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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氣短(酒色財氣之氣篇)》第4章
  第二章

  初春的氣候依舊有幾分凍意文字慎真想窩在暖和的被窩裏哪裏都不去。

  可耳邊卻不斷地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可以想見踢出腳步聲的人極怕驚醒他遂以小碎步在房裏走著;不一會兒便嗅聞到陣陣薰香再過一會兒還能感覺到溫熱的水氣最後便聞到教他有些垂涎的紅玉粥香。

  一如往常每日的早晨吉祥總會貼心地放軟腳步在他的房裏備好熱水洗臉點上薰香再為他準備自己最愛的紅玉粥。

  自她入府以來一日複一日眼一眨就這麼過了六年。

  她就是這般聰明地不需要吩咐她便會把所有的事都打點好就等著他張開眼享用。

  隻是今兒個是他們成親第一日她

  想到此文字慎驀地張大眼往身旁一探果真沒有吉祥的身影;再往另一頭望去才瞧見她添了一碗紅玉粥正湊在嘴邊吹涼些。

  不對吧她現下的身分是四少夫人她把自個兒搞得像個丫鬟作啥?

  瞧瞧她把一頭該要極為賞心悅目的檀發隨意紮起一身布衣依舊如往昔身上也沒半點贅飾就連根簪子都沒有好似他這相公挺窮酸的。

  況且昨兒個明明加派了兩個人手到慎心齋了這些雜事根本不需要她做;她隻需要窩在他的懷裏他睡到何時醒她便何時起身便夠那麼早起來是想教他心疼嗎?

  別傻了他才不會心疼!

  倘若昨晚她肯多一點表情肯多給一點聲響說不準他真會心疼她可誰知道她是死魚埃

  處子一向矜持羞怯若不是處子大抵也懂得假裝;然而她雖是處子竟然連假裝羞怯都不肯始終以一雙能穿透人心思的眼直睇著他臉上依舊不形於色讓他覺得自個兒像是抱了一塊木頭般簡直是乏味得想哭!

  她該不會真是異於常人吧要不然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他不夠好?那怎麼可能他文四少雖說是比不上文二少的倜儻但也算是小有名氣有問題的人定是她!

  嗚怎麼娶了個這般無趣的女子為妻他直覺被騙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該任由哥哥們三言兩語給激得隨口答允這門親事。

  混帳分明是吃定他的子耍弄他。

  小爺你醒了?

  感覺身後有道極為熾熱的視線吉祥不由得轉過身果真見著文字慎擰著一雙濃眉神色不善地瞪著她。

  該改口啦。文字慎沒好氣地道。

  小爺、小爺他不小了好歹也長她兩歲。

  相公。吉祥乖乖地順從。

  看著她近乎愚蠢的忠誠順從他突地覺得頭暈真不敢置信她居然眉眼不動地就對著他這般喊著要不是太識得她真要以為她老早就覬覦著四少夫人的位置了。

  她是個貼心的丫鬟但可不代表她是個稱職的妻子。

  罷了反正他娶妻不過是為了爹口中的重話隻要老爹別老是威脅要將他逐出文府就好。

  再者他又不常待在府裏管她要在這府裏掀起什麼腥風血雨都不幹他的事。

  隻是可以的話他真希冀可以娶個有趣些的若她真能夠掀起腥風血雨他倒還覺得不賴。

  相公?

  耳邊傳來她圓潤的好聽聲音文字慎不由得驚跳地坐正摟著被子退到牆邊。

  作啥?無端端地湊近作啥?怎麼覺得臉上無端燙了起來?

  相公要我幫你更衣嗎?吉祥依舊是一貫清冷圓潤的語調。

  好。她喜歡當奴婢他也管不著是不?就盼她別丟了他的臉便成。

  文字慎有些惱火地扯開被子露出赤條條的身軀就等著瞧她有什麼神情可誰知道他一次次地期待又一次次地失望

  她無動於衷埃

  昨兒個夜裏吹熄燭火想必瞧不清楚壓根兒不覺得親密他認了;可如今太陽高掛盡管房裏香煙嫋嫋卻絕對可以教她看清楚眼前這副年輕又完美的體魄可她怎能連眉都沒動、連眼都沒閃隻是漠然地拿著衣服褲子往他身上套?

  雖不是頭一回要她更衣可這是頭一回赤條條地要她更衣!她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慌反見他倒像個笨蛋為了等她一個表情什麼蠢事都幹得出來!

