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章
第二天剛上班,燕子就早早打電話到餐廳和KTV訂好了包廂。等時鐘一指向五點整,三樓的怪咖們立刻夥同一堆湊熱鬧的模特,簇擁著壽星樂維過生日去了。
晚飯選在一家麻辣火鍋店,叫“老四川”,是他們日常聚餐的首選地點之一。二十幾個人,三張長桌子拼起來,各色肉、菜滿滿當當擺了一大片,吃得熱氣騰騰。
樂維人長得高大,消耗量也大,每天下午四點不到就開始嚷餓。趕往餐廳的路上他號稱自己能吃下去一頭牛,誰也不許跟他搶。
眼見鍋裡的紅湯沸騰了,他率先夾起一坨肥牛丟了進去。等牛肉變了色,撈起來塞進嘴裡嚼了兩口,怎麼是腥的?開始他以為肉不夠新鮮,可是看看大家,一個個都吃得好不歡暢,還不住點頭吧嗒著嘴兒。他又燙了一片生菜,苦的!再來一塊凍豆腐,酸的!
這家店他常來,絕沒有吃不慣的道理。思前想後,樂維覺得問題應該是出在了醬料上。這裡的醬料是自助式的,平時一坐下來,齊老師就會先幫他調好,幾勺兒芝麻醬,幾滴辣油,香蔥、南乳、韭菜花兒,最要緊是不放香菜,蘸什麼吃都倍兒爽。吃慣了齊老師調的味道,自己再怎麼搞都不是味兒,材料還是那些材料,可就是差點什麼。
樂維默默放下筷子,給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太熱,一時喝不到肚子,他試著吮了一口,差點沒燙掉舌頭。平時齊老師也會預先幫他倒好一杯茶晾著,等他想喝的時候,剛好總是溫的。
齊習這個人在吃上頭並不講究,幾樣蔬菜一小碗飯,清清淡淡就算一頓了,連肉都很少吃。可齊老師會牢牢記住所有樂維喜歡吃的東西,無論選餐館還是點菜,全都按照他的口味來。
樂維常常覺得,他可以在齊老師身上找到一種別處找不到的感覺,那就是“溺愛”。
他從小兒是個野孩子,皮實得很,感冒發燒各種病症幾乎都沒有過,就是偶爾好打個小架,身上大傷小傷不斷。淤青了,就等著自己消掉,破皮兒了,就吐口吐沫擦擦。老樂和王大美養孩子養得糙,若是在學校惹了禍,甭管有理沒理,先掄起鞋底子抽一頓再說。
或許因為打架和畫畫兒占去了青春期絕大部分的精力,所以樂維幾乎沒怎麼叛逆過,他一直都很認同老爸、老媽簡單粗暴的教育方式,總覺得多虧從小是敲敲打打慣了的,否則遇到挫折就沒那麼容易捱過去了。
說起來,老爸、老媽該算是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了吧?可齊老師對他的那種好,又和爸媽不同。齊老師對待他就像是對待一個小孩子,呵護備至,犯了錯也不捨得罵一句,捅了簍子也不捨得打一下,處處照顧著他的情緒,就連鼓勵和支持,都要採用最不會給他帶來壓力的一種方式。
從小到大,還從沒人像齊老師這樣“寵”過他。
可是想到這一切“寵”和“好”的根源,樂維又開心不起來了……看得出,齊老師對於那個和自己很像的朋友,一直懷有極深的感情。每次講到那個人,齊老師的表情都會變得格外傷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沒能走到一起。或許那個人出國了?結婚了?又或許……已經離開人世了也說不定……
現在他所看到的齊老師,就像是屬於人家的東西,自己臨時借來用一用,說不定哪天,就又要還給人家了。
想到這,樂維舉起瓶啤酒,嘴對著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
吃飽喝足了,這幫人浩浩蕩蕩殺去了KTV。齊老師還是沒有出現。
幾杯酒下肚,幾首歌唱完,大夥兒漸漸都現了原形。燕子和娜娜兩個麥霸緊攥著麥克風不放,一個專攻韓紅,一個專攻張惠妹,誰敢插歌就和人拼命。崔浪正光著膀子和幾個女模猜色盅,懲罰方式是輸的人跑去走廊上裝醉跳豔舞。寶山抱著個靠墊兒縮在角落,還隨著音樂的節奏,一下一下揪著靠墊上面的線頭兒。楊水仙穿得花枝招展滿場飛,和他的好姐妹們大聊著女性話題:“親愛的我跟你說,我推薦那個牌子的乳暈霜效果可好了,保准粉粉嫩嫩……”
這些傢伙各有各的節目,倒把樂維這個壽星佬給孤零零曬在了一邊兒。當然啦,就算硬拉樂維去玩,他也沒什麼興致。
特大號的奶油蛋糕就擺在桌上,香檳也買好了,只等齊老師一到,就可以吹蠟燭許願了。據說生日可以許三個願望,前兩個要大聲喊出來,最後一個只能許在心裡,否則就不靈了。
自己最希望的是什麼呢?首先要讓大美趕快找到個第二春,看看人家齊媽媽和皮特先生那一對兒,雖然瞧著挺肉麻,但是黏黏糊糊的多甜蜜啊。再來呢,就是希望自己在二十五歲這一年能幹出點成績來,好好惡補設計方面的基礎知識,好好學法語,等到明年回過頭來看的時候,總要有些可圈可點的東西才好。還剩下一個不能說的願望……希望齊老師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有朝一日能回到他身邊吧……
樂維像個綠頭大蒼蠅一樣在包廂裡嗡嗡嗡亂轉著,終於,褲袋裡的手機震了起來。他掏出一看,正是齊習!
