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迎新晚會

　　楚源換上一身月牙色古裝，頭上戴著長長的假髮，應任靖遠要求，還畫了一點點淡妝，安靜地坐在活動中心的休息室裡，手中握著一張節目單，他的節目被安排在9點左右，這個時間點剛剛好。

　　休息室裡只有他和顧笑言兩個人，其餘參加表演的學生和負責紀律的學生會成員，都在其他大休息室裡，這間休息室在某種意義上被稱為“貴賓休息室”，只有學生會會長、社長和部長才能進入。

　　“顧老師……”休息室的門開了，余景睿踢踢踏踏地跑了進來，直奔顧笑言而去。

　　“小睿，你怎麼來了？”坐在一邊沙發上的顧笑言，彎腰將余景睿抱上膝頭。

　　楚源將節目單放到桌子上，轉頭看向門口，跟隨余景睿一起進來的還有餘景行的父親和余景煊，小孩似乎注意到了他，眨巴著一雙大眼疑惑地望著他，一副想叫又不確定的樣子，小臉滿是糾結。

　　“小睿，怎麼不認識褚哥哥了？”楚源看出了余景睿的疑惑，起身走到小孩面前。

　　“褚哥哥？”余景睿恍然大悟，驚訝地伸手摸摸楚源身上的衣服：“褚哥哥好漂亮，衣服好好看，小睿長大了也可以穿這樣的衣服嗎……咦？褚哥哥的頭髮變長了，好神奇，小睿摸摸。”

　　楚源含笑微微彎下腰，他不喜歡繁瑣的打扮，假髮只是簡單地披散著，挑起耳後的兩簇頭髮，用一根水藍色的發帶綁在腦後，如瀑的黑髮傾瀉而下，順著肩頭滑落下來，落入小孩張開的雙手間。

　　余景睿興奮地抓著頭髮把玩，楚源臉上的笑容慢慢深達眼底。

　　“爸，景煊哥。”顧笑言將余景睿放到地上，起身向余景行的父親和余景煊打招呼。

　　“小睿吵著要找你，我就把他帶來了，沒有打擾你吧。”余父拍了拍顧笑言的肩膀。

　　“沒有，晚會馬上要開始了，差不多都已經忙完了。”顧笑言解釋道。

　　“顧老師，快給小睿和褚哥哥拍張照，小睿要把照片發到朋友圈。”余景睿手忙腳亂地取下小書包，從小書包裡拿出一個手機，舉著手機塞到顧笑言手裡，隨後跑回楚源身邊，朝楚源招招手。

　　楚源輕笑搖頭，蹲下身將小孩抱在懷裡，真是個人小鬼大的小屁孩，還知道朋友圈？

　　顧笑言也笑得頗為無奈，拿著手機給小孩拍著，剛打開攝像功能，休息室的門又開了。

　　一位學生會成員走了進來，禮貌地對顧笑言道：“顧社長，請您過來一下！”

　　“好，我馬上就過去。”顧笑言歉意地將手機交給余景煊，“景煊哥，麻煩你幫小睿拍照，我去去就來。”

　　“嗯。”余景煊接過手機，看向正在安慰余景睿的楚源，沉聲道，“拍照。”

　　“來，小睿乖乖站好，讓景煊哥哥幫我們拍照。”楚源將面對著他的余景睿轉個身，讓小孩面向余景煊、

　　小孩興高采烈地咧開小嘴，抬起一手摟住楚源的脖子，另一手比了個剪刀手：“耶！”

　　余景煊冷硬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快速按下拍攝鍵，手機裡的畫面瞬間定格，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機，點開相冊欣賞這張照片，照片中的小孩笑容燦爛，一身古裝的少年微微勾著嘴角，眼神清澈專注。

　　“我看看我看看，景煊哥哥。”余景睿跑到余景煊面前，一手抓著余景煊的褲管，另一手高高舉起，踮起腳尖企圖奪過余景煊手機，“景煊哥哥，快給小睿看看。”

