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章
白清瑜說到做到,也不知她用了什麼辦法,竟真說服了許先生,HSU向菲席索賠的事就這麼靜悄悄地不了了之了。
既然危機是在白小姐幫助下解除的,當然要好好向白小姐道謝才行。因為有了齊習的理解和支持,樂維做事也不需要再瞻前顧後了。他倆原本約了白清瑜一起吃大餐,可惜齊習臨時有工作需要加班,只好由樂維作為代表前去赴約了。
下班時間一到,樂維就急吼吼要往外跑,燕子嘴最快:“大維這緊趕著幹嘛去呀?外頭下金子啦?”
樂維止不住滿臉得意:“跟年輕美貌的前女友約會去。”
“呦吼!”大家明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還是七嘴八舌地起哄道,“快點兒快點兒,快去跟齊老師告密,讓齊老師回去以後家暴這小子!”
這下樂維更驕傲了:“切,我們家齊老師愛我愛得癡心一片,能捨得家暴?用舌頭暴還差不多,不信問問……”他抬起頭朝著齊習所在的玻璃房辦公室大力揮了揮手。
齊習坐在封閉辦公室裡雖然聽不見外面的對話,但是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楚,餘光瞄到樂維在那揮手,他不自覺就調轉目光望了過去。只見樂維嘴唇嘟起老高,手心貼在嘴巴上“啵”地親了一大口,然後隔空拋來了一記誇張的飛吻,周遭那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們更是一個個挺著脖子不錯眼珠兒地盯住他看,不用問,這是樂維在跟人家炫耀呐。
但凡是樂維想要的,齊習都會想法設法去滿足,小小地丟點兒面子算得了什麼?不管他心裡多難為情,還是抬手在食指上親了一下,然後胡亂沖著樂維甩了過去。
那幫看熱鬧的傢伙們瞬間炸開了鍋,鬼哭狼嚎地四散奔逃:“簡直晃瞎眼了,快去找純淨水洗眼睛!”
至今仍在愛情之路上苦苦求索的楊水仙更是氣得一扭肩膀一跺腳:“哼,要死了要死了,這工作沒法兒幹了,要麼被累死,要麼被不要臉情侶檔膩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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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維帶著輕鬆又愉悅的心情跟白清瑜碰了面,一起去到訂好位置的西餐廳吃飯。或許是心無雜念的關係吧,食欲也出奇的旺盛。獨自吃下了雙人份的牛排套餐之後,他又覺得新鮮出爐的蒜烤麵包格外香濃,特意點了一份打包回去準備給齊習當宵夜。
相比之下,白清瑜的狀態就差很多了,不但臉色蒼白眼皮浮腫,吃東西也沒什麼胃口,整晚都顯得意興闌珊。
吃完飯,兩人並肩出了餐廳,走到路邊並沒急著分手,樂維除了再次向白清瑜表達謝意之外,還站在朋友的立場關心地問道:“最近遇到什麼事兒了嗎?還是工作太累了?好心勸你一句,就是女鐵人也要悠著點兒啊,不然女人很容易變老的。”
白清瑜笑得沒精打采:“能力所及的都不會辛苦,真正辛苦的是那些憑藉自身力量難以應付的事。”
樂維沒心沒肺地感歎道:“所以說嘛,找個好男人嫁了得了,何必什麼都要自己扛!哪怕是天塌下來,兩個人頂著總比一個人頂省力氣。”他狡黠地眨眨眼,“這是我的切身體會。”
“我也想啊……”白清瑜苦笑了一下,眼圈兒唰地就紅了,“男人滿大街都是,可是想找到一個真心對待自己的好男人,那就太難了……”
兩人正聊著,忽然一輛摩托車由遠及近出現在視野裡。剛開始樂維還以為是小年輕們夜裡飆車玩兒的,但是很快他就察覺到不對勁兒了,那輛車直筆筆奔著他和白清瑜就撞了過來,絲毫沒有減速和拐彎的意思。
眼看著摩托車全速沖來,頃刻就到了面前,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樂維仗著自己手長腳長又身形靈活,一把卷起白清瑜,兩人如陀螺般旋轉著朝旁邊移開半步,避開了摩托車的正面撞擊,卻被車子巨大的衝擊力卷到,雙雙倒在地上,滾出老遠才停下來。
聽見動靜,周圍的行人“呼啦”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有沒有撞傷,要不要叫救護車,還有一位好心的大媽幫白清瑜把掉落的手袋撿了回來。趁著這股子亂勁兒,騎摩托車的兇手很快鑽進滾滾車流之中,帶著一股青煙跑掉了。
樂維從地上爬起來,動了動胳膊腿兒,都還齊全,只是額頭上一陣刺痛,他抬手一抹,手上都是血,看來是摔倒的時候磕破了。好在只是皮肉疼,並沒別的不適。再看白清瑜,就沒他這麼幸運了,白清瑜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手掌按著肚子,牙齒咬住嘴唇不放,模樣十分痛苦。
在幾個好心人的幫忙下,樂維把白清瑜扶上了車,迅速向醫院趕去。他怕王大美擔心,本來不想說出自己受傷的事,可白清瑜畢竟是女孩子,稍後要檢查、要幫忙都不方便,無奈只好搬動了老媽過來。
