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欲、念

　葉心捏著辭呈走回自己負責的區域， 她不知道她是怎麼接住的，元清給她， 她就接住了，很難言明當時她在想什麼。

　「葉心！」

　有人喊她， 葉心抬頭， 看見幾個同事鬼鬼祟祟地聚集在冰箱旁邊衝她招手。

　葉心走了過去。

　「新老總給你說什麼了？」一個叫柳媛的高個子女銷售問道，其他人都一臉等待的望著葉心。

　她這些同事看起來對元清都很感興趣。

　「沒說什麼，就是讓我好好工作。」葉心道。

　柳媛眼尖地看見了葉心手裡拎著一張紙，一把就抓了過去低頭看了起來：「辭職信？你又不辭職了？」

　葉心好幾天沒來上班， 大家都知道她要辭職的事。柳媛這麼大聲地說出來讓葉心覺得有些尷尬，但柳媛壓根沒注意到葉心的情緒，繼續道：「元總對新員工那麼好， 不辭職才是對的， 你就在這兒干吧。」

　柳媛說完，其餘幾人立即附和。

　葉心來了才一個月，對她們沒有什麼威脅， 她還會扎氣球，有亮點的人走到哪兒都是受人歡迎的。

　附和完大家還沒完，又說起了林芸和張靜。

　「看那兩個女的囂張的，現在老實了吧，哭著走的！」

　「我看像是來找茬的， 葉心， 你是不是認識她們？」

　葉心連忙搖頭。

　「看那妖裡妖氣的模樣， 肯定做小三兒的！」

　「有權就了不起啊， 我們元總用錢砸死她！」

　「敢不尊重我們，我們元總就給她們好看，元總威武！」

　「元總霸氣！」

　……

　葉心沒想到元清這麼快就收穫了一幫迷妹，這與她記憶中少年時期的元清完全不同。她不知道他這些年經歷了什麼，但他儼然已經成為一個極出色的成功人士，被鮮花美人圍繞，今時不同往日。

　葉心悵然，正欲離開這熱鬧的中心，忽然看見張主管低頭哈腰地陪同李進京過來了。

　葉心知道元清這位看起來總是笑眯眯的秘書並不像他的外表一樣簡單，幾次對話都問到了點子上，是元清的得力助手。她微微垂首，保持肅靜站在一旁等候李進京過來。

　眾銷售直到看見張主管才反應過來，立即站的筆直等著訓話。

　李進京抬手示意大家不要緊張：「大家辛苦了！元總說雖然顧客是上帝，但我們銷售員也有尊嚴的，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就立即向上反映，千萬不要衝動，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公司也決不允許誰肆意踐踏我們美寶！」

　其實這話具有兩面性，但被李進京說出來，就立即贏得了一片掌聲，元清的聲望又得到了提升。

　李進京說完，目光微微一頓，走到葉心面前。

　剛才他過來的時候，發現大家都在聊天，唯獨葉心發現了他，可是她也沒有表現出認識他的神情，只是安靜地站在一邊。

　很好的品性，比起爭相引起元清注意的，不怪乎元清喜歡。

　葉心略感緊張，畢竟剛才她拿回了辭呈，元清會怎麼想？

　李進京卻是和氣的笑了笑：「葉心，元總對你製作的羊駝十分滿意，他要你再接再厲，帶領大家一起製作出更多更好的羊駝。」

　葉心：……

　看著大家激烈的鼓掌，葉心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太不敬業了，這只是工作而已。

　元清很快離開了美寶，走之前甚至沒有再露面。

　李進京見他坐在奧迪車後排，手指放在膝蓋上有節奏地敲著，笑道：「元總，今天晚上咱們是不是不用加班了？」

　元清手立即握成了拳頭，眼底卻有笑意：「想得美，工作完不成，獎金一毛錢也沒有，我那個草……羊駝呢？」

　那個羊駝啊……

　「我早讓趙東生帶走了，您看是給您放在辦公室還是送到家裡比較合適？」

　「辦公室？」元清想像了一下他辦公室裡放那麼大一隻粉色羊駝的情形，怒道：「合適嗎？誰想出來的？誰說我要羊駝了？你們真是……給我送到家裡吧。」

　李進京啞口無言，元清卻愜意地閉上了眼，腦中浮現出他跟葉心對視的那兩秒鐘。他以為她是不會關心他的，但那句話卻洩露出了她的內心。那兩秒鐘，他確定他捕捉到了她對他的情感，她不是無情的，她還記得，他相信她也看出他看出來了，否則她也不會收回那份辭呈。

　前途漫漫，看不到終點，他卻收到了一個信號，她並不是不可攻破的。

　元清唇角猛然浮現出一縷笑意，他還真要吊死在她這棵歪脖子樹上了！

　「元總，既然葉小姐已經收回辭呈了，您為什麼不直接邀請她去世紀花園呢？」李進京問道，他覺得元清這時候開口，葉心十有八、九不會拒絕。

　元清搖了搖頭：「不急，不急。」欲速則不達，他這會兒特別認同這句話，本來他都絕望了，卻又看到點希望，他得小心翼翼地守著這點希望。

　「你確定傅明得到消息了嗎？」元清問道。

　「早就放出話了，我聽說他這週五本來要出差的，臨時取消了航班，應該是準備去。」

　「準備充分點，多準備幾個備用方案，務必一次搞定，不要出簍子。」元清聲音冷峻，又恢復了平時的狀態。

　「可今天我們強制收了林芸一萬塊錢，她會不會不來？」

　「這個簡單，我給林靜打電話。」今天的事兒正好是個藉口，他說賠罪，林靜肯定會帶著林芸到場。

　……

　不提元清讓李進京做好各種準備，先說林雨彤頭天晚上跟元清通過電話後，知道這位素來面冷心硬的老學長是不會放過自己一馬了，她上午先十萬火急地去公司補救各種事務，一直忙到下午四點半才坐下了喝了口水，然後理了理思緒給葉心打電話說聚會的事兒。

