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陳楠意心領神會,閉眼睛瞇了一會。
周枝並不知他心中所想,還以為他是鐵了心要做下去,急忙拉住自己胸口半脫半解的衣衫。
陳楠意瞧他眼圈都紅了,儼然一副被逼得很可憐模樣,更想欺負他,故作驚訝道:「不好,都怪我不小心,怎麼把它弄丟了!」
「什麼丟了?」周枝不知所措,心說他都把隨身攜帶的重要財物鎖在了更衣室的櫃子裡,怎麼還會丟?
陳楠意面露難色,「你真的想知道?」
周枝替他著急,「到底什麼東西丟了?怎麼辦,是丟在池子裡還是落在哪了?我們先穿衣服上去讓侍應生下來撈一下!」
眼見這丟東西的人不慌不忙的,他隱約知道是被騙了,氣惱地一推陳楠意的胸膛,觸手的溫度驚人,臉上不知是被氣的還是羞的紅了一圈。
陳楠意拉過他的手往自己下腹一按,笑道「現在還想知道了嗎?」
他下邊不著一物,半軟般硬的器物蔫嘰嘰的趴在那裡。周枝嚇得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隨後又有些回味,細想起來,他好像還沒有摸過自己相公下邊那根東西軟的樣子,觸感軟軟的,手感就像摸一團肉,但是顯然又和掐大腿掐肚皮不一樣,具體是個怎麼不一樣,他還得再摸摸才行……
陳楠意隨手從水裡撈出來一條毛巾,「不想知道我也要告訴你,是毛巾丟了。」
周枝「哎——」一聲,就見他猛地把濕毛巾拋向了對面。
對面響起一聲臭罵「幹什麼啊!我跟我哥泡得好好的呢,打攪別人你缺不缺德啊。」
陳楠意心說若是沒有這兩個燈泡,還說不定誰打攪誰呢。
還沒待他游過去取那白毛巾,就見孫望山穿過一片白茫茫水霧,一屁股坐在水池邊,旁邊並排坐著他表哥,臉上一副淒淒慘慘深閨怨婦的模樣。
孫望山兩手向後做了個抓個動作,自己嘿嘿笑起來,「我都忘了,泡個溫泉還這些狗屁規矩。」
陳楠意撈過水面上飄著的果籃,「怎麼著,公子哥習性改不了了?吃個蘋果壓壓驚。」他想到發小攢這個局是想讓他們安慰一下他那丟了孩子,表面上人模人樣內裡渾渾噩噩的表哥,手裡的蘋果一個拋物線砸進孫等春懷裡。男人不住點著頭,被他砸醒了之後懵懵地望著手裡突然多出來的水果。
也不能厚此薄彼,又摸了一個梨丟給自家小嫂子。
小動作不漏地被發小看在眼裡,孫望山張了張嘴又閉上,「你啊……」
陳楠意自己也抓了一個咬一口——嘎崩脆。
發小有意要談點正事,端正了坐姿,「你知不知道,我們家染坊挖出來個新的染料配方?染出來的布色彩鮮艷,花紋生動,而且最關鍵的是,還無需復染,就能把一塊布料同時染成一面藍一面白。」
蘋果被他吞下去,「倒是頭回聽說還有這種稀罕事,你這麼告訴我,不怕搶你生意?」
陳楠意雖然表面上是家裡的少東家,但是並不管事,實權多掌握在老太太手裡,算是個甩手掌櫃,且他對於染布並不感興趣,更加熱衷經銷製衣那一方面的,但心裡隱約明白這可能是轟動業內的一件大事。
「我跟你的交情信得過!」孫望山一拍他肩膀,生意人的本性展露無遺,「你不知道就好,那兄弟我就直說了,就上次介紹你認識的趙老闆,原來想要從我這收購一批普通桑麻料,這本來也沒什麼值得說的,不過……」他頓了頓,低聲道「這老小子不老實,看他一副豪爽大方的樣,竟然光明正大打起我們家祖傳配方的主意!」
他這剛說完新出的配方轉頭就變成了祖傳配方,陳楠意問:「是偷了還是搶了?要是手段不正當,直接扭送官府。」
許是泡的有些久,周枝百無聊賴聽他兩個講話,有些昏昏欲睡。
孫望山繼續道:「不是偷也不是搶……」他面上犯了難,「這配方偷不得也搶不得……」眼神往在場的幾人身上亂飄了幾圈,最後咬牙道,「這配方……是個人!」
陳楠意一口噎住,孫望山感同身受地拍他的肩膀,「配方在那個人身上,而且他又是我們家的人,就算人家一時不願意透露,趙勝那老小子還臭不要臉跟我搶呢。「