齊習說因為天氣原因,飛機延誤了,他剛剛才落地,正準備打車趕過來,讓樂維等等他。樂維臉上總算有了笑模樣:“等,等,一定等!”
掛了電話,樂維更坐不住了,屁股上像裝了彈簧,這蹭一下,那搭一會兒。好不容易熬到時間差不多了,他乾脆藉口出去透透氣,專程跑到KTV門口去等人了。
他一躥一躥地吹著口哨往樓下跳,中間不留神和一個小瘦排骨男人撞了個滿懷,他人高馬大,肩膀一頂差點被人家直接頂到樓下去。
樂維趕緊伸手把對方扶住:“呦,不好意思啊……”
那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兒,嘴裡還罵罵咧咧的:“長沒長眼睛啊?走路不會看著點?瞎啦?”
樂維此刻心情大好,懶得計較太多,再說還急著去接齊老師呢,沒空囉嗦,所以只管陪著笑臉兒點頭道歉說:“哥們兒真對不住,是我錯了,抱歉!抱歉!”
等樂維轉身下樓去了,那個瘦排骨依舊站在原地沒動彈,他一直盯著樂維的背影若有所思,眼神漸漸變得陰鬱。
在樓下抽了差不多三四根兒煙,樂維遠遠看到齊老師的臉出現在了計程車視窗。
剛一下車就看見樂維,齊習很驚訝:“大維,你怎麼在這?”
樂維當然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專門等在這的,只得扯謊道“剛多喝了幾瓶,有點兒上頭,出來緩緩酒勁兒。”
齊習觀察著他的臉色,不算太紅,又留意著眼神,也還算清醒,於是放下心來,笑眯眯指了指隨身的手提箱:“我帶了禮物回來,等會兒拿給你。”
樂維臉上笑出了一朵喇叭花,別說齊習帶的是禮物,就算帶的是狗屎,他也會撒著歡兒湊上聞聞,然後狠狠點頭:“真香!真香!”
聽齊習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樂維估計他是沒倒過時差,再加上一下飛機就馬不停蹄趕過來,給累壞了。樂維緊走兩步,上前接過了齊習手裡的箱子:“稍微坐一會兒我就送你回家吧,那天我可是跟齊阿姨拍胸脯保證過的,要照顧好你!”
齊習被他嘮叨得煩了,笑著抬手推人:“走吧走吧,樂大媽,我是玻璃做的嗎?”
樂維被齊習推著,身不由己往前挪,還不忘扭過頭來捧屁道:“齊老師你哪能是玻璃做的呢,你得是翡翠做的,比玻璃貴多啦!”
-
兩人正有說有笑互相推搡著,忽然湧出幾個兇神惡煞的男人攔住了去路。他們禮貌地向旁邊讓了讓,誰知那夥人也跟著移動幾步,繼續氣勢洶洶堵住跟前。
樂維直覺來者不善,他不動聲色地用胳膊將齊習擋在身後,又和和氣氣地問道:“幾位大哥,這是怎麼個意思?認錯人了吧,還是有什麼誤會?”
“絕對沒認錯,找的就是你!媽逼的化成灰爺爺都認識!”說話的人正是剛才下樓時不小心撞到的那個瘦排骨,“好好看看你爺爺這張臉,想起來了嗎?要不是你在大街上逞英雄,斷老子財路,我他媽會被抓進去關那兩個月?你不是膽兒大嗎?今天就打到你怕為止!”