車子開到半路,齊習的電話也打來了,樂維先前說好去接他下班的,結果遲遲不見人影兒,他就打算自己叫車回家了,所以電話通知樂維不用再費事兒多跑一趟。結果一聽說樂維出了事,齊習二話不說也趕了過來。八成是心裡著急的關係,他速度快得驚人,樂維開車進醫院的時候,他已經等在急診室門口了。
見到樂維出現,齊習趕緊沖上前去,渾身上下都檢查了個遍,確認只有額頭碰傷了,這才松了一口氣。樂維看他急得滿頭都是汗,想伸手幫忙擦一下,不料手上太髒,直接給齊習抹成了個大花臉。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等王大美趕到醫院的時候,樂維正在纏著醫生諮詢怎樣才能夠不留疤。他頭上的口子不大,並不需要縫針,只是蹭掉了一塊皮,看起來有點兒恐怖。
大夫幫他包紮好,又開了兩盒消炎藥,然後熱心安慰道:“結了痂之後別摳別撓,注意忌口,不要吃刺激性的東西。年紀輕輕的,皮膚彈性好,未必會留疤的。”
樂維還是不放心,對著牆上的鏡子照起來沒完,生怕大夫給清洗消毒的時候把傷口洗大了。
王大美一路上擔心得不行,聽兒子說被摩托車給撞了,腦子裡立刻浮現出樂維渾身是血的慘狀,結果到了地方一看,人不但沒事,還活蹦亂跳在那可勁兒臭美呢,她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見樂維捧著鏡子不撒手,她忍不住數落道:“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連小姑娘都沒你那麼愛美的,再照鏡子就被噁心碎了。”
樂維很高深地一撇嘴:“你不懂,你兒子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張臉,這可是吃飯的傢伙,要不能把閱人無數的齊老師給拿下嘍?”
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齊習沒有不喜歡的,對他那副很臭屁的表情也完全沒有抵抗力,還伸手溫柔地捏了捏他臉頰,好像他說了什麼至理名言一般。
王大美可就不屑了:“呸!沒看出你那張臉有什麼稀奇,還不是我和你老爸造的。”對齊習她也看不慣,“還老師呢,一張臉就給拿下嘍?膚淺!”
齊習和樂維相視一笑,誰也沒把王大美的話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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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邊兒正貧著,隔壁急診室的門一開,有名女大夫走了出來。王大美和齊習都站著沒動,樂維主動迎了上去:“大夫,那女孩怎麼樣了?是傷到哪裡了嗎?”
女大夫摘下口罩歎了口氣:“這次算是幸運的,大人孩子都沒事,但是這種情況太危險了,胎兒也不是很穩定……”
聽見“孩子”兩個字,樂維還沒反應過來,倒是王大美“嗷”一嗓子蹦起老高,掄了拳頭照著樂維就是一頓亂捶:“你個小兔崽子混球兒王八蛋,不要臉的狗東西!還勾三搭四,還整出孩子來了!在她身上吃一次虧還不長記性,你對得起你媽我嗎?你對得起齊老師嗎?”
齊習知道王大美這是想岔了,原本伸出手打算幫忙將母子倆拉開的,結果聽到王大美最後那句話,他又果斷把手縮了回去,還笑得眉眼彎彎滿臉受用。
於是樂維只好苦哈哈地一個人上躥下跳躲閃著:“這是吃錯什麼髒東西了啊,大美啊,誰整出孩子來了,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王大美不相信他,叉著腰逼問:“真沒關係?沒背著我跟她給勾搭上?”
樂維都快哭了:“我的親媽啊,你不知道咱老樂家祖祖輩輩都是癡心漢嘛,我爺爺就我奶奶一個,我爸就你一個,我也就……一個!”他轉頭朝齊習飛了個眼兒,舌頭貼著上牙床打了個清脆的響卷兒,“嘚!”
樂家母子耍猴兒的功夫,齊習默默拉過女大夫,小聲詢問了白清瑜的具體情況。大夫說白清瑜已經懷孕快三個月了,大概受情緒和體質的影響,胎兒發育比較慢。又說孕婦需要留院觀察幾天,近期最好臥床休息,減少活動。
等樂維和王大美鬧夠了,三人一起送白清瑜去了病房。王大美雖然心裡帶著情緒,但她從來不會落井下石,既然人家在難處,那恩怨就暫且放下吧,一切可以等到白清瑜養好了身體再接著算帳。
對於孩子的事,大家都很默契地沒有多問。齊習更擔心騎摩托車撞人的傢伙,他很怕是霍百年看不得樂維最近諸事順意,氣急敗壞之下起了歹念。
瞧著白清瑜的狀態慢慢穩定了下來,人也有了點兒精神,他小心提議道:“照大維講述的事情經過,不像是出意外,很可能是有人蓄意想要害你們。我看還是報警吧。”
王大美一聽到要報警,又不爭氣的腿軟了:“啊?這麼嚴重,還蓄意謀殺?兔崽子你不是又在外頭惹了什麼禍吧,好端端的人家怎麼會盯上你呢?”
