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葉心六點下了飛機, 接到李進京的電話, 立即坐著專車去了409醫院。
醫院裡一地雞毛, 元震野在手術室裡搶救,黃葉和王鐵柱關在病房裡嚎,鄧德儀焦急地走來走去, 元清抱著腦袋頹唐地坐在椅子上。
葉心進來時, 他都沒有發現。
「媽, 怎麼樣了?」這種情況,葉心先給鄧德儀打招呼。
鄧德儀一聽葉心的聲音, 眼淚就流下來了。
「心心,不太好,醫生說可能搶救不過來了。」
葉心沒有想到元清能把元震野氣到這個程度, 要是元清背上氣死元震野這個罪名……他這後半輩子可該有的後悔了。
「媽, 你別著急, 爸一定不會有事的。」葉心只能盡力安慰鄧德儀,然後給元清使了個眼色, 叫他出去。
葉心帶著元清走到安全通道那兒說話, 事情已經這樣了,葉心也沒法再責怪他,簡短把自己這次的行程跟他講了一遍。
元清眼睛睜大了。
葉心實在不忍, 上前抱了抱他:「這件事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一直相信你,怪我沒有早點告訴你。」
元清伸手抱緊了葉心。他怎麼能怪葉心,是他自己, 可這也是元震野咎由自取,假如他不是那樣對鄧德儀,對他,會有今天的報復嗎?
……
元震野還在搶救中,晚宴自然取消了。葉心叫人把請來的人妥善安置,自己陪著元清守在醫院裡。
沒人搭理黃葉母子,他們在病房裡吼了很長時間,最後可能是累了,也沒有聲音了。
李進京進去看過,都好好的呆著。
沒人看見趙玫,不知道趙玫去哪了,但沒人關心這些。大家都在想元震野能不能熬過去。
中國人向來講究逝者為大,到了這個時候,再計較以前沒有什麼意義了。浮上心頭的反而是那一點點好,越聚越多,讓人悲傷。
葉心看見鄧德儀一個人站在陽台上,對著黑夜。
她去握元清的手,他的手冰冷,神情仍是倨傲的,唯有眼角一抹深紅洩露了也許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心事。
「咚咚咚……」腳步聲傳來,一個女孩出現在走廊盡頭。
元玉。
葉心很長時間沒有見元玉了,元玉涉嫌偽證最終被判三年,緩刑五年,剛宣判不久,應該是剛從監獄裡放出來。
看見元清和葉心,元玉的腳步聲放緩了,她望著元清慢慢靠近。
在葉心手裡的元清的那隻手沒動,他抬起另外一隻手做了個手勢,立即有人出來抓住元玉把她向外拖去。
元玉大聲的罵了起來。
元清那兩個保鏢不客氣地扇在她臉上。
元清大哭,求元清讓她看看元震野。
元清頭也沒抬。
元玉的哭聲很快消失了。
……
凌晨兩點半,元震野被推出手術室。
大家連忙圍上,醫生疲憊地接下口罩:「現在情況說不準,我們能做的都做了,看他自己了,你們可以進去跟他說說話。」
醫生這句話似乎帶著不祥的預兆。
葉心扶著鄧德儀,鄧德儀強忍著淚水,對醫生說「辛苦了」。
護士把元震野推進病房後,三人魚貫而入,站在病床前。
鄧德儀走到床頭,輕輕呼喚元震野,她叫了幾聲,元震野竟然睜開了眼睛。
「寶儀,我好累……」元震野說出了幾個字。
鄧德儀的眼淚掉了下來:「你累,就好好休息休息。」
元震野努力地點了點頭,實際就是下巴輕輕地動了一下,但大家都看明白了。
鄧德儀揮手,元清跟葉心先出去了。
一會兒鄧德儀也出來了,小聲道:「他睡著了。」
看樣子好像狀態還行。
