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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華褪盡》第29章
二十九、妄言

  韓朔一連看了三天的比試,輕什也被折騰的三天沒睡成懶覺。好在後面兩天裡極少有人到韓朔的看臺打擾,輕什可以在後面盡情補眠,睡醒了就逗逗望朔,看看雜書,倒也自在。

  三天后,門內大比的首輪初賽全部結束,韓朔也終於不再起早過去觀看。當天晚上,韓朔摟著輕什在床上如搗藥般搗弄了一宿,第二天心滿意足地再次獨自去了書殿。

  ——縱欲真的傷身啊!

  輕什氣惱地一個人躺在房間裡上捶床。韓朔最近不封他五感了,也不逼他戴面具了,但和他交合的次數卻是越來越多,搞得輕什簡直不堪負荷。

  其實輕什心裡也知道,若是他意志堅定地頑抗到底,韓朔也不會強要了他

  ——但問題就是他奶奶滴堅定不起來啊!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禽獸,極容易向欲望臣服,而他的這個身子骨本來就嫩,皮肉上的觸覺又比常人敏感數倍,更是受不得一丁點的挑逗。只要韓朔稍稍動動手指,在他幾處關鍵部位上勾撓兩下,他預先構築起來的堅定意志便會土崩瓦解。哪怕神識還清醒地叫囂著“不行”“不要”,身子卻已經誠實地選擇了背叛,痛並快樂地享受起韓朔帶給他的沉淪與歡愉。

  ——算了,還是繼續強化肉身比較容易也比較現實。

  輕什認命地歎了口氣,調動靈力在體內運行了幾個周天,驅除掉身上的疲憊與酸痛,然後起身洗漱穿衣。

  或許真的是最近體力消耗有些過大,辟穀數年的肚腹竟經常會生出饑餓的感覺,輕什不得不啃了兩枚靈果做早餐,然後才走出屋子,沿著土坡進了岩壁上的石室。

  經過協商,望朔讓出了輕什的拔步床,轉而霸佔了岩壁最外間的石室,條件是輕什要給它做一個又大又舒適的軟墊,還得有聚靈和安魂效果。這要求並不算高,輕什答應的也很痛快,從百寶囊裡翻出一堆邊角料,花了半個時辰便把望朔要的軟墊做了出來,然後順勢將軟墊和望朔一起從自己的臥房裡挪了出去。

  “起來,今天再蒸次藥浴。”輕什抬腳踢了踢趴在軟墊上裝睡的望朔。

  “光蒸藥浴,不喝湯藥?”望朔立刻睜開眼,滿懷期盼地問道。

  “你繼續做夢吧。”輕什給了它一記白眼,轉身向裡面的丹房走去。

  “就知道不可能。”望朔嘟囔著,但還是從軟墊裡站了起來,跟在輕什的屁股後面。

  “今天我會加大藥量,蒸藥浴的時間也會加長,你做好心理準備。”輕什推開丹房的石門,對望朔說道。

  “無所謂,反正很難喝和十分難喝也沒多大區別。”望朔不以為然地搖搖尾巴。

  “你明白就好。”輕什嘿嘿一笑,把瓦罐、爐臺、草藥一樣樣地拿了出來,準備給望朔熬藥。

  望朔蹲坐在輕什旁邊看了一會兒,忽然很突兀地開口問道,“交配是很辛苦的事嗎?”

  “呃?”輕什被它問得一愣,疑惑地瞥了它一眼,反問道,“幹嘛問這個?”

  “昨天晚上,你和那人……那啥的時候,好像很辛苦。”望朔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瞄了輕什一眼,見他並沒有生氣,這才繼續道,“我聽見你一直在小聲叫喚,很難受似的——難道是疼的嗎?”

  輕什滿頭黑線,無語地看了看望朔,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麼回事?”望朔的眼睛裡閃爍著濃濃的好奇。

  ——得在臥房裡增加一個隔音法陣!

  輕什不由磨牙。

  “說呀,說呀,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望朔催促地問道。

  輕什重重地歎了口氣,無奈地答道,“也不算很辛苦,也不是疼,總之——總之你找個伴兒自己體驗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不是說龍都沒了嗎,犼應該也不會多吧?反正這周圍的千里之內都沒有,我聞過了!”望朔揚頭冷哼。

  “找只麒麟湊合下,反正你只是想體驗那種感覺,又不是想傳宗接代。”輕什不負責任地說道,“話說,你是公犼吧?”

