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蛇精臉大喜：「那元總我陪您數綿羊？」

　元清瞪著一夜沒合上的眼：「你們要還賴在這兒， 信不信我把你們變成綿羊？！」

　早上趙玫跟元清一起用早餐，吃完趙玫收拾垃圾， 發現元清的早餐幾乎沒動。趙玫不動聲色地收了，到出發的時候， 發現元清坐在駕駛位上抽菸， 讓別的車先走。過了一會兒，等景君的悍馬開動後，不緊不慢地跟在景君後面。

　悍馬車路過牧馬人的時候，景君給元清打了個招呼，趙玫看到副駕上坐著葉心。

　「那個小葉， 人挺不錯的。」趙玫有意無意道。

　「不錯個屁。」元清直接把煙戳在駕駛台上， 按滅。

　趙玫第一次從元清的話裡聽出他的情緒， 想問什麼，元清已經踩油門跟了上去。

　一旦卸掉心理包袱， 葉心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早上拍的照片很美，景君開車， 她坐在副駕位置上回放照片。

　景君看她美滋滋的，也很開心， 跟葉心提起那個項目， 孰料葉心頭也不抬道：「看您覺得值不值，投了肯定有錢賺，但您賺錢的路子有一百種，我不能要求您一定要選我的路子。」

　景君奇道：「怎麼過了一晚上變得這麼不上進了？」昨天他回去想想， 他把葉心給拉過去對葉心而言完全是一場無妄之災，因為人家葉心根本沒讓自己引薦，遠了說，他自己都沒料到會遇到一條蛇，難道是葉心提前埋伏了一條蛇等著他？

　景君某些方面有些迂，可人也是真聰明的，曉得是劉剛膈應自己，連累了葉心。所以元清說那話的時候，他就反應過來了。不過當時是為了面子，現在是真有點想幫葉心了。可沒想到葉心是這種態度。

　葉心笑笑，正打算說話，一輛越野車突然追上了景君的悍馬，劉剛的臉出現在車窗外面，對著兩人吹了聲口哨。

　葉心大聲喊：「劉老闆，您門牙上有顆菜葉——」

　慌得劉剛忙用舌頭舔牙，景君一踩油門，又超過劉剛跑了，氣的劉剛在後面大罵。

　景君：「這姓劉的素質太低。」

　葉心笑笑：「有錢嘛。」

　景君覺得葉心不像是家裡沒錢，對錢十分渴望那種，琢磨了一下問：「你認識元總啊？」

　葉心不想提以前，就把自己被張冰扔下，被趙玫撿到，後來遇到元清的事講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老元那個人沒那麼刻薄，他對歷史很有研究，我是真覺得你們會有共同語言。」景君這麼解釋算是賠罪。

　葉心想了想：「他不是喜歡美人嗎？」36d，蛇精臉那樣的，品味不俗。

　景君一拍大腿：「男人不都是這樣嗎？葉心你結婚了嗎？」面對葉心他總有一種面對小姑娘的感覺，可看年齡，也不該是小姑娘了。

　不知為何，景君問的有些忐忑，問完還有些期待。

　「我早結婚了，我孩子都會打醬油了。」葉心自然道。

　景君失望，不過很快這失望就煙消雲散了，因為劉剛說的對，景君的腦子某個地方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其實葉心倒頗為欣賞景君這種迂，這個世界，越來越多的人丟掉淳樸，丟掉本真，陷入欲、望裡不可自拔，整天嚷嚷著空虛寂寞，卻不肯回頭找找那個本我，也許到了這個時候，自己也不會相信了，這就是悲哀。

　景君還保持著這種赤誠，很好。

　葉心和景君一路相處愉快，經歷兩天的行程，悍馬車一路領先到了米蘭故城。

　葉心來不及跟景君科普米蘭故城的的歷史，先衝進米蘭鎮的賓館浴室洗澡。連續幾天不分黑天白夜的窩在車上，葉心已經臭了。

　幸而她動作快，這邊洗完，那邊朱虹飛和楊楊先後趕到，到的第一件事都是洗澡。

　葉心洗完坐在床邊晾頭髮，楊楊就突然發作了。

　「有的人就是好命！什麼不干都行。姑奶奶我陪吃陪喝陪玩還不夠，還指著姑奶奶□□，我呸！」

　葉心看見楊楊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肩上有幾片淤青。

　朱虹飛聽到聲音從浴室裡出來：「怎麼了？怎麼對自己人發脾氣？」

　楊楊：「什麼自己人，明明介紹給我了，又拉回去了，算什麼自己人，逗我玩呢！」

　饒是朱虹飛有意護著楊楊，也覺得楊楊說的太過分了。景君就是樂意給葉心也沒辦法，而且開始也是她去搶葉心的。

　朱虹飛臉沉了下來：「工作就是工作，個人憑本事，你做不好不要推卸給別人。」

　楊楊炸了：「還讓我怎麼做？我可沒臉24小時貼身陪護。」

　說完，穿上衣裳揚長而去。

　朱虹飛見葉心氣的臉都白了，不痛不癢安慰道：「她就那德行，年齡小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計較。」

