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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撩貓日常》第27章
第27章 徐伴讀:他變回來了……

  周修堯瞧著吐著小舌頭賣蠢的小東西,擼了一把貓腦袋, 這才帶著徐貓貓往外走, 時辰差不多了。

  一個月的時間眨眼而過,今日就是陶貴妃假死之日。

  一個時辰前, 周帝已經讓榮德海親自來通知他去養心殿,他昨日就已經請了高僧入宮, 今日開始為玉妃誦經,這三日開始宮裡所有人都只許用齋膳。

  雖然宮中之人對周帝這個舉動頗有異議, 但是無人敢多嘴, 周帝自己都用的齋膳,他們哪裡敢說個不字?

  周修堯掐著時間去的前殿, 一路上看到不時被近衛帶著的僧人前往前殿。

  徐貓貓好奇地趴在周修堯懷裡,只是心裡卻是緊張不已。

  雖然小暴君說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他還是擔心。

  就算是這一個月來看到小暴君表現出來的絕非真的是個小可憐,他這會兒才明白過來,看來上一世小暴君能夠成功逆襲,怕也絕非這麼簡單。

  小暴君身上藏了什麼秘密,他慫得不敢去探,小暴君顯然也只當他只是一隻稍微聰明一些能聽得懂人話的貓, 並未懷疑他是人。

  那他就只能裝傻充愣了。

  先抱緊粗大腿再說。

  周修堯感覺到了徐貓貓的緊張,順了順他的脊背, 垂眼,不動聲色的安撫:「不會出事的。」

  他來之前,榮宣偷偷帶來的消息, 一切準備妥當,萬無一失。

  周修堯並不擔心,那人從十年前出事失蹤了三年,隨後派了榮宣進宮要帶他走,他不肯離開之後,對方還是將榮宣留了下來,那人的意思很明顯了。

  那人要報仇……

  如今從榮宣出現過了七年,七年前對方就能毫無破綻的將榮宣送進宮,那麼七年後的今日,對方的實力只會更強。

  周修堯這些年想過對方那三年到底遇到了什麼機遇,讓他的手能夠伸得這麼長。

  可十年過去了,他並未真的見過那人。

  可他知道總有一日,對方會出現在他的面前,還有……周帝的面前,將那個女人從大周的皇陵裡帶走。

  他有時候在想,到底那人與周帝之間,誰更可憐一些。

  不過對他來說,似乎一切都不過是瞧著陌生人之間的爭鬥,而他不過是在這夾縫中生存,謀取他想要的。

  徐貓貓與周修堯到大殿的時候,陶貴妃與周帝已經在位置上落座,不僅如此,姜皇后也在。

  大概是周帝因為先前五皇子欺負他的事,不想讓其餘皇子過來給他堵心,除了他之外,並無別的皇子公主到場。

  整個大殿四周有僧人在敲著木魚誦經,焚香味有些重,徐貓貓忍不住用肉爪揉了揉小鼻子,打了個小噴嚏。

  周修堯不動聲色地用寬大的衣袖替他遮擋了一下。

  徐貓貓揪著他的衣袖鴛鴦眼淚汪汪的:太、太香了……

  不過多吸了幾口,徐貓貓覺得自己的貓鼻子大概適應了,竟然沒任何感覺了。

  看到陶貴妃,徐貓貓又有些激動,不過想到接下來陶貴妃要演戲演全套了,徐貓貓按壓下心底的激動,愣是沒有湊過去打擾,而是乖巧地待在周修堯的懷裡。

  周帝瞧見了,招呼了周修堯到身邊的位置落座,因為他左右兩邊一個是姜皇后一個是陶貴妃,周修堯在陶貴妃身側落座。

  「愛妃這愛貓被小九養了幾日,如今怕是只認小九不認愛妃了,看到愛妃都不如以前歡實了。」周帝難得開了個玩笑,想要緩解與周修堯之間陌生的氛圍。

  周修堯剛剛見到他只是規規矩矩行了禮,依然喊得是皇上,周帝想要彌補,卻也知道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

