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湖武俠文

　　書房內，江銘羽坐於上首，聽下方幾人商討邪教之事。

　　“撲棱棱”翅膀扇動的聲音從窗外傳來，江銘羽揮手示意下方的討論停下，起身走到窗前，開窗便見窗沿上停留著一隻白鴿。取下白鴿腳踝上綁著的紙條展開，少頃，江銘羽的臉色沉了下來。

　　“莊主，是有什麼情況嗎？”一書生樣的青衣男子問道。

　　江銘羽望了他們一眼，將紙條遞過去。另外幾人圍過去，待看到紙上寫的內容後皆大驚失色。“這、這怎麼可能？！”一個壯漢大嗓門地嚷出來，其他人卻在震驚後陷入沉默。

　　江銘羽又恢復往日淡然的模樣，只神色稍顯凝重。他坐回主位，看著下方道：“你們五人都是莊內高層，說說看有什麼想法？”

　　那個壯漢一掌拍在身側案幾上，霎時，整個案幾四分五裂，飛濺開來。“娘的，那什麼教竟然敢對老子兄弟下手！還能有什麼想法，老子去滅了他們！”

　　青衣男子瞥了他一眼，嘲諷道：“怎麼，你以為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那個夜冥教？嘁，還真是不自量力啊。”

　　壯漢一下子惱了，上前揪住青衣男子的衣領，怒道：“洛清一你什麼意思啊？看不起老子嗎！”

　　洛清一收起臉上的嘲諷，看著那只揪著自己衣領的糙手，冷聲道：“李莽，把你的手拿開，別讓我說第二遍。’

　　李莽一聽，不僅沒放開，反而又揪著他靠近了些，眼神有些挑釁地看著洛清一。洛清一周身氣勢開始動盪，甚至還帶了些殺意。眼見一場大戰即將爆發，江銘羽沉聲打斷：“行了，你們倆都停下。”

　　兩人一頓，氣勢瞬間消弭，相互瞪了一眼，回自己座位。

　　江銘羽見他們消停下來才緩緩道：“原先派去的數位高手皆在進入夜冥教後失去聯繫，只餘留守一人倖免於難。那幾人都是莊內一流高手，只是去探查情況便杳無音信，可以推斷出夜冥教的實力恐怕不在我們雲劍山莊之下。而那夜冥教原先不過一個三流教派，短短數月便發展成這般，教內定隱藏著許多秘密，以及……伴隨而來的危機。”江銘羽視線掃過眾人，“現在這種情況，你們有何想法？”

　　下方沉默片刻，洛清一率先發言，“向來正邪不兩立，這夜冥教為禍四方，是定要除掉它的。而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去查探情況還是必要的，更何況那幾位兄弟可能仍倖存著，需要我們去解救。現在最關鍵的是人選問題。先前去的幾位兄弟在武功造詣方面與我們相抵，他們都不行，我們幾人去了怕是也無濟於事。這樣子滿足條件的似乎只有莊主一人。不過，莊主身為武林盟主，自然需要主持大局，不能離開太久。因此，這人選，還有待商議……”

　　洛清一一席話讓眾人又沉寂下來。

　　李莽性子沖，直接嚷道：“不過一個突然崛起的邪教，我們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這麼多正道人士，直接一起去圍剿他們不就行了嗎！”

　　洛清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個只長蠻力，不長腦子的蠢貨！要是真這麼簡單，我們現在還用在這兒商討嗎？先不說那夜冥教詭異之處，單這一流高手前往都有去無回，你覺得會有多少人願意去。那些閒散的武林人士大多實力不強，去了也是白白送死。而幾大武林世家，實力是強了，可是沒有傷到他們的利益，在不清楚底細的情況下，你以為那些老狐狸會願意去幹這一不小心就會折了夫人又賠兵的事？也不動動腦子，你個蠢貨！”

　　“你！”李莽被他說得臉色漲紅，卻又無力反駁，只能雙眼冒火地瞪著他。

　　被這兩人一攪和，書房內氣氛稍緩。一中年男子淺笑道：“清一說得不錯，如今的正道人士，有哪些真正會為普通百姓、為黎明蒼生考慮？說到底不過一個利字。俗活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是我們又有幾個不為自己考慮呢？只是，我們雲劍山莊作為正道勢力之首，一舉一動皆受到所有人的關注，自然要做出表率來。否則……”男子搖頭歎息，“人言可畏啊……”

　　其他幾人點頭附和，也都有些感歎。那中年男子又看向江銘羽道：“莊主，屬下有個建議，您聽了勿怪罪。”

　　江銘羽頷首，“什麼建議？”

　　“屬下聽說將這事委託給您的莫家家主說過那個夜冥教的教主喜歡少莊主那種類型的男子，少莊主又剛開始行走江湖，不為人所知，更容易混進去。而且前幾日與少莊主切磋，他的實力早已在我們之上僅次於莊主您，就算被發現也能有自保之力。屬下覺得讓少莊主前往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中年男子話音剛落，眾人便感覺氣氛變得壓抑，在心裡暗歎，他這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少莊主早在幾個月前便成了莊主的逆鱗，莊主又何嘗不知道這個辦法最好，可他一點都沒提起，只另外找人去，這不明擺著不願讓少莊主冒險嗎，莊主估計又要發火了。