　　余景煊沉默地將手機還給余景睿。

　　小孩一把拿過手機，開心地跑回楚源身邊：“褚哥哥，我們一起看。”

　　楚源輕笑一聲，拉起余景睿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將小孩抱在腿上，低頭看著手機裡的照片，照片拍得很隨意，但角度卻抓得很好，他和小孩的表情非常自然，小孩沒臉沒皮地一個勁誇自己可愛。

　　余景睿的手機裡藏了很多照片，小孩得意洋洋地獻寶，一張一張翻給楚源看，大部分都是小孩自己的“傑作”，拍的照片毫無角度可言，很多物品只拍到一半，還有不少小孩的搞怪自拍。

　　“褚哥哥，你有微信嗎？”余景睿抬起頭天真地問道，“小睿加你微信好不好？”

　　楚源點點頭，拿過余景睿的手機，在添加朋友的搜索欄裡輸入微信號，待添加成功後，將手機還給余景睿，小孩捧著手機開心地歡呼，喋喋不休地說以後要給他發消息，陪他聊天。

　　楚源但笑不語，傾聽這一聲聲稚嫩且天真無邪的聲音，摟在小孩腰間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余景睿也是他名義上的小堂弟，即使見面的時日不多，但他很喜歡這個小孩，小孩永遠這麼天真浪漫。

　　坐在楚源膝頭的余景睿晃蕩著兩隻小腳丫，捧著手機念念有詞，手指熟練地點開朋友圈，選中余景煊剛幫他和楚源拍的照片，在編輯方塊裡輸入“新照片，好看好看”，發送成功後樂得哈哈大笑。

　　“小睿真厲害。”楚源含笑誇獎道，小孩年紀還小，朋友圈沒幾個人，基本都是家人。

　　顧笑言似乎很忙，等到回來時晚會即將開始，很快又帶著余景煊幾人去了觀眾席。

　　“褚哥哥，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你不是說要和小睿一起看演出的嗎？”余景睿依依不捨地拉住楚源的衣服，仰起腦袋噘起小嘴控訴，“褚哥哥說話不算話。”

　　楚源彎腰摸摸余景睿的腦袋，安慰道：“小睿乖，褚哥哥待會兒還有表演，大概9點鐘就表演完了，等褚哥哥表演完就去找小睿好不好？小睿現在乖乖地跟著爸爸，還有景煊哥哥一起去觀眾席。”

　　“真的嗎？”小孩滿臉懷疑，勾起小指要求拉鉤，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楚源輕輕鬆了口氣，目送著小孩離開。

　　“我對這個看臉的世界絕望了，連小孩子都知道漂亮哥哥討人喜歡，同樣都是第一次見面，我怎麼沒見這熊孩子粘著我呀？”任靖遠站在楚源身邊，煞有其事地摸摸下巴，“瞧他多喜歡你啊。”

　　楚源無語地看了任靖遠一眼，心頭湧起一股異樣的感動，小孩子的直覺往往最靈敏。

　　“看來傳聞非虛。”任靖遠壓低聲音道，“學校裡都在傳余會長和顧社長關係匪淺，一開始我還不信，但今天看到顧社長和余景行家人的相處，這分明就是一家人的相處模式，敢情都見家長了。”

　　楚源沉默不語，半晌才道：“你和我爸媽也處得不錯。”

　　“噗，小香菜，你不要語出驚人好不好？我的心臟都波動了。”任靖遠大呼小叫。

　　7點半，迎新晚會正式開始，楚源和任靖遠走出休息室，站在走廊上觀看，今天的活動中心人山人海，熱鬧的掌聲像是要掀翻整個活動中心的屋頂，觀眾、燈光、掌聲、歡呼，猶如演唱會現場。

　　明天是週末雙休，學生會活動部提前發佈了迎新晚會的通知，S市和S市周邊城市的學生家長基本都趕來了，甚至有不少家長從其他較遠的城市趕過來觀看迎新晚會，可見學校的文藝演出很受歡迎。

