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瘋

　　「我沒瘋。」迪羅‧格倫認真地說道。

　　「證明它。」對面的男人面容英俊，表情嚴峻。

　　「……」

　　該死的，這個問題特麼就是個陷阱！如何證明自己沒有精神病？這個實驗早在1968年就有人做過了，大名鼎鼎的羅森漢恩實驗，嗨，別以他是瘋子就沒有文化。

　　等等，不對，他明明不是瘋子！

　　他只是……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自己是誰，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在瘋人院，更想不起來自己做過些什麼。

　　「你看，這裡的人都說自己沒有瘋。」對面的男人嘆氣，指著最裡面一間牢房說道：「這裡只有一個人承認他瘋了，然而他是瘋得最厲害的一個。」

　　間歇性抽風般的狂笑聲響起，魔音入耳。

　　迪羅摀住耳朵，翻了個白眼。

　　啊哈，小丑，那個要命的瘋子。所以為什麼他的牢房離小丑的那麼近？這樣天天下去，他不瘋也要被噪音逼瘋了，這笑聲聽得他神經衰弱。

　　「別多想，表現良好，說不定我們就能搬出特殊區，離這個瘋子遠點。」對面的男人安慰道。

　　迪羅心灰意冷地坐回鏽跡斑斑的床上，灰色的被套單薄而潮濕，床邊只有一個固定在地上的馬桶和洗漱台，洗漱台上放著他用報紙疊著的卡通老鼠。

　　對面的獄友覺得沒趣，砸吧砸吧嘴巴，也躺回床上了。

　　「對了，你的硬幣恐懼症怎麼樣了？」獄友問道。

　　迪羅撇嘴：「我沒有害怕硬幣！我只是對圓的東西……」

　　「啊哈，圓形恐懼症。」

　　「閉嘴！」

　　旁邊的男人咯咯笑了起來，迪羅回想著有記憶的最初，他在這間牢房中醒來，對過去一無所知。而隔壁的男人叫湯姆，是第一個和他說話的人。

　　是他告訴自己，自己名字叫迪羅‧格倫，一個被關押在阿卡漢姆特殊病房的瘋子，有著嚴重的精神分裂，害死過很多人。

　　「特殊區的瘋子，都是蝙蝠俠親手抓進來的。」湯姆笑著說道，「噓，他可以聽到一切，要我說，他才是這裡真正的監獄長。」

　　「所以你做了什麼？」迪羅好奇道。

　　湯姆聳聳肩：「我就是個小嘍囉，不過他想從我這裡知道點小秘密。」

　　「但你不會告訴他？」

　　「噢，他一個字都別想從我嘴裡撬出來。」

　　蝙蝠俠抓了他，那麼他是否知道自己的過去？迪羅這麼推論著，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蝙蝠俠的名字很熟悉，每次想起對方，他就總覺得有另一個名字停在舌尖。

　　但他又想不起來。

　　蝙蝠俠，迪羅看著斑駁的牢房頂，將這個名字再一次在口中細細咀嚼，蝙蝠俠，蝙蝠俠……越來越近了，彷彿下一秒就能脫口而出，蝙蝠俠——

　　「布魯斯‧韋恩。」

　　謝天謝地，終於說出口了，迪羅卻沒有暢快舒氣的感覺，只是內心有種近乎詭異的平靜。彷彿蝙蝠俠的真名叫布魯斯‧韋恩這件事，只不過是漫畫書上的一個設定。

　　眼前墜落的珍珠，像是看一部老電影。

　　迪羅想不起蝙蝠俠是誰，甚至相比於一個真實的人，他感覺對方更像個虛構的角色。

　　【阿卡漢姆粉絲系統1.0綁定宿主，祝您使用愉快。】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迪羅陷入了十分尷尬的沉默……之後他整個人跳起來。

　　臥槽！我真的瘋了？

　　我都已經開始幻聽幻視了，我還覺得蝙蝠俠是個虛構的人物……我真的是個精神病？還有阿卡漢姆粉絲團是什麼鬼？別以為我讀書少就不知道，阿卡漢姆粉絲團就是蝙蝠俠痴漢團的意思！

　　等等，我為什麼會知道這個？

　　迪羅朝著水泥牆走去，狠狠地把頭砸了上去。

　　【系統未升級，您目前僅能使用通訊系統。偵測到宿主精神波動異常，自動開啟保護措施。痴漢點扣除五點。】

　　隨著機械般的女聲，一股清涼的力量安撫著迪羅快燒起來的神經，而隨著心智慢慢清醒，猶如一道霹靂，讓他混沌的大腦瞬間通電，並回想起很多事情。

　　比如，他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沒錯，蝙蝠俠就是虛構人物！父母雙亡的復仇義警，好吧，好萊塢式的設定，還有每部電影開場總是一次又一次被殺的韋恩夫婦，被扯斷的珍珠項鏈，犯罪小巷的兩聲槍響……是布魯斯‧韋恩，也就是蝙蝠俠一生的夢魘。

　　但這不過是電影而已！而在來到阿卡漢姆之前，他就是個普通好市民，最後的印象是在床上和女友吻別……等等，他還有女朋友？

　　所以說他到底是多倒霉，才會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危機重重的世界，在世界上最危險的精神病院蹲監獄啊？！