  “至少我認為是。”望朔的回答有些不太肯定。

  輕什簡直無語凝咽,自我開解了好一會兒才轉頭道,“行了,我若是遇到麒麟就給你抓只回來,但這個話題咱們到此為止,成不?”

  望朔卻不肯就此甘休,追著問道,“等等,我的記憶傳承告訴我只能在春天才能和發情的母獸交配,難道你不是嗎?現在明明是冬天,可你卻已經和那人……”

  “那是你的記憶傳承,不是我的!”輕什氣惱地捏住瞭望朔的嘴巴,“還有,我再強調一次,我——是——人!!!”

  “人是在冬天發情的?”望朔掙脫了輕什的手指,再次問道。

  “人隨時隨地可以發情,滿意了沒?!”輕什甩開望朔,決定再不回答這種蠢問題。

  “可是……”

  “閉嘴!”

  好不容易給望朔灌完苦藥,輕什又燒好蒸壺,開啟法陣,這才擦了擦額頭的熱汗,轉身出了丹房。因為身上被藥水的蒸汽熏得濕乎乎的,輕什也不想再出去折騰,直接去了後面的石室,給自己也準備了一盆浴湯,舒舒服服地泡了起來。

  以引氣訣吸納著浴湯中的藥力,輕什將靈力在體內行轉了三十六周天,然後神清氣爽地睜開眼,起身躍出浴桶。等他把自己這邊收拾的差不多了,丹房裡的望朔也吸完了藥力,同樣神清氣爽地跳到了輕什面前。

  “跟我出去逛一圈?”輕什收拾好丹房裡的東西,轉頭向望朔問道。

  “好啊。”望朔此刻心情正好,當即愉悅地搖了搖尾巴。

  “那就走吧。”

  輕什領著望朔出了洞府,向第一峰的方向走去。

  第一峰是靈器堂的所在地,在靈器堂裡學煉器的弟子經常會把自己做出來卻用不到的低階靈器拿出來售賣,一來二去的,第一峰的山腳下便出現了一個專賣低階靈器的小型集市。因為這些靈器的原材料大多由靈器堂低價提供,成本低廉,售價便也不高,哪怕品質不佳,也會有貧窮的低階弟子願意沖著這個價格花靈石購買。

  輕什領著望朔一路行來,路上便吸引了無數目光,到達集市的時候,更是引得很多弟子都忘記了挑選靈器的正事,抬起頭光盯著望朔了。

  “這裡的修士可真弱!”望朔不屑地昂著頭,對那些注目它的人看也不看一眼。

  “少賣乖!”輕什拍拍望朔的腦袋,低聲地示意它適可而止。

  望朔已經明白輕什不願意在韓朔之外的人面前和它說話,當即也不再多言,繼續昂首挺胸地賣弄風騷。

  輕什也懶得笑話它,左右張望了幾下,很快便找到了沈沉舟的身影,當即領著望朔走了過去。

  沈沉舟正領著幾個第一峰的師弟擺地攤,而地攤上的賣品大半都是來自輕什的儲物袋。因這些靈器的品質明顯比其他地攤上的貨色要好,因此圍攏在這裡討價還價的人也比其他攤子要多。

  沈沉舟本來忙著盯攤,一時間也沒注意到輕什過來,只覺得突然間身邊好像靜了下來,這才疑惑地抬起頭,頓時發現原本看貨的人都改成看獸了。

  沈沉舟無奈地向輕什招招手,將攤子托給身邊的一個師弟,起身走到輕什面前,“你怎麼過來了?”

  “出來遛彎。”輕什笑眯眯地答道,“今天的比試結束了?”

