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時候

　對方似乎猶豫了一下，在葉心開始緊張的時候聲音傳了過來。

　「……我現在在公司，不在家。」

　一個奧菲爾包包至少上萬塊，人不一定貪婪，但喜歡搶別人老公的女人一定貪婪。

　葉心繼續問道：「好的，那您公司的地址是？」

　「東城區奧林大道58號紫陽集團B棟1605，如果到時候你們找不到我，可以轉交1606的傅先生。」

　傅先生！

　對方雖然沒有報出自己的名字，但手機號加地址已經不難查到具體是誰，尤其她還在紫陽集團副總傅陽辦公室隔壁，實際上，五分鐘之後，林雨彤便通過熟人證實了那間辦公室的主人，紫陽集團人事部部長林芸。

　林芸，葉心記憶裡沒有這個名字，她只知道紫陽集團的老總叫林靜。

　「林芸是林靜的親生妹妹，前年從澳大利亞留學回來，就在林靜的公司任職。」林雨彤聽到林芸的名字就和人掛上勾了，她偶爾和紫陽集團有些業務往來，見過林芸。

　「那她什麼樣子，多大年齡？」葉心問道，幾乎每個老公出軌的女人第一反應都是問這個問題。

　「走，我帶你去看看。」林雨彤咬著下唇，眼裡閃著憎惡的光芒，「不過現在時間距離下班還早，咱們先做些準備。」

　林雨彤先開車回了辦公室，打開文件櫃從裡面拿出一個盒子。

　「這有微型定位器、微型盜聽器、錄音筆、微型照相機、微型攝像機……」

　葉心大吃一驚：「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林雨彤手一揮：「我們做業務的，少不了不正當競爭，這些都是手段。」

　葉心拿起一個紐扣大小的盜聽器：「這麼小管用嗎？不違法？」

　林雨彤擺弄了兩下盜聽器，葉心便聽見裡面傳來自己的聲音——「這麼小管用嗎？不違法？」

　林雨彤冷笑：「小三偷別人老公的時候可不考慮違不違法，她們造成的結果卻比違法還嚴重。」

　葉心眸子暗了下去，他們既然敢做，那就得做好被查的準備，她總不能做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林雨彤丟過來一個手機：「這個你拿著，定位器是連著手機的，打開裡面的APP，就能看具體位置。這兩個定位器一個粘在你老公車底，一個粘林芸車底，兩個定位器出現在同一個位置時，哼，就說明他們在一起。」

　林雨彤又搖了搖另外一部手機：「這個也能看，我拿著。咱們分頭行事，我粘林芸的車，你粘你老公的車。」

　林芸在紫陽集團身份特殊，車也非常好認，是一輛很顯眼的紅色寶馬，這些都是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的。

　不過葉心沒想到，就在她和林雨彤暗中調查林芸的這段時間裡，林芸真跟電話裡說的一樣離開了紫陽集團，不在燕城了。這樣葉心就沒能第一時間見到林芸，但林雨彤竟然從網上找到了一**芸的照片，怎麼說呢？看不出本尊到底長得什麼樣子，照片錐子臉，嘟著嘴，比著手。

　「我就說你落伍了吧，現在就流行這個。不過說實在的，不好看。現在的男人，真不知道怎麼想的……」林雨彤搖頭，又看了看葉心：「我至今記得你讀高中時的模樣，那些男生排著隊給你遞情書，為了讓我幫他們傳信，賄賂我的話梅到我上大一還沒吃完。」

　葉心的美是有點古典的，很耐看。不過葉心現在發福，撐爆的美人視覺衝擊力比美人遲暮還大。

　林芸眸子帶點黯然，葉心卻沒什麼變化，她在心裡盤算幸好傅明還在，否則她就會懷疑這兩個人是一起幹什麼去了。林芸的去向無從打聽，但定位器已經粘上了，剩下的只有等待。

　葉心仍然住在林雨彤家，她在林雨彤家的這段時間裡，一次也沒見到老陳。據林雨彤說，老陳現在承擔著一個國家級課題，忙得頭都快禿了。

　橙橙週末的時候回來了，跟小豆兒玩得很好，有橙橙陪著，小豆兒也沒記起傅明。實際上，傅明以前經常出差，陪伴小豆兒的時間也很少，所以這幾天的時間還不足以讓小豆兒想起傅明。

　而傅明一次電話也沒給葉心打過，就像他沒有老婆和孩子一樣。

　葉心等著收網，也不給傅明和張冬梅聯繫。

　三伏天裡的週末，林雨彤頂著太陽去公司了，葉心洗了一大堆水果，坐在沙發上看兩個孩子搭積木。

　林雨彤不在的時候，葉心的沉默才更為明顯，甚至小豆兒過來晃她陪她玩積木，葉心也只是搖了搖頭。

　無論她想怎麼幹脆地解決這件事，創傷仍在。

　葉心正在想著，電話突然響了，元清。

　自從元清加了她的微信後，這是第一次打電話給她。葉心盯了屏幕一會兒，把手機擱遠了，讓它自己響去。

　「阿姨，你怎麼不接電話呀。」橙橙跑過來問。

　葉心摸了摸橙橙的頭：「因為這是一個做推銷的人，他老讓阿姨買他的東西。」元清一直不遺餘力地糾纏她，豈不是像那些做推銷的人？葉心不知道他是什麼心理，年少時惦記著她可以理解，現在功成名就了，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得不到的永遠是缺憾，到手的卻未必珍惜。她又想起了傅明，坐著發呆。

