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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災樂禍》第44章
第44章 母子對峙

 堇蘿國的祭祀接近尾聲,雨歇雲開,柔光錯落,應了個好兆頭,祭祀的巫師直呼天降祥瑞,文武百官齊齊恭維八王子才德兼備,定必為堇蘿國帶來昌盛。

 然莫名只覺可笑,從祭祀開始,他為了不與嫣鳩分開,特意地吐一攤血嚇唬這些人,耍著王子脾氣要死要活地將第一美人帶在身邊侍候自己。打從祭祀開始到現時,莫名從未有一刻端正,連連嗆咳摻和巫師念祭詞,又偶爾開小猜,更是小動作不斷,氣得巫師差點要跳過來咬死這位王子。

 莫名知道自己的行為離經叛道,讓這文武百官不齒,然而這些人又必須虛情假意地說著些違心之論,這能不惹人笑話嗎?

 比起在這裡耗時間,莫名是急欲回家。見巫師又在裝神弄鬼,他往身邊熱源挨了挨,嫣鳩從進入皇宮就開始變乖了,這傢伙每一回見到女王都要這副得行,讓他看得不太爽。若不是這大庭廣眾的,他肯定要好好地整整這傢伙。

 百無聊賴,莫名把臉藏在扇子下打呵欠,將體重分給旁邊的人,得到默默承受作回應。雖說嫣鳩的順從是好,但現在就顯得無趣。

 嫣鳩是愛找麻煩,但不找麻煩就枉廢他長這副妖孽模樣了。

 莫名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嫣鳩直勾勾地盯著的卻是女王。

 “女王的確是風韻猶存,你想嫩牛吃老草?”莫名倜侃。

 然而面對莫名的挑釁,嫣鳩卻只是回眸,眼中盡是奇詭的淡漠。莫名見狀,眉梢不覺挑高,他以為嫣鳩是懼怕女王。

 “殿下。”嫣鳩突然輕喚一聲,唇上、明眸、眉梢盡是勾人的媚惑。

 突然的挑逗,莫名不明他的真意,於是細細觀察:“怎麼?”

 “還記得我問過你,顧君初和莫惑誰比較重要嗎?”

 “嗯。”莫名記得是有這麼一次,還在軍營中的時候。

 嫣鳩一翦明眸,似有流光暗動,他仿佛在打著某種主意,又仿佛期盼:“那我換一個問題。如果我和莫惑對上了,你要幫誰?”

 “……”這樣的問題是換湯不換藥,莫惑很重要,這是莫名打心底承認的,即使他們之間產生了一點微妙的變質,莫名仍不改本意。然他曾經親口承認嫣鳩是自己的人,決定將其包覆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既然有此誓言,嫣鳩自然也不是能隨便丟棄的。

 見莫名沉默,嫣鳩突然反靠到莫名身上,挨貼得很緊,笑意盎然:“來吧,就是敷衍我也好,就說你會幫我,就說我比較重要。”

 聽他此等說法,莫名卻不以為然:“你認為有可能?”

 嫣鳩笑容加深,站正了:“不可能。”

 失去支撐,莫名也站正了。只是小小一個動作,莫名卻突然感到心中一陣悸動,似乎有什麼該注意,卻捉不住一閃而過的靈感,只能推測,扇子輕搖攪動心念百轉。

 微風拂動幾綹髮絲,惹來鴉翅般雙睫扇揚,明眸中波光流轉,絳色似乎流光溢彩,風情萬種。

 莫名看著也不禁失神,只是立即便恢復,並自嘲一笑:“嫣鳩,你真的長得很美。不過我想作為男性,你並不喜歡這種讚賞。”

 不喜歡?嫣鳩不否認曾經厭惡甚至憎恨自己的外貌,但現在卻不:“錯了,堇蘿的男性喜愛被人讚美。”

 “是這樣?”莫名皺眉,有點難以理解。只是想著他雖不曾喜歡別人讚美他的容貌,然而也會反感別人的惡言挑刺,只當堇蘿男性是對這種情感的加強罷了。

 “但美貌並非好物。”嫣鳩突然以手覆住莫名的半臉:“洛山第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名,如果有一天顧君初不能保護你,你就把自己半張臉毀掉吧。我想著以你的性子如果為人所侮辱,大概承受不了。”

 “咦……”話題偏離了,莫名無奈地推開他的手:“行了吧,誰都不愛受侮辱。”

 “我沒說愛不愛,只說受不受得住。”嫣鳩繞了一通,嫣然一笑。

 莫名見著旁邊有人都忘記身在何方,看直了眼。而嫣鳩說話盡是不著重點,他便以扇子輕敲額角,緩緩頭痛感:“行了,是我錯看了,還以為你正緊張不安。好,我明白了,你繼續便好……回去再算帳。”

 嫣鳩突然挨過莫名,抱著他一臂:“回去?回去你不是全副心思都給那兩人了?晚上想顧大俠,早上想莫二哥,哪來的時間分給我?”