　葉心想到這兒的姑娘大部分比她年輕，那她是不是要一直忍忍忍，卻也只是想想，坐在床上不說話。

　朱虹飛吹乾頭髮換好衣裳就出去了。

　本來景君喊葉心吃飯的，葉心給景君發了個短信，推脫自己太累，已經泡了面吃了睡了。發完短信葉心就到衛生間裡洗衣服去了。

　衣裳剛擰乾，突然有人捶門，捶得門咚咚響，葉心忙走出去，問道：「誰？」

　外頭：「你是葉心嗎？郭總找你！」

　郭總？葉心記起賽事組織方那個頭兒好像姓郭。

　葉心擦淨了手，開門，外頭站著兩個年輕領隊。

　「葉心，郭總叫你去一趟。」

　「什麼事？」葉心問。

　「好像是後勤出了點問題。」

　葉心原來坐的是後勤車，可這兩天坐的是景君的車，但葉心認識這兩個領隊，其中一個還是那一日她去找過的。

　「那我跟你們去一趟。」人在屋簷下，搞僵了沒法收場。

　葉心拉上門，跟兩人去見郭萬行，郭總。

　郭萬行沒在客房裡，在一樓的用餐處，葉心見是公共場合，舒了口氣。

　「是這樣的，小葉。後勤臨時缺人，我看你也沒什麼安排，我想先把你調到後勤，你看怎麼樣？」意外的，郭萬行見了她很和氣，也很客氣。

　葉心沒什麼不同意的，雖然這會減少跟景君的相處時間，可這是工作，她對景君也沒什麼想法。

　「好，那你現在就跟小劉過去吧，把咱們這次賽事的幾位老總照顧好，他們好了，咱們這次賽事才叫成功。」郭萬行笑眯眯道。

　葉心明白過來，原來在這兒等著呢，可四周都是賽事組織方的人，她剛又答應了。

　葉心猶豫中，那叫小劉的姑娘已經拉著她往前走了。

　「也沒什麼做的，就是給他們倒個酒，遞個煙，他們現在在烤全羊呢。」

　「葉姐，我告訴你，這可是好事兒。為這事兒有的人都打起來了，郭總怕引起矛盾才特意叫你和我一起的。」

　葉心抬眼看那小劉，果然挺瘦挺黑的一姑娘。

　「說不定會有小費。」小劉見葉心看她，笑道。

　小費她不敢想，能不為難她就行。

　……

　景君本來打算叫葉心一起吃飯的，元清卻叫人過來叫他喝酒，景君推脫不了過來了，想著給葉心發個短信，沒想到提前收到了葉心已經吃了的短信，那他就放心坐了下來。

　不想沒多大一會兒，景君就看到葉心跟在一個姑娘後面端著酒壺酒杯過來了。

　不待景君招呼葉心，劉剛就起鬨：「景總，您的知己來了！」

　一片哄笑。

　景君拿這個劉剛沒辦法，跟他逗起來丟份兒，索性順勢站起來招呼葉心：「小葉，來這邊坐！」

　葉心知道劉剛不懷好意，但也朝景君走去，開玩笑開玩笑唄，在景君邊上好歹有景君擋著。好漢不吃眼前虧。

　孰料她還沒走到景君那兒，元清手邊的茶杯就倒了，茶水流了一桌子。

　「那個誰的知己，你過來收拾一下。」元清道。

　一幫人笑的更厲害，趙玫坐在旁邊也笑，看葉心漲紅了臉過去收拾。

　座位空隙很大，元清離她倒不近。

　元清一面看她收拾，一面道：「你們別老開景君的玩笑，不知道景君女兒都上大學了嗎？今年大一是嗎？景君。」

　景君不知道元清突然提這個幹嘛，但元清說的是實話。

　景君：「是，現在在燕大唸書。」

　「燕大的，厲害。在座的還有誰是燕大的？」元清問道。

　趙玫沉默，這一圈人，她就知道一個是燕大的。

　元清看了一圈，慢慢道：「景君，你還自詡人家知己呢，你都不知道人家是燕大的高材生，輔修中國古代史，是吧，趙玫？」

　趙玫眸光一閃：「是，是，小葉跟我說過。」

　景君不知道元清怎麼知道的，葉心都沒跟他提過，當著這麼多人也不好問葉心，坐著沉默著喝茶。

　葉心收拾完了，端著托盤要走，卻被元清叫住：「難得老景器重你，怎麼剛來就走，我還等著聽你講古絲綢之路呢，坐下。」

　包括景君在內，誰都搞不懂元清什麼意思。說元清對葉心有興趣吧，處處都是為難；說為難葉心吧，又說還等著聽講。八成是看不過眼，要替景君把把關。

　連景君最後也這麼想，唯獨趙玫用女人的直覺發覺只要葉心出現，元清就不對勁。

　元清命令都下了，那麼多人，葉心只好坐下。

　好在後面元清基本沒搭理她，一夥人吃吃喝喝吹吹，好像把她給忘了，可只要她有點想起來的苗頭，元清就會把他的酒杯推過來。

　這些人烤全羊的地方是酒店後院，地上鋪著蓆子，蓆子上鋪著褥子，元清等人光腳坐在上面，可葉心底下是圓形的坐墊，只能半跪在上頭，漸漸的，葉心的腿麻了。