　「叮——」

　手機鈴聲消失了，換成了微信聲。

　葉心拿起手機，上面就倆字：還錢！

　她把這事兒忘了。

　葉心想了想，直接轉了800塊錢過去。

　手機屏幕瞬間亮了，鈴聲急而響亮，葉心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氣勢洶洶的模樣。

　是禍躲不過，葉心眸子一沉，接起了電話。

　「元清。」

　沉靜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令元清一怔，他原以為他要先開口呢，沒想到她搶在了前頭。

　「我是元清，你說。」元清道。

　她當然知道他是元清，她是問他有什麼事，他這麼一說，好像是她找他。

　葉心心裡嘆了一聲：「你找我幹什麼？」

　那邊李進京看見元清立即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你看我幫你好幾次了吧？這錢不用還了，你請我吃個飯，我還有點事想跟你談談。公共場合，你不用擔心，帶著孩子一起來。」

　李進京覺得他快眼花了，那麼柔聲細語、和風煦煦的人真的是元清，他怎麼覺得像一頭對著主人猛搖尾巴的大狼狗？

　「不，我不去了，你收下錢吧。元清，很感謝你不計前嫌幫了我那麼多。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沒有記著，你也不要再想了。好好生活。」但葉心在那邊這樣說。

　元清的兩道眉毛猛地擰成一股繩，她都不記著了？這些日子，她對他的反應著實算不上好，但這也側面表明她一直記著他，現在她說不記著了？

　「是有關你老公傅明跟紫陽集團的林芸的事，你想不想知道你老公背著你都幹了什麼？葉心，以前我知道你傻，可沒想十年過去，你傻到這種程度！你就這麼心甘情願情願跟人共侍一夫，你不怕得病啊你！」元清吼道。

　葉心的耳朵不由離開了手機屏幕，手在哆嗦。

　這時候電話裡又傳來一句：「給你一個小時，中午十二點之前到銀都來找我，你不來我就把你老公跟小三的床照發給你爸。」

　說罷，元清就掛斷了電話，每次她都得逼他說狠話，她怎麼就不能乖乖的……從小就這樣。

　元清煩躁地想著，突然覺得有人看自己，猛地轉過身去，嚇的李進京連忙扭轉視線。

　「看什麼呢！準備準備去。」

　準備？怎麼準備？是把這裡佈置成睡房嗎？李進京眼珠子在元清辦公室轉了一圈。

　「李進京，你還想不想幹了？我讓你買點水果點心，訂個吃飯的地方，你……」元清氣的想打李進京。

　李進京恍然大悟，把腿就跑：「是是是……」

　……

　元清掛了電話，葉心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

　橙橙又跑了過來：「阿姨阿姨，你怎麼哭了？」

　有那麼明顯嗎？

　葉心摸了摸眼角：「沒有，阿姨只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第一次見面，元清就惡意把她給弄哭了，後來每一次都是她佔下風。他沒來之前，她是人見人愛的小公主，他來以後，吃飯快、幹活好、學習超級棒、聽話、會得多，樣樣都把她比下去。她沒有和他比的心思，可是他也不嫌丟人，比她大那麼幾歲，佔了便宜，嘴上還嘲諷她怎麼那麼笨。她那時候就巴望著元清趕快走，不要再住在家裡了，可她爸特別喜歡元清，兩個人爺倆一樣親密。

　後來，後來是她開始明顯發育了以後，元清突然不再針對她，也不再罵她笨了，而是無時不刻拿眼默默看著她。爸媽在的時候還好，爸媽不在的時候，她簡直無處躲藏。

　那個時候的她還不明白元清目光的含義，她只是本能覺得害怕，又覺得難以啟齒，總不能對爸爸媽媽說元清老看她。除了這一點，元清一切都比以前做的更好，他不嘲笑她了，他幫她補習功課，用紅筆劃重點，媽媽工作忙的時候，他做早飯，下晚自習回家路過那一段黑漆漆的路時，他會在那兒裡打著一隻手電等著她。

　到了她現在這個年齡，當然看清楚了，處於青春期的元清喜歡她，卻不知道怎樣表達，而比元清小幾歲的她更不懂，如果沒有以後的事情，說不定時間長了也會有什麼。但凡事沒有如果，後來那些事還是發生了。

　還有元清的性格，太過鋒利和霸道，這麼多年，他一點都沒變。

　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葉心拉開衣櫥，在僅有的兩件裙子裡撿了撿，挑出一件顏色明豔一些的，拿出來覺得不對，換了那件暗些的，隨意把頭髮紮在腦後，跟林家的阿姨說了一聲後，獨自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