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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華褪盡》第28章
二十八、門內大比

  十二月十五這天,仙楚門一年一度的門內大比再次拉開了序幕。比試的場地照例安排在了外山的鹿鳴穀裡,五座巨大的方形石台成五角星狀排列,中間環繞著一個更大也更高的圓柱形石台。與五座方形石台不同的是,圓柱形石台的上方並沒有佈設防禦法陣,反而在兩側各開了一個入口,大小剛好夠一個人出入。

  其實門內大比主要比的是煉氣期弟子,所有煉氣期弟子無論內門外門均可自行報名參賽,按初期、中期、後期三種修為分別比拼,各品階排名前三的弟子均可得到門內授予的豐厚獎品。尤其是煉氣後期這一級別,前三名除常規獎品外還可得到築基丹一枚,因此參賽人數總是最多,比拼也最是激烈。

  相比之下,築基期的弟子不僅參賽名額有限,比試的內容也以雜學為主,只在大比的第一天和最後一天有功法上的演示,而且第一天還是無對手的純個人表演。

  不過,正是為了看第一天這場築基期弟子的個人表演,輕什不得不跟著韓朔一起起了個大早,在天際升起第一縷曙光的時候便坐在了鹿鳴穀的看臺上。

  看臺建在山谷一側的崖壁上,說是看臺,其實質不過是在岩壁上挖出的石室,有大有小,有高有低。像韓朔這種身份超然的自然就被請入位置較高視野較好的小看臺上,其他有興趣過來看熱鬧的元嬰修士也能得到一個位置矮些的小看臺,而金丹期的修士就得按所屬主峰到更下方的大看臺上就坐了。至於築基期以下弟子,除非有師尊引領,否則就直接去對面的空地上站著吧。

  韓朔所在的看臺上只有韓朔、輕什外加一隻望朔,輕什便也沒裝樣子地站他身後侍奉,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韓朔旁邊打起了瞌睡。

  “你直接拿張床出來算了。”望朔看不過眼地嘟囔起來。

  “一會兒少不得有人過來拜山頭,我拿床出來也睡不安穩。”輕什眼也不睜地答道。

  “嗯?”聽到輕什出聲,韓朔微微一愣,但轉頭便明白他是在和望朔答話,隨口接道,“你睡吧,各峰各殿的築基期弟子都出場演示完,他們才有可能來我這裡。”

  “我也想看他們表演呢。”輕什轉身靠到韓朔胳膊上,隨即又後知後覺地問道,“下面看不到上面吧?”

  “看不到,有幻陣隔著。”韓朔伸出另一隻手掐掐輕什的臉頰。

  “好像開始了。”旁邊的望朔提醒道。

  輕什立刻將頭向下探去,韓朔也跟著他移了目光。

  果然,五個方形石臺上負責監管今日比試的金丹修士已經如數就位,最中間的圓柱上也落了一人,卻是掌門座下弟子西門郝。

  “今年又是他主持啊。”輕什不由撇嘴,“掌門是不是打算培養他做下任掌門啊,什麼事情都讓他進去參與。”

  “不可能。”韓朔想也不想便否決道,“他若能進階金丹,倒有可能繼任一峰峰主,但掌門之位是決計不會落在他的頭上。”

  “哦,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說道?”輕什頓時八卦起來。

  “不該問的別問,總之不會輪到他做掌門就是了。”韓朔拍拍輕什的腦袋,淡然道。

  “不說拉倒。”輕什撇撇嘴,轉回頭繼續看向下麵。

  西門郝此時已講完了開場白,在下麵的低階弟子的歡呼聲中縱身下了石柱。一名第一峰的築基弟子按慣例首發出場,腳踩靈器飛上石柱,開始了自己的法術演示。第一峰弟子在修行時均是以金系功法為主,這名弟子也沒有例外,閃金術開場,落雷術墊後,金虹貫日收尾,端的是電閃雷鳴,璀璨奪目。

  輕什看的津津有味,瞌睡也不打了,旁邊的望朔卻很不以為然,“有啥好看的,全是花架子。”

  “就是花架子才好看啊,煙花似的,多漂亮。”輕什頭也不回地答道。

  “又在說什麼?”韓朔插言。

  “望望嫌他們的表演是花架子。”輕什解釋道,“也不想想這種是什麼場合,若是換成那些實用型的法術,下面那些低階弟子看得明白嗎?恐怕這邊法術都放完了,下邊還奇怪你怎麼沒施法念咒呢。”

