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九月三十號下午五點四十分

　葉心在金盃車裡看到街上行人稀少、面色匆匆， 才記起明天就是十一了。

　傅明那個遠方親戚， 張家的大門咯吱一聲開了， 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婦女，手裡拎著一袋垃圾，幾人在車裡看著她走到路邊的垃圾桶， 把垃圾丟進去， 又返回了張家， 大門又「咯吱」一聲關上了。

　「行動吧。」李進京道。

　已經觀察了半個小時了，沒有看到小豆兒出現，張家也無其他人出入，再拖下去，天黑不方便了。

　葉心等在車上，看李進京和幾位便衣在張家大門上敲了敲， 片刻後， 幾人魚貫而入。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葉心一直盯著張家大門，但十多分鐘過去了， 大門裡面一無動靜。

　就在這時，葉心的手機響了。

　「你要不要進來看看？孩子不在這兒，剛被人接走了。」

　葉心瞳仁放大， 愣了楞， 道：「好，我馬上進去。」

　幾個大男人闖進家裡，對張家的人說涉嫌拐賣兒童， 張家的人已經嚇得面無血色，尤其裡面還有一位年近九十的老年人。

　「孩子什麼時候接走的？被誰接走的？」葉心問。

　一家人面若寒蟬，老頭兒手哆哆嗦嗦地抖動，還是剛才那倒垃圾的婦女裝著膽子答道：「我做飯的時候……我都是五點開始做飯。」

　那就是他們剛到這裡之前，剛好錯過。

　「是孩子爸爸帶走的呀，我們不是人販子，不是！」中年婦女並沒有認出葉心，她只在傅明和葉心的婚禮上見過葉心一次，那時候的葉心跟現在的葉心身材判若兩人，而且化著濃妝。

　「你們雖然沒有參與販賣，但卻幫人販子藏匿。他們為什麼要把孩子藏到你們家？」

　「我們跟他們家是親戚啊，不是，我們根本就不知情，是那孩子的奶奶給我們打電話，她說她最近腰椎盤突出，問我能不能幫她帶一段時間孩子，我就同意了，天地良心，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查清楚啊。」

　原來是張冬梅想出來的。

　「那張雪蓮怎麼回事？」

　「人是我那遠房表妹送來的，大家都是親戚，你說她要我幫忙我能拒絕嗎？我們家真的不知道……那不是傅明的孩子嗎？」中年婦女說著疑問了起來。

　「不是，那是我的孩子，被傅明騙走了。」

　這一家子臉上都惶恐起來，葉心看出他們已經嚇破了膽，生怕連累到自己，又問他們知不知道會送到哪兒去，傅家還有沒有什麼遠方親戚。

　「他們來接孩子的時候，我叫他們留下來吃完飯，他們說不吃了，回家再吃，可能是回秦城了。」

　「我們家除了我們在這邊，大多數也都在秦城。」

　「他們走的時候開的什麼車？」

　「好像……他們是坐出租車走的。」

　葉心聽完，轉頭就走。

　李進京跟在後面，臨出門前再度強調：「記住，不要走漏風聲，如果讓傅明這個人販子跑了，你們也一樣判刑入獄！」

　那家人連連點頭，目送這一群人出了門，上了車呼嘯離去。

　車上高速十多分鐘，葉心突然接到傅明的電話。

　葉心叫了一聲「傅明」之後，手機裡突然傳來小豆兒的聲音。

　「媽媽，爸爸帶我去旅遊了，我們去一個有花有鳥的地方，可以喝山泉，玩泥巴，捉小魚，不用上幼兒園了……」

　葉心：「小豆兒，你在哪兒？告訴媽媽，媽媽去接你！」

　本來說的好好的小豆兒突然哭了起來：「媽媽……媽媽……我不想去，媽媽……我想媽媽……我要媽媽……」

　前面那些話怎麼可能是一個四歲半的孩子能說出來的，後面這些才是。

　葉心：「傅明，你打算把小豆兒帶哪？你個畜、生！」

　傅明的聲音懶懶地傳來：「到一邊兒玩去，我跟你媽說兩句。」

　「葉心，你不是不要孩子嗎？不要還到處找她。我告訴你，你不按我說的辦，你就永遠別想見到孩子。」

　傅明知道她找到西河市了？剛才那家人……不，不可能，那家人嚇的話都說不利索了，不可能給傅明通風報信。

　葉心腦子飛快地轉著，猛地鋌而走險：「傅明，你別喪心病狂了，你好歹想想小豆兒，好，我答應你的條件，只要你把小豆兒帶回燕城，我看見小豆兒我就給你簽字，我淨身出戶可以了嗎？」

　那邊傅明倒是一怔，因為他聽張冬梅說，早上買菜的時候感覺有人跟蹤她，張冬梅疑心是葉心，傅明也這麼認為。現在聽葉心這麼說，葉心應該還在燕城啊。

　傅明：「不行，你必須跟我辦好手續，我才能讓你見小豆兒。」

　葉心沒想到這個人渣一點人性也沒有了，疲憊道：「好，你不要把小豆兒送走，她沒吃過什麼苦。」

　傅明笑了起來：「你放心，我也是她爹。」

　葉心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傅明在那邊又接了一句：「那你等著，我明天就回去了。」

