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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受總是在死》第258章
第258章 魂歸處

  秦詡做事,從來都是從細微入手,很早就開始鋪墊——

  最開始是大發雷霆,批評了幾位辦差差事的大臣,整頓了一下朝堂,一時之間朝堂之上,自省審慎的人不在少數,接著怒火歇下,和風細雨幾天之後,表彰賞賜了魏國公、威遠侯等大臣……賞罰確實分明,有的時候卻讓人摸不著頭腦——明明有些事情,本不必陛下親自過問或者可以輕輕揭過,可有的人挨了帝王的訓斥,有的人卻得到了寬容和鼓勵。

  要說不分青紅皂白隨心所欲,那不至於,事情確實是發生了呀,並不是秦詡無中生有冤枉人;要說這些反應不對,那是絕對沒有的……只是太難以捉摸了些,有的時候臣子們還不明白自己哪裡做的不好,就被秦詡逮住一點小問題,當著朝堂所有上司下屬同僚不痛不癢的點名批評,雖然事情不大,但值得羞愧多丟面子啊。

  於是臣子們紛紛猜測,究竟是什麼地方沒做好,惹得陛下不痛快了——畢竟那是九五之尊,有的時候想做什麼事,自己提出來總歸有些尷尬,要大臣上疏奏請才舒心,是不是他們沒有琢磨到陛下的意思呢。

  過了好幾天,大臣們則出了一點規律,十分令人不可置信,可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可能了——

  遭到陛下斥責的,多是家宅後院複雜,妻妾成群且不合鬧得烏煙瘴氣之人;而陛下和顏悅色的,則是尊重正妻甚至是獨取一妻的朝臣。

  可究竟是不是這樣呢?如若的確是這樣,那麼陛下他到底有什麼打算呢?聰明的人,已經開始診頓家風,肅清後院,沒有名分的通房能打發就打發,妾室們警告敲打一番,統統提到正妻面前立規矩……當然,有些一回家就糊塗的,依舊還是糊塗,沒的救只有悄悄離遠些,以免殃及池魚。

  直到這一天早朝,秦詡在退朝之前突然問道,“得天命之妻,舉案齊眉相濡以沫,自當如已故煊帝和容賢聖皇后一般,是也不是?”

  秦攸和寧韶,事情過去已久,但事蹟自然是清楚的,聖王秦攸為其王妃甯韶,遣散後院,獨守一人,執手到老,生同衾死同穴,人們心目之中的豔羨的神仙眷侶。眾臣子面面相覷,不敢搭話,唯有魏國公與其二子刑部尚書與禮部侍郎出列回答,“陛下聖明,自當如此。”

  魏國公張家,自古以來只取一妻;若妻不育,也不納妾不收房,只在隔房之中過繼後人,其家風之正,朝中清流。夫妻感情也想來堅貞。只是這種堅持,經常遭到同僚諷刺嘲笑,要娶妻時是親家雙方都皆大歡喜,誰家女兒嫁過來都放心。但若說理解的這種做法,恐怕不過一手之數,單看他們張家女兒議親的時候糾纏與艱難就可知一二,非是女兒不賢或面陋,是願意一生只要一個妻子,除了妻子亡故或者合離才能續弦的人太少!

  如今陛下站出來為他們說話,他們自然很是高興,妻妾無需太多,有一人知之重之愛之信之,一生足矣。

  秦詡點頭,垂下的眼眸掩住了眼神中的冷意,扶著龍椅扶手上的龍頭雕,輕飄飄吐出驚雷一般的消息——月前得神仙入夢,遙指洛水之濱,現彩鳳沖天而出,細看之下,才發現那飛鳳之處是青陽沐府。

  臣子一聽這話,哪還有不懂的,紛紛下跪三呼萬歲,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有鳳來儀是仙人為陛下指婚,青陽沐氏是清貴之家,追溯到兩百年前,也說的上是一句皇室宗親,只是關係確實太遠——當時是太祖皇帝十一公主青陽下嫁,其地才由應陽改名為青陽,駙馬爺就是大才子,因為尚了公主避嫌不沾朝政,便在當地做個顯貴,一生致力於搜集和修補古籍,藏書豐厚賢名遠揚,所以青陽沐家家世不大卻極有名望。

