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會一直陪著我嗎？

　　員工休息室內，藍色的布藝沙發上，醫生將蕭影抱在懷裡，溫言軟語的引導孩子說出自己的經歷「小影！來，跟白阿姨說說你在家和學校都是怎麼過的，小朋友和老師們對小影好不好呀！還有呀，阿姨也很好奇，我們小影額頭上的男子漢標記是怎麼得來的呢！」丟出一系列問題後白醫生也不著急，只是輕輕拍撫著小孩的脊背 ，等待孩子開口。

　　睡趴在溫暖的懷抱里，蕭影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莫景宣握了握他的手之後才開口慢慢敘述自己的生活，以及男子漢標記的來歷……

　　稚嫩的童音在安靜的休息室里斷斷續續的響起，講述著連成年人都無法承受的壓抑生活，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白醫生眼底的心疼逼紅了眼眶，最後凝聚成透明的液體悄悄滴露在孩子瘦弱的肩膀上。

　　抱著孩子的雙手漸漸收緊，調整了一下聲線，只是聲音依舊帶著掩飾不住的哽咽「我們小影真是個男子漢啊，即堅強也能幹，阿姨很佩服哦！」

　　察覺到語氣里的不對勁，蕭影抬頭「阿姨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了嗎？」

　　搖搖頭「阿姨是高興呀，高興小影是個男子漢，嗯阿姨有個請求希望小影能答應！」

　　蕭影點點頭，白醫生繼續道「雖然小影是個男子漢，但是阿姨希望小影能答應阿姨，這一次小影由阿姨來保護好嗎？小影就把阿姨當做當做臨時的媽媽好嗎？等這次的事情結束阿姨還有件事情想和小影好好商量一下！」

　　「臨時？媽媽」蕭影搖頭「小影有媽媽」

　　白醫生眼眶再次泛紅「乖孩子，乖孩子」不再強求，只是一遍遍的重復著這三個字。

　　「開門！給我開門」休息室里的溫暖寧靜被尖銳的女聲和粗暴的拍門聲打破「再不開門我可要砸門了」

　　白醫生皺眉，將蕭影抱至沙發上起身開門。

　　突然打開的門讓抬腳踹門的女人險些摔倒，於是更加暴怒道「開門不知道說一聲啊，我告訴你，要是把我摔出個好歹來你吃不了兜著走」

　　莫景宣瞟了眼站在門外撒潑的女人，肥胖的身材撐著一件純白的連衣裙，腰間的贅肉一圈一圈，無所遁形的暴露在空氣里，粉紅的小洋帽配著誇張的大耳環，滿身俗氣的貴夫人裝扮……莫景宣嫌棄的撇撇嘴，將視線挪開至女人身後，在看見她身後站著的王斌和王劉兩位老師後有些瞭然的點點頭「終於來了」影子拉伸至蕭影身前，將小孩保護在身後。

　　「請注意你的教養」白醫生毫不畏懼女人的威脅「這裡是醫院，不是你家後院，要撒潑回家去」

　　「你---你---」女人兩耳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我不跟你說這些，聽王老師說你要給蕭影那孩子做主？」

　　「是的」

　　「這就好辦了，他把我家孩子打壞了，你負責替那破孩子賠償吧」

　　白醫生冷笑「呵---王斌的媽媽是吧，正等你呢，還有，在問我要賠償前，請你先搞清楚事□□情來龍去脈」轉身坐到沙發上將蕭影抱進懷裡「既然你先提到賠償問題，那我們先來談談我們小影的賠償問題吧」挑眉鄙夷的看著女人「檢查結果看了嗎？」

　　女人愣愣的搖頭「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家孩子昏迷進醫院了，他說是蕭影打的」

　　王劉兩位老師也點頭，這話他們也聽見了，只是他們沒注意到的是，聽他們對話的王斌往女人身後縮了縮。

　　白醫生不理會她的胡攪蠻纏「既然沒看檢查結果的話，那小影頭上這麼一大圈白紗布該看得見吧？」

　　「那是他自己不中用，他先打我家孩子打不過才受傷的」女人繼續胡攪蠻纏。

　　「嗯，很好，至少還知道這傷是你家孩子打的，那麼你知道是你家孩子先動手打小影的嗎？」制止欲開口狡辯的女人「這個你不用跟我爭辯，小影班裡那麼多孩子看著呢，說不了謊的」

　　女人有些心虛，雙眼飄忽，她確實只問了孩子是誰打的，又聽老師說醫生要為傷她家孩子的小孩做主，就急急的過來興師問罪了「我不跟你爭，反正我家孩子進醫院了，你得道歉賠償，你知道我老公是誰嗎？他可認識不少大人物，我告訴你，如果想賴賬，當心你」