「要不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兒守著,有事給你們打電話。」鄧德儀道。
葉心看看元清,猜測到他的心意。
「媽,我們在這兒陪你吧。」
鄧德儀看看元清:「那好吧,咱們說說話。」
鄧德儀拉著葉心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其實元清沒有出生的時候,你爸爸他特別期盼,不過他想要個女孩兒,名字他都起好了,叫元麗清,後來元清生了,他懶,就去了一個字,叫元清。」
「但是他也寶貝的不行,逢人就顯擺他的大胖兒子,正月十五放煙花,馱著元清去看……」說著說著鄧德儀的眼淚就下來了。
元清:「你現在說這些干什麼?!」
鄧德儀:「其實我的意思是,你爸跟我不對,跟你沒有關係,是我們沒有處理好……」
葉心:「媽,你別哭了,元清沒有怪爸的意思,他就是想搞清楚。」
元清拉著葉心站起來:「我們先走了。」
說罷不由分說拖著葉心出去了。
「元清——」走到門口,葉心使勁拉住他。
元清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肩上,裹緊她:「快死了就能一筆勾銷嗎?快死了他幹過的事就不是他幹的了嗎?」
葉心想勸他看見他眼眶裡的淚,走到他面前,用力抱住他。
「元清,你還有我。」
元清低頭,對上那雙乾淨到一塵不染的眸子,狂躁的情緒像是被一隻手給慢慢捋順了。他不確定地問:「真的,你不會離開我?」
葉心聽著他帶著鼻音的聲音,跟委屈的小孩似的,眼眶發酸:「真的,你想讓我走我都不走。」
「那我要是跟元震野一樣呢。」
「扒了你的皮,關小黑屋裡,每天抽死你!」
元清淒慘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縷笑,抽死他吧,他誠心改過。
天亮的時候,醫生檢查過元震野,說情況好轉了。大家鬆了口氣,葉心帶鄧德儀回去休息,元清留在醫院照看著。
到了下午,葉心準備去醫院換班,元清突然回北池子家裡了。
「別去了,沒事了,過來陪我一會兒。」元清抱住葉心,不由分說摟著她躺在床上。
這動作順溜的。
昨晚一夜沒睡,白天雖然補了覺,但還是不夠,葉心也沒堅持,閉眼的時候戳了戳元清的下巴:「你想起來了?」
「別鬧,沒有,睡覺。」元清把下巴擱在她頭頂,只想抱著她睡覺。
葉心捶他一下,聽他發出均勻的呼嚕聲,不知道他是真睡著了還是假睡著了,過了一會兒,那呼嚕聲沒有了,真是睡著了。
葉心不覺睏意上頭,打了兩個哈欠,漸漸沒有知覺了。
可能是很長時間沒被人抱著睡過,貼著一具熱乎乎的胸膛,還有強而有力的心跳,葉心這一覺睡得特別沉,直到肚皮上癢癢的,她一睜眼,發現衣服堆到胸口,元清手正按在她肚子上。
葉心嚇的腳蹬了一下,被元清按住。
「你怎麼胖了?」元清打量著葉心的腰。
葉心:……
她現在穿上衣服還不算明顯,但躺著肯定能看出來和以前不一樣。這傢伙的記憶到底恢復了沒有。
元清拉過被子蓋住葉心的肚子,衣服還往上撩起來,把臉埋在那兒。隔了那麼長時間感覺有點生分,但想就得做。
他也不問她肚子了,真以為她是吃胖了?胸尖子上猛地一疼,葉心反應過來,推他下去。
「現在什麼時候了?」葉心臉紅的嚇人,其實她也有反應,好像孕婦那個感覺更強了。但元震野在醫院裡躺著,還有,也是生分,那腦袋到底好了沒有?