　這時，突然有個人拎著筆記本進來，把筆記本放到元清面前打開。

　元清看著屏幕念道：「我站在沙海中，閉目，聆聽著玄奘西行的腳步，眼前浮現出樓蘭王子深邃的藍色眼睛……」

　這是她昨天發給劉東昇的稿子，今天已經發佈在網站上了，據說效果非常好，已經被網站轉載。

　眾人不知元清什麼意思，只覺得這幾句話還不錯，反正是喚醒了那種神秘悠遠的感覺。

　元清忽然停了下來，對景君呵呵笑道：「景君啊，你這位知己實在是有水平，不愧是學過中國歷史。」

　「葉小姐，我請問你，你是怎麼在唐玄奘的腳步聲裡看到樓蘭王子深邃的眼睛的？你這想像力可以啊，1300年前的唐玄奘能穿越時空遇到1600年前的樓蘭王子？還藍眼珠子的，就是到今天，也沒誰能證明樓蘭人是歐羅巴人，歐羅巴人也不是藍眼珠子啊？你這不胡扯嗎？讓小學生看到了怎麼辦？！」

　在場人再不懂也聽出來了元清這是在發難呢，敢情元清是因為這事兒憋著火，那文章到底怎麼了？

　「不過你把老景寫的不錯，老景，新媒體掌舵人，大家看看，都看看！」

　總算回過神來了，原來元清是介意景君的知己只吹捧景君，而遺忘了自己啊！

　劉剛等人明白過來，立即口無遮攔地說開了，什麼「沒兩把刷子就別丟人現眼」「生搬亂套」「景君你現在可清楚了吧」。

　在這些聲音裡，葉心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了了：「元總，我這只是發表一下自己的感想。樓蘭人不是藍眼睛也沒人能證實，實際上樓蘭人種經過很多次的融合，《晉書張駿傳》記載大軍閥張駿就娶了一位金發碧眼的樓蘭姑娘，並為她建造了一座宮殿。」

　元清：「噢……建造了一座宮殿，你是不是也想有人給你建造一座宮殿啊？」

　葉心覺得他簡直是不可理喻，站起來要走。

　元清：「給所有發佈這篇文章的網站打電話，讓他們撤下來這篇稿件，什麼玩意，狗屁不通！」

　景君站了起來，元清指著景君：「我這可是為你好，就她這篇文章，你知道造成多惡劣的影響……讓她到一邊改去，什麼時候改好了什麼時候再發！改不好叫郭萬行過來！」

　葉心氣得撓頭，拎起筆記本就走。

　「跟著她，就在這兒改，別跑了，影響太惡劣了！」元清在後面吼道。

　景君看元清的氣勢，很生氣的樣子，他是知道元清這個人在工作上吹毛求疵，嚴厲的嚇人，也許葉心真的是觸到他的雷點了，還有元清可能事介意葉心文章裡提到了自己而沒有提到他，所以景君猶豫了一下，坐回去了。左右是重新改一下，一會兒找個人過去看看就是。

　景君這時候還能思考，哪想到沒過多久他就被元清灌得爛醉如泥，抬回去不省人事了，哪還記得叫人去看葉心。

　葉心一走，元清似乎心情好了，不但一杯一杯的勸著別人，自己也一杯一杯的灌下去。

　不提元清這邊，先說葉心。

　葉心提了電腦出來，後面還跟著個人，對她說旁邊就有間屋子，葉心在那裡面改好就行。

　葉心一口氣憋在心裡，仔細一想，自己那麼寫似乎也有些不當，改就改，只要別讓她再看見元清。

　本來葉心對元清還有點愧疚的，現在早飛到爪哇國去了。

　葉心也不講究了，拎著電腦進了屋子。聽說這邊酒店都是標間，可這間屋子是個套間，看條件比她那邊好多了。

　葉心也沒工夫細看，就在外間茶几上給筆記本接了電源，打開修改。沒多大一會兒她就把那段刪了，可她熟知元清的性子，這麼就給刪了他肯定還要挑三揀四，就又從頭看了起來，不知不覺把這篇給改完了，又把前幾天寫的也找出來，逐一把可能會挨批的地方全改了。

　葉心全部弄完，看看時間都快十一點了，她氣也消得差不多了，也是她不嚴謹，要不怎麼會被元清抓住小辮子。她這麼想著，有些疑惑元清怎麼還不叫人過來看看她有沒有改好。葉心正打算出去看看，門口突然啪嗒一聲，像是什麼開了，接著元清就帶著一身酒氣推門進來了。

　「小可愛……」元清站在門口搖搖晃晃、醉眼朦朧地看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

　二狗子你想幹什麼？

　二狗子：肉，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