預感到陳楠意將問的問題,他歎了口氣悠悠道,「是誰呢……」眼角向自己旁邊掃「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手裡握著蘋果的老實男人感到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委屈巴巴抬頭,「怎麼了?」
孫望山長長的歎口氣,抒出近一個月來自己心中鬱結,「跟你說這件事,你也別往心裡去,兄弟也知道你這剛回來根基不穩。」他雙眼瞟向周枝,低聲道「你跟嫂子好好的就行,家裡讓我看著我表哥,就算家裡拿不到也不能便宜外邊人。」
「嗯……」
「哎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麼睡了?」他也不顧及當事人還在場,椐一捧水潑在發小頭上,「楠意你可得幫我啊,現在東家病了,家裡的擔子不能落到外人手上……」
「別想蒙我,你們家的生意什麼時候輪到你當家做主了?」陳楠意睜開眼睛。
「這不是東家病了嗎,可不就得我們底下這幾個小輩多承擔點。」「胡扯——你什麼尿性我還不清楚,而且他連廠子都沒有,還是個門外漢,騙你那配方做什麼?拿去倒買倒賣賺差價?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
孫望山張著嘴,「兄弟,那我就跟你坦白說了吧。」他抓了抓頭,「姓趙的那老小子的確是想讓我們染一批布,但是不是普通的布。「
「一種土黃色,一種鐵灰色的。你心裡清楚,都是軍裝布啊!」
陳楠意倒吸口氣,「你是說……」
對方不住點頭,「東家不敢接裝病推脫了。但是誰也不知道將來什麼樣,我們都怕現在跟那老小子走的太近怕將來惹上事端。可是合同都訂好了……還得做點表面功夫,已經差人放出消息說那姓趙的是為了方子合作才談崩了的。協會也打點過了,還得支會你們家一聲。」
陳楠意心領神會,閉眼睛瞇了一會。
不多時就有些侍應生進來提醒時間到了,他四人出去後約好共進晚餐。
周枝略有些失望的咳兩聲,飯間也是了無趣味。
回去是心腹小劉開車接送,剛到了門口就聽見屋裡電話聲不斷,陳楠意接了電話。
「少爺?」
「嗯。福叔?」是老宅裡的管家。
「少爺您快回來吧,家裡的坊子出事了!」對面聲音急促,隱約聽見對面有女人的咳嗽聲。
陳楠意心裡一緊,「媽還好嗎?坊子又怎麼了?怎麼不早點叫人來告訴我?」
陳老太太罵了幾句,諸如他這個孽子別想踏進家裡一步,不然打斷狐狸的腿,聽著中氣十足,倒不像生了重病的樣子。
說起來,他後來又跟家裡的丫鬟打聽過,一個月前自己連夜帶小嫂子走的事,丫鬟說老太太滿心以為給大少爺結了門合適的親事,請了大少爺的棺回去。
第二天發現二少爺您不在家還以為您還埋怨老太太讓您接親的事,就端著架子沒去尋。後來招了那兩個出餿主意的道士,也不知道那道士嘀嘀咕咕說了什麼,給老太太氣得當夜就封了您的房門。
料想老太太已知道了自己帶著周枝一同在外邊住,但還不知道他大哥的棺材裡至今仍是一個人。
管家道:「老太太身體硬朗,但是坊子裡的事必須少爺您親自出面看看了。」
陳楠意收拾了衣裝,聯想到發小所言,心中湧出百般猜測,叮囑周枝一個人在家鎖好房門,便連夜趕過去。
出門的時候,心腹小劉正叼著煙等在門口。
見他出來,小劉頗有眼色湊過來開車門,「少爺,去廠子嗎?」
陳楠意看了他一眼,小劉剛三十出頭,年輕體壯,頭上剃著毛寸,卻十分穩重。但此人並不是他培養的心腹,而是他死去的大哥也就是陳家上一任掌權人的左膀右臂。
當時他剛回國,人生地不熟就有人來自薦,正是小劉,出於某種原因,並沒有重用,而是先讓他做了司機的閒職。
陳楠意沉聲道,「先不去工廠,你帶我去找一個人。」
「少爺,找誰啊?」
「一個算命的,你應該認識,叫章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