  這彩鳳從沐家飛出盤旋,意思就很明確了——不論是上天的意思,還是陛下本人的意願,那就是皇后定下了,就是沐家的人。

  雖說做皇后。沐家的女兒可能還是有些地位不夠,但有仙人入夢和陛下金口玉言,也由不得旁人說什麼了,史上小門戶出身的皇后也不是沒有,況且……然而大臣們腦筋急轉還來不及想那些糾葛和厲害關係,就聽得陛下又道,“朕已遣人暗中查訪,青陽沐家這一代並無待字閨中的女子,只得了三個兒子尚未婚配。其幼子沐悠,而冠之年,俊秀,肩上有鳳印胎記。朕欲立其為後,諸位卿家以為如何?”

  這話一出,滿堂雅雀無聲,空氣仿佛靜止一般,落針可聞。

  秦詡注視著一時間太過震驚而愣住的群臣,嘴角微微勾了勾,抬起的眼睛深沉一片,在那漆黑眼睛的最深處,卻是亮的驚人的愉悅之光。

  ——

  朝堂之中的軒然大波,即便秦攸沒有刻意去關注,也聽到了一些風聲。

  而。秦攸看著身上分外隆重的冕服,這一身厚重的裝束穿在身上自然是沉的,可這些重量仿佛化作無盡的幸福,不是為即將到來的皇后之位,而是……承諾。這是秦詡給他的承諾兌現的時刻,他無法抑制心中的歡喜。

  秦攸站起身來,看著對面銀鏡之中的人,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位青年格外容光煥發,眉梢眼角全是得意,那顆標誌性的淚痣被紋成一朵小小的梅花形狀,從今天起,他將徹底擺脫秦攸這個名字,以一個全新的身份,成為秦詡的妻子,攜手相伴一生的人。

  指腹摩擦在光滑的鏡面之上,秦攸有些恍惚,不自覺道,“真是……”真的是很美……張揚明豔又不失英氣,在華麗又莊重的皇后冕服之下,半分不顯失色,反而顯出威嚴不容冒犯的氣勢。

  當然了,他現在也是這個國家的主人了,自然要有氣勢,否則與秦詡站在一起,豈不是小家子氣極了?真好,秦攸覺得自己是個混世魔王也很不錯,從小惹禍慣了天塌下來都不怕,只是封後的場合,他自然也無需畏懼了。

  招了招手,王有一便躬身上前,雙手奉著旒冕上前為秦攸戴好,跟秦詡的皇帝旒冕一樣,十二道垂下的金線,串著十二顆玉珠,顆顆通透無比,在陽光下閃爍著攝人心魄的流光。旒冕戴好,頭上驀然一重,玉珠旒簾隨即放下,遮住了秦攸的視線,也將他的面貌擋住大半,從縫隙之中只能窺見好看的線條,瑩白的肌膚勝玉生光。

  當然,窺視天顏乃是死罪,秦攸笑了一下,就算暴露又如何呢?誰能想到,誰又敢不顧一切的說出來呢?況且他“死”了快十年了,指不定京城之中的人,早就忘了還曾有他這樣一號人物存在了。

  秦攸是死了。可是他活著,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得快活。

  看著鏡中不甚清晰的自己,秦攸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還沒等他抓住,王有一便出聲提示吉時到了,請皇后陛下起身。

  皇后陛下,秦攸喜歡這個稱呼,秦詡的體貼真的細化到了恐怖的程度,更珍貴的是秦詡的心意。秦攸將手搭上王有一的手背,儘管外面天色還不甚明亮,但秦攸看見,那扇宮門開啟之後,必然是天光大亮。

  ——

  西元235年,秦朝文帝改年號為永嘉,同年十月,廢除後宮,迎娶青陽沐氏第三子悠封為皇后,舉行封後大典,大赦天下,普天同慶。同時繼宗氏稚子于皇后悠名下,接入東宮。

  成為皇后之後的日子,對於秦攸來說,其實並不是那麼無趣,沒有其他宮妃需要管理到他手上的工作就很簡單了,掌管宮務,教導過繼得來的便宜兒子,等著秦詡下朝一起用膳、散步、分享趣事和煩惱,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樣,雖然生活平淡,但十分充實。

