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話, 玉雪在院子外稟告:“大爺, 夫人, 趙大人來了。”
李荷花立即起身,又拉扯著陸雋宇起來, 一起正襟危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然後才喊道:“讓趙大人進來吧。”
趙昀軒一進來, 左右看了看, 然後一屁股坐在他們旁邊,不客氣的拿起一個杯子,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問:“囡囡呢?又去上課了?我說你們做爹娘的也實在太狠心了,囡囡才四歲, 就開始上課堂,你們就不心疼?今天我有空, 帶囡囡灣灣,讓囡囡休息休息吧。”
看著他吊兒郎當的樣子,陸雋宇皺起了眉頭, “少時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小的時候不好好學習,長大後什麼都不懂,能行?女孩子還好,總歸是能嫁人的。要是囡囡是男孩子,課程是現在的兩倍,要是學不好, 長大了都娶不上媳婦。”
趙昀軒:………這話聽著這麼刺耳呢?有心想要反駁兩句,但看了一眼李荷花之後,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算了,反正你是親爹,你怎麼教育都是你的事。不過陸子銘,上次桃花庵裡,我也總算是救了你,要是你真想謝我,能不能態度放好點?”
陸雋宇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趙兄,我話裡那處不妥?”
你含沙射影!趙昀軒差點衝口而出,但話到喉頭,腦子總算反應過來了,馬丹,陸子銘這廝好陰險,差點把他襯成了智障!哼,一個大男人,這麼愛吃醋,也不知道李荷花看中他什麼?真是讓人好奇,唔,不如問問?
他笑嘻嘻的看著李荷花道:“荷花妹子,你說你看上陸子銘什麼的,遇到賊匪,他只能躲著呢。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還一肚子壞水,要是他使點什麼壞心眼你只有幹看著的份,不如你們………”他剛剛得到消息,他竟然被留在了莘縣,而陸雋宇一家卻被調入了京城!那他千方百計調來莘縣,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哼。
當時聖旨過來的時候,他就能想象到陸雋宇這個黑心腸傢伙得意的樣子,自然他就一肚子火了。他想也不想的就到了陸家來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見到她了。嗯,他最舍不得的就是囡囡那個小傢伙了。
話還沒有說完,後領就被提了起來,他反射性的往後一勾手,兩人就打了起來。
李荷花:……這兩人沒完沒了了。
她起身,淡定道:“你們兩個先忙,囡囡要下課了,我去看看。”然後出了院子,還很貼心的讓伺候的奴僕站遠些,免得打擾了他們。
陸雋宇看著趙昀軒,一腳踢過去,後退了兩步站定,嘴角冷笑道:“看來趙兄自己說過的話就如同那茅廁的草紙,用過就丟。”他的身手還是太差了,敗給別人就算了,敗給趙昀軒這廝,他得幾頓吃不下飯。
趙昀軒皮皮一笑,道:“喲,三元及第的陸子銘也說這麼粗俗的話,不過我說過的話我自是記得,但我沒有承諾不說你的壞話吧。”
陸雋宇眯著眼睛看著他,突然笑了,道:“隨你吧。”
趙昀軒立即警惕道:“陸子銘,要是不高興我們就打一架,背後下黑手,可不是君子所為。”上次他爹大發雷霆連寫十封催婚信的源頭他總算是知道,就是眼前這個陰險的傢伙偷偷寫信回去告狀的。
陸雋宇挑眉道:“君子?呵呵,趙兄,你是君子嗎?”
趙昀軒想起剛剛自己的賴皮行為,臉上一哂,勉強轉移話題道:“陸兄,這幾個月一直在忙,我們都沒有好好手談一局,不如現在來一局?”