樂維盯著對方的臉,在腦子裡搜羅了好半天,終於想起是那個在大街上偷錢包被他羞辱過的傢伙。當時那小子被自己一腳蹬出個狗吃屎,丟光了面子,臨被員警帶走之前,還叫囂說什麼“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誰,有種就給我等著”之類的話。
想不到冤家路窄,給真叫他們在這裡又碰上了,看來一場惡鬥在所難免。
瘦排骨扯開細尖嗓門:“收拾他!”那群人一擁而上朝樂維圍攻而來。
樂維又哪會吃虧,他手裡恰好還拎著齊習的行李箱,也管不了那麼多,直接朝人群掄了過去。他身高腿長力氣又大,一時間還真沒人能進得了他的身。
瘦排骨見遲遲無法得手,更加氣急敗壞,趁樂維轉身不備,掏出腰間的匕首就朝他後心捅了過去。
樂維和那夥人剛動起手,齊習就趕緊招呼了店裡的保安來幫忙,並第一時間打電話報了警。看到歹徒動了刀子,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嘴裡驚呼著:“大維小心!”縱身一躍,人就已經擋在了樂維背後,他是拼了命地想護住樂維,已經顧不得自己會不會受傷了。
樂維聽見動靜一轉身,嚇得頭皮都炸了,只見瘦排骨手裡一道寒光直筆筆就朝齊習刺了過來。他來不及分辨清楚,只憑藉著直覺一把拎起齊習丟到旁邊,隨即飛快一閃身,刀刃擦著他衣襟劈了下去,甚至削掉了一刻紐扣。
瘦排骨這下用力過猛,自己一個沒收住向前沖了出去,樂維抓準時機,抬腿攔腰一掃,直接將人踹飛出去兩三米,趴在那哼哼唧唧起不來了。
KTV員工認出樂維是樓上某間包廂的客人,撒腿跑去報了信兒,菲席的人聽說樂維被別人圍著打,都二話不說就沖出來幫忙。崔浪算是最有戰鬥力的,拎了兩隻空酒瓶出來,見人直接就往腦門兒上招呼。燕子則端著店裡送餐用的特大號金屬託盤,專往人臉上拍。楊水仙和娜娜、田曉星她們幾個女模也不是吃素的,一兩個負責薅頭髮,剩下的脫了高跟鞋拿鞋跟兒逮哪敲哪。寶山慢吞吞跟著大家,頂了只KTV沙發上的大靠墊護住頭,遠遠看著,發現哪有漏網之魚,沖過去補一腳又趕緊跑開,繼續頂著大靠墊等待時機。
沒多久,員警趕到。吹著哨子、拎著警棍迅速把混戰成一團的兩撥人馬分開了。菲席這邊兒人多勢眾,除了披頭散髮樣子狼狽一點之外,沒人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對方可就慘了,一個瘦排骨抱著肚子在地上挺屍不說,剩下五六個大都傷在了臉上,有被酒瓶砸的,有被指甲撓的,有被高跟鞋釘敲的,還有一個被麥克風杵到了鼻樑骨,淌得滿嘴都是血。
員警現場簡要地詢問過幾句,大致弄清楚了前因後果。原來這是一個流氓團夥打擊報復捉賊英雄、卻被我廣大英勇人民群眾齊心合力給懲治了的傳奇故事嘛!
一名年紀較大的員警走到樂維身旁拍了拍他肩膀:“小夥子,身手不錯,五六個人都沒能把你怎麼著,難怪大街上就敢抓小偷兒!”
樂維又來了精神:“對付這種上不了檯面的臭魚爛蝦,再來十個也不怕!”他得意洋洋地扭過頭去朝齊老師顯擺,結果齊老師根本不在身旁,樂維暗叫不好,怎麼把這位神仙給忘了!
立馬四周找了一圈兒,發現齊習正在花壇邊坐著呢。樂維三兩步跑過去,上上下下檢查著:“怎麼樣,沒傷著你吧?”
齊習有點為難地小聲說道:“沒什麼事兒,就是剛才……不小心把腳給扭了。”
樂維趕緊挽起他褲腿兒,一隻腳腕明顯比另一隻腳腕粗,已經腫起來了。
回想起自己拎著齊習把人甩去那一下,樂維十分懊惱:“是不是我剛才太用力傷到你了?”
齊習聲音更小了:“和你沒關係,是我自己爬起來的時候不小心,踩到那個……又摔了一下,所以才把腳崴了……”
樂維順著他眼神兒看過去,旁邊地面上糊著一塊香蕉皮。見樂維一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樣子,齊習自嘲地揮揮手:“行了,我知道我有多笨!”
菲席的人本來圍在邊上,不是哪個率先“噗嗤”笑出了聲,隨後眾人都嘻嘻哈哈哄笑了起來。
齊習不滿地抬起頭:“別躲,我都看見了。你,你,還有你,誰讓你們來喝酒的?馬上要拍宣傳照了不知道嗎?還吃麻辣火鍋,不怕長痘?別以為平光一打就萬事大吉了,你們又不是明星,後期沒人願意一點點幫你們修圖的!”
