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那一天起，衛啟航和季心儀兩人之間有了明顯的變化，他們從早吵到晚，幾乎沒有休兵過，誰也不肯讓誰。

　　他們甚至可以為了一點芝麻小事吵得你死我活的，就像現在為了誰要先使用浴室的事而吵得不可開交。

　　「請你讓讓。」季心儀手裡拿著換洗衣服，對著同樣站在浴室前的衛啟航說道。

　　「為什麼你不讓?」衛啟航沒好氣的反問。

　　「我先來的，當然是我先用。」季心儀堅持不退讓。

　　「明明是我先來的，怎麼會是你先洗?」

　　「你別太過分！」

　　季心儀露出不悅的表情，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沒有風度的男人。

　　「姓季的，你就不能讓我嗎?」衛啟航不甘示弱地反擊。

　　「姓監的，你一定要每件事都和我作對嗎?」她按捺不住地怒問他。

　　「告訴你多少次我不姓監，我姓衛。」這女人真是蠻橫不講理，衛啟航實在感到頭痛不已。

　　「我管你姓什麼！」她才懶得知道他到底姓什麼，反正他是監察長，那就姓監好了。

　　「你不要亂改我的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這點她不懂嗎?

　　「我就是高興，你能拿我怎麼樣?」

　　口頭上佔不了多少便宜的季心儀，更加的氣怒，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不會為了一點點的挫敗就屈服。

　　「你搞清楚，這間房子是我先住進來的，你憑什麼和我爭。」真是莫名其妙！季心儀難掩想將眼前男人宰了的念頭。

　　「你才要搞清楚，在這裡我可是監察長，所以你得聽我的。」

　　雖然口頭上衛啟航看似佔了上風，但他的內心卻沒有勝利的感覺，總覺得怪怪的。

　　「你……」季心儀被他氣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她早就離開這個地方，打死她也不要和這個小人在一起生活。

　　雖然她是個女生，但絕對不是好欺侮的，只要是不合理的事情，她向來是非爭取到底不可，可是一遇到他，卻全然沒轍。

　　「你什麼你！姓季的，你就不能像一般的女生那樣溫柔嗎?」

　　在衛啟航的眼裡，她簡直就像個男人婆，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我的溫柔是用在別人身上，對你……還是免了吧！」季心儀給了他一個不和他計較的表情。

　　其實她會表現得這麼強勢，目的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她從小就失去父母親，所以她告訴自己一定要表現出兇悍的樣子，否則就會被人欺負。

　　她屏住氣，正準備等著他回罵過來，然後再好好的反擊回去，想不到他卻意外的什麼都沒說，只是輕歎一口氣。

　　「這間房子並不是你的私人財產，我也有使用的權利，至於你要對誰溫柔，那是你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她瞪著他，「你在說什麼?」

　　「就如你所聽到的。」

　　見到她發火，衛啟航感到滿意極了。

　　季心儀睨看了衛啟航一眼。

　　她最討厭被男人輕視，尤其是眼前這個男人。

　　「你趕快給我讓開！」季心儀咆哮著。

　　「想得美，為何你不先讓開?」

　　兩人又回到吵架的原點。

　　季心儀一副要打架的架式，一點也沒有想要退讓，這男人真是一點風度也沒有，根本沒有將她當成女人對她禮讓。算了！反正在她的心裡頭，也沒有將他當作是男人。

　　「不讓開是不是?」季心儀面露奸笑地看著他。

　　「我就是不讓開，你能拿我怎麼樣。」

　　「我是不能拿你怎樣，不過我要是打電話說你非禮我，你說這會不會怎樣?」開什麼玩笑！女人可不是那麼奸欺侮的，她現在就要讓他認清這一點。

　　「你可別太過分！」她的威脅讓衛啟航有點顧忌。

　　「難道你不知道，女人做事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他們實在想不通，為何他們一遇上，就會有吵不完的架?