　　一想到不遠處還住著小丑，迪羅忍不住背脊發涼。

　　【群聊[迪羅]：我為什麼要和小丑關這麼近？】

　　…………

　　…………

　　【群聊[小丑]：應崔斯汀！】

　　【群聊[雙面人]：這是什麼？誰在我腦子裡說話？】

　　【群聊[毒藤女]：有趣的能力，竟然能夠避開那隻蝙蝠？】

　　【群聊[謎語人]：迪羅這個名字……不就是前段時間很有名的魔腦？】

　　【群聊[雙面人]：看來我們被關的期間，錯過了很多哥譚趣事。】

　　【群聊[小丑女]：哦，布丁，太好了，我可以和你說話了！！！等等，私聊需要權限，要10點痴漢點，那是什麼東西？】

　　迪羅一臉茫然地面對腦中你來我往的聲音，沉默半天，抹了把臉問道：「可以屏蔽群聊嗎，系統？」

　　【開啟屏蔽功能，需要5個痴漢點，目前痴漢點：-5，餘額不夠。】

　　嘖，人生真是個悲劇。

　　#

　　在粉絲團的科普下，迪羅很快就瞭解到「自己」的光榮事蹟。

　　魔腦迪羅，前段時間很出名的哥譚瘋子。

　　據說製造了好幾起滅門慘案，還殺了不少重要人物，挑撥黑幫混戰；據說他小時候就是個瘋子，沒成年的時候就被關進了精神病院；據說魔腦沒有特殊能力，只是善於佈局和謀劃……

　　【群聊[企鵝人]：所以，你還是有特殊能力的，這能力挺不錯。】

　　能不好嗎？讓粉絲團快快樂樂地在一起天！天！交！流！如何給蝙蝠俠添堵？一個瘋子是可怕的，一群可以遠程交流的瘋子聯盟就是個災難。

　　迪羅無奈地摀住臉：我對不起你，蝙蝠俠！

　　可是他也很無奈啊，目前根本沒辦法把系統關掉。

　　不過，還好目前系統只能用於群聊通訊，任何升級權限的行為都需要痴漢點，然而沒人知道什麼是痴漢點。

　　「你最近看起來臉色越來越差了，迪羅。」湯姆在另一頭問道。

　　「沒事。」天天被粉絲團群聊轟炸，你試試看會不會沒事。

　　「你最近連紙工老鼠都不折了。」湯姆狐疑。

　　「好好好，我一會兒折一隻傑瑞陪你。」迪羅痛苦地抱住頭，因為小丑非但在現實裡開始哈哈哈哈，他在聊天頻道也在刷頻233333啊！

　　難道瘋掉是他唯一的結局嗎？

　　就在迪羅開始懷疑人生的時候，事情出現了轉機。說轉機也不完全對，當你給了粉絲團們一個遠程聊天的機會，你就該料到他們一定會搞事情！

　　更何況企鵝人和鱷魚人還在外面蹦跶。

　　裡應外合，利益交易，粉絲團又一次開啟了大越獄計畫。

　　唉，我為什麼要說「又」？

　　牢門在迪羅面前轟然倒塌，雙面人重新穿上了西裝，手裡拋擲著一枚硬幣，這讓迪羅不舒服地側過頭去。

　　「小丑不想救你，但我覺得你還會給我們帶來更多驚喜。」雙面人說話總是陰沉沉的，他將硬幣拋面，握在手心裡，「何況，硬幣也決定放你出來。」

　　迪羅更想嘆氣了，身邊的湯姆也離開了牢房，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和雙面。

　　「我們該走了。」湯姆對迪羅挑眉。

　　#

　　迪羅在奔跑，這個身體差勁極了，沒跑幾步路就氣喘吁吁，別說毒藤女這種超能力者，就連謎語人都跑得健步如飛。

　　他是很想離開阿卡漢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要和這群瘋子粉絲團一起越獄！但這事由不得迪羅，因為小丑已經按下開關，準備炸了阿卡漢姆。

　　身後掀起一陣陣熱浪，石塊如雨落，稍微走慢一點就會被砸破腦袋……或者被一整座炸開的牆拍成肉餅！

　　幸虧湯姆一直拉著他的手在跑。

　　一塊碎石直直砸在迪羅眼前，湯姆猛地拉住他，險險擦過臉頰，劇烈的疼痛伴隨著流動的鮮血而來，迪羅下意識地摸了摸，一手鮮紅液體。

　　「該死的，蝙蝠俠！」湯姆突然低下頭閃過一枚蝙蝠鏢，憤憤罵道。

　　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迪羅被血糊了眼睛，只能看到一道黑影閃過，湯姆就整個人飛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那個在迪羅認知裡是個虛擬人物的英雄慢慢走出陰影，黑色的面具猶如惡魔本人的面孔，高大的身軀裹在黑披風內，白色護目鏡後的視線讓人無法對視。黑暗騎士渾身都籠罩在一股令人顫慄的恐怖氣勢中。

　　沒有任何言語、漫畫和電影能描繪出眼前這種場景，只有你面對面地看見他……你才會明白，什麼是從地獄而來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