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元震野走了， 姜小茹捂著心口坐在沙發上。

　「小茹，你別擔心， 只要元錦把人帶回來， 咱們就什麼都有了。」姜勇蹲在姜小茹面前按著她的膝蓋。

　「哥，我怕。」姜小茹說出自己的心聲。

　「你怕什麼， 張醫生告訴我， 元清十有八、九醒不過來了。倒是便宜了姓葉的。」少不了得分她們點，想想就覺得肉疼。

　姜小茹嘴動了動， 想說什麼， 但知道姜勇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便又放棄了， 等見了再說吧。

　……

　自從葉心擔任代總經理一職， 一轉眼兩個禮拜過去了。

　各方暗流暫時退下， 局面好歹維持住了。不過葉心也算是體會到了元清的艱辛， 每天光要批覆的文件就一堆堆的，這個還好說，有李進京協助，基本能夠搞清楚各種狀況。難的是各種關係的打理，葉心猶豫了幾次，最終還是給景君打了電話。好在景君非常仁義，幾次都出面陪著葉心。

　每天一處理完工作， 葉心就急忙趕回醫院。

　元清命是保住了， 傷口也在復原， 但卻始終沒醒。許國順說要多給他按摩， 持續對神經系統進行刺激；營養要跟得上；要保持清潔，別讓他生了褥瘡。最重要的是多跟他說話，鼓勵他。

　白天鄧德儀和苗春華在，下午純熙放學就到醫院，晚上葉心接手。鄧德儀見她每天兩頭跑太累，叫她晚上回去，有特護就行了。葉心不同意，哪怕在元清身邊辦公她也不回去，正好可以跟他嘮叨嘮叨公司，讓他放心。

　晚上還得給元清清洗身子。葉心承認有私心，雖然有特護，但她不想讓別人摸元清的身子。尤其這個時候元清可能會排便。

　他現在的狀態跟植物人差不多，沒法自主控制意識，腸道承受不住就會排出來，但幾次都是在葉心在的時候。葉心問過苗春華和鄧德儀，白天的時候元清幾乎沒有排過，那可能正好趕到晚上了。

　別看他有時候跟潑皮無賴似的，其實極好面子，是個體面人，拉出來讓別人收拾，等醒了不知道臉有多黑。她給他收拾。

　葉心給他清理完就坐在旁邊一面給他按摩一面跟他說話，這時候她才發現她是那麼喜歡跟他說話，很多她以為自己遺忘的事情在寂靜的夜裡緩慢的被記起，他逮個螳螂裝在她文具盒裡，偷偷在她的蘋果上咬一口裝作若無其事，幫她整理筆記……當然也有青春期的萌動。

　「二哥，你知不知道，其實我看見過你。」那些年老宅裡簡陋的浴室，感覺被窺視了幾次的少女生氣極了，不知道怎麼對付這個對自己又好又不好的二哥，她也有一種強烈的好奇心，終於狠心決定看回去，就是那一次，真真被嚇到了，以後每一次見他都有一種恐懼。

　「你真是……你就不能等我長大一點嗎？」葉心抱怨道，嘴角似嗔似怒，卻又微微上揚。眼往下一垂，看到睡在自己手邊沉靜的睡顏，怕他再著急了，握住他的手道：「好了好了，跟你開玩笑呢。我現在不是你的了嗎？好在我們終於在一起了。你快點好起來，我等著你。」

　她在他側臉上吻了一下，心疼他瘦了不少，營養再豐富的流食似乎也無法彌補他的消耗。

　元清啊，二哥，你快點醒過來吧。每一次心心需要你的時候你都會出現，現在心心就很需要你，需要你起來再看她一眼……

　不知不覺，葉心的視線模糊起來，最終，她伏在元清床頭睡著了。

　日子就這樣前行，白天葉心在公司忙碌，晚上照顧元清，一天頂多睡兩三個小時，就這樣熬下去。銀都在蘇梅州、李進京、景君的幫助下似乎穩定了起來，元清頭皮上重新長出青色的發茬，一切都在向有序的方向發展時，小徐突然打來了電話。

　電話是下午三點打來的，純熙下午三點半放學，這個時間該是小徐去接純熙，然後把純熙送到醫院的時間。

　綁架案至今還是沒有突破，純熙進行心理康復治療後，葉心見她狀態穩定，便送她返校上課，不過增派了保鏢暗中保護。

　負責純熙安全的保鏢沒有撥打葉心的緊急電話，應該不是純熙出事了，聽著電話裡小徐的哭腔，葉心冷靜道：「什麼事，你慢慢說。」

　小徐：「首長突然腦溢血正在409搶救，人快不行了。」

　葉心瞳孔微微放大，元震野不行了？這個時候……前幾天他還來看過元清。

　「我知道了，你不要哭。你是怎麼知道的？還有誰知道？」不要怪葉心無情，雖然警察排除了姜小茹的嫌疑，但在葉心心裡對那一家人始終保持著戒備。她甚至想想元震野為什麼會腦溢血，誰刺激他了？

