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消散

　　「怎麼？」二人齊聲問道。

　　看著莫恆離開的方向，蕭影沈默了片刻後道「沒事，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走了，談正事」

　　夏啓凡撇嘴「你就直說吧，搞那麼鄭重其事做什麼」

　　任悅贊同道「有什麼趕緊說，磨嘰啥呢」

　　孜薄點頭看著蕭影。

　　勾了勾嘴角，蕭影認真的看著三人「畢業後跟著我去蕭氏吧，我需要你們」

　　三人愣愣的看著蕭影，孜薄最先反應過來「當然，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蕭氏可是別人擠破頭都進不去的，這樣的好機會我可不會放過」

　　夏啓凡回過神來，笑得一臉燦爛「夠意思啊，我老爹正愁我這不學醫的兒子畢業後的出路呢，跟著你乾，正和我意呀」

　　任悅考慮半響「我也願意，我家有兩個哥哥，家裡的生意他們打理的很好，沒有我大展拳腳的機會，跟著你正好也是個鍛鍊自己的機會」

　　「很好」蕭影點頭「那麼未來請多多指教」

　　勾住蕭影的脖子，夏啓凡樂呵道「哈哈哈，多指教，多指教，走走走，我們出去吃個入伙飯」

　　緊了緊手裡握住的影子，蕭影婉言拒絕「改---」

　　莫景宣反握住他，阻止他即將出口的拒絕，示意他無需擔心，他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到蕭影，既然這三個人選擇跟著他，這頓飯是很必要的。

　　「不方便就改天」善於察言觀色的孜薄解圍

　　蕭炎擺擺手「沒事了，走吧，去那吃，你們挑」

　　四人簡單的吃了入伙飯，至此，他們的未來將緊密相連。

　　而另一邊

　　大三年級單人宿舍區，剛從大四宿舍區離開，前往大三年級單人宿舍區找朋友的莫恆「巧遇」了蕭宜修。

　　「你好，宜修學長！」莫恆淺笑著擋住了面前青年的去路。

　　蕭宜修皺眉打量眼前的青年片刻「你哪位？」

　　「大一年級，莫恆」笑著伸出手「看過學長的辯論賽，很精彩，一直都想見見學長，沒想到今日有緣碰見」

　　並沒有握上眼前的手，蕭宜修眼帶審視 「帝都有兩個莫家」

　　莫恆收回手，不在意的笑「我來自更大的那個莫家」

　　「哈哈哈，幸會」蕭宜修上前握住莫恆已經收回的手「我也早就想見見帝都四大家族之一的莫家少爺了，竟然今天有緣相遇，咱就拋開父輩家族間的競爭，今天就是普普通通的年輕人，走！好好喝一杯去」

　　莫恆笑著點頭「我的榮幸」

　　酒過三巡，莫恆輕晃著手裡的酒杯，狀似無意道「你哥哥蕭影」

　　「別跟我提他」蕭宜修滿臉寒意的打斷他。

　　莫恆挑眉「哦？為什麼，你們在學校雖沒什麼接觸，但沒聽說你們關係不好呀」

　　蕭宜修嗤笑「一個野女人的孩子罷了，他沒資格做我哥哥」

　　把玩著手裡的酒杯，莫恆沒什麼表情「是嗎---」看來這一步走錯了呢，沒想到兄弟兩人的關係會差到如此地步。

　　「別提他了」蕭宜修不耐的擺手「喝酒，喝酒」哥倆好的搭住莫恆的肩膀，衝莫恆舉杯道「以後咱倆就是哥們了，若日後彼此有什麼困難，咱倆可要互相扶持呀，你說是不是？」

　　舉起酒杯碰了碰，莫恆面上和煦，心下確鄙夷不已，這人是想拉自己到他的陣營麼，有夠著急的。

　　兩人面上相談愉快的成為了口頭上的朋友，只是莫恆與蕭宜修積極的態度完全相反，在瞭解清楚蕭影和蕭宜修糟糕的關係後他並沒有與蕭宜修深交的的意思。

　　話分兩頭

　　這邊蕭影與三人吃完飯後，並未多做停留，道別後便匆忙回到宿舍。

　　「他是誰？」一開門，蕭影便問。

　　「寶寶？」莫景宣並不打算將他牽扯進來，只得裝傻。

　　見莫景宣還在隱瞞，蕭影情緒激動的吼道「我問你他是誰？！！他是誰？！！他到底是誰，你要這麼在意他？」

　　「我們曾說好的，寶寶會給我時間」頓了頓莫景宣接著道「而且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人，寶寶不需要這麼在意」

　　雙手緊緊抓住莫景宣的肩膀，蕭影滿眼苦澀「給你時間？從五歲到二十一歲不夠？還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走進你心裡過？」

　　莫景宣著急的抱住蕭影「寶寶，寶寶，寶寶」除了重復他的小名，他不知道他還能說什麼，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很想將一切都告訴他，可是不能，那樣一個過去讓他怎麼忍心跟蕭影講，他陪著他長大，看著他一天天的變得更好，他怎麼忍心用前世來毀今生的他。