“這不是猜測嘛,別自己嚇自己。大晚上認錯人了也說不定。”樂維故作輕鬆地安撫著老媽,“報警也好,只是那個人全副武裝的,還戴著頭盔,恐怕員警也不好查吧?”
“我知道是什麼人幹的……”一直躺在病床上沉默不語的白清瑜忽然開了口,“我雖然沒有證據,但百分之百是他幹的。大維,阿姨,你們不用擔心,今晚的事是沖著我來的。”
樂維和齊習對視一眼,皺著眉頭認真問道:“是有人威脅你嗎?還是你真遇上麻煩了?既然你知道是誰,別害怕,我們即便幫不上什麼大忙,畢竟也都是男人,不會眼看著有人要害你還袖手旁觀。甭管他是誰,我先幫你報警……”
說著話他伸手就要往出拿手機,被齊習一把按住了。齊習試探著問白清瑜:“是不是……和孩子有關?”
白清瑜就跟雕像似的,低著頭繃在那一動不動,只有眼淚從深埋的臉孔上滴落,掉在被子上,“吧嗒吧嗒”很快暈濕了一大片。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抹掉眼淚,將被汗水淚水打濕的亂髮別到了耳後:“孩子是我老闆許先生的,指使人開車撞我的,應該也是他。”
又是一陣沉默,白清瑜鼓起了很大勇氣坦白說道:“我和阿許是在法國認識的。我倆都是出身貧寒,一心想做出點兒事業的人,無論在藝術領域上還是在生活上,都一拍即合。半年前他打算回國自創設計師品牌,問我願不願意幫他,那時我和他已經確定了關係,也沒多想就答應了。誰知回來不久,他就認識了現在的老婆。那個女人比他年紀大,但是很有錢,可以無條件資助他的事業。最開始他背著我和對方交往,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毫無徵兆地告訴我說,他要結婚了,不是和我……”
樂維瞭解白清瑜的性格,別的女人遭遇到這樣的事可能會哭會鬧,甚至到男人的婚禮上去撒潑攪局,但是白清瑜不會。因為孤兒的出身和學生時代遭遇過強暴的經歷,她很自卑,可越是自卑,越要用超乎常人的自尊來作為掩飾。所以有人背叛了她,她只會比別人動作更快地切斷關係,以顯示自己根本就不在乎。
“可能是老天想給我點兒教訓吧。因為我以前不懂珍惜,錯過了大維這麼好的男人,一味要去尋找更優秀、更有無前途的人做伴侶。結果呢,阿許確實很優秀,也很有前途,可惜他的優秀和前途並不會跟我分享。”白清瑜自嘲地笑了一下,“分手之後,我才發現有了孩子。當時第一個念頭,是把孩子打掉,畢竟這個小生命並不算是愛的結晶。可是後來我改變了主意,我沒有親人,未出生的孩子就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他和我有血緣關係,他可以陪著我,永遠不會背叛我。”
樂維沉吟片刻,低聲問道:“是不是為了幫我們菲席求情,你用孩子去威脅了許老闆,所以他才會下狠手要除掉孩子?”
白清瑜點頭苦笑:“我們早已經商量好的,這一季工作結束我就離開公司,孩子的事也不會在他老婆面前透露。可惜他不肯相信我。大概他自己從不把承諾當回事吧,所以也沒辦法相信別人的承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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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白清瑜安頓好,老少三人默默離開了醫院。臨走前樂維叮囑白清瑜放鬆心情好好睡一覺,等明早自己再來看她。
走出老遠,樂維和王大美忽然不約而同地重重歎了口氣。齊習知道他們母子的通病,都是看不得別人受苦,所以緊趕幾步握住了樂維的手,耐心地開解道:“不要想太多了,人這一輩子,總是會碰倒形形色色的人,各種各樣的事。每個人都有專屬於自己的幸福,只不過幸福到來的有早有晚而已。別看白小姐在這一刻活得很艱難,說不定下一刻就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樂維呆呆搖了搖頭:“我不是替她擔心這個,我就是特別不理解。你說兩個人之間好的時候又是親、又是愛的,怎麼一涉及到利益,以前的千好萬好就都瞬間歸零了呢?為了錢,喜歡過的人說不要就不要了,連自己親生的孩子都忍心殺死。”
王大美也呆呆搖了搖頭:“我是挺恨那姓白的,可是仔細想想她也挺可憐的。追求這個追求那個,巴巴跑去外國轉了一大圈兒,卻什麼也沒爭到,白忙活一場。這下可好,單身女人還得拉扯個孩子,難啊。我算看透了,都是假的,還挑啥出身啊條件啊,能找個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那就比什麼都強了。”
樂維很不滿地嘟囔道:“人家齊老師就是真心實意對我好,但凡淪落到只剩下一張餅了,齊老師也肯定全都讓給我,哪怕自己喝涼水。”
王大美更加不滿地白了兒子一眼:“跟我嗆哪門子毛兒啊,你看看,那手還牽著呢,我也沒攔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