　「是警衛員張紅亮告訴我的，我不知道他們通知了鄧阿姨沒有。」小徐是想著這事兒得葉心知道，元清是元震野的兒子，元清現在昏迷不醒，那只能告訴葉心。

　「幾點鐘的事兒？」

　「半個小時前送醫院的。」

　還在搶救中。

　「好，我過去看看，你別哭了。你要是不能去接純熙，打電話給林全，不，我打吧，你休息一下。」徐志強很崇拜元震野，難過是很正常的。

　葉心掛了電話，先給負責純熙安全的林全打電話，請林全去接純熙。然後和李進京說了一聲，讓李進京主持會議，自己下樓往停車場去。

　必須去看看，假如真不行了，好歹也算代元清去送一程，等元清醒了也不算遺憾。

　葉心剛發動車子，看見景君從樓裡跑出來。

　景君敲窗戶：「葉心，我剛聽李進京說了，李進京走不開，他讓我跟你一起去。」

　景君今天正好在公司，聽葉心說去那邊，李進京有點擔心，但本來葉心就走了，這個會議他不能再走，景君正巧看見他面有難色，一問之下就追上來了。

　「好。」葉心明白大家的擔憂，元清受重傷，這幫朋友也跟她一樣，都在懷疑是那邊動的手腳。

　景君上了車：「老首長怎麼會突然腦溢血，是不是有人刺激他了？」

　像元震野這種級別的，隨身配備的有最好的醫師，定期做身體檢查，加上他本身有冠心病，平時很注意的，突發腦溢血的概率應該很低。

　景君想的跟她一樣，葉心：「我也不知道，過去看看再說。」

　景君：「你要多加小心。」這段時間，景君看著葉心憔悴的不成人形，又頑固的堅持，他心裡心疼，可沒資格去說什麼，頂多也就是這麼提醒一句。

　葉心沒留意景君的話，她心裡有個地方始終想不明白。

　「景君，我問你個問題。從法律角度講，如果元清死了，誰受益最大？」

　「當然是你。你是他的合法妻子。」景君似乎想到了什麼，補充道：「不過你擁有的只能是他贈與你的，還有你們在一起之後的夫妻共同財產的一半。如果他沒有立遺囑明確分配的話，剩下的你和他的父母、子女具有等額繼承權。」

　葉心想不明白的就在這裡，姜小茹要害元清，她能得到什麼呢？如果元震野死在元清之前，她一毛也別想拿到。

　景君也不太明白。

　車內，兩人陷入沉默。

　不過沒有多久，409醫院就到了。

　葉心安排林全接純熙後，小徐就過來了，現在正跟兩個勤務兵守在急救室外面，看見葉心來了，連忙迎上前來。

　「情況怎麼樣？」葉心看了一眼走廊盡頭緊閉的木門，奇怪這裡怎麼只有勤務兵，沒有看到姜小茹。

　「首長還在裡面搶救。」小徐道。

　「姜小茹在哪？」

　葉心直呼其名似乎令那兩個勤務兵詫異了一下，但其中一個個子較矮的很快反應過來：「姜阿姨和元錦跟著把首長送進急救室後就走了，現在在哪我們也不知道。」

　葉心注意到姜小茹和元錦是跟著把元震野送進來的，那就是說元震野發病時，姜小茹和元錦都在場，姜小茹不是回娘家了嗎？元震野是在大院還是在姜家發病的？

　「首長是怎麼發病的？當時在哪，都有誰？」葉心問道。

　葉心問完，看見那兩個勤務兵臉上閃過難色，小徐著急道：「你們說呀！」

　那個矮個子勤務兵就是跟小徐關係好的張紅亮，張紅亮四處看了一眼，對葉心道：「葉姐，咱們找個僻靜的地方說話。」

　元震野在急救室裡搶救，一時半會出不來，葉心見張紅亮明顯是什麼內情要跟自己說，點了點頭。

　張紅亮率先走到醫院的安全通道那邊，打開門，是設在外部的樓梯，能看到外面，這僻靜。

　說話前張紅亮看見了景君，又猶豫了一下。

　葉心：「沒事，你說吧，都是靠得住的朋友。」

　景君微微動容。

　張紅亮不再猶豫：「今天早上，首長起床鍛鍊身體後，正準備用早餐，姜阿姨、元錦突然回來了，他們帶著一個中年婦女和一個十多歲的男孩。首長問他們吃飯了沒有，叫我去盛飯。我進了廚房，剛把飯盛出來，隔著聽見那孩子叫了首長一聲『爺爺』，元錦好像說了一句『爸，這是你的親孫子』，然後首長就連人帶椅子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