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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刀》第77章
第77章 破繭(三)

  “宮主終日打雁,今日卻險些被啄了眼。”

  內殿之中,赫連禦高居於上,手指翻轉,紅色的酒液在琉璃夜光杯中晃動,映著燭火仿佛人血。

  聞言,他只手敷上冰冷面具,道:“一時大意,想試試小狗有幾分斤兩,沒想到是只長了爪牙的狼崽。”

  之前說話的乃是座於下首的男子,黑衣輕甲,頭上戴著鬥笠,垂下的黑紗遮住了他面目,只能隱隱窺見輪廓。

  男子皺了皺眉,問道:“既然是狼崽,為何不趁早宰了?”

  赫連禦輕笑道:“自然是有用處。”

  頓了頓,他又端詳著杯中酒液,雖未飲下,但觀其色澤已是極美,道:“西域的葡萄酒?”

  “主子新得的美酒,特遣在下為宮主送來品嘗。”

  “無事獻殷勤,這可不像你們主子的作風啊。”

  男子笑道:“的確是有事要詳詢宮主,但此酒為誼不為酬。”

  赫連禦面具下的嘴角輕輕一扯:“哦?”

  男子道:“前番截殺楚珣之事不成,如今他已回到天京,後面恐怕會生出無盡的麻煩……主子希望,宮主能再相助一把,鏟除這個隱患。”

  赫連禦挑了挑眉:“要是在天子眼下殺皇家子孫這般容易,你家主子為何不自己來?葬魂宮做的是殺人買賣,而不是送命,就算是想要鳥盡弓藏……可也還沒到時候呢。”

  男子面紗下臉色一凝,知道這位喜怒無常的葬魂宮主不是好敷衍的傻瓜,要是真動了怒,他帶來的區區三十人根本不夠看。

  所幸赫連禦如今也沒有撕破臉的想法,淡淡警告了一句,就轉了話頭:“不過,這趟買賣雖然做不成,卻可以做另一筆生意。”

  男子借坡下驢道:“宮主所言是……”

  赫連禦不答反問:“剛才被押下的少年,你可知道他是誰?”

  男子一怔,適才他求見赫連禦,被帶到練功室外等了半個時辰,正有些不耐煩之時突見秘門生變,下意識地令人彎弓搭箭,卻只當是赫連禦抓來練功的“人牲”造反,並沒多想。

  現在赫連禦有此一問,看來他之前是猜錯了。

  思索片刻,男子搖頭道:“請宮主賜教。”

  赫連禦道:“他叫顧瀟,是這次救走楚珣、壞了大事的人。”

  一言出,男子先是一怔,接著便陡生煞氣,聲音瞬時沈冷下來:“是他?!”

  “林校尉先別急著把他碎屍萬段,聽我說完。”赫連禦手中酒杯微微傾斜,一線如血酒液徐徐灑在地板上,“你就沒想過他一個毛頭小子,怎麽會有這樣的本事?還有,那個把楚珣兩人送到眠楓城的女人,又是誰?”

  男子神色一凜,解開護腕撩起衣袖,露出胳膊上七寸長的刀口,沈聲道:“我曾帶人在路上伏擊他們,可是那個女人武功高強又經驗老道,暗中還有一隊十分擅長潛行和探察的不明人士相助,我們不僅沒留下她,還出現了死傷,險些被發覺身份。”

  “那個女人,就是這狼崽子的師父。”赫連禦手裏的酒杯被捏碎在掌心,化為齏粉從指縫中漏下,“她叫顧欺芳,是江湖上隱居多年的驚鴻刀。”

  “驚鴻刀”三字一出,男子臉色大變,把“顧欺芳”這個名字反覆咀嚼了一會兒,眼中精光閃過,帶著壓抑不住的驚喜:“是前掠影統領顧錚的獨女?”

  赫連禦頷首道:“正是。”

  他很能理解這人為何如此激動,“掠影衛”是高祖所創的天子暗衛,於江湖、廟堂之間輾轉盤旋,號稱天羅地網、無孔不入。

  高祖打下的江山,少不了顧錚及其掠影衛的功勞。

  二十一年前,顧錚因涉秦公案被淩遲處死,掠影衛也自此解散,那些曾經令無數官吏和江湖世家心驚膽寒的“影子”從此泯然於眾人,再也不見了。

  不是沒有人想過斬草除根,也不是沒人想過招攬麾下,可是誰都沒能找到他們。

  然而若說天下間還有誰能重組掠影衛,必定不會是已經將他們傷透的皇家,而是他們曾追隨一生的驚鴻刀。

  顧錚已死,其女顧欺芳當時雖年幼,但這些年過來已不遜其父,只是她人如其名,恰似驚鴻掠影曇花一現,除了早幾年行走江湖時的闖蕩,後來就沒了任何聲息。

  直到現在。

  男子坐不住了,他起身拱手道:“宮主若能拿下顧欺芳,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主子得了掠影衛,定不辜負宮主今日功勞!”

  “場面話就暫不必說了。”赫連禦勾了勾唇,“顧瀟是她的徒弟,此番又落在我手裏,顧欺芳必定來救人,不過……”

  男子急不可待地追問:“不過什麽?”

