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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華褪盡》第122章
一二二、事了

  司徒邈一死,整個望雲宗頓時便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剩餘的兩名元嬰修士也沒了再戰之心,閃開對手的攻擊,轉身就想向望雲宗外逃竄。

  但仙楚門的修士也不是人偶,哪會在這種大好局面下放他們離開?更何況韓朔這會兒也完全地騰出了空閒,見他們想逃,立刻放出神識向那二人威壓過去,迫得二人無法繼續禦空飛行,身形一晃便從天上跌落下來。

  原本就與這二人酣戰的兩名仙楚門修士也立即追擊而至,以痛打落水狗的氣勢,將自己的靈器狠狠地朝著二人砸了過去。再加上韓朔一直沒有撤除的神識威壓,不過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望雲宗的兩名元嬰已是肉身毀,元神滅,生機再無。

  接下來的戰鬥,韓朔沒再參與,也無需參與。仙楚門的四名元嬰以摧朽拉枯的速度將視野之內的金丹修士統統斬落,對那些四散奔逃的低階弟子卻是不管不顧。

  待視線所至之處再無一個可以稱得上“高階”的望雲宗修士後,仙楚門眾人也終於停止了殺戮,除阮西尚留在天空稍作警戒,其他人都一個個地落回地面,自覺地收拾起了戰場。

  韓朔對這些善後工作卻是漠不關心的,轉回頭,將輕什拉入懷中,見他臉色發白,不由扣住他的脈門,低聲問道,“你受傷了?”

  “脫力而已。”輕什半開玩笑地答道,“畢竟仙法也不是那麼好用的,總得付出點代價。”

  韓朔沒有接言,只小心地輸出靈力,幫他修復體內有些紊亂的脈絡。

  輕什也沒抗拒,老老實實地任他折騰,反正這次境力放出的時間極短,雖不可避免地還是有了損傷,但論傷情卻遠不如上次應對歐元晉的時候嚴重。

  韓朔也很快注意到了這點,皺了皺眉頭,終是忍不住問道,“上次,遇到歐元晉的那回,你就是這麼受的傷?”

  “呵呵。”輕什乾笑兩聲,承認道,“要不怎麼能拖到你來救命?”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仙法,以後還是不要再用了。”韓朔蹙眉道。

  “其實我今天也沒想用的。”輕什一臉坦誠地聳了聳肩,心裡卻想,要真是自損的法子,他才不會用呢,如今不過是肉身不夠強韌,受不起“境”的威壓罷了。

  韓朔眉頭皺得更緊,最後卻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盡其可能地用靈力為輕什梳理了一次脈絡,然後牽起他的右手,轉回頭,用傳音術和天上的阮西說了幾句,接著又向輕什問道,“他們還要四處搜尋一下,你有沒有也想去勘察一番的地方?”

  “呃,倒是也有一處。”輕什點頭。身後這處通路雖然已經摧毀,但狡兔三窟,萬一望雲宗與仙界聯絡的通路不止一條呢?輕什必須得將另外一處靈脈的所在地也探查一番才能徹底安心。

  由於韓朔連龍牙犼都亮出來了,而望雲宗修為最高的司徒邈也已經隕落,輕什便不再理會什麼身份暴露的問題,直接將望朔從靈獸環裡叫了出來,讓它跟著餘望以及仙楚門的其他修士去望雲宗各處搜尋“倖存”之人,自己則帶著韓朔以及因為某種原因而跟隨在他們身後的阮西去了另一處可疑之地。

  但到了那處,輕什卻發現自己的擔心實屬多餘——那處靈脈,根本是望雲宗的護山大陣的陣眼所在。

  心情一松,輕什壞心眼頓起,裝模作樣地徵詢過韓朔和阮西的意見之後,對望雲宗的護山大陣做了調整,關閉了持有望雲宗身份玉牌即可在任意處穿越禁制的設定,只留下山門處一個出入口。

  阮西馬上回去和其他仙楚門的修士聯繫,讓他們分出人手守住望雲宗山門,輕什則趁機拉著韓朔去瞭望雲宗的靈寶閣。

  只可惜,仙楚門的諸人同樣是早就盯上了那裡。當輕什抵達的時候,一名樣貌有些陌生的元嬰修士已經指揮著兩名金丹修士在裡面開始了搜刮搬運。

  看出輕什的鬱悶,韓朔悄悄拍了拍他的屁股,用傳音術向他說道,“看中哪個,回去我給你要來就是。”

  “看中的多了。”輕什小聲嘟囔道。

  “十件二十件的,還是沒有問題的。”韓朔很是自信地保證道。

  “你說的哦!”輕什立刻斜眸瞥了韓朔一眼,挑眉道,“若是要不來我可和你沒完!”