  陶貴妃笑笑:「雪團是一隻有靈性的貓貓,九皇子對它好,它自然是感受到了。」

  她這話裡話外都替周修堯說了話,一個連小貓小狗都耐心對待的皇子,心思單純,可比有些心狠手辣的皇子純善多了。

  周帝立刻想到了欺負周修堯的五皇子,深深看了姜皇后一樣。

  姜皇后氣得咬牙,但是面上還是一副很大度的模樣,笑笑半個字沒敢開口。

  宴會進行的很順利,直到那道七色豆腐端上來……

  接下來的情景與周修堯與陶貴妃謀劃的分毫不差,陶貴妃趁著周帝看到那七色豆腐感懷過去思念玉妃之際,先進行了品嚐。

  她來之前吞下的藥丸在這時與七色豆腐裡的東西產生了作用,幾乎是一吃下去,就立刻吐出了一口血,頓時,被當做有人謀害皇上謀害貴妃在宮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過最後竟然什麼都沒查出來,不僅如此,詭異的是,這七色豆腐竟然毫無問題,可偏偏陶貴妃吃了,竟是身體急速的衰敗下來,像是中了毒又不是,但是身體在諸位御醫看來,卻已經是強弩之末。

  一眾御醫都沒辦法,跪了一地,嚇得不輕。

  周帝壓根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原本以為是有人意圖謀害行刺,大怒,讓榮德海立刻去徹查,結果竟然所有的膳食都沒問題,可……陶貴妃怎麼突然中招了?

  甚至都有御醫懷疑是不是陶貴妃提前服用了什麼毒藥,但是問題是,誰這麼想不開好好的去死?

  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排除了……

  偏偏陶貴妃就是一個時辰內已呈現彌留之際的狀態,耳邊這時依然響著僧人誦經的聲音,大殿內小風一吹,眾御醫莫名抖了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不會是……

  周修堯抱著徐貓貓站在一旁,早就猜到了,讓榮德海去查,榮德海自然是派了榮宣前去,自然是什麼也查不到,說不定,這七色豆腐直接就被立刻換掉了。

  陶貴妃被安置在後殿,她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握住了周帝的衣袖,一張臉慘白如紙:「皇、皇上……別費勁了,也許……這都是命。」

  周帝坐在軟榻邊,也被這情景搞得一頭霧水,勉強握住了陶貴妃的手:「愛妃莫要胡說……」

  陶貴妃的視線卻是落在一處,恍恍惚惚的:「皇上……臣妾其實早有預感了……」

  她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帝猛地抬頭看去過:「愛妃你……」

  陶貴妃眼神迷離的望著一處,嗓子幽幽的:「臣妾……昨夜做了一個夢,夢到了玉妃,她笑著說,她一個人在地下好孤單啊,好想讓一個人來陪她……也許,這是玉妃……在怨在恨……也說不定。否則,為何就是這一日呢?皇上……她怨啊……」

  周帝原本憤怒的目光陡然一怔,他握著陶貴妃的手忍不住抖了起來。

  陶貴妃的聲音很輕:「皇上,你還記得當年玉妃得知董大人死得時候說的話嗎?」

  周帝一張臉慘白如紙,他死死抿著唇,一雙鳳眸圓睜,他自然記得,他怕是一輩子都忘不掉了……可他沒想到,她會這麼狠,真的捨得放棄了自己的骨血也要追隨那人而去……

  他明明只是想讓她死心才告訴她的,可沒想到她竟然就那麼死了。

  他記得那時,她像是瘋了一樣,一張燦若春花的嬌顏,眼淚簌簌往下落,渾身顫抖,望著他,嘶吼癲若瘋狂,甚至想讓所有人給她陪葬……

  只是後來她被他給敲暈了,他以為對方冷靜下來之後就好了。

  可誰知道……她竟然轉身就那麼死了。

  周帝握著陶貴妃的手忍不住發抖,他根本不願意相信陶貴妃的話,甚至不敢相信玉妃冤魂不散恨到平白奪人性命這種程度,可要不是,為什麼……那七色豆腐沒問題,陶貴妃吃了卻……