「沒事,我剛打過電話,好著呢。」元清豁出去臉皮了,把她抓回來繼續按在下面。
葉心肚子被他壓了一下,連忙推他:「不行,你再打電話問問。」
葉心不信他,誰不知道他泰迪魂一發作,什麼都不顧了。
她不信他?他今天吃定了她。元清往醫院打電話,讓葉心從他手機聽那邊的匯報。
的確是沒事了。
葉心有點不好意思,拉過被子躺下。
元清湊過來,側身躺著,噙住她的嘴,香香甜甜的,沒多大一會兒舌頭就伸了進去。
「不要。」葉心推他。
「怎麼了?寶貝,大寶貝,我的寶貝……」元清沒臉沒皮地纏過來,逮哪咬哪,留下一片黏糊糊的口水。
葉心感覺到他戳著她,愈發不知道怎麼跟他說了。本來是在醞釀,釀著釀著他這火這麼大,告訴他,他不得瘋。
「不行,我今天不舒服。」葉心道。
誰知道元清黏的更緊了:「壞蛋,你今天說的話都是騙我的不是?永遠不離開我,你老公想要你,現在就想跟你在一起,快一點!」
葉心:……
手心猛地被戳了一下,反應過來那又燙又硬的是什麼東西時,已經被按著握在了上面。
「心心……老婆……」他在她耳邊吹氣,那熱氣跟催化劑似的,葉心臉紅心跳,身子往外滲水。
「這是什麼?」元清壞笑,抽出手指,抹在她大腿上,涼涼的。
葉心氣死了。
「你是不是我老婆?」元清咬她耳朵,纏綿至極。
「真想做?」她翻身騎在他身上,眼珠子在床頭四處尋找。
元清笑而不語。
「成,不過你得聽我的。」葉心臉紅紅的趴在他耳邊低語。
元清點頭如小雞啄米。
葉心拉開床頭櫃,她記得這裡面擱著幾條領帶。
葉心先綁了元清的腳,他饒有興致。葉心又綁了他的手,微涼的領帶滑過他的胸膛時,他興奮的叫出了聲。所以葉心把剩下的兩根領帶團團塞進了他嘴裡。
現在理論上是可以的,但他那個太驚人了,不能由著他胡搞,葉心選擇在上面。
元清嘴裡咬著領帶,本來是忿忿不平的,一眼掃過去,直了。大、白、圓,咋比小視頻裡頭還雄偉啊!鼻子一熱——穩住!
葉心半響不見他出聲,抬頭一看,他那一雙眼珠子跟長出了無數雙手似的,抓住一旁的枕頭給他蓋住了。
視線被阻擋了,手腳也被控制了,但其他感官好像在突然間放大了一千倍,突然而來的緊縮感差點讓元清叫出來——嗚嗚……嘴被塞住了。元清崩潰。
葉心跪坐在上頭,也很崩潰,本來以為綁著他了會方便一些,沒想到他被綁著腰還能不停地往上衝……所以,只好……使出渾身解數。
葉心感覺過了很久,其實不過五六分鐘,元清像脫水的魚一樣蹦跶起來,葉心使勁壓著他,趁他還在哆嗦的時候翻身下來。
還好,沒感覺有什麼不舒服的。
她剛抱到被子,猛地被元清壓住了。剛才那閃電而過的噴湧讓元清掙開了手上的束縛,他吐出嘴裡的領帶,眼冒綠光地按住葉心,張嘴就朝她咬去。
壞蛋!有這麼應付人的嗎?
滾燙的大手貼著她的腿擠進來,把葉心嚇的打了個顫兒,再也忍不住叫道:「二哥,我有了!」
元清置若罔聞,手持續往上,進入到溪谷中才反應過來似的縮了回來,從葉心身上滾下去。
有了,有了是什麼意思?他甚至沒敢問,只是拿眼狐疑地瞧著葉心。
葉心仰著下巴:「就是你想的那樣。」
噗——元清給跪了,半響抬頭。先迷惑不解地抓了抓頭上的毛,毛太短了,改為捏自己的臉,忽然又想起來似的垂頭喪氣地往下看了一眼,最後哈哈大笑起來。
他抓著被子,她都露出去了,葉心伸手去拉被子,卻被元清按住。
「我看看,我看看……」他按住她,卻又小心地鬆開,怕按壞了。
這麼一看,果真跟胖不太一樣,是鼓的,他真傻。剛才他還想弄哭她……一想到剛才她做了什麼,元清的臉黑了下去。
她怎麼敢?