　葉心掛了電話，對李進京道：「還是重點監控張冬梅家附近。」

　李進京點了點頭。

　此時，一輛黑色桑塔納剛出了秦城，往秦城西的硃筆山方向駛去，走著走著，那車突然停了下來。

　「雪蓮，我先把你送回家吧，你這麼大月份了，別跟著顛簸了。」駕駛位上，傅明道。

　「爸爸，我餓。」小豆兒在後排道。

　傅明回頭瞪了小豆兒一眼。

　張雪蓮見狀，從包裡拿出一塊巧克力了遞給小豆兒：「先吃塊巧克力吧。」

　張雪蓮又對傅明道：「哥，小豆兒總歸是你的孩子，你對她好一點兒。」

　傅明嘲諷地看著張雪蓮：「我說你腦子就不開竅，要不是她媽，我早就跟你在一塊了。你還想不想跟我結婚了？」

　張雪蓮眼裡露出激動，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垂下了頭。

　傅明見狀摟住張雪蓮：「雪蓮，我知道你心好。你嫂子那個人最會做表面功夫，其實惡毒的不得了。我們老傅家三代單傳，她就是死咬著不給我生兒子，也不叫別人給我生。幸虧我遇見了你。可惜你這肚子……回去你就抓緊做了，趁著年輕再懷一胎，正好我也跟她離婚了，只要是兒子，我媽肯定同意我娶你。」

　張雪蓮：「表姑真的會同意嗎？」

　傅明：「肯定會同意，她想孫子都快想病了。你放心，就算她不同意，我也一定會娶你，我也想要兒子呢。」

　傅明說著，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因為他知道，面前這個貪圖錢財又蠢笨無能的女人一定會同意的。

　「可是，她都會踢我了？」張雪蓮有點捨不得。

　傅明摟住張雪蓮：「雪蓮啊，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也舍不得，可你想想我們的未來。」

　張雪蓮終於點了點頭。

　「那我給老莫打電話，安排你明天去做手術。」傅明道，他這次回來，除了小豆兒，要解決就是這樁心病。一定不能讓張雪蓮攪和了他跟林芸的好事。

　「還有，這事兒，你千萬別跟你爸媽說，咱倆兩家有親戚，讓他們知道肯定不會同意，啊~」

　「好。」

　桑塔納在路上掉轉車頭，重新駛回了秦城。

　既然葉心不在秦城，那就沒必要把小豆兒藏起來了，誰能把小豆兒從他手裡帶走？

　傅明先把張雪蓮送回家，然後就往自己家開車回去。

　張冬梅看見傅明回來了，嚇了一跳：「怎麼回事？你怎麼回來了？」

　傅明：「媽，你太草木皆兵了，她現在在燕城呢，她那豬腦子，怎麼會知道我今天把小豆兒接回來了。」

　「小豆兒，叫奶奶。」傅明道。

　小豆兒卻是直愣愣地盯著張冬梅，一聲不吭。

　張冬梅看見小豆兒那神似葉心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指頭戳在小豆兒腦門子上：「傻不拉幾的，跟你那老娘一模一樣！」

　小豆兒嘴一癟，想哭卻硬是沒哭出聲。

　傅嚴從臥室裡走出來，看見小豆兒，就像什麼也沒看見一樣。

　張冬梅：「哭喪鬼，院子裡呆著去！」

　傅明：「媽，餓了。」

　張冬梅立即笑道：「等著，我和你爸都吃過了，我切一個你愛吃的火腿。」

　傅明和傅嚴坐在沙發上說話，張冬梅端著切好的火腿出來，剛走到桌子邊，大門被人拍響了。

　「誰啊，幹什麼的？」張冬梅聽到聲音有點緊張，示意小豆兒進屋，可小豆兒就站在院子裡不動。

　「收水費的！」外面人道。

　聽著是本地口音，張冬梅想到是該交水費了，走過去開了門。

　門鎖剛一開，門就被撞開了，張冬梅被撞到在地，看著七八條人影衝了進來，最前面的一個衝過抱著小豆兒就跑。

　張冬梅反應過來：「搶孩子啦——搶孩子啦——」

　孩子被安排給了一個最身強體壯的同志來搶，葉心跟在後面，看見張冬梅坐在地上嚎，一把拽下自己的平底鞋，對著張冬梅的臉左右開弓，直接把張冬梅給打傻了。

　葉心打完就撤，這時候傅明跟傅嚴才剛剛聽到動靜走到門口。

　院子裡已經沒人了，只剩張冬梅坐在地上。

　「媽，小豆兒呢？」傅明發現了異常。

　外頭車響，張冬梅指著敞開的大門：「葉心帶人把小豆兒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