  回想過去的人生,也許他所祈盼的正是這樣簡單的幸福呢?秦攸看得出,秦詡對於這樣的生活,顯然也樂在其中。一個人的眼睛總是騙不了人的。

  當然也不是一點變化都沒有。比如前朝又勸諫秦詡納人之時,總是能為他們添加一些小情趣,畢竟,他是個醋缸子啊。

  和秦詡在一起之後,他整個人從手指之中都透出歡欣,這就像是他夢幻過的理想生活,但秦攸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直到五年後,這種感覺積累到制高點,他對秦詡沒來由的生出一種隔閡,晚上躺在床上,秦詡翻身壓住他親吻的時候,秦攸從未有過的抗拒,猛然推開了秦詡。

  五年來,秦攸不是沒有拒絕過秦詡的求歡,但他的心中從不是這種噁心的要吐的感覺,他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知道他再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對待秦詡。秦詡很失落,但也沒有勉強,大婚以來,第一次的同床異夢。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一個月,秦攸心中松了一口氣,可同時難過也到達頂點——他表現出不想親熱的樣子,秦詡就……平常,秦詡對他的關懷也一點沒少。秦詡這樣愛他,他卻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這樣秦攸痛苦,下定決心想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於是這一天,秦詡與眾大臣在議政廳議事,秦攸遣退宮人,一個人呆在宣和殿內殿。

  喉頭又開始發癢,有什麼堵在胸口。宣和殿,這是除了秦詡本人之外,最讓秦攸有厭惡情感的地方,明明之前他和秦詡還時常歇在此處的……

  一點點摸索著,終於秦攸在一面牆壁處發現了端倪,他打開了一個密室——裡面並不是漆黑一片,夜明珠發出幽幽的光芒,秦攸這一刻本能的畏懼,他覺得一旦走進這個密室,一定會破壞什麼。可若是逃避,心中的感覺遲早也會毀掉他現在珍視的所有東西,然後,他走了進去,桌案下由暗格,秦攸輕鬆打開——秦攸鎖定玉璽的暗格,也是這樣的方式,秦詡告訴過他。

  裡面是泛黃的紙張,不知是幾年前寫下的東西了,墨色看著也有陳舊之感。可那字跡太熟悉了,秦攸拿起那一疊紙張,面色慘白顫抖起來,啪嗒——有什麼落在紙上,墨色有些暈開。

  【寧韶。另外一個朕。】

  秦攸不知在密室之中站了多久,直到自己全身僵硬,像是雕像一般,手上的紙張早就被潤濕,他就無聲的站在那裡。

  “小攸兒……你在這裡……到處都找不到你……”

  直到身後出現一個顫抖的聲音,光聽聲音,秦攸就能想像秦詡臉上是如何震驚又害怕的表情,手上的紙張全部散落在地上,緩緩的回過頭去,果然秦詡臉上是驚恐的表情,秦攸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仿佛踏在秦詡心上。

  一個溫暖的擁抱。

  冰冷的淚水從秦詡脖子劃過,一直落在身體裡面,他用力的抱住懷中之人,從秦攸回頭的那一瞬間,他看見秦攸的眼睛他就知道他成功了——秦攸想起了所有的事。

  如果可以,秦攸永遠不想起來自然是極好的。可五年來,他清楚的知道,那不可能。總會有人說起來的,而且……發生過的事情,永遠不可能忘記,只是暫時想不起來,事實也證明,五年來,秦攸發現的端倪不少,他不說,不代表不在意。

  儘管他安排的再好,一個人如何會變成兩個人,兩個不同人的其實是一個人這樣荒謬的事情,要怎麼讓人相信呢。

  可謝天謝地。

  他身體裡的寧韶告訴他,相愛的人,永遠都會相愛,只需一眼,便能確認彼此。他是秦詡,也是寧韶。儘管可能還要花一些時間,撫平小攸兒的心傷,但是,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秦詡緊緊擁著秦攸,唇角微勾,他成功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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