都怪他,是他非纏著她,元清恨不得把自己給切了。
葉心一點也不怕他黑臉,用腳碰碰她,元清果然還是小心翼翼地道:「幾個月了?」
聲音還在打顫,葉心好笑地看著他渾然不覺自己光著屁股跪在她面前,把耳朵貼在她肚子上。
「四個月了。」她自己一個人珍藏的秘密,現在終於有人可以分享了。
「會動了嗎,你怎麼不告訴我?」語氣裡有責怪,但眼睛裡只有感動。
「會了,你摸摸。你不才好,再說……」不是跟趙玫打賭嗎?
「騙子,我看你是不準備要我了。」元清腦子雖然卡機了,但某些地方還是靈光的很。很快想到如果他真不長眼瞧上趙玫了,她一準兒不告訴他。還有,她明明早就知道王鐵柱跟他沒關係,她就是不說,她就是故意的,給他個教訓,讓他記著牢。
元清感覺自己受傷了,把臉貼在葉心肚子上一動不動。
嘿,他還生氣了。
葉心笑:「沒有,我信你,不信我會給趙玫打賭嗎?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這是對付變心傢伙的最有力武器,雙保險。
小騙子,明明對他沒那麼有信心,但是她肯用心,不,她是已經用了那麼多心……元清坐直,抱住她,親吻她的額頭、眼睛、鼻子、嘴巴。
對她,他根本生不起氣來,她怎麼做都把他吃的死死的,所以只有吃回來。
「壞蛋,告訴你,有了我的種,天涯海角你也別想跑。」
「跑了怎樣?」
「抓回來,一年一個,兩年三個,三年五個。」
「噗……」
元清一夜一天沒闔眼,回來補了兩個小時的覺,嗯,爽了半回,完了竟然還興奮的能打太極拳。
老天有眼啊,他終於有後了!這娃可是他跟葉心的,他的骨,她的血,徹底砸開揉在一起捏成的小人兒。有了這個孩子,她跟他再也斷不了關係了。
有了這個孩子,他更得好好幹了,元清肩上陡然有了份量,在那種將為人父的喜悅的衝擊下,他怎麼也睡不著,一會兒看看身邊熟睡的葉心,一會兒輕輕摸摸她的肚子,最後實在睡不著,披上衣服出去,蹲在陽台上抽了支菸。他想,他得先立份遺囑。
元震野的事,趙玫隔了一天才知道,還是因為找不到元清才從醫院那邊打聽到的。但趙玫不知道具體原因,只以為元震野是身體狀況惡化。沒想到黃葉和王鐵柱都過去了,元清卻沒知會她一聲。趙玫愈發覺得心酸,不想接到元清的電話,請她過去一趟。
趙玫猶猶豫豫的,換了衣服下樓,趙全福看見她表情有點奇怪,直到趙玫拎起手袋出門,才不確定地問趙玫她身上的裙子是這麼穿嗎?