　　蕭影的神情在那一聲聲寶寶中越發晦暗，將莫景宣死死困在懷裡「不要讓我在看到你對誰那麼在意，那讓我想毀掉你，再毀掉我自己」只有這樣你就再也跑不掉了，我也不用再害怕抓不住你了。

　　震驚的睜大雙眼，莫景宣滿臉不可置信想從蕭影懷裡掙脫，這孩子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麼還是變成了這樣，為什麼他明明那麼努力了，狀況反而比前世更可怕，為什麼……

　　然後無論莫景宣如何掙扎，蕭影絲毫不為所動，雙臂堅定的困住懷裡的影子，雙眼更是驚心的赤紅。

　　「為什麼？」莫景宣無力的癱軟在蕭影懷裡「為什麼？」他問青年，也問自己「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明明我那麼努力的想改變這一切」語氣里滿是哀傷。

　　「為什麼？」蕭影不斷重復他的問題「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察覺到異樣，莫景宣猛然驚醒，抬頭看著蕭影赤紅的雙目，和扭曲的表情，莫景宣心底的不安上升至極點「寶寶！寶寶！寶寶！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閉了閉眼，蕭影盯著莫景宣，那充滿佔有欲的眼神就像狼遇到它最喜愛的食物，只要莫景宣稍有動作，他便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吞噬他 。

　　「因為我愛上了你，愛上了自己的影子」他這樣回答他，也回答自己，是的，因為愛，早該察覺的。

　　「哈哈哈哈哈哈……」莫景宣大笑著搖頭「怎麼會這樣，我還是害了你，我還是害了你啊，呵呵呵，什麼也改變不了，甚至將你變得更糟糕了」如果影子會流淚多好，起碼他可以宣洩他的悲傷。

　　無力的歪著黑色的身體「愛上影子？呵呵呵，愛上影子啊！呵呵呵，所以我這一世到底有什麼意義？我的存在到底有什麼意義？難道只是為了讓你一次又一次的踏入深淵？如果是這樣，我寧願從未重來過，能就此消失該有多好……不再影響你的人生。」莫景宣沒發現，當他放棄，並且強烈的想要消失時，他的身體從下至上，正一點點變成晶銀的光斑慢慢消散開來。

　　「宣？宣？別--別---別」蕭影顫抖著雙手，不斷將光斑往懷裡攏，企圖讓懷裡的影子變得更緊實「宣，宣，我錯了，我錯了，你別嚇我，別嚇我，你不可以離開我，不可以離開我」此刻的青年如同稚兒，滿眼的驚慌害怕，這麼多年從未哭過的人，此刻淚水一瞬間決了堤。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莫景宣愛憐的抬手撫去蕭影臉頰的淚滴「我這一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這樣也許才是最好的，在大錯還未鑄成之前，他的消失或許可以輓回這扭曲的一切」答應我，正常的去生活……」話落，莫景宣徹底消散在空氣里。

　　蕭影無助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安靜了片刻後開始瘋狂的前後揮舞雙臂「我知道你還在，我知道你還在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怨我不該愛上你？嗯？」等不到回應，蕭影停下雙手，快步走向陽台，拉上窗簾後又關上燈，看見自己影子的那一刻蕭影突然安靜了下來，他跪坐在地上，抬手撫摸地上的黑影「不願意再跟我說話了嗎？就因為我愛你？為什麼你可以這麼決絕？為什麼？」

　　蕭影就這麼跪在地上，撫摸著自己的影子，求它的原諒，求它跟自己說話，只是影子再也沒有回應過他，就真正的影子那般……

　　一夜就這麼過去，直到孜薄三人聯繫不上蕭影，又敲不開他的門，情急之下破門而入後才看到依然以那個姿勢跪坐在那裡，神態卑微的青年。

　　三人連忙將人扶起來，焦急的問道「蕭影，你搞什麼，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此刻的蕭影，彷彿一個被抽去魂魄只留肉身的人，任由三人將他擺弄到沙發上，不說話，也不動。

　　三人嘗試溝通很久都不奏效，無奈只能將人送進醫院，裡裡外外查了個遍也沒能查出個所以然，最後三人只得通知蕭燿前來將人接回家。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最開始兩天，蕭影不吃不喝一遍遍嘗試和自己的影子溝通，蕭燿多次嘗試與他溝通都沒有得到回應，無法，只得叫來醫生，打安眠藥，強行讓他入眠，然後在睡夢中給他掛營養液。

　　幾天後，蕭影不在跟影子說話了，蕭燿終於鬆了口氣，他覺得在這樣下去，他不僅要給兒子請心裡醫生，他自己也需要請一個了。

　　那知才放鬆一天，蕭影就變得更加極端，他開始暴躁的破壞身邊一切能破壞的東西，醫生給的安眠藥劑量也隨之加重，直到蕭影開始自殘，蕭燿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於是焦急的請了心理醫生，和催眠師，企圖找出使得蕭影變成這樣的誘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