  “等一會兒煉氣期弟子上臺就全是實戰了。”韓朔也對望朔道,“你應該也沒經過多少次實戰,到時候可以仔細看看,權作借鑒。”

  “嗯嗯。”望朔立刻連連點頭。

  韓朔聽不懂它說什麼,但點頭的動作卻是明白的,當即滿意地丟出一粒靈丹。但沒等望朔把靈丹接入嘴裡,輕什已搶先攔截,一把抓住靈丹塞回到韓朔手中,同時抱怨道,“別動不動就喂它靈丹吃,要賞就賞靈果!或者辟穀丹!”

  “才不要辟穀丹!”望朔惱火地叫嚷道。

  “辟穀丹我倒是還有一瓶……”韓朔話沒說完便看到望朔在那裡使勁搖頭,明顯是不想吃的樣子,只好蹙了蹙眉,轉頭對輕什道,“你身上若是有靈果給它幾枚吧,我沒那些東西。”

  ——你賞靈獸,我掏腰包?!

  輕什不情願地從百寶囊裡拿出裝靈果的玉盒,剛一打開便被早已蓄勢待發的望朔吸了個乾淨,頓時把輕什又氣個夠嗆。

  ——回去之後一定要去器房再拿幾塊靈石!

  輕什收起玉盒,惱火地瞪了韓朔一眼。

  韓朔自知此次是自己理虧,當即視而不見地轉回頭,繼續看起下面的“精彩”表演。

  五大主峰的築基弟子一個接一個地表演完,長老殿的弟子便按照各殿長老的修為輩分依次登臺。因為這種表演純屬露臉,因此被派上場並不一定是各峰各殿最優秀的築基弟子,十多個上臺表演的弟子中,有好幾個都讓輕什覺得臉生。

  “說起來,咱們仙楚門的元嬰長老一直都沒超過兩位數。”輕什忽然道。

  “嗯,去年算上我有九個,現在則是八個。”韓朔點點頭。

  “金丹修士現在倒是不少,不知道誰能第一個進階。”輕什道,“我姨姥剛至後期,離大圓滿還有得等。”

  “我也不甚清楚,眼下這些金丹修士中,我只對麒鑫、鳳熙兩個熟悉一些。”韓朔隨口道。

  兩個人閒談起來,下面的表演也終於結束。西門郝再次上臺,宣佈今年的門內大比正式開始,而那些參加煉氣期首場比試的弟子們也紛紛走上了自己所屬的方形石台。

  韓朔來此是想看看煉氣後期的弟子中沒有什麼好苗子,但三種品階的比試卻是按照初、中、高的順序迴圈進行,因此他也只能耐著性子看全程。輕什只想看熱鬧,要求倒是沒韓朔那樣高,只是眼下他的注意力也沒在比試臺上,而是轉到了下面看熱鬧的弟子中間,將所有人掃過一遍,卻沒發現要找的那個。

  ——欣怡這是已經閉關築基去了?

  輕什有些疑惑。這幾天他一直關注著欣怡的動向,但沈沉舟那邊沒有消息,他自己也沒找到欣怡本人。

  ——不會是安衡平沒出來,佘驥一氣之下把欣怡給宰了吧?

  輕什惡意地想道。

  輕什正走神,看臺外面卻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韓長老可在?第一峰麒鑫率諸弟子求見!”

  輕什趕忙站了起來,韓朔也將自己的座位向後移了移,然後才撤去看臺外的禁制,同時開口道,“進來。”

  麒鑫道君應聲飛入,身後跟著的正是上次被韓朔選入長老的幾名弟子,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沈沉舟和蘇方。

  “弟子拜見韓長老——”幾人隨著麒鑫道君一起躬身施禮,並趁機偷看了幾眼蹲坐在韓朔腳下的望朔。

  “坐吧。”韓朔擺擺手,輕什趕緊在韓朔下首擺了一把椅子。這椅子當然是給麒鑫道君的,其他幾名築基期弟子哪有在化神期長老面前落座的份兒。

  麒鑫道君知道韓朔的性格,只是道了一聲謝,然後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開門見山地問道,“韓長老,我來是想替這些弟子們問問,您打算何時開啟長老殿?”