  「皇上,今日是為了給玉妃祈福,也許,她這些年的怨這些年的恨從未消失過,加上臣妾當年與她頗有淵源,也許……她這是真的寂寞了,想拉臣妾一起下去陪她也說不定……皇上,臣妾是心甘情願的,好在,不是皇上,能為皇上死了,臣妾是心甘情願的。只要能消了玉妃的怨,等皇上百年之後,也許,玉妃還在等著皇上……」陶貴妃的話,讓周帝徹底愣在了當場……

  不僅是他,眾人也一臉懵逼。

  這陶貴妃莫不是瘋了?

  連這種鬼話都能說得出來?誰信啊……

  可他們不信也沒辦法,否則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齋菜沒問題,別人吃了也沒事,但是陶貴妃吃了,偏偏就出事了。

  還就她一個出了事,除非她自己下毒要毒死自己。

  但是御醫檢查了,又不存在什麼毒,就是突然嘎崩一下……人就像是要死了一樣。

  太詭異了……

  加上大殿內白色的紗幔一吹,伴著「咚咚咚」的木魚聲與誦經聲,有膽子小的,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周帝攥緊了陶貴妃的手:「愛妃,朕一定會讓人救你的……」

  陶貴妃搖搖頭:「臣妾知道,臣妾活不成了,只是……皇上你能答應臣妾幾個要求嗎?」

  周帝此刻完全被陶貴妃的話給聽懵了,加上對方竟然心甘情願為他去死,周帝神色閃了閃,以前以為陶貴妃清清冷冷的,沒想到對他竟是用情這般的深……

  「愛妃,你說,只要是朕能辦到的,朕都依著你……」

  陶貴妃歪過頭,又吐了一口血,已是「強弩之末」:「皇上,臣妾要說的第一個要求,就是不要殺生……臣妾是心甘情願為玉妃陪葬的,她既然真的覺得孤寂了,臣妾就算是下去了,也會代皇上好好照顧她的……今、今日是為她祈福的日子,長明塔建成在即,皇上莫要動了殺念,讓玉妃的孤魂無處安身……」

  周帝一怔,攥著她的手:「朕依你。」

  就算她不說,他也不會在這個日子動手……更何況,如果真的不是歹人想要謀害,他怎麼可能會動殺念?

  陶貴妃繼續道:「第二個,就是……就是臣妾自小就有一個心願,不願長埋地下,只願一條輕舟,隨江河而下,重歸天地間……臣妾入了宮,本來以為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魂,但是,臣妾就要死了,皇上……能不能滿足臣妾這個小小的心願?」

  周帝愣了下,這不合禮法,畢竟身為皇妃,是要葬入皇陵的,可瞧著陶貴妃希冀懇求的目光,周帝根本不忍心拒絕。

  最終,周帝一咬牙,應允了。

  姜皇后在身後聽得目瞪口呆,她才不信什麼玉妃的冤魂覺得寂寞了前來索命,這明明就是……就是……

  可偏偏姜皇后想不出陶貴妃突然想死的理由?

  她張嘴想說什麼,到底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她怕再惹怒了皇上,皇上在面對玉妃的事時,簡直愚昧至極。

  她嫉妒怨恨,卻也無可奈何。

  陶貴妃的第三個要求就簡單多了,就是徐貓貓是她的心頭肉,以後就將徐貓貓托付給九皇子照顧了……

  徐貓貓即使知道是假的,瞧著陶貴妃嘴角的血,還是忍不住貓眼泛紅,趴在那裡蔫噠噠的,看得周帝也忍不住動容,啞著聲音,在陶貴妃閉上眼睛時,喃喃道:「這小東西有靈性,愛妃你沒有……疼惜錯。小九也是個好的,有他照顧這小東西,愛妃你放心吧……」

