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園的秘密

　　有時候， 蝙蝠俠也會回憶過去，他會想起一切的起因， 當年迪羅告訴他安東尼寶藏可能存在， 並且就在格倫老宅的蘋果園時，他理所當然想去看看。

　　「如果要我尋找入口， 我需要一起去。」迪羅說道。

　　蝙蝠俠思考了片刻， 還是同意了，反正有他看著沒問題， 迪羅這些年也不大搞事了。

　　「一定要找到真相嗎？」迪羅猶豫，「如果只是抓那些擾亂哥譚的邪教徒， 並不需要去瞭解這個宗教的前因後果。」

　　蝙蝠俠皺眉：「怎麼回事， 你覺得不妥當？」

　　迪羅長長嘆息道：「那個夢境……還有我父親曾經的告誡， 我感覺很不好。」

　　蝙蝠俠上前幾步，將手放在迪羅單薄的背上，聲音低沉安撫道：「不會有事的， 別擔心。」

　　儘管有同伴的保證，迪羅還是坐立不安， 最終他選擇冒險在蝙蝠俠眼皮底下把三名手下召喚來。安妮塔是上次在格倫老宅裡被救下的新人，露西將她從樓梯上推下去，本來人都死透了， 但誰曾想到安妮塔有女妖血統。

　　她還沒覺醒時就是個美豔誘人的女人，一旦覺醒後更是連聲音樣貌都帶了魅惑的感覺。但女妖並不是死一死就能覺醒的，安妮塔的血統也並不純，是狙擊鏡和斧人救了她， 再有魔腦提供情報和人情，最終湊齊了覺醒血統的魔法物品。

　　最後，他們還需要一個進行儀式的強大魔法師。

　　迪羅思考半天，才從阿卡漢姆傳遞消息給尼克，讓他去找康斯坦丁。那個總是穿風衣叼著煙的坑貨法師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真是放了魔腦不少血，這才心滿意足地幫助活死人般的安妮塔覺醒，並且承諾守護這個秘密。

　　女妖覺醒後就能繼承血脈記憶，從先祖血統中學習種族技能。安妮塔不需要任何人教，而覺醒的她甚至不需要聽命任何人，因為在哥譚，實力就像征一切，一力降十會，即便魔腦也不可能強迫女妖成為他的手下。

　　但安妮塔卻心甘情願，她只見了迪羅一眼，就決定跟隨。

　　「不僅是因為你花費那麼多代價救了我。」那個妖嬈到魔性的女子摸了摸迪羅的胸口，「這裡面的東西，你的心，我能感受到。」

　　一顆能讓女妖折服的心，一顆千瘡百孔又魅力無窮的心。

　　不過，這兩年迪羅老實不少，連帶著三個手下也什麼都沒做，他們只是在哥譚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偶爾才會接到迪羅傳來的消息，並耐心等待魔腦歸來那天。

　　而這一次魔腦召喚他們三人，讓幾個人都有些意外和激動。

　　「我要回一次格倫老宅。」迪羅皺眉道，「但我有不好的預感，為了以防萬一，我需要交待一些事情……」

　　「我們陪你去？」盧卡抱臂道。

　　迪羅就知道盧卡一定會提出異議，三個人里尼克對他唯命是從，安妮塔也只是擔憂地看著他，只有盧卡這個懟天懟地的性子……他長長嘆氣，說道：「不，我需要你們做別的事情。」

　　魔腦擅長算計，他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包括如何自己死了怎麼辦？如果自己失蹤了怎麼辦？如果自己失蹤了很久，回來後變成另一個人了怎麼辦？他幾乎考慮到了方方面面，並留下了後手，他還吩咐尼克給他打一塊刻著名字的小牌子。

　　深夜，蝙蝠俠將他帶上蝙蝠車，一路開往了格倫老宅，露西早已經不住在那裡了，荒廢了兩年的房子有些陰氣森森，迪羅看著純白天使雕塑噴泉，面無表情沉默許久。

　　過去的事情即使已經過去，留下的傷痛卻是永遠無法癒合的。

　　蝙蝠俠沒有說什麼，只是將兩柄袖劍給了他，迪羅伸手裝在腕上，並打開鷹眼查看老宅地上和地下情況：「沒有密室和基地，也可能是因為被魔法陣掩蓋了。」

　　刺客天賦不是萬能的，這個世界上還有種同樣不科學的東西叫做魔法。

　　「去蘋果園吧。」跟隨著記憶，迪羅走到茂密樹林下，蘋果樹葉太過繁茂將頭頂遮了個嚴嚴實實，月光一絲都透不進去，遠處還有夜貓子如嬰兒般啼哭聲，氣氛莫名壓抑。

　　他們兩個人打開手電筒，蹲下來用鏟子挖土，這裡起碼有二十多棵蘋果樹，迪羅不記得是哪一棵，只能每一棵都試試看。

　　大約半個小時，他們挖了五六棵樹根，迪羅嘴裡叼著蝙蝠牌迷你手電筒，鏟子又掘出一抷土，在鬆鬆垮垮的泥土下，他看到了一隻眼睛陰冷盯著他看。

　　找到了。

　　迪羅對著不遠處的蝙蝠俠揮揮手，後者也蹲下來看，黑色皮手套抹去了樹根上的枯葉塵土，果然手指長短的樹根上爬著密密麻麻的太陽眼，粗粗數來有四五百個，遠看都擠在一起，細看卻每一個都輪廓分明，沒有一根線條是重複的。