幾個挨了訓的模特互相吐著舌頭,趕忙隱身到人群後邊。齊老師這是出了醜心裡有火沒地方撒,抓著誰就算誰倒楣啦。
齊習眼神兒一掃,剩下的也別想跑:“浪哥你多大了?有沒有一點兒自我保護意識?酒瓶子是隨便飛的嗎?萬一鬧出人命不怕把自己折進去?燕子在哪呢?我問你,包廂是你訂的吧?我說過多少遍,別挑這種人多又複雜的地方,同公司有合作關係的私人會所不少,大家安安靜靜喝點酒聊聊天不行嗎?還有寶山,你跟著瞎湊什麼熱鬧?別人想打就打,想跑就跑,你呢?真挨了打求救你都跟不上節奏!”
所有人都被罵得低了頭,齊老師卻惟獨放過了樂維。這代表什麼意思,明眼人自然心裡有數。
員警有條不紊地處理好現場,該抓的抓起來了,該送醫院的送醫院了,循例也要帶樂維回去做個登記。齊習當然是跟著一起去的。分開之前,齊老師還不忘叮囑男生負責把女生挨著個送回家。燕子負責送楊水仙。
-
錄完口供離開警察局,樂維並沒選擇平常走的那條路,而是繞了一條人多、車多的遠路。齊習正在納悶,樂維忽然將車停在了路邊,他自己跳下車一路小跑兒,沖進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連鎖藥店。
不一會兒,樂維回來了,手裡還拎著個小袋子,裡頭是扶他林膏劑和不同牌子的鎮痛貼。
“待會去你家,我幫你揉揉腳腕兒,不然明天腫得更大,路都走不了。”樂維把袋子放好,又屈起胳膊,拍了拍上頭鼓鼓的肌肉,“看,肉不是白長的,飯也不是白吃的,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別二愣子似地往上沖。我肉厚,挨一下頂多是皮外傷,你挨那麼一下,恐怕就是透心兒涼了。”
“我怎麼聽你的意思,是說我飯都白吃了啊?”齊習笑著瞪了樂維一眼,“不過說真的,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親自參與打架呢。”
樂維朝他眨眨眼:“那感覺如何?”
齊習裝模作樣地咂吧咂吧嘴唇:“嗯,還挺刺激的!”
-
到了家,樂維把齊習扶到浴室裡去洗澡,他自己則鑽進廚房,洗好杯子,又燒了一壺開水。自從上次把齊老師家裡搞得水漫金山之後,他跟著王大美屁股後頭惡補了好幾天的家政知識,燒水這種小事,完全難不倒。
洗好了澡,齊習穿著件浴袍側坐在沙發一頭,樂維拿出藥膏坐到另一頭開始幫他揉腳。
齊習的腳很瘦,能清楚看到骨頭的形狀,趾甲修剪得圓潤整齊,看得出是一雙嬌生慣養沒走過多少路的腳。
像齊老師這樣的人,平時缺乏運動,又不怎麼曬太陽,一般都會缺鈣,骨頭脆,樂維不敢太用力,生怕再把哪兒給捏壞了。再說齊老師一看就是個不能吃疼的主兒,力道要控制好才行。
看著樂維全神貫注的樣子,齊習的眼睛一下就模糊了。
上輩子大維也是這樣,讓自己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他就盤腿坐在床尾,把腳擱在他腿上,認真幫忙自己修剪著趾甲。剪好了往上套襪子的時候,還會在腳底板上輕輕拍一巴掌。
在自己臨死前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大維幫忙穿襪子的,每天重複,不厭其煩。直到那個早上,他變成一縷靈魂漂浮在空中,他的大維依舊很細心地幫他套著襪子。那是一雙淺米色的厚棉襪,很柔軟,很舒服。大維幫他穿好了,又在腳底輕輕拍了一下:“乖,咱們穿穿好,不然到了那邊,腳會冷的……”
樂維一抬頭,發現齊習眼圈兒紅了,他嚇了一跳:“齊老師,我只不過幫你揉揉藥膏而已,不用感動成這樣吧?還是你……”他試探著問道,“還是說你又想起那個人了,嗯……就是和我很像的那個朋友?”
齊習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試著想要擠出了的笑容,卻沒成功。
“那……”樂維小心翼翼凝望著齊習的雙眼,“我替他抱抱你吧……”
齊習定定看了樂維一會兒,嘴唇輕輕開啟,卻沒發出聲音。隨後他慢慢翹起了嘴角,伸手攬過樂維,帶著既苦澀又甜蜜的笑意,和他的大維緊緊抱在了一起。
樂維的懷裡很溫暖……就像從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