  “今天是築基期的弟子比雜學,沒什麼看頭,我師傅都沒過去。”沈沉舟聳聳肩,“顯然你也沒去。”

  “呵呵。”輕什笑著向沈沉舟打了個隱晦的手勢,沈沉舟立刻會意地將他和望朔領到一邊。

  “有事找我吧?”見左右沒了閒人,沈沉舟開口問道。

  “問問你的近況,那天回去之後,麒鑫道君沒把你怎麼樣吧?”輕什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塊隔音效果的小型陣盤,塞了塊下品靈石,掛在腰上。

  “這事本來就和我沒關係,我師傅能把我怎樣?”沈沉舟嘴裡這樣說著,臉上卻滿是無奈。

  “難道是其他人把你怎樣了?”輕什對沈沉舟很是熟稔,立刻就聽出了話中的隱意。

  “蘇方雖然尚無師承,但他在第一峰的人緣很好,這也是我當時不希望你輕舉妄動的原因之一。”沈沉舟笑了笑,馬上又愕然道,“你不會把他的事和韓長老說了吧?”

  “我要是不說,你的處境只會更糟,現在起碼韓長老和你師傅都明白問題在誰。”輕什撇嘴道,“那天什麼情況你自己都看到了,韓長老要是不把他的話給截住,你覺得他會說出什麼來?”

  “我還真不知道。”沈沉舟苦笑著搖頭,“但韓長老幾句話說得好像他和我有私情一般,第二天峰裡便傳我對他始亂終棄——我都想不明白這話是怎麼傳成這德性的!”

  “簡單,若我是那蘇方,只要在別人問起此事時做泫然欲泣狀欲語還休,別人就自會將我往受害者的一方聯想。”輕什不以為然地聳聳肩,“這招女人們常用,男人這麼幹的還真挺少見。”

  “也算是我活該,前幾天剛跟你說了韓長老好龍陽的閒話,如今便也遭到了同樣的蜚語。”沈沉舟歎了口氣,“這幾天我打聽了一下,蘇方不止和你一個人說我不想去長老殿,他跟好多人都說了同樣的話。我一個小師弟還跟我說他也沒見我和蘇方有什麼交情,我怎麼會把這麼私密的心裡話告訴他,正覺得奇怪呢。現在我和他有私情的閒話一出,他立刻懂了:哦,原來如此。”

  ——韓朔不會是料到會有如此結果才故意那麼硬扯的吧?

  聽沈沉舟說完,輕什不由冒出了一個詭異的念頭。

  ——難道是因為我在他面前提到沈沉舟的次數有點多?

  輕什想了想便決定把這個念頭死死壓在心底,至少絕對不會告訴沈沉舟。

  “看開點。”輕什安慰地拍了拍沈沉舟肩膀,“一點閒話而已,死不了人的。”

  “放心吧,和你在一起久了,別的沒學會,厚臉皮是早就練出來了。”沈沉舟自嘲地笑了起來。

  “不過,我就不明白了,他為什麼非針對你呢?”輕什轉而問道,“聽你話裡的意思,他好像就是不希望你和他一起進長老殿。”

  “誰知道呢。”沈沉舟搖搖頭,“我跟他幾乎就沒交集——”

  “沒交集?”輕什立刻抬手打斷,“第一峰上還有和你沒交集的人?”

  “就像你說過的,這世上總有幾個你看不慣他,他也瞧不上你的傢伙。”沈沉舟聳聳肩,“他們覺得蘇方和善可親,我卻覺得他這人太做作,和他說次話比見次掌門還辛苦。他應該也不喜歡和我相處,韓長老沒出現之前,他連走路都避著我。”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輕什了然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他忌憚你。”

  “哎?!”沈沉舟不由一愣。

  “至於到底為什麼忌憚你就不好猜了。”輕什繼續道,“也許他有什麼把柄被你抓住了,你卻不自知?”

  “怎麼可能——”沈沉舟正要爭辯,一旁的望朔卻突然低吼起來。

  兩人立刻轉頭,就見一個穿著鵝黃色褲裙的半大女孩正興高采烈地向他們這邊跑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懷抱白色小獸的煉氣期少年。

  ——怎麼又碰到這小子了?