　　楚源輕輕趴在欄杆上，從這個高度和遠距離往下看，舞臺中央已經看不太清楚，幸好活動中心除了正前方的液晶大螢幕外，四周圍的牆上也安裝了無數大大小小的液晶顯示幕，方便後排的觀眾欣賞。

　　聽任靖遠的介紹，這座活動中心在S市很有名，經常還會有明星過來舉辦演唱會。

　　觀看演出的時間過得很快，幾個節目下來，一個半小時很快過去了，楚源提前幾分鐘回到休息室準備，任靖遠這傢伙不知道又抽什麼風，緊張地圍著他團團轉，不知道的還以為任靖遠要上臺表演。

　　反倒楚源顯得從容不迫，鎮定的臉龐毫無一絲緊張感，抱著古箏走出休息室，舞臺佈置已經安排好，一個圓形升降臺上安置好了古箏架，他走上升降臺，將古箏放到古箏架上，坦然自若地坐了下來。

　　隨著主持人的報幕結束，舞臺切換到了古色古香的背景，升降臺隨著背景音樂緩緩升起，伴隨著古箏婉轉唯美的旋律，當一身月牙色古裝的楚源出現在舞臺上，觀眾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掌聲和歡呼聲。

　　“化作詩化作筆化作燈寫著你，默念著輕歎著那些深沉的字句，化作路化作徑化作情找尋你，愛一次夢一場思念最遙遙無期，你問西湖水偷走她的幾分美，時光一去不再信誓旦旦留給誰，你問長江水淘盡心酸的滋味，剩半顆戀人心喚不回……”

　　楚源彈奏一半，拿起放置在一邊的麥克風，緩緩站起身演唱後半部分，深情的演繹，溫柔舒緩的歌聲，令人仿佛感受到了對戀人的思念，曾經的美好只剩下深藏心頭的回憶，那是一種安靜的相思。

　　隨著最後一聲旋律結束，楚源回到古箏前，抱起古箏彎腰鞠躬，升降臺緩緩降下，觀眾席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甚至有不少女生情難自控地發出尖叫，激動地呼喊著“褚芫褚芫”，男生吹起了口哨。

　　觀眾席的VIP坐席上，余景行擔憂地望著身旁的余景煊，他現在才深刻地明白顧笑言的憂心，一旁的余景睿高興地拍著小手歡呼，一聲聲稚嫩的“褚哥哥好棒棒”，讓周圍的女生大呼“好萌好萌”。

　　顧笑言起初邀請余景煊來觀看這場迎新晚會，只是想讓余景煊放鬆心情。

　　然而此時此刻，震撼早已無法形容余景行的心情，短短幾分鐘的表演，讓他產生了無數次幻覺，站在舞臺上深情演繹的不是褚芫，而是已經從他們生命中逝去的弟弟楚源，兩人的神韻如此相似。

　　余景煊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不斷收緊，指甲深深切進掌心，一瞬間掌心泛起了血絲。

　　小源……

　　那一聲聲優美悅耳的古箏旋律，每彈奏一聲，余景煊都覺得是在他的心臟上割了一刀又一刀，疼得快要窒息，無法呼吸的他以為會堅持不下去，當舞臺上的人站起身演唱時，他豁然睜大了眼。

　　視線早已一片模糊，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舞臺上深情演唱，高貴冷豔。

　　余景煊微微仰起頭，眼睛酸澀，頭疼得仿佛下一秒就會裂開，再也聽不到掌聲和歡呼聲，分不清大家呼喊的是褚芫還是楚源，那個深入骨髓的名字，更加分不清站在舞臺上的究竟是褚芫還是楚源。

　　直到一聲輕柔的聲音喚醒他，余景煊睜開眼，那張熟悉又陌生的笑臉出現在眼前。

　　“小睿，褚哥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