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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受總是在死》第181章
第181章 願魔障

  是夜。

  蕭雨詩躺在床上睡不著,心中雜亂的念頭幾乎把她的腦袋撐破一般,疼痛難忍。捲縮起身體,蕭雨詩拉過被子把自己整個人埋在其中,卻還是覺得渾身發冷,她的腦中揮之不去的是蕭穆回頭那一看的眼神,明明該是精緻的容顏,如黑曜石一般漂亮的眼眸,卻讓她覺得如此的……

  大概是她的新聞已經很不新鮮了,被同學們鄙夷與冷暴力時間也長了,蕭雨詩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她本是想找陸錦,要回他手中的那些東西,卻沒想到看到陸錦被幾個面色不善的人推著走,那一刻她的心中是幸災樂禍的。

  沒有誰比她更想看到陸錦倒楣。蕭雨詩藏起身形,想著等幾個人過去,她再離開,可是看著陸錦那不能反抗的樣子,心中升起的快意卻讓蕭雨詩不滿足,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她就決定要去看熱鬧,還為自己想了絕佳的理由,萬一能拍到什麼好東西,她也能有點籌碼不是嗎?

  這算得上是將近兩個月以來,蕭雨詩頭一次覺得想要微笑,仿佛之前所有的灰暗都要散開一般的,令她心情晴朗。

  無論怎麼算都是不虧的。

  原本是這樣想的,原本也是這樣發展的。她先於幾個人進了那條巷子,小心的藏進了最深處,那個巨大垃圾集裝箱的後面,路燈閃閃爍爍根本照耀不到,除了有一點點怪味之外,可比起看陸錦倒楣,根本不算什麼。

  四肢蜷縮,蕭雨詩雙臂抱著膝蓋,緊緊的閉上眼睛,眼角已經有了淚意——到現在她才發現,她那一時起意的決定是多麼的錯誤;那幸災樂禍的心理,會帶給她多麼大的損失!她不知道蕭穆最後看的那一眼是什麼意思,是發現她了,還是……

  蕭雨詩不可抑制的回想起從前,也回想起,她真正厭惡蕭穆的理由。

  她害怕蕭穆。是的,害怕,蕭雨詩從來沒有一次如此直白而坦誠的承認自己對蕭穆害怕的情緒,蕭雨詩這才發現,原本以為已經忘記的東西,其實從來不曾從她的記憶之中淡去。

  那時她八歲。那也是蕭雨詩第一次覺得蕭穆的眼睛很可怕,它們安靜的看著你,就像一雙死人的眼睛,那麼黑暗,那麼滲人,令人汗毛直立背後發冷。

  那是蕭雨詩第一次發現,劉嫻姍在家裡和一直想領養蕭穆的楊叔叔翻雲覆雨,那時候她嚇壞了,卻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想要逃走不要讓房間裡的人發現,回頭就看到了蕭穆,小小的孩子站在十步開外的地方,一雙漆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蕭雨詩當時慌亂極了,心裡又害怕蕭穆知道什麼跟劉嫻姍告狀,把蕭穆帶到了廚房裡,打了蕭穆屁股十幾個巴掌,之後用水果刀嚇唬了蕭穆,可看著蕭穆即便挨了打也不言不語不叫不鬧的樣子,蕭雨詩更心慌,為了讓蕭穆害怕,她最終用水果刀割了蕭穆的屁股,劃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並告訴他,如果他敢告訴媽媽,每天她就會這樣對他。

  蕭穆終於哭了,沒有聲音,清澈的淚水從黑曜石般的眼睛之中流出來,蕭雨詩滿意了,放心了,正好劉嫻姍叫她,她便丟下了蕭穆,去了劉嫻姍那裡。

  那天,蕭雨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劉嫻姍的無奈,知道了是一個陸錦的小孩與他的媽媽,搶走了她們的爸爸,讓她們過如此艱苦的生活,被其他小朋友看不起欺負。她還知道了,她是媽媽的希望,她們終究有一天,要回到屬於她們的地方,將原本屬於她們的東西都拿回來。