  “你盡情挑選就是。”韓朔也不再用傳音術,直接開口答道。

  由於輕什定住司徒邈的那一指實在有些驚世駭俗,這會兒仙楚門的修士再看他便不由自主地帶上了敬畏之情,見他與韓朔打情罵俏般地分贓也不敢多嘴,全當沒聽見一般繼續忙著自己手上的活計。

  看著他們將一件件寶物靈器裝入帶有仙楚門標識的儲物袋,輕什卻是很快想到了別的事情,當即皺了皺眉,轉頭向韓朔問道,“你們一會兒就直接回仙楚門嗎?”

  “嗯。”韓朔點了點頭,“是不打算在此久留。”

  “我想去萬獸嶺。”輕什說道。

  韓朔愣了一下,很快回應道,“我陪你過去。”

  “你不用回仙楚門?”輕什問道。

  “不差這一時半會,宗門那邊也沒什麼事需要我必須回去。”韓朔道,“而且,司徒邈雖然已經不足為慮了,但肖克傑卻下落不明,我也想去萬獸嶺那邊看看,省得生出意外。”

  ——肖克傑也一樣不足為慮的。

  輕什心裡想著,嘴上卻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過去好了。”

  “嗯,待他們返回宗門,我們便也出發。”韓朔點頭道。

  仙楚門一行人並未在望雲宗裡逗留太久,在將幾處要地洗劫一空後,就沒再繼續屠戮望雲宗內的殘餘修士,逕自帶著戰利品向仙楚門回返。

  輕什對他們這種斬草不除根的做法很是不以為然,但又覺得在這種事上,仙楚門理應比他“經驗”豐富,再加上仙楚門對低階修士又是一貫地不重視,就也沒開口多事。

  在其他人離開望雲宗之後,輕什和韓朔也帶著望朔一起向萬獸嶺的方向行去,坐著車攆一路疾行,終於在四天后抵達了萬獸嶺的入口。

  連日來的高空飛行使得輕什只能跟瀕死的狗一樣趴在韓朔懷裡喘息,不過韓朔倒是挺喜歡他這副“乖順”模樣,每天都不撒手地抱著他,時不時地吃吃豆腐,占佔便宜。望朔在開始兩天還會湊上來關心幾句,但韓朔總驅趕它,輕什也沒力氣回應,於是第三天開始,它便當輕什不存在一樣,獨自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打自己的瞌睡。

  雖然萬獸嶺已在腳下,輕什卻依舊昏昏沉沉地難受,可就在這時,身邊的韓朔卻忽然發出一聲驚疑的自語,“咦?他怎麼會在……這……”

  “呃?”輕什努力抬起頭,眯眼向韓朔望去。

  “看到一個人,而且……”韓朔皺了皺眉,將車攆向下落去,同時答道,“我們下去,你自己看。”

  不管韓朔看到的是誰,輕什這會兒都只有感激,尤其是車攆觸地的一刹那,竟然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某種近乎於“幸福”的美好情緒。

  ——總算落地了!

  輕什長長地松了口氣,將一直空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然後又稍稍調息了一下,這才攀著韓朔的肩膀坐了起來,好奇地問道,“讓我看什麼?”

  “外面。”韓朔說著,拉開了車窗上的簾子。

  輕什順著韓朔的指向向外看去,頓時也很是吃了一驚。就見萬獸嶺的入口外竟然建起了一座規模頗大的營地,營地中央還有一座同樣像模像樣的小型集市,裡面來來往往的雖多是些築基期以下的低階修士,可熙熙攘攘的,卻也著實熱鬧。

  “……誰起的頭啊,可真能算計!”輕什咋舌道。

  顯然,大派仙門來此尋古探幽之事已然人盡皆知,這些見縫插針的散修也趕忙過來試圖分一杯羹——就算進不去那古仙洞府,也可以在這萬獸嶺裡尋獲些靈植異寶。以往礙于高階凶獸的威脅,他們明知此地靈獸眾多、靈植遍地,也不敢深入,如今卻有那些大派仙門的高階修士在前方開路,厲害的凶獸要麼逃逸,要麼被殺,正好讓他們這些散修跟在後面大撿便宜。

  韓朔卻沒接言,推開車門,將神識放了出去,然後嘴唇微動,似乎在用傳音術和某人說話。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玄黃色衣衫的築基期青年便急匆匆地從營地裡鑽了出來,快步跑到車攆旁邊,滿臉驚喜地躬身施禮,“弟子黃煌,拜見韓真君!”