　　然而，這次眾人只預料到一半。江銘羽聽中年男子這麼一說，確實心情不佳，正欲駁回，就被人打斷了。

　　“父親，諸位前輩，打擾了。不知我可否進來？”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同時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江銘羽看向緊閉的門扉，不自覺放柔了聲音，“進來吧。”

　　接著，房門被推開，一藍衣少年淺笑著走來，帶了些歉意道：“沒打擾到父親和前輩們商議大事吧？”

　　沒想到剛說到少莊主呢，他人就來了，幾人搖搖頭，江銘羽起身走到他眼前道：“沒事。暮兒，你是有什麼事要找我嗎？”

　　“是啊，孩兒有事請求父親。”林沐笑著望他，眼中帶著不容反駁的堅定，“孩兒請求父親派我去邪教查探情況。”

　　江銘羽定定地看著他，見到他眼裡的堅定，緩緩道：“你確定？”

　　“是，孩兒想替父親分憂。況且，男兒志在四方，孩兒不能總是處於父親的庇護之下，還請父親成全。”林沐對他恭敬地行了一禮。經過這段時間搜集到的關於那個邪教教主的資訊，以及系統遲遲未判定任務完成，林沐可以確定那個教主很有可能就是男主，他需要去確認一下，需要去把任務完成了，還有，找到他的愛人……

　　靜……死一般的寂靜在屋內蔓延……

　　江銘羽神情晦澀，看不出在想什麼，只盯著林沐。過了良久，他轉過身，走到窗前，負手而立，“既然如此，那便你去吧。明早出發，你現在可以回去收拾行李了。”

　　“是，孩兒定不會辜負父親期望。”林沐又行一禮，轉身離去。

　　“這……”屋內另外幾人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情況？莊主居然答應了！

　　“你們也回去吧。”

　　五人再一對視，紛紛行禮道：“是，屬下告退。”

　　聽著身後門被關上的聲音，幾人的腳步聲漸漸遠離，江銘羽看著窗外一片隨風飄落的樹葉，身後的手漸漸捏緊，既然你不想總被我庇護，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若再讓自己受到半點傷害，以後，你只要見我一個人就好了……

　　翌日清晨，林沐背著行李去找他爹告別。一進院子便見屋前有一白色身影正在練劍，墨發微揚，身形飄逸，長劍揮舞，若不是那劍上帶著淩冽的劍氣，看著倒更像是在舞劍。林沐默默欣賞了一會美人，直至他練完一套劍法。緩步走去，靠近後才發現他的頭髮上滿是晨露，連一身白衣都帶著濕意。林沐微驚，他爹是什麼時候起的，練劍練了多久了，身上怎麼濕成這樣？還未開口詢問，就聽美人道：“要出發了？”

　　“是，行李都已經準備好了，這便出發，孩兒是來向父親告辭的。”林沐低眉答道。

　　“嗯。”江銘羽淡淡應了聲，將手中的劍放下，走到林沐身前，執起他的手。林沐感受到手上溫熱的觸感，抬眼望去，他的手被一隻比他略大一些的手完全包裹住，兩隻同樣白皙的手相交，看著格外契合。林沐又想起前段時間受傷他爹替他療傷也是握著他的手，從他的掌中源源不斷傳來的溫度似乎能溫暖整個身子。這般想著，不由自主地回握上去。

　　江銘羽動作一頓，隨後將他的手掌展開，放了一個瓷瓶上去。

　　林沐一回神便見手上多了個瓶子，接著他爹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這是療傷聖藥，好好收著。還有，最好別讓自己受傷。若真的傷到了，你不會想知道我的懲罰。等你回來，我告訴你一件事。”

　　林沐不知道他爹是什麼時候靠過來的，他感受著身上貼著的溫度，耳畔的聲音沒了往日的淡然，似乎帶了點別樣的感覺以及一絲危險，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接著感到耳垂上貼了個柔軟的東西，又因為他的動作滑到臉側，林沐一下子反應過來是什麼東西，不知怎麼便漲紅了臉，將身上靠著的人推開，有些慌亂道：“多謝父親，孩兒告辭了。”說完，匆匆離開。

　　江銘羽看著他匆忙的背影，難得有些呆愣，暮兒剛才這是臉紅了？雖然之前也見過他臉紅的樣子，但第二天他又恢復成往日恭敬的模樣，讓江銘羽一度以為是錯覺，可是現在……暮兒在被他親了之後竟然又臉紅了，這是不是說明，在暮兒知道身世後，他還有希望得到暮兒的真心……

　　原本怕暮兒就算知道他們不是父子也會因為叫了十幾年的父親而無法接受他，決定就算用強的也要把人留在身邊。突然得知還有希望，江銘羽陰沉了一個晚上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來，隨後又想起他的暮兒還要去冒險，說不定還會受傷，甚至……想到這兒，某個武林盟主頭一次決定任性一回，管他江湖武林，百姓安危，他現在只想陪著他的心上人，只想護他一世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