　林雨彤預備了一大堆勸說葉心參加的話，結果全沒用上，葉心只沉吟了一下，就同意了。

　無論是林雨彤還是元清，說的都對，她得走出來，見人，工作。

　到了交班時間，葉心下班，接了小豆兒回家，看見臥室門開著，傅明的衣服都攤在床上，他好像正在挑選西裝。

　「葉心。」

　看見葉心回來，傅明叫了一聲。

　今天下午，林芸已經在他面前哭了一場了。要不是林芸對他又捶又打還撒嬌使出了渾身解數，傅明簡直難以相信那些話是他這個遲鈍木訥的妻子說的。

　智商低、情商低、人渣……她是這樣看他的？

　「什麼事？」葉心站在門口問道，從那天晚上張冬梅母子跟她談過話後，傅明就沒跟她說過話，她晚上一直睡在沙發上，現在傅明叫她，她立即記起下午發生的事。

　傅明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說有事不像有事，說怒也看不出來很生氣。

　傅明注視著葉心的眼睛，今年她胖到幾乎讓他沒興致，可是這雙眼睛卻還保留著當年的風采，風采……傅明想了一下，竟然沒想起來葉心以前是什麼樣子的。那些記憶像是被埋藏的太深，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挖出來一點很久以前葉心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她體態婀娜，神采飛揚，他周圍再也找不出來那樣一等一的美人。

　看見傅明眼底幽光不斷，神色莫測，葉心垂在身側的手指在手背的遮掩下隱秘地蜷縮了起來，他不會是找她算賬或者跟她攤牌吧？那樣也好，雖然提前了一點，但大部分證據都在她手裡，只要他自己承認出軌。

　傅明眸子動了動，發現葉心只是站在門口，而不進來。一種微妙的感覺冒了出來，他覺得他的妻子似乎在戒備他。

　「後天晚上我有個重要的宴會，你幫我選一下西裝和領帶。」傅明道，順手扯下一條領帶丟到了床上的西裝上，其實他已經選好了。

　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改變了主意，說的完全不是他早先準備好的話。

　看來是躲不過去了，葉心平靜如常地走了過去，先看了看床上的西裝：「你打算穿這套？」

　西裝也是傅明選好的，不過他道：「還沒選好，你看著來。」

　葉心：「我看這套還行，穩重，再配一條領帶就行了。」

　她站在傅明面前一動不動，傅明楞了一下才醒悟過來自己擋著她了。

　真是，連句話也不會說。

　葉心見傅明讓開了，彎下腰拉開衣櫃下層的抽屜，各種各樣質地、花紋的領帶映入葉心的眼簾。葉心看著這些領帶，想到這每一條領帶都經過她的手打理、熨燙，它們安靜整齊地排列在櫃子深處等候傅明的臨幸，如同過去的她一樣。

　她心裡不禁嘆了一聲。

　傅明站在後面盯著葉心，她背過去彎下腰的時候，臀部就突出了起來。

　傅明開始沒留意，只是看著葉心笨拙地在那兒找來找去，後來視線不知怎麼落到她的腰上，可能是這個姿勢，她的腰顯得沒有那麼粗了，配著豐滿的臀部，看起來……

　傅明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嘴唇，他覺得一定是見鬼了，他竟然想幹她。

　可忽然間，葉心蹲了下去。

　正在挑選領帶的葉心猛地感覺到背後有一道視線在盯著她，這屋裡除了她就只有傅明，葉心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姿勢不太好，不管傅明有沒有注意到，她最好是蹲下去。

　那道視線好像消失了，葉心鬆了口氣，抓住一條深藍色條紋領帶，正要拿出來，左肩上突然落下了一隻手。

　驀地一燙。

　在很長時間裡，葉心和傅明都沒有什麼親密接觸，但人是有記憶的，尤其是曾經十分熟悉瞭解的人，即使不再瞭解，但肢體動作仍然遵循著原來的習慣，保留著記憶。

　那隻手，無需刻意摩挲看，葉心就感覺到了它隔著衣衫的熱度。

　她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只是挑個領帶，傅明怎麼就這樣了？難道林芸衝他大發雷霆，他們分手了？

　葉心腦中胡亂地閃過各種念頭，卻壓不下去從皮膚底層汩汩冒出的細汗，握著領帶的手心濕透了，甚至在領帶上留下一圈深色汗漬。

　那隻手卻不依不饒起來，加大力氣按壓在葉心那露出一小片白嫩肌膚的肩上。

　傅明沒有想到自己會對葉心起了念頭，可這是他的妻，他當然可以為所欲為。想到這裡，傅明全身都似乎興奮了起來。

　但對於葉心，卻像有一條蛇尾滑過腳面，驚悚的感覺由下直上，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控制自己，但每一息都是令人窒息的煎熬，她覺得時間在無限的延長，她不能控制自己了，葉心猛地揮手去推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