  ——黃黃?

  聽到這個名字,輕什不由怔了一下,再一看這青年的長相、年歲、修為,頓時心下一動,猜到了他的身份。

  “起來吧。”韓朔擺出前輩架子,漠然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弟子隨家父出來歷練,聽說這邊有些熱鬧,家父便帶弟子過來長長見識。”黃煌很是恭謹地答道,但緊接著便又試探地問道,“家父就在那邊,韓真君可否容他過來拜見?”

  “不必麻煩了,我馬上就要離開。”韓朔拒絕道。

  聽著二人閒談,輕什斜眸瞥了一眼不遠處那名正向這邊張望的男修。他看上去也不過剛近中年,修為應該在金丹以上卻尚未結嬰,容貌也與這名叫黃黃的青年很是相像。

  ——他倒是沒多少變化。

  輕什撇了撇嘴。

  當年他相中炎輕什的身份,想要取而代之的時候,曾用神識窺探過炎輕什母親的元神記憶,結果卻發現了炎輕什生父的所在,於是便乾脆將真正的炎輕什送到了那男人的手裡,留下一封書信表明炎輕什與他的親子關係。

  他還記得那男人看到自己屋子裡多了一名男孩時的詫異表情,但看過書信後,男人卻也沒將炎輕什送走或者拋棄,只用法術做了個滴血認親,然後便將炎輕什留了下來,還為他取了一個新名。

  想到這裡,輕什倒是想到另一件事——炎輕什的生母名叫煌舞,所以,他後面那個“黃”字應該是輝煌的煌,而不是黃色的黃吧。

  就此看來,那男人對那女人還是有些情意的。只是,說是命運弄人也好,說是自作孽也罷,這兩人在來往的時候都只向彼此留了名卻沒透露姓。於是,兩人便都把彼此當成了尋常散修,雖有情意卻又都不敢私許終身。就是到了情難自禁,共赴雲雨之後,倆人也沒坦白自己的身份來歷,你等著我,我盼著你,直至黃泉相隔,陰陽兩望。

  ——恒虞炎氏,北域隱黃。

  ——真論起來,他倆其實門當戶對得很,都是破落戶的兒女,再般配不過!

  輕什回憶著,一時間倒是沒去注意韓朔和黃煌說了些什麼。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韓朔已關上車門,將名叫黃煌的炎輕什打發掉了。

  “你知道他是誰吧?”韓朔一邊將車攆重新騰空,一邊向輕什問道。

  “我親手送出去的孩子,我當然記——”輕什很想撇嘴,但車攆升空產生的騰空感卻讓他連沒說完的話都只能暫且咽了回去,並下意識地伸手摟緊了韓朔腰身。

  韓朔也知他這畏高的習慣已然無解,待車攆平穩後才繼續說道,“其實,當初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炎輕什的時候,我一直以為……真正的炎輕什,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還不至於對一個話都說不順溜的奶娃子下毒手。”輕什翻了個白眼。

  那時候的炎輕什許是在炎家受過欺淩,生母煌舞對他也不親近,以至於一個近四歲的孩子見人就躲,輕易不敢抬頭看人,就算開口也跟結巴似的半天擠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但也正因為炎輕什的的孤僻和不討喜,輕什才越發地不擔心占了他的身份後會被人發現,揭穿。

  “你啊,太過良善了。”韓朔歎了口氣。

  ——呃?!

  這話差點把正在回憶往事的輕什嗆得背過氣去,可想要辯解兩句吧,卻又覺得更加說不出口,於是只能抽了抽嘴角,權當沒有聽到。

  “對了,既然他已經不叫炎輕什,那你的身份也就先這麼含糊著吧。”韓朔繼續道,“若是將來有人追究,也全往炎輕什生母那邊推卸就好,就說她調換了你倆的身份,把親生子送給他生父撫養。”

  “……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輕什有些無語地問道。

  “有什麼不妥嗎?”韓朔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倒沒什麼不妥,只是……也沒有必要吧?”輕什無奈地摟住韓朔脖子,不等韓朔追問就在他嘴角處親了一口,笑眯眯地繼續道,“不過,不管有沒有必要,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哼!”韓朔的臉色還是不可以避免地黑了不少,卻也沒開口和輕什計較。

  輕什卻忽地想起一事,趕忙追問道,“對了,我讓你轉送的木笛,你給鳳熙了嗎?”