趙玫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把這條裙子給穿反了。
趙玫覺得自己快被元清折騰糊塗了,她畢竟不是年輕的小姑娘,失手了可以東山再起。她太執著,卻突然發現自己追求的那東西並沒有想像的完美,他以前不拿她當回事,現在更不拿她當回事,這種玩味態度才是讓人受傷的。這種傷害不是來自於葉心,或者任何一個情敵,而是來自元清,這才是最要命的。
元清也許根本不適合她,他根本不愛惜她。
脫下裙子重新換上的那一刻,這個念頭蹦了出來。
也許它一直在那裡,只是自己拒絕去想。
它一出來,趙玫就瞬間覺得索然無味,甚至不想去見元清了。
趙全福在外頭敲門:「姐,好了沒?」
她都答應去了,這事葉心還不知道吧?葉心也討不了好,趙玫突然想到了葉心,想到了葉心還欠自己一個條件。她就算潰敗了,歸根結底是因為元清,元清也不是非葉心不可,他是一個這麼自私,薄情的男人。她不是敗在葉心手下,她可以去看熱鬧啊,至少找回點心裡平衡。
這麼一想,趙玫拉開了門。
葉心不知道元清在幹什麼,本來約好了去看元震野的,結果他讓小周把她給接到世紀花園,來了,也沒看見人,說是跟律師在書房裡談話。
世紀花園的環境從佈局到格調都沒得說,葉心卻不喜歡,她沒忘記元清當初在這裡那風流快活的樣子,可能是因為懷孕了吧,她發現自己心眼變小了。
不知道元清什麼時候出來,葉心屋裡坐不住,沿著鋪了鵝卵石的小路散步,走了一段,突然看見趙玫迎面走來。
趙玫也看見了葉心,她下身穿一條黑褲子,上身是一件簡單的白色雞心領半截袖,衣服很寬鬆,人站在翠綠色的合歡樹下,簡單的黑白色愣是透著一股仙氣。
氣色真好,臉白裡透紅的。
趙玫走近了一步,看見了葉心脖子、鎖骨上的片片吻痕。
真是諷刺,她是真不知道,還是這就是大婆的風度?
「你回來了?」趙玫問。
「嗯,你來了。」葉心淡淡笑道。
兩句話,趙玫心裡不是味兒,不過這沒關係。她笑道:「元總叫我來的,說是談黃葉和王鐵柱的事,那孩子你知道元總打算怎麼處理了吧?」
葉心眨眨眼:「他還沒跟我談過,不過應該不會留在身邊吧。」
趙玫挽住了葉心的胳膊,一面向前走去,一面道:「其實葉心,你不在的日子裡我想明白了,與其跟你搶,不如跟你做朋友。」
葉心吃了一驚,趙玫這是向她投誠還是覺得她可以接受共侍一夫的模式?
葉心笑問:「你怎麼會這麼想?」
趙玫歪頭:「我現在對元清有了新的瞭解,我發現他這個人他誰也不愛,他就愛他自己。我跟他那麼多年,他把我當牛做馬,就是不把我當女人,所以我不服氣。」
元清誰也不愛,就愛他自己,這不是說也不愛她嗎?
葉心看趙玫:「他把你當牛做馬?沒有元清,你能有今天?」
趙玫眼底一怔,這葉心還挺維護元清的,想來還不知道元清對王鐵柱的態度。
「是是是,你說的對,我的一切是元清給的,哈哈哈,不說這個了。你見過王鐵柱了嗎?」
又提王鐵柱,她心情怎麼這麼好?