  沒一會兒就見她手腳俐落地幫他穿戴整齊就連發都替他束好了而她依舊神色不變。

  看來天底下沒有什麼事能讓她失控了就算瞧見六月雪她大底也隻會記得要吩咐水房的人趕緊將今兒個晾的衣袍給收起來省得沾濕這女人到底是少根筋還是腦袋根本有問題?

  怎麼這般的不以為意?

  很傷他的心耶。

  相公用膳了。將他渾身都打理好就連靴子都套好之後吉祥隨即又站到一旁等著他起身。

  文字慎慢吞吞地下了床榻坐到圓桌前不知道怎地最愛的紅玉粥就在眼前他竟然一點食慾都沒有。

  成了親怎麼連心情都悶了。

  她這反應似乎一點變化都沒有這樣成親到底有什麼好玩的?就為了笨老爹的重話?

  他是爹捧在手心裏疼的他就不信不成親爹真會將他逐出文府。

  真是笨怎麼會在這當頭才想清楚?害得他莫名為了逞一口氣而迎娶了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迎娶她也沒有什麼不好隻是她偏是少了點人味實在毫無樂趣。

  站在一旁的吉祥見他怒擰著一張臉便道:相公你現下不是該到摘月樓去走走嗎?

  文字慎猛然瞪著她你要我上館?才成親頭一天他的娘子便要他上館?

  她的腦袋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你不是天天都要去的嗎?吉祥斂眼瞅著他表情就如語氣一般清冷而且還相當理直氣壯。

  文字慎傻愣地盯著她旋即擱下手中的玉箸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他哪裏成了親?這和未成親前不都是一般?

  ***

  南京城最南端的延京大街左右橫成數條大街形成數個十字大街麵這附近的大街正是溫柔鄉的大本營而號稱南京城第一樓的莫過於位在延京大街最底端的摘月樓了。

  摘月樓全年無休晨昏不斷;天一亮瞧起來就像是一般的酒樓然而到了掌燈時分燈燦如晝絲竹震天喧囂到天亮。

  現下薄霧漸消摘月樓裏滿是教人嗅聞便醉的酒氣一幹花娘早己回房休息去了而他文府四爺正到訪。

  一進裏頭文字慎也不管守在櫃台的掌櫃徑自穿過大廳踏上渡廊往後院走而掌櫃的也極為識相地不攔他放任他如人無人之地一般。

  文字慎口中念念有詞大步跳下渡廊根本無心欣賞滿院的羞挑豔李和位於摘月樓正中央的人造湖泊;隻見他踏上月湖上頭的拱橋停在湖心中央的亭子外睇著石桌上頭還擺著的茶水爐火正燒出氤氳的霧氣透出在亭內一對衣衫不整的男女身影他不由得輕咳兩聲。

  一大清早的就這麼不正經。

  他這個當新郎倌的一大早就被新嫁娘給趕了出府他的好二哥倒還真是閑情逸致埃

  字慎你怎麼來了?

  輕拍著身下的人輕緩地替她拉正衣裳後文字征也跟著起身整好衣臉上勾著邪魅的笑走到石桌旁。

  教人給趕了出來。文字慎怒氣未消地怒道往石椅大刺刺地坐下伸手拿了杯茶潤喉。

  誰?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趕你出來?

  還不是唉真是不想說教妻不嚴夫之過埃

  你是忌諱她嗎?見他欲言又止文字征隨即揚手要身後的女子離開。她走了你現下可以暢所欲言了。

  文字慎望著那位元花娘離去的背影道:我沒見過她。

  從其他館重金挖來的。

  倒是挺教人動心的。他可以理解何謂重金買來的這花娘確實是有那本事。

  家裏頭的四個兄弟除了他之外每人皆有相當喜好的一樣事物就如大哥嗜酒二哥好色三哥貪財;而他這杯中物嘛倒也不一定非要酒不可偶爾喝喝茶水也挺不錯的;至於美人他隻要一個乖巧聽話的女人便成皮相倒是其次;這財寶他不是相當的偏執隻要夠他揮霍便成不過他倒不怎麼在意錢財是要怎麼掙。

  怎麼好似他這人得很好似無所事事得很不但無一技在身更無半點豪願在心簡直是快要悶死他了。

  他倒也不是想要成就什麼大事業隻是老是這樣一事無成也有點倦了好歹也找點能夠引起他興趣的事做做。

  要不然天天往酒樓、館、賭坊跑著久了他也有點膩了。

  你在想什麼?你方成親就打算要納妾啦?見他想得恍神文字征輕挑起眉。就算要納妾也得要要找個清白一些的至少不是我沾染過的。我不在意但我想你應該會介意遂我先告知你一聲。

  二哥你在胡說什麼?怎麼說到這當頭來了?文字慎笑出聲。

  啐心動是心動但他一定得要方才那花娘不可嗎?