　　「太陽眼意味著入口。」迪羅撫摸著露出來的樹根，輕輕說道。

　　他們圍著這棵老邁巨大的蘋果樹開始挖起來，如果真的有密室入口，一定就在附近。為了防止魔法結界，蝙蝠俠還專門向哥譚魔法師扎塔娜要了一個魔法物品。

　　最終他們找到了一個鏽跡斑斑的鐵門，打開來往下看，黑漆漆一片。

　　蝙蝠俠折了一根螢光棒往下扔，未曾想這個垂直距離太深，竟然連螢光捧落到底的聲音都聽不見，螢光照亮一小片地方，只能看見大幅大幅顏色鮮豔詭異的壁畫。

　　「帶的繩子不夠長。」蝙蝠俠臉色陰沉，又拿出小型聲吶探測器，對準黑洞調試幾下，打開開關獲取讀數，眼看著機器上的讀數飛速漲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數值。

　　這絕對不可能！地球的直徑是12756千米，世界上最深的地方是馬里亞納海溝11034米，這裡測到的數據已經是這個小型機器的極限，都快要到地幔的深度了。

　　往下跳的話估計墜落都需要半個小時，還不到觸底人就會昏過去，或是因為缺乏氧氣壓強而死亡。沒有人知道地底深處是什麼樣的，隔壁大都會的超人或許可以達到地核，但如果他真這麼做了，地球說不定會毀滅。

　　「或許又是一種魔法效果？」迪羅問道。

　　「有可能，扎塔娜給我的魔法吊墜並不是萬能的。」扎塔娜確實和蝙蝠俠說過，如果對方魔法力量更強，這個吊墜也會失去效果。

　　跳還是不跳，這是個想都不用想的問題……特麼當然不跳了！

　　迪羅鬆了一口氣，準備拉著蝙蝠俠離開，下次找個魔法師再來看看，或者乾脆叫上隔壁超人一起來。可是他們剛剛準備起身，兩個人就感覺頭暈腦脹，最恐怖的是從黑洞裡傳來一股吸力，像伸出無數雙手將他們拉下去。

　　「布魯斯！」在下落中，迪羅拉住對方的手。

　　這墜落似乎沒有盡頭，迪羅心想難道真的直通地核？為什麼他家裡會藏著這種通往地球中心的神奇通道啊！再說往地球上打個洞你已經很簡單嗎？

　　慢慢的，下落過程變得舒緩起來，彷彿他們進入一個失重空間。蝙蝠俠和迪羅都是格鬥高手，他們很快在空中調整姿勢，打量著逐漸亮堂起來的狹窄洞穴，光滑的牆壁上繪製著生動的壁畫：在茫茫星海中，矗立著一個又一個完美城市。

　　美納茲文明，無始無盡，繁榮昌盛。

　　他們彷彿漫步於星辰中，漫步在幾億年的宇宙歷史中，那悠遠的歌謠由遠及近，清涼的嗓音不似人類能發出的，卻帶著令人安謐舒坦的魔力。

　　他們從宇宙的開始，攜手看到宇宙的盡頭。所謂宇宙的盡頭，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漆黑，那傳唱至今的歌曲漸漸淡去消失，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接下來是讓人瑟瑟發抖的寒冷和空虛感，彷彿是從五臟六腑裡傳出來的，連血液都凝結成冰，連痛苦都能粉碎為空虛。

　　迪羅在顫抖，下意識地向布魯斯伸手，這時候誰也不在乎尷尬不尷尬了，在有限的空間裡，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彷彿汲取同伴身上那一絲溫暖和歸屬感，否則他們都會瘋掉。這裡太冷了，太寂寞了，太空了……為什麼……什麼都沒有？

　　「迪、羅。」蝙蝠俠咬牙，他還保留著一絲清明，沒被美納茲控制。

　　哥譚騎士狠狠咬了舌頭，看著面前的綠眼睛逐漸空洞無神，他猛地湊上去，將嘴裡溫暖的屬於人類的鮮血渡過去，然後他咬破了迪羅的舌頭。

　　疼痛像一根針似的刺入大腦，迪羅從可怕情緒中醒來，他感覺到嘴裡柔軟的觸感，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定了定心神，迪羅伸手摟緊了自己的摯友，在如此危險的境地中，卻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心滿足。

　　就像他曾經在父親膝頭，在母親懷裡感受到的滿足，就像他在妹妹剛睜開的綠眼睛中看到的快樂，被偷走十幾年的幸福感，再一次溢滿了胸腔，隨著心臟在用力跳動。

　　那是真正活著的感覺，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活著。

　　「布魯斯……」他輕輕呢喃，兩個人終於在光芒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