葉心搖頭:「沒有,我剛到這裡,還沒有見過王鐵柱。」
趙玫見小白樓就在面前了,笑容可掬道:「那你很快就要見到他了,走,進去吧。」
葉心覺得這個趙玫現在變得神神叨叨的,不過她也沒有多想,現在事情已經清楚了,等把黃葉和王鐵柱安置好,元清會和趙玫談的。
「葉總,趙總,元總已經在裡面等著了。」李進京從樓裡小跑出來招呼兩人。
葉心看向李進京,李進京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趙全福也跟了過來,大家一起進入白樓。
葉心進去一看,她就不在這一會兒,屋子裡多了好多人,很多都是元清多年的朋友,這些人不但認識葉心,也認識趙玫,紛紛給兩人打招呼,另外,鄧德儀和鄧芳也在。
葉心朝鄧德儀走過去,她有點奇怪,鄧德儀什麼時候來的。
「嫂子,我和我姑早就來了,不過我哥讓我們在一邊等著。」
元清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阿姨,葉總,小鄧,你們坐。」李進京如影隨至,特別體貼地拿了個靠墊墊在葉心後面。
景君也來了,不過坐在對面。
等的時間倒不長,元清很快出來了。
「各位,我們元總在醫院躺了九十四天,到今天終於出院了。今天請大家來,是為了感謝各位在我們老總躺在那兒半死不活的時候,各位仍能保持著醇厚的友誼,沒有對我們銀都大舉屠刀、痛下殺手!」李進京先上去做開場白。
他說完,元清就接著說了兩句。
葉心坐在下面看他說話。她記憶裡這種場合他要麼沉默不語,惜字如金,要麼就在痛罵,少見這麼平和,眉宇間含著笑意,侃侃而談,簡直從每一根頭髮絲裡都在往外發光,讓她移不開眼睛。
「謝意我是表達完了。還有一件事,請在座的大家給我做個證。」
「我的家業也不算小,要是再發生這種情況,我真是有點怕了,未雨綢繆,今天我就立下遺囑。」
元清說著一招手,眾人便見小周幾人帶了兩個人上來。
有消息靈通的,早就見過這兩個人,那個跟元清長的一模一樣的孩子聽說是元清的私生子,而旁邊那個中年婦女就是孩子的媽。
你說這元清什麼眼神?
不少人看見黃葉和王鐵柱後,立即把視線投向了葉心,又掃向趙玫。但最可憐的還是葉心,不但要面對老公的私生子,還要面對老公的紅粉知已。
能忍住坐在那兒,這葉心也算是個人物了,但不吞又能怎樣呢?誰叫你是女人,要靠男人活呢,所以這世界還是男人的世界。
在場的男人居多,差不多都這麼想,除了景君頗為擔憂地望著葉心。
葉心餘光裡察覺到趙玫在注意著自己,她動了動身子,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
姓葉的緊張了吧,趙玫心想,她也沒行到元清是為了提前立下遺囑,他讓黃葉和王鐵柱公開露面,不難想到這份遺囑一定跟兩人有關,她且看葉心能淡定到什麼時候。
「開始吧。」元清揮了一下手,他在椅子上坐下,聽律師開始宣讀遺囑,同時還有公證處的兩位工作人員現場進行公證。
「本人現年35歲,在立遺囑時精神正常、頭腦清醒,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為防止可能發生意外,現立遺囑如下……」
「立遺囑人在燕城有二十三處房產,不包含清水灣世紀花園,共計兩萬四百三十八平米建築面積,立遺囑人自願將上述房屋贈與愛妻葉心。」
「……銀行存款、金條共計價值四百三十二萬,贈與母親鄧德儀女士。」
「立遺囑人在銀都的全部股權以及清水灣世紀花園都將由立遺囑人的……長子繼承。」律師唸到這裡的時候看向了黃葉和王鐵柱。
全場嘩然。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知道在這個場合最好保持肅靜,但還是議論紛紛。
蘇梅州率先站了起來:「等等!」
蘇梅州並不是為葉心說話,元清的遺囑已經牽涉到了銀都的利益,他不能這麼草率的把銀都的股權交給一個孩子。
律師:「按照國家法律,元先生有權把自己的股份贈與任何人,不過銀都的股東也有優先權收購這些股份,只要你們有錢買。」
元清手上還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誰能一口氣吞下銀都半壁江山?
蘇梅州只能看向葉心:「葉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該有一半股權吧?」
元清立遺囑可以,但不能把葉心那份給立進去啊?
隨著蘇梅州的問話,在場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葉心,的確,銀都牽涉到方方面面,不止是元清一個人的,元清這麼草率的立下遺囑叫剛合力把銀都給穩定下來的眾人怎麼想,這裡面首當其衝的是葉心呀!
剛才還念叨這世道是男人的男人們又希望葉心能夠立起來了,可是,葉心能夠立起來嗎?