　　「你到底讓不讓?」見他沒反應，季心儀再一次的詢問他。

　　衛啟航無奈的看著她，算了！這次算他倒楣。

　　「請。」這時他表現出紳士風度。

　　「這還差不多。」季心儀立即將門推了開來，開心地進浴室洗她的勝利浴。

　　哈！哈！

　　一如住常，這一場對戰她又贏了！一看見他那副有如鬥敗公雞的模樣，她就感到雀躍！

　　每一天總有些芝麻蒜皮的事可以點燃他們兩人之間的戰火，而且每一次總是一發不可收拾。

　　今天兩人又在客廳裡對上，而導火線就是衛啟航的衣服，只因季心儀實在無法忍受衛啟航將客廳弄得亂七八糟。

　　真是噁心！

　　她閉住氣，將他丟在客廳裡的臭襪子、臭衣服，全都一一的拿進洗衣籃裡，全都收拾好之後，她立刻將它們全都倒進了洗衣機裡面。

　　她將手放在水龍頭下不斷的沖洗著，真的難以置信，平常他給人的感覺看起來還滿乾淨的，怎麼會如此的沒有衛生觀念。

　　那個討人厭的傢伙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季心儀原本是想將這些衣服留給他自己收拾，但又不知要等到何時他才會收拾，當下她決定要自己動手。

　　算了！她不斷的告訴自己，就當作是在做善事吧！

　　洗好手之後，她便開始整理凌亂的客廳，將收拾好的垃圾拿出去丟，回來就看見他坐在客廳裡。

　　要是可以的話，她也想將這討人厭的大型垃圾一起拿出去丟掉。

　　「你去哪裡?」衛啟航隨口問道。

　　「我去哪裡要你管，拜託你先管好你自己。」季心儀忿忿地暗斥。

　　「是誰惹你了?」天啊！這個女人是怎麼了，一大早脾氣就這麼大！

　　「除了你還有誰。」

　　她沒好氣的將清潔手套丟到他的身上。

　　衛啟航凝視著她，心裡只覺得莫名其妙。

　　他才剛起床，也沒有做什麼惹她生氣的事，為什麼她的火氣是衝著自己而來?

　　「不明白是不是?我告訴你。」

　　季心儀就像潑婦罵街似的對著衛啟航不斷的指責，一下子說他弄亂了客廳，一下子又說他的衣服亂丟，反正沒有一件事是她看得順眼的，現在逮到機會，她當然得狠狠的數落他。

　　「奇怪了，我丟的是我的衣服，關你什麼事?」衛啟航無奈地翻翻白眼。這女人才不是因為他亂丟衣服才對他凶，依他看來，她根本就是看他不順眼而借題發揮。

　　「既然你要住在這裡，那就請你維護這裡的環境，否則你就不要住這裡！」季心儀仍是怒氣未消。

　　「你這女人說話能不能客氣點。」

　　街啟航心想一早起來就被這女人罵，看來今天肯定不好過，唉！現在想想，他真後悔答應母親來這裡當什麼鳥監察長。

　　他給了她一記白眼，豈料這個舉動卻讓季心儀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

　　「對你這種不懂得禮貌的男人，根本不用客氣。」

　　「你說什麼?」他到底做了什麼讓她氣成這樣?衛啟航無力地看著她。

　　「對你說一百遍也沒有關係，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你……」這個蠻女，真是有理說不清。

　　「怎樣?」

　　面對她莫名的指責，衛啟航額角立刻浮現青筋，要不是他從來不打女人，他可能早就對她出手了。

　　對於季心儀而言，他破壞她的生活已經令她很不滿，現在還不維護房子的清潔，簡直是讓她不滿意到了極點。

　　衛啟航忽然站了起來，緊握雙手，一副想要#RG找人打架的樣子。

　　「你想幹什麼?」

　　季心儀不敢相信他竟然意圖對她動手，開玩笑！要是真的打起來，她一定會輸的，還是先避開他再說。

　　她決定不再理會他，連忙拿出吸塵器開始吸著地板，不一會兒，空氣中的敵意便消失，只見一人大方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另一人則像苦命的阿信，不斷打掃著屋內。

　　就這樣，客廳戰爭到此告一段落，任誰也猜測不到下一場戰爭何時會開始。

　　「咦！你怎麼回來了?」何晶晶一打開季心儀家的門，就看見她一臉生氣的坐在沙發上。

　　「這裡是我家，我回來不行嗎?」

　　「你吃到炸彈啦！幹嘛火氣這麼大?」何晶晶好奇地問。

　　她好奇的立刻坐在許久未見的好友身旁，想要好好的瞭解一下，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可以讓平時好脾氣的季心儀氣成這個樣子。