  “早給了。”韓朔抬手把輕什抱到腿上,板著臉道,“而且,我還告訴她,東西是你給的,是最難得不過的安魂木。”

  ——其實倒也不算多難得,至少韓朔洞府還有一大棵,他儲物指環裡還有一大塊,餘望那裡也有一小根。

  ——算了,回去後讓餘望把東西藏好,別讓鳳熙發現她那根笛子並非獨一無二就是了。

  輕什暗暗想道。

  車攆再次降落的時候,已到了那座陰陽鏡陣中的湖泊處,外面同樣是一片營地,只是遠比萬獸嶺入口處那些規整、肅靜,一看就是井然有序,風範十足。

  韓朔剛打開車門,一名身穿玄天仙域服侍的元嬰男修便大步迎了過來,正是許久不見的玄家少主玄子陵。

  “韓真君,別來無恙?”玄子陵笑呵呵地拱手問候。

  “玄仙君也過來了?”韓朔坐在車上回了一禮,然後才縱身躍了下來,沒關車門,也沒讓車裡的輕什和望朔出來,只自行向玄子陵問道,“玄天仙域也被望雲宗請過來了?”

  “請是請了,可到了這邊卻又不是那麼回事了。”玄子陵一邊說著,一邊走近了幾步,用傳音術問道,“你們和望雲宗到底要鬧哪一出,怎麼好像連丹門都摻和進來了?”

  “你們又是怎麼回事,我看我們宗門和丹門、望雲宗都不在了,怎麼你們玄天仙域卻沒進去?”韓朔不動聲色地用傳音術反問道。

  “哪是我們不進去,是你們不讓我們進去好不好?”玄子陵很是無奈攤手道,“望雲宗一看我家老爺子沒來,就對我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你們仙楚門的恒楚真君更不客氣,直接讓我帶人在外面守著,壓根不許我進去。想去魏明那邊問些消息,他也是陰陽怪氣地光在那兒擠兌人,就是不講正題。”

  “望雲宗、丹門和我們仙楚門都已經進去了?”韓朔沒理玄子陵的抱怨,追問道。

  “已經進去整整一天了。”玄子陵點頭道,“但其他仙門卻都被攔在了外面,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耐心等著就是。”韓朔面無表情地答道。

  玄子陵對這樣的答案顯然不滿意,但沒等他多言,韓朔已再次問道,“亥朱真君最近怎麼一直沒有露面?”

  因韓朔很少和他打聽玄亥朱的事,玄子陵不由微微一怔,謹慎地答道,“家父安好,只是家裡俗務眾多,不方便出行。”

  “是不方便出行,還是不敢出行?”韓朔挑眉道。

  韓朔難得的毒舌讓玄子陵無法不去多想,馬上便心下一動,變了臉色。

  ——玄亥朱真是你親爹嗎?為什麼每次都是壞事推你出頭,好事從不用你?

  坐在車裡的輕什也暗暗地腹誹起來。

  “玄兄,若你還算信我,那就勿怪恒楚真君,他不讓你進去,絕對是為了你好。”韓朔向玄子陵拱了拱手,“我還有事,就不陪著玄兄多聊了。”

  “韓真君請自便就是,貴門的好意,在下絕不敢忘。”玄子陵連忙正起神色,回了韓朔一禮,然後轉身向玄天仙域的營地走去。

  韓朔也轉身回了車攆,關上門,向輕什問道,“你要進去嗎?”

  “不。”輕什搖了搖頭,“在外面等著就好,若出來的不是仙楚門和丹門,你也可以給他們補上一劍,以絕後患。”

  “那就下車,我們去仙楚門的營地等。”韓朔道。

  “嗯。”輕什點頭應允,叫上望朔,下了車攆。

  望雲宗並未從輕什布下的雲徑裡進入青寰洞府所在的山谷,他們用了最笨卻也最有效的法子,先穿過雲徑找出了陰陽鏡陣的另一面,然後在兩處鏡陣之間用蠻力開拓出了一條直接的通路。

  輕什不知道望雲宗為了開通這條路徑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又為萬獸嶺中的凶獸提供了多少食材口糧,他只慶倖自己已將洞府裡最重要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如今總不至於落入他人手裡,讓他看著心疼。