  那是蕭雨詩第一次知道,她是有爸爸的,她的爸爸,叫做蕭立嶺。那天吃晚飯的時候,蕭穆沒有說話,跟以前一樣,是個話少,存在感也不強的孩子,可蕭雨詩看著那雙眼睛就不舒服,經過下午的坦白,她覺得跟劉嫻姍親近更多,於是便跟劉嫻姍說,弟弟睡覺的時候會發出怪聲讓她很害怕睡不著,能不能讓弟弟住三樓。

  她們住的房子是個小三樓的老式獨立樓房,一樓是放雜物的地方,有個小廚房,哪裡有什麼三樓,說的好聽不過是個閣樓。劉嫻姍很有點猶豫,女兒像她,聰明又漂亮,劉嫻姍是很想培養她的,以後對付陸玉晚的兒子,會有優勢。至於兒子,她不打算讓兒子知道自己太多事情,而且蕭穆年紀還小,還看不出什麼太多東西,在蕭雨詩強烈要求之下,蕭穆的小床搬到了三樓。

  雖說是個小閣樓,打掃的也還算乾淨,電路都是通的,劉嫻姍不是很擔心,還跟蕭穆說,男孩子要勇敢,他也應該一個人睡了,等她手頭寬裕一點,租了二樓房主鎖住的那一間房之後,就給蕭穆做臥室。

  蕭穆沒有反抗。

  蕭雨詩至今還記得,在那昏黃燈光照耀之下,那扇木門在被拉上之前,蕭穆站在閣樓之中向外看的那個眼神。抓緊了被子,蕭雨詩覺得呼吸急促了起來,那個眼神,跟蕭穆今天回眸的那個眼神重疊在一起,讓蕭雨詩無限恐怖。

  黑漆漆的一片深不見底,那是兩片深淵。

  她不知道蕭穆有沒有發現有人躲在垃圾箱後面,但她只能祈盼蕭穆那一眼那一笑只是偶然,她也不知道蕭穆知不知道後面的那人是她。直覺告訴她,蕭穆那些動作絕對不是虛張聲勢,否則他為什麼那麼做,根本是無意義的;然而就算蕭穆知道有人,也無法確定是她啊,漆黑黑的根本看不見,這無限接近於不可能的事實,將蕭雨詩的心吊在半空之中,搖搖晃晃沒有著落。

  在閣樓,蕭穆一住就是兩年。而從住進閣樓那一天起,蕭穆就變了。他愛笑了,講話還是很少,但在跟別人講話的時候,會用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認真的注視著別人,眼尾有些弧度,專注而又溫和,讓人心生好感。

  蕭雨詩一開始是害怕的。

  但蕭穆似乎是完全忘記了之前的事情,始終不曾告過密,對待蕭雨詩的態度也沒有什麼不同,蕭雨詩放心了,想想也許蕭穆根本沒看見什麼,只是恰好站在那裡呢,儘管那雙眼睛,依然讓蕭雨詩一想就覺得心悸。隨著時間的推移,蕭穆變得越來越好,周圍的人對他讚不絕口,不僅成績優秀,人品也一致為人們公認的好。之前的這件事,也漸漸在蕭雨詩的記憶之中被封存,害怕的情緒越來越少,倒是嫉恨越來越多。

  見人三分笑,明月入胸懷,謙謙一君子,溫潤當如是。

  蕭穆的越發優秀,將蕭雨詩比襯的暗淡無光,甚至有些自我厭惡。而且,劉嫻姍沒有告訴蕭穆一丁點關於他們身世的事情,關於父親,關於陸錦,一切的一切,都對蕭穆保密,這讓蕭雨詩嫉妒又憤恨,憑什麼她要承受這骯髒與沉重的一切,而蕭穆卻什麼也不用知道,那樣瀟灑自由的活著,胸懷那樣寬廣,別人說什麼都能一笑釋然!