  “已經和掌門談好,就定在明年的三月初一。”這本就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韓朔便也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恕我冒昧,韓長老,您仍不打算收兩位親傳弟子繼承衣缽嗎?”麒鑫道君繼續問道。

  “這種事不是打算不打算的。”韓朔淡然道,同時將目光轉向下方的幾名弟子,“至少,我不會為了收徒而收徒。”

  “其實我仙楚門的劍修本就不多,很多弟子並不明白劍修的奧妙所在。韓長老不妨將要求稍稍降低一些,直接從煉氣期的弟子中挑選一些有天賦的,從小培養他們……”

  韓朔揮手打斷,“麒鑫,這些話是你自己所想,還是替我師兄顧弦轉述?”

  “韓長老明鑒。”麒鑫訕訕地拱手。

  “回去告訴我那師兄,他的好意我心領了,但要收徒弟的人是我,不是他。”韓朔冷哼一聲,卻也沒說更難聽的話,轉而向那幾名築基弟子問道,“半年過去了,你們幾個想好沒有,哪個不想去我長老殿,今天就說出來吧。”

  幾個人都沒吭聲,只有一個白麵清秀的青年用稍顯明顯的目光不停地看向身邊的另一個青年,而被看的這人韓朔卻是記得,正是輕什的“好友”沈沉舟。

  “為什麼看別人,你有什麼想說的嗎?”韓朔不悅地問道。

  白麵青年似乎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韓朔問的乃是自己,連忙出列施禮,“弟子蘇方……願入韓長老座下!”

  “我現在問的可不是這個。”韓朔冷冷道。他本就長得凶,修為又高,眼下故做惡人裝,頓時把蘇方嚇得一顫。

  “弟子……弟子只是……”蘇方又看了一眼沈沉舟,然後下定決心般說道,“弟子只是在擔心沈師兄。”

  輕什不由冷笑起來。蘇方磨蹭半天也只把話說了一半,明顯就是引韓朔追問,至於追問後是直接挑明沈沉舟“不願”修劍,還是故作好心地幫沈沉舟“隱瞞”,輕什倒是猜不出來。不過他早就和韓朔打過招呼,該說的話都說過了,此刻也不適合他來插言,因此全當看場熱鬧,不動聲色地給沈沉舟使了個顏色,然後便繼續站在韓朔身後裝背景。

  但韓朔的反應卻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沒有追問蘇方,反而將目光轉向麒鑫道君,很是不快地問道,“麒鑫,我仙楚門禁止內門弟子在結丹之前與人雙修的門規還在吧?”

  “啊?啊,是的。”麒鑫連忙點頭。這蘇方莫名其妙地擔心起他最放心的沈沉舟就夠令他驚訝的了,韓朔猛然間又將蘇方對“沈師兄”的“擔心”理解為蘇方對“沈師兄”有了私情,更讓麒鑫愣愕茫然。

  事實上,結丹之前不得與人雙修這條門規向來只針對女修,其目的是防止年輕女修們因婚嫁生子而折損了修為,過早地止了修真之路——畢竟仙楚門並非靠血脈傳承的修真世家,有實力的女修可比有天分的孩子來得實惠,更何況孩子就算生出來也不一定歸誰呢。

  “看來你座下弟子對我仙楚門的門規還不夠瞭解啊。”韓朔冷著臉道,“回去記得嚴加管教,莫要真做出了苟且之事再追悔莫及。”

  “不是的,韓長老,我不是那個意思!”蘇方雖不明白韓朔為什麼會將他的話意往偏道上引,但此刻若不趕緊解釋,那離開這裡之後他與“沈師兄”的私情恐怕就要坐實了。

  “不必解釋,有這時間,你不如想想自己到底為何修真。”韓朔不耐煩地揮揮手,“麒鑫,帶他們走吧。”

  “弟子遵命。”麒鑫既覺得莫名更覺得丟人,當即起身向韓朔施禮告辭。

  蘇方也不敢再出言辯解,只一步三回頭地望著韓朔,一臉委屈地跟著麒鑫等人離開了看臺。

  等韓朔將看臺的禁制重新關上,輕什立刻開口道,“你這話題轉得可真牽強。”

  “難道我還要順著他立起來的杆子爬下去?”韓朔冷哼,“我又不是看不出他想做什麼。”