  最後那七色豆腐查了多少遍都沒查出來任何問題,可陶貴妃就是死了,死得還那麼蹊蹺,可多位御醫都檢查了已經去了,周帝最後愣是咬牙確定就是玉妃帶了人下去。

  可這話卻不能昭告天下,對外只宣稱陶貴妃重病身亡,不日葬入皇陵。

  不過私下裡,周帝卻是找到了周修堯,讓周修堯帶陶貴妃的屍身去海葬:「愛妃生前與皇兒你關係最為親近,她生前無子,你就去送她一程吧……」

  周修堯自然是應了,他猜想周帝也不會親自走這一趟。

  一則,陶貴妃雖然死了,但到底他只是感動並不不真的在意陶貴妃,對他來說,陶貴妃不過是陶家人,不過是他後宮裡的一個女人罷了,可有可無,但是先前當著眾人的面,周帝在陶貴妃死的時候又一時心軟一言九鼎答應了海葬,也就不會食言;

  二則,雖然陶貴妃說是玉妃寂寞了來拉人,但是周帝到底是怕是有人意圖謀害,所以在查清楚之前,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出宮。

  於是,在周修堯將陶貴妃秘密送出去「海葬」回來,就得到消息,周帝讓人在這段時間裡徹查了一番,卻並未找到任何不妥的地方,最後只是象徵性的將御膳房的人每個都打了五十板子,以儆傚尤。

  這件事就那麼重拿輕放,不了了之了。

  徐貓貓是不知道周帝最後如何與姜家交代的,姜家竟然絲毫沒多說一句,甚至因為長明塔建成在即,還主動將「空棺」入皇陵往後推遲了幾日。

  在長明塔建成,玉妃的牌位翌日即將入塔的頭一晚,周帝召見了周修堯。

  周修堯是玉妃留下的唯一皇子,理應由他捧著牌位上長明塔。

  周修堯應允了,那一日,也當真捧著牌位,一步步拾階而上,最後登到了長明塔的最上層,送上牌位,撩起衣袍,跪地給玉妃磕了三個頭。

  只是,他與玉妃之間的母子情誼,隨著這一跪,徹底塵歸塵土歸土,她生了他,卻也放棄了他;他還她百年香火,以慰在天之靈,也算是徹底償還了過去那三年的母子之情。

  從此他們之間,也只是一個虛名,再無關係。

  忌日當晚,周修堯是一步步抱著徐貓貓回來的,他走得極慢,少年清冷精緻的面容上瞧不出情緒,可徐貓貓知道對方心裡怕是不好受。

  徐貓貓仰起頭,貓爪在他心口印了印,又拍了拍,鴛鴦眼裡都是擔憂。

  周修堯握住了他的小肉爪,捏了捏,抱著徐貓貓回了偏殿。

  不過周修堯雖然說是不在意,可他的情緒還是被長明塔頂的氛圍給影響了,他抱著徐貓貓洗漱之後,躺在床榻上,無聲無息地睜著眼,並未睡著。

  徐貓貓也不知為何,總覺得今晚上小心臟跳得很快。

  他本來是趴在周修堯的胸口的,仰起頭,就看到周修堯睜著眼瞧著床頂,半斂的鳳眸底,淡漠一片。

  徐貓貓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也有心逗他。

  想了想,既然睡不著,乾脆出去散散心好了,免得小暴君多想。

  作為一個合格的腿子,就是要在大腿心煩意亂時,貼心的排憂解難呀。

  於是,徐貓貓小爪一抬,梅花墊印在了周修堯精緻的臉上:「喵~」

  周修堯垂下眼,動作輕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怎麼了?」

  「喵喵~」睡不著,起來嗨啊小暴君!