  輕什迅速收起腰間的陣盤,同時下意識地看向汪小波的身後,但這一次,他並沒有發現夏羽川的身影。

  “好威風的靈獸!”女孩一邊叫嚷一邊向望朔撲了過來。

  望朔立刻呲牙欲咬,輕什略一撇嘴就抬腳向女孩踹了過去,但反應最快的卻是沈沉舟,袖子一揮便將女孩卷了起來,翻手把她抓在半空。

  “嗛!”沒踹到人的輕什不由撇了撇嘴,對沈沉舟的“多此一舉”表示不滿。

  “你幹嘛抓我!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女孩卻不滿地大叫起來,頓時引來了一片注目。

  汪小波這時也追了過來,但看到望朔還在呲牙便躊躇著不敢上前。

  “放手!快放手!”女孩卻仍舊在沈沉舟的手底下連抓帶踹地掙扎著,“再不放手我就讓我家老祖宗收拾你!!!”

  “這是哪冒出來的丫頭片子?”輕什沒理女孩,直接將目光轉向汪小波。

  “兩、兩位師兄。”汪小波這才想起見禮,趕忙抱著小獸彎下了身子。

  “這丫頭你家的?”輕什懶得追究他的稱呼問題,再一次問起了女孩的身份。他在仙楚門二十年了,還真沒見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就被放出來亂跑的孩子。

  “不不不,薛師妹是戚峋道君的族人,不是我家的。”汪小波連忙搖頭。

  “她什麼時候入門的,拜在哪位長老座下?”沈沉舟也很是不悅。仙楚門不是世家,沒有哪個弟子會存在不可取代一說,在對弟子的管理上自然也溺愛不起來。也因為如此,無論長老還是掌門峰主,在收攬親族入門的時候都會先把規矩教好再帶出來見人,以免觸犯門規,丟人現眼。

  “我、我不知道。”汪小波一邊偷眼看著望朔,一邊緊張地盯著沈沉舟的手,就怕他一個不小心把女孩給摔下來。

  “那你知道什麼?”輕什很無語,面對汪小波這種兔子似的傢伙,他實在是連欺負的心都生不出來。

  “道、道君讓我照顧她……”汪小波眼淚汪汪地答道。

  “那你就仔細盯好她。”沈沉舟也很無奈,撂下手臂把女孩放到地上,一把推到汪小波面前,“靈獸是能隨便摸的嗎?也不怕被咬死!”

  “你胡說,它才不敢咬我!”女孩憤憤不平地舉起拳頭,轉身就向沈沉舟撲了回去。

  汪小波這一次終於手疾眼快地把她拉住,但女孩夠不到沈沉舟便拿身邊的汪小波做了撒氣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張嘴就咬了下去。

  “啊——”汪小波吃痛,但又不敢把她甩開,本就在眼眶裡打轉的淚珠頓時徹底地流了下來。

  “我可以讓望望吃了她嗎?”輕什冷著臉問道。

  “最好不要。”沈沉舟歎了口氣,再次把女孩抓了回來,反擰住她的手臂,讓她只能掙扎卻無法傷人。

  “費那力氣幹嘛,直接綁起來算了。”輕什伸手從百寶囊裡拿出一根繩索,向沈沉舟丟了過去。

  沈沉舟也沒客氣,接過繩索,三倆下就把女孩捆了個結實,然後把女孩再次丟回汪小波腳下,“趕緊帶回第五峰去吧,一會兒要是把刑堂的人惹出來,戚峋道君都得跟著受牽連。”

  “你們兩個壞蛋!你們欺負我!我要告訴我家老祖宗!!!”女孩沒揍到人反而被人捆,頓時不甘心地哭鬧起來,“你們欺負我!你們欺負我!”

  “還是吃了吧。”輕什的臉色越發地難看。

  “靈力弱了點,但肉應該很嫩吧。”望朔也忍不住開口。

  望朔一聲低吠,立刻把汪小波懷裡的小獸嚇得掉頭,使勁往他的懷裡鑽去。汪小波自己卻又驚又嚇地沒了主意,既不敢去扶地上的女孩,也不敢像他的小獸一樣掉頭躲起來。不遠處的其他弟子也都只遠遠地看熱鬧,沒一個敢於上前。

  就在這時候,天上一道人影急駛而至,飛快地落在汪小波身邊,疑惑地問道,“汪師弟,這是怎麼回事?誰把你惹哭了?!”

  ——還真是形影不離。

  輕什面無表情地看著夏羽川從他的靈器上跳下來,心裡不由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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