著他的身體，那一大包幾乎快半透明了。

　　他突然回過頭，總覺得有人在偷窺自己，可是訓練場的鐵絲網牆壁外面，只有幾輛車停著，其中還有一輛寶馬7系，這種豪車在學校裡可不多見，燕飛早上看了好幾眼。

　　不過被看也是正常事，每到體育生訓練的時候，總會有人圍觀，女的有，男的也有，燕飛不僅招到了幾個放的開的妹子，還招來兩個男的，第一個男的還比較矜持，管燕飛要微信，燕飛也沒多想，結果加了之後是個gay，想要追求燕飛，直接被燕飛拒絕了。

　　第二個更過分，說要給燕飛口交，還要給燕飛錢，說實話聽到那個價錢，燕飛還真是心動了一下，畢竟自己舒服還能賺錢，多好的事兒，不過對方那個行為舉止實在太娘炮了，而且他喜歡男人也是出了名的，燕飛實在不想壞了自己名聲。

　　到更衣室沖了澡換上一身衣服，燕飛拿出自己的iphone，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要不是寢室的土豪不愛用了，燕飛可買不起這種手機，土豪自己更新換代，隨手照顧了燕飛，用他的話說「飛哥，你也趕緊進入信息時代吧。」

　　聽到妹妹活潑的聲音，燕飛臉上漸漸掛上一抹笑意，但是他的笑容漸漸沉了下去，甚至在走到那輛寶馬旁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他握著手機，沉悶地嗯了幾聲：「燕燕，這事兒你別急了，我想辦法，這週末，我一定把錢給你匯過去。」

　　他收好手機，面無表情地原地站了幾秒，提好裝衣服和跑鞋的塑料袋，大步向著宿舍走去。

　　步履匆匆的燕飛沒有注意到，那輛從他訓練的時候就已經停在那兒的寶馬，竟然悄無聲息地滑出車位，在一眾大學生的羨慕眼神中悄然離去。

　　燕飛吃過晚飯回到寢室，裡面已經熱火朝天lol了起來，和他同寢的三個人，一個是舉重專業，深得矮壯墩的精髓，一個是游泳專業，一身皮膚白嫩身材健美奈何個子同樣不高，另一位則是足球專業。

　　不過這位足球專業的哥們就是玩票的，家裡做著買賣，來混個文憑，是宿舍大土豪，一應娛樂腐敗消費的包場大王。

　　「鄭偉，走啊，晚上打籃球去。」燕飛拍拍土豪的肩膀，土豪君剛好輸了一局，狂罵豬隊友十八代女性親戚的時候，立刻換上一身騷包的裝備，得得瑟瑟地和燕飛出去了。

　　比起對方各種各樣小配飾和各種專業球服球鞋，就穿著一雙普通平底鞋和背心的燕飛看上去特別業餘。

　　不過雖然他倆一個是足球專業，一個是田徑五項，但是籃球水平依靠在這所師範大學裡和各路體育生對抗，也是水漲船高。

　　來師大這邊打野球的人也很多，燕飛和鄭偉繞過一輛雪佛蘭SUV，看到熟悉的場就加入進去。

　　夜燈照耀下的籃球場，迴響著籃球碰撞，身體撞擊，人聲呼喝的聲音，飄散著汗水和炎夏的味道。

　　這一場野球結束，燕飛打得衣服濕透，毫不猶豫脫下，坐在一邊，擦拭額頭的汗水。

　　「來，喝水。」旁邊有人遞來了飲料，燕飛抬頭一看，客氣地笑笑：「謝了。」

　　這位就是雪佛蘭的主人，經常和燕飛他們一起打野球的一位中年大叔。

　　這年頭，大著肚腩禿著頂的都是大爺，得是保養得宜風度翩翩有點小錢的才是大叔，這位就是典型的大叔，一身裝備配色低調卻價錢不菲，和鄭偉這種騷包的炫富存心勾搭小姑娘的色胚大不一樣。

　　「說吧，是不是有事啊？」鄭偉也坐過來，擠擠燕飛的胳膊，「剛才打得那狠，又有事兒了吧。」

　　燕飛漱漱嘴吐到一邊，拿衣服擦擦下巴上的汗珠，眼睛看著前面，有點難以啟齒。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哪次你主動叫我打球不是借錢啊。」鄭偉大氣地揮手，「說吧，借多少。」

　　「兩千……」燕飛放低了聲音，艱難地開口。

　　「兩千夠嗎？」鄭偉拍拍燕飛的肩膀，「我爹剛給我打了錢，你跟我就別客氣，咱們什關係啊。」

　　燕飛感覺自己的嘴唇特別沉重，但是想想妹妹報出的數字，還是舔舔嘴唇，特別愧疚的問：「五千，夠嗎？」

　　「行啊。」鄭偉也微一動眉毛，但答應得還是很爽快，「我支付寶發給你吧。唉，飛哥，你到底需要多少錢，才能把阿姨的病治好，心裡有個數沒。」

　　燕飛搖搖頭，什也沒說，只是仰頭喝水，那個數字太大了，他也看不到治好的那天，生活的負擔就這沉重地壓在他的肩上。

　　「兄弟，你要是缺錢，我也可以幫幫忙，畢竟當初……」那位中年大叔溫和地開口，卻直接被燕飛打斷了。

　　燕飛笑著說：「大哥，我都說了，當時就是碰巧，讓誰碰上都會出手幫你，咱們倆認識是緣分，別扯上錢的事兒。」

　　其實他連對方的名字不知道，只是有一次碰巧遇到對方喝多了在路邊暈乎乎的，結果被幾個圖謀不軌的想搶劫，燕飛當場就出手把他救了，還扶著他一直等到對方醒酒，後來打野球遇上，才漸漸有了來往，他就管對方叫大哥，對方就管他叫兄弟，從沒叫過彼此的名字。

　　大叔點點頭，笑了笑，明白這是他不該插手的事。

　　「誒他這人就是特仗義，當初我剛到大學，也是被人欺負，多虧他幫我，他呀，見誰都會幫忙。」鄭偉拍著燕飛的肩膀說。

　　燕飛頂他一胳膊肘笑到：「當初明明是你太得瑟討打，我怎就沒看出來幫了你呢。」

　　「誒誒，我當時可就一個人，對面有仨呢，你不得保護弱者啊？」鄭偉也和他開起了玩笑。

　　兩人一路笑鬧著開始往回走，那位想慷慨幫忙的大叔撿起燕飛扔下的瓶子，握在手裡，目送兩人遠去，才上車走了。

　　一直走到宿舍門口，燕飛才摸著手機屏幕上的收款通知，低聲說了句：「謝了。」

　　鄭偉知道他臉皮薄，笑一聲：「又墨跡啥，趕緊洗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