  周修堯瞧著在他胸口扭得像是一個麻花的貓崽子,忍不住眼底的情緒被溫意取代,坐起身,看出小東西也是睡不著了,乾脆起身,抱著徐貓貓去了外殿的貓架子上。

  周修堯將徐貓貓放到貓架子上,他自己則是倚著不遠處的柱子瞧著。

  徐貓貓有心思逗周修堯開心,蠢忽忽地在貓架子上,開始了花式逗君。

  周修堯就站在那裡,看著那雪白的一團毛茸茸的在眼前跳來跳去,心底柔軟了下來。

  不論多少人放棄了他,至少……還有這小東西陪著他。

  至少……還有貓貓。

  徐貓貓看到周修堯心情好了,鬆了一口氣,打算回去了。

  他歪了下小腦袋,想了想,鴛鴦眼裡閃過一抹狡黠,突然直接跳上了最高的貓架子,脆生生的「喵」了聲,隨後就朝著周修堯張開貓爪子,縱身一躍就要朝著周修堯跳過去,打算來個喵喵撲人!

  只是,就在徐貓貓從貓架子跳下去,就要跳到周修堯的懷裡時,徐貓貓卻在半空中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像是僵硬了下來,竟是半點動彈不得,小心臟也跳得劇烈。

  不僅如此,他還覺得眼前一片恍惚,時清時昏,隨著腦袋裡嗡嗡嗡的作響,他發現自己竟是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直直地往下掉,睜大的鴛鴦眼裡清楚的看到周修堯原本正張開的雙臂驀地僵在了原地,原本噙著笑意的眸仁被難以置信取代……

  徐貓貓最後的記憶,就是周修堯朝著他飛快奔來的身影……

  徐貓貓:「……」說好的三個月呢?還不到啊喂!

  他還沒來個花式告別,好繼續用人身來抱大腿啊啊!

  ……

  徐錦文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之際,只覺得腦子裡亂糟糟的,四周都是嗡嗡嗡的聲音,讓他分辨不出來。

  最後唯一記得的,就是咚咚咚的木魚聲以及高僧吟唱的梵音,吵嚷得徐錦文頭大如牛,他在想,玉妃的祈福還沒有結束嗎?

  為什麼這麼吵?

  迷迷糊糊之際,似乎是聽到了祖父的聲音,蒼老而擔心:「大師……還沒好嗎?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昏迷了這麼久?」

  隨後徐錦文什麼都聽不到了,直接繼續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徐錦文破開眼前的迷瘴睜開眼時,映入眼前的是一個一個掛在床頂的像是流蘇一樣的祈福袋。

  徐錦文瞧著這袋子,忍不住嘴角彎了彎,姿容昳麗,讓人望之一眼忍不住被吸引了去。

  一張小臉還帶著嬰兒肥,因為躺的太久,蒼白憔悴,愈發顯得一雙眼很大,黑漆漆的瞳仁,很清澈,帶著茫然,呆呆地望著那些福袋,突然天生上揚的嘴角更加彎了起來,讓原本就昳麗的姿容頓時鮮活了起來,勾人心魂。

  徐錦文瞧著房間裡熟悉的擺設,最後視線又落在那些福袋上,忍不住感慨了一下,他……終於回來了啊。

  這些福袋肯定是兄長生的那幾個小混蛋給弄來的,瞧著這些疊得歪歪扭扭的福袋……雖然心裡說著嫌棄,黑黑亮亮的瞳仁卻滿是笑意。

  徐錦文轉了轉腦袋……這才感覺身體好沉好累啊。

  等徐府的人發現徐錦文醒來的時候,又是一頓人仰馬翻,最後等徐錦文終於清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了。

  他也終於搞清楚了目前的狀況,只是讓徐錦文匪夷所思的是,他明明記得自己當時從貓身嘎崩脆變回人的時候是大週三十五年開春之後,陶貴妃剛假死之後,可為什麼,他再睜開眼,竟然已經是大週三十七年了?

  徐錦文一臉懵逼,若不是昏迷的太久起不來床,徐錦文都以為自己先前變成了貓抱小暴君大腿是不是南柯一夢了?

  可有夢這麼真實的麼?