　　「王八蛋！氣死我了。」季心儀氣憤得拿小抱枕出氣。

　　那個該死的監察長，今天是她的休假日，他居然公報私仇，在半路上就放她下車，一路上沒有任何的公車和計程車，害她就這樣慢慢的走回家，那個沒良心的男人，也不想想平時是誰做飯給他吃的。

　　好！既然他這麼小人，下次做飯時她會考慮在他的飯菜裡加一點老鼠藥。

　　只花了二分鐘的時間，何晶晶就瞭解發生什麼事，她不得不佩服那個男人，居然可以讓季心儀氣成這個模樣。

　　聰明的她當然看得出來，心儀為了這件事很不開心，而她自然也懂得當她的開心果，讓她的心情轉好。

　　「那種爛男人，不值得你為他生氣，而且常生氣可是會老的。」她連忙安撫著季心儀的情緒。

　　要是心儀因為這樣而放棄比賽，那她也別想要分紅了！她拍拍心儀的肩膀要她消消氣。

　　「要不是為了阿婆，我早就離開了。」

　　「對對對！反正你就想是為了阿婆，再忍耐也沒多久的時間。」一想到還有阿婆這個救兵，她連忙附和她的話。

　　季心儀一想起在鄉下的阿婆，心中的怒氣便消失了一大半。

　　沒錯！當初自己也是希望能讓阿婆過好日子，才會參加這個選秀大會，如果現在就放棄，不是太可惜了，再說只剩下幾個月就可以結束了……算了！不要跟那種小人計較。

　　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他的時候，兩人總是非爭個輸贏不可；不見他的時候，心裡頭反而覺得怪怪的，就好像少了什麼似的，難道是他們吵架吵上癮了?

　　季心儀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一想到他，她的心就無法平靜下來，整個腦袋亂轟轟的。

　　「你怎麼了?」何晶晶用力推了她一把，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心儀好像靈魂出竅似的?

　　「我沒事。」她努力將思緒拉了回來，連忙拿起桌上的可樂喝了一口，平靜的像沒有事發生一般。

　　「有問題哦，你最好從實招來。」

　　何晶晶總覺得怪怪的，平時兩人之間是沒有任何的秘密可言，今天心儀這個樣子分明是有心事瞞著她。

　　她不斷的搖著季心儀的身子，希望她可以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真的很好奇耶！」她都說了沒事，她還追問個不停。

　　「沒錯，我本來就是好奇寶寶，所以你最好快點說，否則今晚你別想睡覺。」

　　季心儀苦笑著，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晶晶。她只好將自己和監察長之間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她百思不解的是，她明明就很討厭他那個人，可是沒見到面時，不知為何卻有種失落的感覺。

　　何晶晶的心忐忑不安起來。「老天，你愛上他了！」

　　「不可能！」季心儀強烈的回答。

　　何晶晶就像個醫生，診斷出好友患有戀愛症候群，不要說季心儀不相信，就連她也感到非常驚訝。

　　「怎麼會不可能?」

　　何晶晶相信自己多年的經驗，她的判斷絕對百分之百沒有錯。

　　隨即她又像想到什麼似的，趕緊用嚴重的口吻警告著好友：「你現在可是在參加選秀大會，不要這麼笨去喜歡一個沒有錢又沒有事業的男人。」

　　她真的很擔心，萬一他們兩人發展出戀情，那心儀不就沒有機會當衛家少奶奶了。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這事發生。

　　她必須趁還沒有發生任何事之前阻止才行！

　　「你說到哪裡去了，我跟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季心儀雖然面帶微笑，但是她的內心卻非常不安。

　　一想到兩人每次一見面，就莫名其妙的吵個不停，要擦出愛的火花，根本是難上加難。

　　「最好是這樣！」聽見季心儀的保證，何晶晶的心才放了下來，她可不希望因為突發狀況，讓自己的計劃失敗。

　　跟千萬獎金比起來，那種不能給保障的愛情算什麼！

　　當晚何晶晶拉著季心儀出門吃宵夜，兩人一起來到常去的火鍋店。

　　「這麼晚吃這個會發胖的。」季心儀嘟囔著。

　　「又不常吃，沒關係啦！」何晶晶夾了個煮好的肉丸子給她。

　　好不容易等到季心儀休假，不趁這個難得的機會好好敲她一頓，怎麼對得起自己。

　　「不知道是誰之前還一直說要減肥。」

　　「你幹嘛老是拿這件事來取笑我！」何晶晶雖然不斷的吃著東西，卻不悅的斜眼瞪著眼前的好友。

　　「誰教你自己一點原則也沒有。」

　　「什麼叫我沒有原則，我只不過是今晚胃口比較好一點而已。」

　　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只不過吃個宵夜，幹嘛要一直在她耳邊念個不停?