從律師開始宣讀遺囑,她就坐著一動不動,臉上沒有任何跡象能夠透露她的內心。但她愈是這樣,愈讓人懷疑她不過是強做鎮定,實際上早就不得不向元清做了妥協。
趙玫的位置就挨著葉心。當她聽到律師宣讀這一條時,即使早有準備,也感覺手腳冰冷。在元清的心裡,女人真的就像衣服一樣,根本比不上他的任何東西。他還設想他把所有產業都留給他的兒子,然後再跟她重新創業,他這是想空手套白狼,卑鄙無恥!她當然不會願意了,但葉心呢?只怕此時葉心心裡也是「日了狗」吧?但她跟她不一樣,她是元清的合法妻子,她必須忍著這份兒噁心。這就是你們的愛,你們比黃金還真,比鴿子蛋還純的愛情。
趙玫心裡充滿了嘲諷之意,既然得不到,她也認了,一直以來她都在跟葉心較勁,能看到葉心這個下場,趙玫也是滿意的。
這個世界,誰愛誰啊,人人都是金錢和權勢的奴隸,呸!
葉心眼珠動了動,先看向黃葉和王鐵柱,那倆人已然傻了的表情,再看向元清,只見他翹著二郎腿,手放在腿上,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不願意。」葉心小聲道。
蘇梅州等人霍然鬆了口氣。
「你說什麼?」與蘇梅州等人的反應不同,元清的腳猛地放了下來,獵鷹一般盯著葉心。
葉心看著地面,雪白的臉映著雪白的衣服,看起來分外脆弱:「我說我不願意,那是夫妻共同財產。」
她聲音雖小,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聽見了。
在場的兩位公正人員也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看向葉心。
「你不願意?你憑什麼不願意?這都是我的!你做過什麼?!」元清的咆哮傳遍全場。
「元清!」鄧德儀氣不過,站了起來。
元清根本不甩鄧德儀,從律師手上抓過遺囑就要扔到葉心臉上。
「元清,就算上法庭,我也不會同意的。」葉心站了起來,堅定道,她根本沒有再看黃葉和王鐵柱母子,推開鄧德儀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葉心——」鄧德儀叫道。
趙玫站起來,拉住鄧德儀:「阿姨,您別著急,我去看看。」
趙玫說著,就去追葉心了。
「混賬東西,慣的!」元清在後面大罵。
趙玫在葉心上車前追上了葉心。
「葉心,你現在情緒不穩,最好不好開車。」趙玫扒住車門。
「一邊去,你現在得意了。」葉心冷冷地看著趙玫。
趙玫慢慢的笑了:「我是挺得意的,謝謝你幫我看清楚了元清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樣,你看清楚了嗎?」
葉心:「趙玫你什麼意思?」
趙玫:「我的意思是我也沒輸,這樣的男人你就笑納了吧,別放出來禍害別人了。」
葉心:「如果我不笑納呢?」
趙玫:「你捨得放棄你手上的?」她才不信呢。
葉心:「我不放棄。」
趙玫:「哦,你還想跟你前夫一樣,你這三級跳可以呀,以後你就是那鄧什麼第二了。」
葉心:「那關你什麼事?我不和元清離婚,我也不損失一毛錢!誰也別想從我這偷走一毛錢。」
趙玫笑笑,一臉我就知道如此。
「如果我的第三個要求是讓你接受這個財產分配呢?」
葉心:「呵呵,我都不在意這個男人了,我會接受你的要求嗎?」
趙玫面色一寒:「這是你親口答應的。」
葉心:「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對元清不感冒了嗎?為什麼還要我答應。」
趙玫:「這你就不懂了,我從來沒在誰手底下輸過。就算我放棄了元清,那也是我高姿態主動放棄,而不是被迫的。」
葉心:「那我同意了。」
趙玫反而怔了一下,其實她根本沒想葉心會同意,她只是想噁心葉心。
葉心下車:「趙玫,你這次要是輸了,你會心服口服嗎?」
趙玫:「我輸,我怎麼會輸?」她明明贏了好不好?