  珠玉在前,覺我形穢。

  蕭雨詩從來不是大度的君子,對蕭穆喜歡的起來才奇怪。

  和著內心最深處仿若無形的畏懼,蕭雨詩對蕭穆的厭惡由來已久,蕭穆的豁達,她的小氣;蕭穆的輕鬆,她的背負;蕭穆蒙在鼓裡乾淨,她知曉一切骯髒;蕭穆回回第一,而她卻只是優異,乃至與容貌,一樣她都比不過蕭穆!怎麼能讓蕭雨詩不討厭蕭穆!蕭雨詩曾多次設想,如果知曉一切背負一切的是蕭穆,會不會有所不同,是不是,她就會變成蕭穆那樣,不在意他人評價、受眾人喜歡的人。

  可是沒有如果。

  有的時候,蕭雨詩甚至懶得遮掩,反正她一貫是個尖酸的人,而蕭穆大度的很,蕭穆也不會生氣,無所謂不是嗎?要說這種嫉恨到了哪種程度,蕭雨詩又說不清楚,她對陸錦是恨不得陸錦立馬去死,對蕭穆卻無法這樣殘忍。

  畢竟蕭穆跟她一起長大的,而且蕭穆對家人真的非常溫柔,在蕭雨詩與劉嫻姍有小摩擦之時,也數次充當過和事老,不偏不倚言辭溫和的和稀泥,不講道理不談對錯,卻能讓家庭關係回到和諧,小小的身軀也曾為她與劉嫻姍撐起一小片天空過……哪怕再嫉恨,蕭雨詩承認蕭穆是她弟弟,沒有想過讓蕭穆去死。

  但是今天,蕭雨詩卻發現之前的蕭穆,溫柔細膩的蕭穆,她所瞭解的蕭穆全是幻覺——溫潤君子會拿著尖刀毫無猶豫的刺穿一個人的手掌心嗎?溫柔的人會一副雲淡風輕的跟別人說“我殺幾個人也不會受到懲罰”這樣的話嗎?那種對認命的漠視……簡直,簡直就是個惡魔!

  蕭穆根本沒有改變,這麼多年來,溫柔的假面如同石膏一般碎的完全,他的身影縮放,再次收束在那個小小的閣樓之中,那小孩小小的身子靜靜的站立著,大大的腦袋回望,一雙漆黑而又無神的眼睛,如同深淵一般注視著她!蕭穆還是原來的蕭穆!

  而這個惡魔,說不定已經發現她了!蕭雨詩越想越害怕,一會兒想到蕭穆會怎麼對付她,一會兒覺得蕭穆根本沒有忘記當初她做的那些事情,一會兒又想命運對她太過殘忍,所有倒楣的事情積壓在一起,蕭雨詩受不住那麼大的壓力,在被子之中輕輕嗚咽了起來。

  過了早秋之後家裡的被子被換了稍微厚一點的,蕭雨詩蒙頭在裡面,又沒有睡著,還情緒變化起伏很多,不一會兒被子之中溫度就升了起來,悶悶熱熱的極為不舒服,原本蕭雨詩不想掀開被子的,她不想面對被黑暗模糊看不清的房間,那會讓她精神緊繃。

  可被子之中實在太過悶熱,她的背上和腳心都開始滲汗了,貼著身體很不舒服。蕭雨詩在被子之中給自己做了一些心理安慰,才一下掀開被子,清涼的空氣一下流通,蕭雨詩覺得通體都舒服了,卻在睜開眼睛看上去那一瞬間,嚇得心都快要跳出去了!

  那雙眼睛!有個人站在她的床頭!不知道對著她看了多久!

  啊——尖叫還來不及出口,便被一直冰涼的手捂住了嘴巴,完完全全的堵在了喉嚨裡,蕭雨詩眼睛睜大,甚至連掙扎脫出平躺的狀態都沒能做到,只能徒然的睜大眼睛,眼淚不爭氣的從眼眶之中掉落,沾濕那人的手掌,也濡濕了蕭雨詩的臉頰——

  蕭穆!蕭雨詩幾乎失掉了所有反抗的氣力,整個人呆呆的躺在床上,看著蕭穆另外一隻手上閃著寒光的匕首,看著蕭穆臉上那燦爛的令人噁心到頭暈目眩想要嘔吐的笑容,眼裡一片灰暗。

  他果然知道是她!他果然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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