陸雋宇坐下來之後,道:“趙兄,請吧。”
兩人邊下,邊聊著,好似剛剛的爭鬥從未發生過。
趙昀軒落下一子,道:“陸兄,你當時怎麼發現莘城伯和桃花庵有聯繫的?”衣冠冢裡的兵力可不少,當初他們發現不對勁,陸雋宇讓他回去調兵,自己隻身前往查探。等他好不容易搞定豐州大營的指揮使,帶著大軍準備直奔衣冠冢的時候,卻又收到了他的信息,說叫他們去桃花庵埋伏,看到信號就衝進去。
其實他的下屬是提出了異議的,他心裡也是懷疑的,怎麼看桃花庵只是一個香火旺盛的尼姑庵,莘城伯怎麼會把主要的精兵藏在那裡呢。而且桃花庵的師太們在百姓間的名聲也很好。伯夫人和她的幾個兒媳婦倒是很喜歡上桃花庵上香拜佛,可也沒有查出來她們有什麼特別的舉動或者見什麼人。莘城伯從來都沒有去過。
而處於對陸雋宇的信任,他還是帶著人去埋伏了。
沒有想到這廝竟然猜準了。
陸雋宇修長的手指夾著黑色的棋子,緩緩的放下之後,才道:“我只是猜測。莘城伯看起來萬事不管,兒子除了齊大郎好點,都不成器,還總是打著他的旗號惹麻煩。後來他將他的三兒子直接趕出家門,才消停了一些。可我看過莘縣的情況,這個莘縣的大部分財富都在莘城伯府的手裡,並沒有因為府裡的主子不爭氣而衰敗。可見眼中看到的並不是事實。再看莘縣整個的地貌,除了衣冠冢有一大片隱蔽的開闊地可以練兵以外,就只有桃花庵所在的桃花山最合適藏兵了。其餘的地方要麼太遠,總是出入容易引起懷疑;要麼位置太過狹窄,不適合。所以要是我是莘城伯,絕對會選著兩個地方。衣冠冢墓的屯兵已經是他們的人了,所以他們拿走墓裡的金銀財寶充作軍餉就很方便,但總得為自己留後路不是?那麼就再找可靠之人帶一部分兵。聽說齊三郎小的時候也是很聰明的,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猜測,莘城伯有意將齊三郎趕出府門呢?然後再多想想,賭一賭,說不定就能一次性抓住莘城伯的尾巴呢?結果我賭贏了。”
趙昀軒驚得手裡的棋子差點掉了,瞠目結舌的說:“你一點準確的消息都沒有,就敢賭?”
陸雋宇垂下眼瞼,看著棋盤上的棋子,道:“趙兄,你輸了。”趙昀軒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是不知道他的心情的,他一無所有,沒有人脈,沒有出身,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七竅玲瓏心了。
趙昀軒說他一點準確的消息都沒有,的確,他剛到莘縣,怎麼能知道樹大根深的莘城伯府的消息呢?即便再給他三年,他也不能知道。不過作為縣令,他可以從另外一方面入手。
整個莘縣的資料都在縣衙,即使有差漏,卻不可能整個資料庫的數據都是錯了,他只需要一點點的找出其中的真實,就能知道大體的情況了。
但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了,他是犧牲了陪伴娘子和囡囡的時辰了。
趙昀軒將棋子甩進棋盒,道:“是啊,我輸了。”陸子銘不虧是陸子銘,就憑他的細心和膽識,他也該佩服他,雖然心裡有些不服氣。不過他也不能再自大了,就像他爹的心裡所說,他也該奮進了,總不能被陸子銘甩得太遠。
陸雋宇收起棋子,看著他道:“趙兄,還要下嗎?”
賭徒輸了怎麼不想回本?趙昀軒道:“我今天非要贏你一局,免得一會囡囡笑話我。”
下了第三局,陸晴晴小姑娘終於下課了,小跑著過來,一下子竄進她便宜舅舅的懷裡,奶聲奶氣道:“二舅舅,你有半個月沒有來看囡囡了。”
趙昀軒把棋子放下,一下子抱住小姑娘,笑道:“看囡囡多招人喜歡,二舅舅沒有白疼你!陸兄,今天就下到這裡吧,我們算是平局了吧。”第二局可是他贏了。
陸雋宇不置可否,然後默默的收起了棋子。
囡囡咯咯笑道:“二舅舅贏了爹爹了嗎?二舅舅好厲害!”
聽到這話,趙昀軒覺得全身好似有熱流,舒服極了,高興得將小姑娘拋高高玩了一下,道:“囡囡是世上最可愛的小姑娘!瞧,囡囡,這是二舅舅給你帶的會飛的竹蜻蜓,我們一起去玩去吧。”
小姑娘拍著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道:“好啊,二舅舅最好了。”
陸雋宇看著一大一小踉蹌的前行,搖搖頭,然後問陸成:“夫人呢?“
“回稟大爺,夫人在和廚娘對晚餐的佳肴。”
陸雋宇想想道:“好,我也去看看,我也算是知道趙大人的口味。”
晚餐的時候,趙昀軒看著滿桌的美食,愛且痛著,指著陸雋宇道:“陸子銘,你說這是不是你的注意?明知道我愛吃辣,又愛上火,還如此的誘惑我,我是吃呢,還是不吃呢?”
陸雋宇給李荷花夾了一個南瓜餅,慢條斯理的說:“吃啊,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了,即便明天你臉上長滿了痘子,也只是一次了。”
趙昀軒一拍手道:“不管了,大不了我出去就帶上面罩,美食不可辜負。”說著敞開了肚子開吃起來。
辣的眼淚橫飛的時候,他還記得下午的問題李荷花還沒有回答呢,於是道:“喂,荷花妹子,你到底看上陸子銘什麼啊?”
陸雋宇也敢興趣的說:“嗯,娘子,我也想聽聽呢。”可是心卻不由得提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