葉心沒說話,低頭在手機上按了幾下,沒多大一會兒,趙玫就聽見元清的聲音。
「心心,好了嗎?」
趙玫預感不妙,但不知道哪裡出錯了。
「走吧,鐵柱他親媽和親爸來了,咱們去見見。」葉心道,正好元清走到面前了。
「我的乖乖,說走就走啊,你不願意咱倆再好好商量,千萬彆氣著我的大胖兒子了!」元清摟住葉心的肩膀,幾乎把她塞到他懷裡,大手不客氣地擱在她肚皮上。
趙玫整個腦袋都是懵的,她使勁搖了搖頭。但不等她問什麼,元清已經摟著葉心往前走了。
趙玫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的樣子,千萬別做出什麼極端行為,雖然有保鏢,但還是要萬事小心,意外可不能再發生了。
「你真是心大。」葉心邊走邊嘀咕,要不是她及時看穿他的花花腸子,準得被他氣死。
「那還不是我眼光好。」元清得意道。
他眼光好?明明是她跟他配合了一下,怎麼成他眼光好了?
「你看吧?我沒跟你商量,你就有默契配合我,你說你是不是特別聰明?」
這馬屁拍的清新脫俗,她喜歡,葉心點頭。
「你聰明,你是我老婆,那是不是說明我眼光好?」
我去~有這樣變著花樣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的?他還要不要臉?
「臉是什麼?能吃嗎?」元清小聲嘀咕。
倆人走到門口,聽見裡面吵的正凶,一派是支持葉心跟元清打離婚官司,一派是篤定葉心幹不過元清,竟然還有幾個人在圍著明顯不知道東南西北的黃葉和王鐵柱拍馬屁。
「那啥,你別說啊。」葉心捅捅元清。
「啵啾~」一聲,葉心沒想到,元清興奮之下竟然當眾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看見倆人進來,連忙迎過來的鄧德儀嚇了一跳,滿屋子的人也嚇了一跳,有幾個反應遲鈍的立即被告知發生了什麼,然後大家都一臉發呆的望著門口的兩人。
不是該幹架嗎?大打出手才是正確的呀?打呀!看見元清那張得意洋洋的臉,有幾個以前被欺壓的太狠的就忍不住在心裡叫囂。
元清直起腰看見大家都盯著她才想起來他剛才幹了什麼,怎麼了怎麼了?親自己老婆犯法了?都這眼神看他,沒見過他這麼帥的吧!
元清臉上半點不自然也沒有,大刺刺地摟著葉心的腰往前走,葉心一不留神沒跟上他,被他猛地提了一下,嚇得她連忙摟住了他的腰。
這不要臉的,肯定是故意的。
她心裡雖然這麼想,可也得配合著微笑。
元清走到佔據了他位置的王鐵柱面前,用一隻手把呆愣的小孩兒提起來放到一邊,然後把葉心給推坐在上頭。
葉心無奈,只好用眼睛告訴元清「不要搞太過」。
「坐下坐下。」元清揮手,「大家現在都很糊塗吧,其實今天請各位來,真是要請各位做一個見證。我元某人是有兒子,不過我的兒子……」
葉心重重踩了他一腳,這麼多人,讓他說出來,跟幹什麼似的。
元清咳了一聲,「不過我兒子現在距離出生還……早,但他肯定是我跟我老婆生的,我老婆這一個,喏,就在這兒。」
葉心臉漲成了一個大蘋果。
「我在醫院半死不活的時候,外面傳的鋪天蓋地的,都說這小子是我兒子。」
元清摸著王鐵柱的肩膀,兩張臉放在一塊,一屋子人都點頭,真像啊。
「我差點也以為他是我兒子,但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