  “那你也沒直接抹了他進長老殿的資格。”輕什撇嘴,“也是,那小模樣看得我都揪心,韓長老憐香惜玉的,自然更免不了動情。”

  “你又亂講什麼!”韓朔沉下臉。

  “那人身上倒沒有血腥味。”望朔在旁邊插言道,“不過也不只他,那幾個築基期的小弟子都挺乾淨的,和那個金丹修士完全不一樣。”

  “它又說什麼?”被望朔的吠聲一打斷,韓朔倒忘了計較輕什的胡言亂語。

  “它說那幾個築基期弟子身上很乾淨,和麒鑫道君完全不一樣。”輕什聳聳肩,“大概是說他們都沒殺過人,而麒鑫道君沒少殺。”

  “乾淨?”韓朔皺了皺眉,顯然是對這個消息不太滿意。

  “怎麼,你還想要沾過血的不曾?”輕什好奇地問道。

  “劍修,沾血是必然的。”韓朔一臉的理所當然。

  “沾血還不簡單,丟到邪修的地盤上待兩年,回來後保證滿手血腥。”輕什撇嘴道。

  輕什只是隨口一說,韓朔卻點了點頭,“嗯,我師傅當年就是這麼處置我的。”

  “您師傅……真厲害!”輕什只能乾笑。

  “我師傅確實厲害,只可惜時運不濟。”韓朔歎了口氣,抬頭道,“剛才那名弟子的行徑我已心裡有數,若他不知悔改,繼續行此旁門左道之事,日後定少不了機會處置。只是今日的言行尚不足以定罪,我也只能告誡了事。而你,也不必再在此事上跟我多費口舌。”

  “成,那我就拭目以待。”輕什聳聳肩。

  韓朔意味深長地看了輕什一眼,轉回頭繼續看起了下麵的比試。正好有張檯子已經輪到了煉氣後期的弟子,韓朔便重點關注了一下。

  輕什也見好就收,重新搬了把椅子在韓朔身邊座下,眼睛雖也看著下面的石台,但心裡想什麼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沒多久,其他峰的峰主也陸續來訪,包括第三峰的佘驥道君。但韓朔跟佘驥本就是連話都沒說過的關係,現在的枕邊人輕什又明顯與他不睦,於是見也沒見便直接驅走,很是落了佘驥的面子。

  輕什對韓朔的這一處置自然大感滿意,倚在韓朔身邊笑得眉眼彎彎。

  或許是韓朔進階化神的時間實在太短,在門派內的威懾力尚且不足,其他元嬰期的長老倒是一個都沒過來拜訪。有的估計是自持身份,前不久還被韓朔叫師兄的人,現下再見卻要向韓朔改行弟子禮,心裡自是難受,於是便避而不見。有的卻是對煉氣期弟子的比試完全沒有興趣,壓根就沒來鹿鳴穀看戲,自然也無從相見。

  總之,在五峰峰主來訪之後,韓朔所在的看臺便重新恢復了平靜。

  但平靜地看了會比試,輕什便又無趣起來。仙楚門的門內大比是禁止殺人的,只要將對手致死,哪怕是失手或是被逼無奈也照樣會被取消比賽資格。此規則是為了保護參賽弟子而定,畢竟煉氣期弟子間的比鬥殺傷力有限,只要當場不死,旁邊監督的金丹修士便有機會救人。但這樣的規則也使得比鬥的激烈和緊張程度大幅下降,很多弟子越到關鍵時刻反而越束手束腳,生怕一個不小心失了手,害得自己也跟著失了晉級機會。

  “韓長老,我去我姨姥那裡坐會兒。”輕什終於坐不下去了,起身向韓朔說道。

  “去吧。”韓朔點頭應允。

  輕什邁步便向外走,但剛走了幾步便又折返回來,一臉氣鬱地坐回椅子。

  “怎麼了?”韓朔不由問道。

  “下不去。”輕什垮著臉答道。

  韓朔失笑,但馬上便又疑惑地問道,“這裡也算是高地,怎麼你倒是一點不怕?”

  “只要腳踏實地,我心裡就能踏實。”輕什撇撇嘴,很快又補充道,“當然,蹦跳的那種離地方式也沒什麼可怕的。”

  “就沒想過克服?”韓朔皺眉道。

  “……您不如一刀捅死我,起碼痛快。”輕什也跟著皺眉。

  韓朔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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