　　季心儀無奈地歎了口氣。「隨便你。」

　　其實何晶晶的個性她比誰都清楚。

　　她從以前到現在就是這個樣子，每次要她吃東西時節制一點，她總是一轉眼就忘得一乾二淨。

　　「對了！我要你幫我回鄉下看阿婆，你去了沒?」她突然想到自己先前交代她的重要事。

　　「我……」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她居然將這麼重要的事給忘掉，這下子肯定會被心儀罵死的。何晶晶心虛的看著好友。

　　「你怎麼不說話?」季心儀緊盯著她。

　　何晶晶放下手上的筷子，尷尬地勾起一抹笑，眼中多了一份歉意。

　　「對不起！我忘了。」

　　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遇過這麼慘的情況，她不斷的向季心儀道歉，並且表示明天一早就會下去看阿婆。

　　「你有沒有搞錯，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會忘掉。」季心儀心中一急也顧不得這裡是哪裡，氣得對著何晶晶大聲吼著。

　　「對不起……」何晶晶也只能不斷的道歉。

　　「一句對不起就算了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她老人家，就是因為我無法去看她，才會拜託你，沒想到你竟然會忘記，何晶晶，你太令我失望了！」

　　她真的不知道晶晶在搞什麼鬼！

　　季心儀從皮包裡拿出錢放在桌上，心急的立刻跑出火鍋店，留下何晶晶一個人呆愣在原地。

　　在她的心頭，沒有任何事比阿婆更重要。

　　這一刻，季心儀多麼希望自己有一雙翅膀，這樣她就可以馬上飛到阿婆的身邊。

　　季心儀站在路口不斷的招著計程車，她著急的看著時間，心緒慌亂地猛扯著頭髮，那些計程車是都死到哪裡去了，等了這麼久的時間，居然連一部計程車也沒看見。

　　心急的她，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這個何晶晶真是該死，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要是阿婆有什麼事，她一定不會原諒她。

　　她焦急的看著向她開過來的車子，可就沒有一部是計程車。

　　忽然問，一部高級的私人轎車停在她面前，季心儀沒有任何心思去理會眼前這部車，於是快速的向後退了幾步，但那部車就好像在和她作對似的，一直跟隨著她，這可將急到快抓狂的她給惹火了。

　　她用力的踢了車子的輪胎一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誰惹你了，幹嘛火氣這麼大?」衛啟航笑嘻嘻地下車。

　　他在大老遠的地方就看見她一個人佇立在路邊，不禁有些納悶。

　　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這麼晚的時間還待在外頭，難道她不知道她現在還在考核階段嗎?萬一被母親的人看見，可是會連資格都被取消。

　　「是你啊！」季心儀一見是他，立即換上冷漠表情。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衛啟航好奇地詢問。

　　「沒事。」她不想理他，隨便敷衍一句。

　　季心儀依然不斷的看是否有計程車的影子，她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雖然兩個人已相處了幾個星期，但不知為什麼她卻覺得這樣和他面對面，氣氛依然有點尷尬。

　　這男人今天有點反常，不斷的和她拉近距離，讓她有點不習慣。

　　衛啟航看著季心儀著急的拚命想招計程車，心想這麼晚了她要去哪裡?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去好了。」

　　「不用了，我們又不熟。」季心儀想都未想地直接就拒絕。

　　「那你就慢慢等到天亮好了，這麼晚了，你以為搭計程車很安全嗎?」衛啟航故意提高音量說道。

　　就在他要上車離去時，季心儀忍不住叫住他。

　　她當然也知道現在已經很晚，為了早點回去看阿婆，她只好暫時妥協。

　　「上車吧！」衛啟航得意地笑了笑。

　　望著季心儀急忙上車的模樣，衛啟航隨即斂起笑，這女人到底有什麼本事，居然每一次都可以攪亂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