  徐錦文怎麼都不肯信……

  徐錦文好說歹說要磨著祖父詢問朝堂的事,卻被祖父一句好不容易醒了要好好休息為由讓他整日繼續躺著。

  徐錦文確定自己回來了,也確定自己的確是經歷了上一世,只是,這一世明顯跟上一世不一樣,上一世,他與姜家的小子打了一架,被對方給推倒撞到了腦子只是昏迷了三個月而已。

  可這一世,他在昏迷的時候變成了貓,不到三個月就重新回來了,可以後不是應該人身醒了嗎?

  可他不!他竟然又睡了將近兩年的時間。

  徐貓貓式懵逼臉,圓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圓,完犢子……那他豈不是錯過了當伴讀?

  不要啊……

  難道是他重生回來,多了變成貓這個金手指,腦子的精力被吸走了他就醒來的遲了嗎?

  可要是當不成小暴君的伴讀,他還怎麼繼續抱大腿啊啊。

  徐錦文:心痛得無以復加,把他睡過去的兩年還給他啊啊……

  因為徐錦文在床榻上躺了兩年才醒來,大夫瞧了之後,發現身體沒什麼毛病,就是虛弱,需要好好將養之外,還需要重新練習走路,每日多走走,即使如此,還要暫時用輪椅代步一段時日。

  徐錦文:「……」一醒來失去了抱大腿也就算了,竟然還不能跑不能跳,這樣的人生要它……算了,他還指望著救徐家,抱大腿呢,先湊合著過吧。

  徐錦文上一世沒心沒肺自娛自樂的性子讓他又滿血復活了。

  好歹……他徐家小爺又回來了!

  雖然大夫再三保證他沒事兒了,不過徐閣老被他這兩年不醒給嚇到了,這些時日都過來陪著徐錦文。

  徐府的人都以為徐錦文這輩子怕是醒不過來了,一年前都要放棄了,沒想到,時隔兩年,徐錦文竟然醒了。

  幾乎整個徐家都出動開始來看望,看得徐錦文眼花繚亂的,尤其是瞧著那些上一世的親人,最後看得眼睛濕漉漉的,被心疼乖孫的徐閣老都趕走了,誰也不許來看了。

  順便,禁了徐錦文的足,讓他好生將養。

  徐錦文:「……」

  徐錦文坐在輪椅上,蔫噠噠的被徐閣老拉著下棋,徐錦文本來想拒絕的,但是瞧著徐閣老蒼老這麼多的面容,加上經歷了上一次被滅族的恐懼,這時慢了好多拍的回來了。

  徐閣老本來正絮絮叨叨的跟徐錦文說話,想讓他腦子多轉轉,省得傻了,一抬頭,就看到徐錦文濕漉漉的小眼神,頓時心軟了。

  他最疼愛的小孫子在最好的年華躺了兩年,這個仇,他跟姜家絕對算定了!

  「乖孫,是不是哪裡疼?告訴祖父,祖父讓葉大夫來給你再瞧瞧……」

  徐錦文連忙阻止了徐閣老:「沒,就是……就是躺了這麼久,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上一世沒心沒肺的,根本不知道祖父為他做了這麼多。

  徐閣老摸了摸他的腦袋,少年長著一張娃娃臉,眼睛圓溜溜的,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

  這次醒來,總覺得乖孫像是成長了不少:「是祖父沒保護好你……」

  徐錦文讓小廝寶福推著輪椅往前走了走,靠近了些:「祖父,是我不對,以前不知道你的辛苦,還給你添亂,其實祖父為我做的,我都知道……我昏迷的時候,你還給我找了高僧唸經祈福,我都知道的……」

  徐錦文也是這幾日躺著思來想去,覺得他那會兒突然從貓身回來不會那麼湊巧。

  加上當時聽到的唸經聲,稍微一想就清楚了。

  徐閣老一愣,隨即眼底一亮:「阿文當時知道?」

  徐錦文心虛:「迷迷糊糊知道一些……」

  徐閣老感慨:「說起來也就找過那一次,也是湊巧了。當時皇上為已故的玉妃娘娘祈福,請來了不少得道高僧,祖父隨後趁著那些大師還在京,就去請了,沒想到倒是真的請了過來,只是……當時並沒有用。」他後來就沒找到機會再請了,原本已經失望了,沒想到乖孫竟然醒了。