  只是這樣一來,他告訴恒楚真君的入穀方法卻是全然沒了用處,他這會兒也無法肯定這群人到底會什麼地方出來——若是他們能找到洞府裡的傳送法陣,自然會從湖邊出現;但若是他們還想靠蠻力出門,那可就沒准會落在這萬獸嶺的什麼地方了。

  韓朔曾向輕什討要過進入洞府後的路線走法,但輕什卻實在是愛莫能助。他當初建造洞府的時候就沒想過讓人順利通關,除了給自己留了條進入中央廳的捷徑外,其他一百零八處機關法陣根本就是無序可循,全憑傳送法陣的“心情”運轉。而中央廳又是只有他親自放出神識才能進入的地方,就算告訴給別人,別人也休想進去。

  不過,輕什的這座洞府針對的只是元嬰期以下的修士,那幾處曾經能勉強困得住化神修士的地方,如今恐怕也因為歲月的關係失了效力。因此,他並不掛念恒楚真君的安危,只有點擔心他們會在裡面迷路,轉上幾年都遇不到自己要殺的望雲宗修士。

  好在,恒楚真君似乎也不是個極有耐心的傢伙。

  二十多天后,湖畔的其他仙門已散去大半,餘下的雖有心偷摸進去一探究竟,但礙于仙楚門和丹門的威嚇,韓朔這個化神期的怪物又坐鎮於此,便也沒敢將心動化為行動。

  也就在這個時候,恒楚真君終於被洞府裡的傳送法陣傳了出來。

  “好刺鼻的血腥味!”望朔立刻貼在輕什身邊低吠起來。

  輕什安撫地拍了拍它的腦袋,沒有接言。

  韓朔卻不能不上去迎接,何況他還要把司徒邈已亡、肖克傑失蹤的消息告知給恒楚真君。

  兩人用傳音術嘀咕了一會兒,恒楚真君很快便轉身又進了洞府,韓朔也掉頭回了輕什身邊。

  “裡面什麼情況?”輕什問道。

  “沒剩幾個了,只是一直沒見到司徒邈,這才沒有收尾。”韓朔說道,“好像是司徒邈和肖克傑換了身份,把其他人引進洞府後,他便回瞭望雲宗坐鎮,而肖克傑卻扮作他的模樣留在了這邊。”

  “這會兒,望雲宗滅門的消息也該傳開了。”輕什低語道。

  “就算不傳,待仙界那邊有了消息後,我們也要將此事宣告天下的。”韓朔淡然道。

  “若是新月他們敗了呢?”輕什撇嘴道。

  “大不了這輩子都不飛升就是。”韓朔不以為然地答道。

  ——若是這樣說的話,我倒是有點期盼新月他們舉事失敗了呢。

  輕什漠然想道。

  恒楚真君返回洞府後沒多久,仙楚門的另外兩名元嬰修士和丹門的諸人便陸陸續續地傳了出來。

  這一次,除擅長法陣的尹瀧澤應司徒邈之邀不得不來外,魏明也帶著三名元嬰修士跟了過來,其中一人明顯受了重傷,只是暫不知道傷他的究竟是洞府內的機關法陣,還是望雲宗的高階修士。

  但回到湖畔之後,魏明卻沒理那名受傷的同門修士,反拎著一個布包向著韓朔這邊徑直走了過來,笑嘻嘻地開口道,“韓真君,我給你帶回一份大禮!”

  說著,便將布包朝著韓朔拋了過來。

  輕什鼻子一聞就知道那布裡包的是什麼鬼東西,當即閃身站遠。韓朔卻是略帶詫異伸手接住,打開一看,頓時黑了臉色。

  裡面,是一顆人頭,肖克傑的人頭。

  “多謝魏真君美意。”韓朔雖被噁心得不淺,卻也只能面無表情地開口道謝,然後甩手將人頭丟到一邊,放出靈力,將其碾壓成了一堆殘渣血塊。

  看到韓朔這般模樣,魏明立刻得意地大笑起來。

  魏明等人出來後不久,恒楚真君也再次回到了湖畔,聽說肖克傑已被魏明殺了,馬上過去與尹瀧澤密會了小半個時辰,然後便各自召集人手,踏上了返程之路。

  輕什雖有點惦念自己洞府被這幫傢伙折騰成了何種模樣,卻也不好在這個時候進去探視,只按捺下心中憤懣,跟著韓朔登上車攆,一起回了仙楚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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