  天底下沒有這種道理吧?再者家裏擺著一個清冷娘子就夠他受的無端端地又招個妾作啥?

  湊成一對然後氣死他嗎?

  要不你方才是在想什麼?

  我再呷上一口茶文字慎不又歎了一口氣。我家那口子對我可真不是普通的清冷一大清早地就趕我出來就連我要在房裏多睡片刻都不成總感覺仿若她依舊是我的貼身丫鬟就不像是我的娘子。

  不是要嫌棄吉祥而是她真是有問題要不怎麼會一大早就把他給趕到館裏?雖說他以往老是往二哥這兒串門子但有哪個新嫁娘會在甫成親的頭一天便將新郎給趕到館來著?

  真是見鬼了每個新嫁娘不都想將良人給拴在身邊久一點的嗎?

  就唯有她居然二話不說地催著他出門虧他今兒個倦得很想要在房裏多休息一會兒她居然趕他。

  可惡!

  她對你清冷不是正合你意?文字征疑惑地挑眉順便再替他斟上一杯茶。

  哪裏合了我的意!他無奈地舉杯就呷卻燙得他眼淚快要掉出來。好燙

  我才剛倒當然燙。文字征搖了搖頭。倒是你究竟在喳呼個什麼勁?她不管你甚至還大方地讓你上館擺明瞭不會約束你落落大方得緊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沒說我不滿意隻是覺得迎娶她委屈了自個兒。他可是文家四爺耶娘子居然是自個兒的貼身丫鬟而且她隨口叫他出門他居然便照做了。

  不是他願意照做而是聽她那麼一說便再也待不下非走不可。

  瞧她的功夫多深沉隨便幾句話表麵上好似順著他的心然暗地裏根本就是不願他待在房裏。

  有什麼好委屈的?他不由得啐了一口。在我看來吉祥乖巧聽話又善解人意貼心得連爹都喜歡你還有什麼好委屈來著?畢竟吉祥是要擱在家裏替你持家的人再者隻要你一聲令下相信吉祥吭都不會吭一聲是不?

  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他長臂托腮往桌上一擱。她就僵著一張臉不管我怎麼逗她她都無動於衷簡直快要嘔死我了!

  想起洞房花燭夜她竟一點羞澀都沒有。氣死他了!

  你曾經見過吉祥那丫頭皺過眉嗎?文字征像是想到什麼地道。

  文字慎一愣。沒有似乎是有但是又好似沒見過。

  你見她笑過嗎?他又勾笑問道。

  沒真不是他要嫌棄她進府這六年來她就是一張冷臉不管遇著什麼事也不曾見她有什麼改變過。

  咱們來打個賭吧。睇了他半晌文字征突然開口。

  嗄?

  二哥知道你向來最為鬼靈精怪懂得怎麼吃、怎麼玩什麼事都難不倒你。文字征笑嘻嘻地道:倘若你有意的話!想必要馴服吉祥那冷丫頭該不會是難事才對是不?

  那倒是。文字慎倨傲地抬高下巴。

  就算不是他也要說是;要說他這人有什麼不好大抵是因為他這人將繁華榮景當成過眼雲煙將美人江山視若糞土;但略過這一些他就隻剩下一口氣了而這一口氣是吞不得的不吐不快不逞便不成氣候!

  咱們就來賭吧看你能不能在一個月裏讓她擠出笑意來。文字征笑得很賊。

  為了這個弟弟他得要絞盡腦汁想辦法幫他們維持總不能一成親便要休妻吧這麼一來就不知道爹當初說的重話到底是真是假了。

  擠出笑意?這太難了吧。他攢眉斂眼思忖著。

  不過是個小小丫鬟也要教你考慮這般久真不知道是吉祥了不起還是你沒法子馴服她?文字征嘲弄著他。

  文字慎側眼瞪去見他笑得不懷好意便微惱道:誰說我不能?

  你能嗎?文字征挑釁道。

  我當然能!

  他有什麼不能?就端看他要不要做而已沒什麼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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