  徐錦文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亮光:「咦……不是聽說皇上不許人提已故的玉妃娘娘麼?」

  徐閣老摸了摸鬍子,頗為感慨:「如今已經不同往日了,說起來,阿文你昏睡了這麼久是不知的,如今的太子殿下,你可知是何人?」

  徐錦文的心莫名咯登跳了一下:不、不是吧?太子殿下?

  上一世直到最後也沒立太子哇!

  難道這兩年又出了什麼意外?

  「是、是誰?」徐錦文心裡亂糟糟的,擔心小暴君又遭毒手了。

  徐閣老笑道:「正是玉妃娘娘留下的那位九皇子。」

  徐·懵逼·文:「…………」可以的,小暴君竟然只用了兩年就成了太子……握草,他這是抱了一個多大的金大腿啊啊。

  徐錦文抓心撓肺的,又忍不住咬住了手,已經都過了兩天了,他大腿還沒抱熱乎,小暴君……不會已經把他忘了吧?

  徐閣老看徐錦文神情不對,笑道:「是不是覺得很意外?老夫也覺得挺詫異的,這還真是應了那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幾年前,誰能想到早就落敗的安家還能再次崛起?

  只是想到那位性子冷淡的九皇子殿下,徐閣老不得不承認,對方是當君主的料,殺伐果斷,性子沉穩,只是,性子太冷也太陰鬱了些,這樣無心無情對百姓來說並非好事。

  徐錦文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撲過去,抱住了徐閣老的手臂:「祖父祖父,我要進宮!」

  徐閣老一愣,隨即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行。」這好好的孩子怎麼說想不開就想不開了,這宮裡是能隨便進的?

  徐錦文:「……」祖父你這樣是會耽誤孫兒的抱大腿大業的!

  不管徐錦文怎麼撒嬌撒歡,徐閣老將徐錦文禁足了三個月,臨近年關的時候,讓葉大夫瞧過確定徐錦文已經無礙了,加上徐錦文為了早日見到周修堯努力練習走路,基本上身體已經恢復了。

  不過因為躺著的時間太久,走路有點慢,加上躺著的這兩年瘦了不少,所以,明明已經十六歲的少年,還帶著嬰兒肥,呆萌萌的,瞧著稍顯稚嫩。

  徐錦文掰著手指算著日子,徐閣老終於被他磨得答應過了年之後的宴會帶他進宮一趟。

  既然已經確定了能進宮,徐錦文暫時見不到周修堯,就決定先將他的仇報一報了。

  上一世,他跟姜家的六少爺姜曉汀打架,被那姜小六給下了黑手。

  徐錦文與姜曉汀都屬於京城紈褲圈子裡的頭號紈褲,除了正經事,別的不著調的事都幹。

  不過徐錦文那會兒年紀小,加上被徐閣老看得嚴,倒是也沒那麼混蛋,除了逗貓遛狗,別的倒是也不敢。

  於是,整個紈褲圈就分成了兩派。

  一派就是徐錦文那個圈子的,除了紈褲點,沒本事點,但是不幹壞事;一派就是姜曉汀那個圈子的,壞事幹盡,但是對方有個當皇后的姑姑,只要不是太大的錯,得過且過也沒出什麼事。

  兩派井水不犯河水的,倒是也相安無事。

  沒想到,這姜曉汀某日醉酒之後在後門撞上了打算偷偷溜出去斗蛐蛐的徐錦文。

  那時,徐錦文剛從後門的狗洞鑽出來,就抬眼看到了姜曉汀這狗日的。

  這也就算了,對方一雙眼瘸了竟然將徐錦文當成了女扮男裝的小姑娘調戲,徐錦文身為徐家最小的小孫子,平日裡招朋引伴的,也橫的不行,這個虧豈能吃?