  “不過引來這賤女容易,拿下她卻還要費點心思,畢竟是出身掠影,做慣了夜行潛伏的勾當。”赫連禦嗤笑一聲,“因此,要借林校尉和你手下的人一用了。”

  男子道:“只要能拿下顧欺芳,任憑宮主吩咐。”

  “好說。”不置可否地應了聲,赫連禦輕輕擊掌,“來人。”

  殿外一人躬身而入,不敢擡頭直視,道:“屬下在!宮主有何吩咐?”

  “把那不知死活的少年人,給我帶上來。”

  那人應聲出去,不多時就回轉,身後的兩名守衛用長戟架著顧瀟,把他一路拖到了殿內,留下斑斑血跡。

  長戟撤回,顧瀟失了支撐頓時撲倒在地,他用右手撐著地勉強支起上半身,僅這一個動作,就幾乎要耗光他積蓄的力氣。

  “真可憐啊。”赫連禦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剛從亂葬崗裏扒出來的屍首。”

  顧瀟痛得渾身發抖,可他倔脾氣上來,死都不肯露怯,聞言啐了口帶血的唾沫,道:“怎麽,見你小爺骨頭香,畜牲忍不住要啃兩口嗎?”

  話音未落,那男子就走到了他身邊,一腳踹上他腹部,顧瀟立刻滾出三丈遠,後背重重撞上了墻,五臟六腑疼痛欲裂,張口就吐出了鮮血,嗆咳不止。

  男子冷冷道:“死到臨頭,還要嘴硬!”

  “何必跟要死的人一般見識?”赫連禦含笑的聲音響起,“左右不過是幾句話的慈悲,讓讓他也無妨。若是聽不下去,不妨去後殿看看我新抓的‘人牲’,也是頗有意思的。”

  這話裏有逐客的意思,男子識趣地離開,一時間殿內只剩下赫連禦跟顧瀟兩人。

  赫連禦緩緩走到顧瀟面前,蹲下來用指套勾起他的下巴,尖銳的一端幾乎要刺破他的下顎。

  “你這雙眼睛,讓我很不喜歡。”他喃喃道,“可惜你還沒看到人間最美的畫面,還不到挖了的時候。”

  顧瀟說不出一句整話,只能“呸”了他一口血水,可惜被側頭躲過了。

  “再有下一次,我就割了你的舌頭。”赫連禦松開手,“想激怒我殺了你,沒這麽容易的,顧欺芳還沒親眼看到你的慘狀,你還沒親眼看到她敗亡,哪會讓你輕松閉眼呢?”

  顧瀟勉強咽下喉間血,道:“我師父到底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

  這個問題他在飛雲峰下已問過一次,那時赫連禦不作回應,現在倒是給了他一個答案。

  “怨仇?”赫連禦仔細想了想,忽然笑了,“我與她遠日無怨,近日也無仇,我……只是恨她。”

  顧瀟皺了皺眉,就聽他繼續道:“恨或者討厭都不需要理由,有時候第一次見面,你都會恨不得讓一個人死無葬身之地……正如我看見顧欺芳第一眼,就是這麽想的。”

  這話說得平平淡淡,顧瀟卻聽得背後生寒,他罵道:“你這個瘋子!”

  赫連禦道:“你知道瘋子生氣了,會做出什麽事情嗎?”

  顧瀟冷笑道:“有種就來,我不怕你。”

  “話可不要說太早,畢竟我生氣的時候,連自己都怕。”赫連禦低笑一聲,忽然話鋒一轉,“端清這些年,過得好嗎?”

  顧瀟聽他提起自家師娘,心裏驀地一跳。

  赫連禦自言自語道:“應該是不好的,畢竟他一個早該清修避世的人,偏偏跟顧欺芳一個賤女糾纏在紅塵裏,心法內力都易不穩,早晚會不得好死。”

  顧瀟道:“你什麽意思?”

  “我想見端清了,你說他會不會來?”赫連禦有些期待,語氣裏也帶上些許孩子似的雀躍,“他來了就最好,我要當著他的面把顧欺芳身上每一塊血肉骨頭都剁下來,再砍了你的四肢,讓你跟個蟲子一樣在血水裏蠕動……呵,他那時的表情,一定會很有意思。”

  顧瀟聽得頭皮發麻,不安分地想要逃離,可惜根本無法動彈。

  “我要送你去一個地方。”赫連禦笑著對他說,“那個地方叫‘泣血窟’,是我閉關的地方,裏頭沒有水,也沒有食物,但是有很多屍體。你要是渴了餓了,就找具新鮮的啃兩口,不會餓死的。”

  顧瀟一口血又湧上喉嚨,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用一雙眼睛死死看著赫連禦,可惜對方還戴著面具,讓他看不到真面目,只能牢牢記住這一個殘忍愉悅的眼神。

  “對了,裏面還有被我灌了瘋藥的‘人牲’,他們誰也不認得,藏在任何地方,最喜歡攻擊別人,你小心別被他們抓到,否則要是被活吃了可不怪我啊。”赫連禦伸手摸了摸他嘴角的血,“看在端清的面子上,等會兒我會給你一把刀防身,但不要想著找死。因為你就算真的死了,我也會拿你的屍體去跟顧欺芳做交易,不想拖累她又讓她心血付諸東流的話,就在那之前好好活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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