　　白醫生擺擺手制止她接下來的威脅「你先別告老公，咱們再來聊聊檢查結果，王斌那孩子嘛，不用我說其實也看的出來，他身體不但一點毛病沒有，反倒是體重有些超標，至於小影，他的檢查結果里可是有貧血一項的，你也看到了，他頭上受傷了，送到醫院的時候傷口都沒有止血，這一路流了多少血我想兩位老師是最清楚的，所以我們絕對有理由判定，孩子貧血是因為失血過多導致，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家先動手打人的兒子，所以！你得賠償小影醫療費，營養費，至於其他什麼精神損失費我就不跟你要了，哦，孩子受傷耽誤了學習，這個你也得補償」

　　莫景宣默默的給白醫生竪了個大拇指。

　　女人氣得倒仰「你竟--你竟然---還敢問我要賠償，行---你等著，我這就打電話喊我老公來」

　　「哦？你確定要把事情鬧大點？」

　　女人以為白醫生服軟了，得意的哼了一聲「怎麼，想道歉賠償了？」

　　白醫生笑眯眯道「不，不，不，你誤會了，別管我，去打電話吧」繼而瞟了眼站在女人身後兩個不作為的老師「本不打算把事情鬧太大的，既然連兩位老師都不配合的話，那我也就無能為力了，我正好也想追究追究王老師你的責任呢。」

　　王劉兩位老師見白醫生依舊氣定神閒，有些慌神，猜不透這位醫生是不是真有什麼背景「王斌媽媽，要不咱們坐下好好商量，把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你說是不是」王姓老師率先開口和稀泥。

　　王斌媽媽氣得雙手發抖，不理會兩位老師「商量什麼商量」指著白醫生就罵「不識好歹的東西，不就是個醫生，我看你拽到幾時」見白醫生依然一臉毫不在意，無動於衷，便直接將包里的手機拿出來，走到房間外，開始告老公。

　　王劉兩位老師帶著王斌也跟著追了出去，畢竟王斌的爸爸是剛上任的縣副級，他們還是更願意偏向王斌一家的，若幫了這一次忙，以後有什麼事求上門……」

　　人都出去了，白醫生也起身，拿出放在辦公桌抽屜里的手機，撥通了朋友的號碼「小芮，我這有事需要你幫幫忙，能到我醫院來一趟嗎？哦，別往了帶上你吃飯的傢伙，有料可爆，好，我等你」掛了電話，白醫生朝懵懂看著她的蕭影眨了眨眼「阿姨一定會幫小影討回公道的！」

　　莫景宣笑著吻了吻蕭影的小手，在他耳邊輕聲道「寶寶快跟阿姨說謝謝！」

　　懵懂的孩子嘴角掛上了笑，笑容逐漸放大「謝謝阿姨！」不為有人袒護自己，不會有人替自己討公道，不為……只為手背上那溫柔的觸碰，和那一句飽含情感的寶寶，握了握小手，小孩在心裡想，這一次會……一直陪著我了嗎？突然出現的你，看不見的你，溫暖的你，讓我眷戀的你，我不在意你是誰，是人或是奶奶故事里的鬼，只要一直，一直陪著我，不離開也不拋棄，一直在我身邊就好，如果能，就算拿奶奶做的玩具換都行。

　　白醫生笑「不用謝，阿姨願意為我們小影做這些！」

　　在等待中，王斌的爸爸先到了醫院，且還帶來了兩個人。

　　休息室內

　　「白醫生這是什麼話，據我愛人和兩位老師所說，我家小子雖然沒受什麼外傷，但昏迷過不短一段時間這個是事實吧，既然你都說了，我們家小子身體很好，所以我家小子得受到了多大的外力傷害才能導致身體很好的他昏迷那麼久」

　　白醫生擺手「王先生，請不要混淆視聽，我首先聲明，你家小子身體很好，這個檢查結果就能證明，無論昏迷前後他身體都一！樣！好！還有一點我要著重聲明！我們小影屬於被動的一方，王斌小朋友是先動手的一方，而現在王斌小朋友他很好，我們小影確因為頭部受傷而貧血了，而且還不能肯定後期是否會出現什麼不可預料的不良反應，所以，這件事過失在誰顯而易見，王先生身為一方官員，雖然只是我們南城這個小縣的副縣長，但我想既然為官，這點是非黑白還是能斷明白的吧？」

　　白醫生言語里的諷刺誰都聽得明白，王太太氣不過「你個賤蹄子，我撕了你這張嘴」 語言已經無法紓解心裡的努力，所以她擼起了袖子。

　　王先生皺眉「雅琴，給我住手，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王太太立馬熄火，扭著水桶腰，聽話的站到一邊，只是最後還不忘對白醫生翻個白眼。

　　王先生繼續道「白醫生，雖然我只是個縣級小官，但我想我這個小芝麻官把你趕出這個醫院的能力還是有的，當然，如果你願意讓傷了我家小子的孩子好好給我兒子道個歉，賠償我就不要了，這事我也不計較了。」

　　白醫生滿眼諷刺「道歉？你」話未說完就被敲門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