  於是,徐錦文就跟姜曉汀幹了一架,大打出手。

  姜曉汀純碎就是一個棒槌,自然不是徐錦文的對手,被徐錦文揍了個半死。

  徐錦文也不想鬧得太大,出了氣之後,見好就收,只是沒想到,剛轉身,就被姜曉汀這廝下了黑手。

  對方直接一板磚從後腦勺悶下去,徐錦文上一世就那麼躺了三個月。

  上一世事情發生了之後,姜老太爺親自綁著姜曉汀來負荊請罪,當時徐閣老因為徐錦文昏迷不醒愁眉不展,直接拒門不見,哪裡顧得上那姜曉汀。

  徐閣老的想法很簡單,他乖孫要是醒了沒事兒一切好說,要是有個萬一,他就讓姜家的小六子給他乖孫填命。

  後來徐錦文醒來,徐閣老直接一個奏折告到了周帝那裡,讓周帝給他一個交代。

  上一世姜曉汀被周帝給直接關了三個月的大牢,徐閣老自然不願,要求重判,沒想到姜老太爺竟然倚老賣老,求情求到了周帝那裡,最後還是只關了三個月,氣得徐閣老一夜老了不少。

  最後徐錦文氣得找人給姜曉汀套了麻袋,打折了那小子的腿,也讓他躺了三個月,姜老太爺不願意,但是告到周帝那裡,周帝的意思是,大家都躺三個月,合情合理,這件事才算了了。

  這一世徐錦文躺了兩年,徐閣老因為擔心徐錦文一直沒來得及弄姜家的小子,徐錦文不想讓徐閣老再氣一次,直接磨拳霍霍,打算親自動手。

  徐錦文讓寶福偷偷打探到了姜曉汀的所在,提前聯繫好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直接就直奔過去了。

  上一世他躺了三個月,就揍姜曉汀躺三個月。

  這一世他躺了兩年,怎麼著對方也要躺個一年半載的。

  徐錦文直接帶著六七個哥們連同小廝去了姜曉汀所在的畫舫。

  姜曉汀帶了三四個小廝,正在京河上的畫舫上醉生夢死,趁著天黑,徐錦文上去,振臂一揮,頓時一哄而上。

  姜曉汀還沒來得及呼救,直接被拖到了甲板上,揍得那叫一個爹娘不認。

  徐錦文揮舞著手裡的木棍,藉著夜色,少年白生生的一張小臉因為激動小臉紅通通的,身上穿著華服,脖頸上戴了一圈兔毛,木棍舞得虎虎生威,最後掐著腰踩在姜小六的後背上:「說!還敢不敢在背後給小爺燜棍子了?」

  姜小六被揍得哭爹爹告乃乃的,慫得不行,不斷的求饒。

  徐錦文看著就差跪地磕頭的慫蛋,掐著腰小臉眉飛色舞的,結果一抬頭……那脆生生的豪放聲音嘎崩脆戛然而止了。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瞅著不遠處隔著幾米外的畫舫,眨巴了一下眼,再眨巴了一下。

  他是不是眼花了?

  為什麼他竟然看到了小暴君……

  不遠處的另一艘畫舫裡,黑漆漆的,只有一道身影站在甲板上,凜然威嚴的身姿屹立在船邊,只露出一個俊美森冷的側臉,可只有一眼,徐錦文還是認出了周修堯。

  時隔兩年,對方竟然已經從少年初見上一世後來暴君的模樣,只是整個人冷得像是一塊冰,身材高大頎長,薄唇冷抿,單手負在身後,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面,孤零零的一人,彷彿世間只剩下他一個。

  大概是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周修堯沉冷凌厲的目光看了過來,視線淡漠地睨了徐錦文一眼。

  徐錦文嚇得手裡的木棍「光當」掉在了地上,迅速站直了:「…………」嗷,小暴君你聽窩嗦!窩平日沒這麼虎的!窩還是你那個萌噠噠的喵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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