 莫名原本是可以不在意的,然而他卻被說得臉上一陣火熱,他也不知道自己尷尬什麼,心中無愧又何須介懷?他拿扇子敲到嫣鳩頭頂上,冷笑:“別拿這種伎倆對付我,我最受不了男人撒嬌,你是想我現在揍你?”

 嫣鳩猛地一愣,而後失笑。

 “八王子殿下,別人千金灑盡為博我一笑,你卻對我不屑一顧,你果然特別。”

 這種說法讓莫名不以為然:“你錯了,那是文化差異。任你到大鑫或大紂找個男人撒嬌,不被打死才怪。”

 “是嗎?”嫣鳩比他更不以為然,恥弄地睞莫名一眼:“你未免太高估他人了。”

 在這柔光錯落的背影襯托下,鳳目把秋波一送,讓萬物為之失色。莫名此時也未免顯得站不住腳,這人究竟是妖孽,他若有意勾魂攝魄,又有多少人守得住。

 “行了,你別在這裡妖惑他人了。你一會還要成為八王子妃,端正自己的言行吧。”祭祀過後便要成婚,莫名算是跟女王杠上了,如果八王子妃的身份能保住嫣鳩,他也不介意當一對有名無實的……算夫妻嗎?

 嫣鳩輕笑。

 這笑聲讓人感到一絲寂寥,自如此氣炎之人發出,效果更是翻倍。莫名哼笑:“你擔心什麼?女王若阻撓,我自有聖旨護航。接下來的事情不用你擔心,我會處理好。”

 “……”只怕到時候你恨不得我死。嫣鳩心裡想法並未出口,只是再也不作聲。笑容不改,又似乎變回平常的他。

 祭祀已然完結,文武百官開始遵循引導散去,接下來要參與宴會及八王子殿下的喜事。以官職及貴族身份為標準,這群人按等級分坐不同席位。有的能參與大殿筵席,絲竹奏樂,舞姬娛人;更多的人只能順延到庭外,甚至更遠的院落,只好相互寒暄,聯絡感情。

 同性的婚禮,莫名是從來都不曾想過的。顧君初更是因為這個事情而一直生氣,只是箭在弦上,他們也尋不著別的法子解決,只好順其自然。莫名較阿Q地抱著一種旅遊的心態待在這裡,心想著這是對各地風俗人情的嘗試、瞭解罷了。

 他與嫣鳩跪在堂下,等待主持此次親事的司徒靜雲宣讀聖旨,並引導儀式進行。但女王卻突然阻止司徒大人的動作,而後拿犀利的目光審視堂下二人,讓人摸不清楚她的心思。半晌以後,她反手招來另一邊的近侍,耳語幾句。

 那名女宮聽令,接過一卷玉軸配七彩織繡錦面的聖旨,開始宣讀。

 “奉天承運……單于氏族謀叛逆,私動戍軍,大逆無道……當誅九族……”

 本以為這聖旨是要賞賜或者祝賀剛剛歸宗的八王子新婚,卻不想內容竟讓人難以預料。驚愕過後,人群猶如被打落石塊的湖泊,私語漣漪般蕩漾開,和樂氣氛盡殆。

 莫名想過女王會阻撓,不想她竟然出此狠招。作為單于氏樑柱的單于兄妹都已喪命,單于一族等於她手中的肉俎,只要加以打壓,此氏族自然盡在掌控中。但她卻選擇最無後顧之憂的方法——趕盡殺絕。

 然而她出此上上策,連同身為單于嬋養子的嫣鳩也難逃一劫。莫名想到個中利害,悄悄移眸轉向嫣鳩,想說跟他交流,卻不想見著的是平靜的臉容,哪裡有一絲驚詫了。

 即使後知後覺,莫名也能把一切串連起來。嫣鳩的異樣,不安及平靜,一切都揭示著他從一開始就預想到這樣的結果。

 莫名一咬牙,他想不到的是這人竟然認命,他可不要讓辛苦護下來的人就這樣雙手奉上。

 “來人,拿下單于嫣鳩。”女王長手一揮,袖袂翩舞。一旁衛兵聽令而動,馬上圍向大堂中央的嫣鳩。

 “慢!”莫名毅然阻止:“母王,莫心急。可記得早前發下的聖旨,嫣鳩是母王賜給兒臣的人,是否連兒臣也該受死?”

 眾人譁然,卻是不想這位王子為了美人,竟然有勇氣討說法。女王卻淡定,仿佛早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不驚不乍。

 嫣鳩依舊跪於堂下,平放膝上的雙掌卻攥緊了,臉上淡漠表情有一絲鬆動。

 “王兒,你還未與他成婚,並無任何牽連,孤當然不會治你的罪。”女王從容辯解,而後再次示意衛兵捉拿‘罪人’。

 “慢!”莫名再次阻止:“母王,今日乃堇蘿國大喜慶,又豈可隨意殺生?怕是會驚擾神明,致使日後國運多舛啊。且為江山社稷,或聽兒臣一言。單于氏勞苦功高,其氏族子弟戰略天才更是難得,且謀逆之事主事者均已喪命,恰恰是死無對證,也難斷其中真假。

 若因一時多疑而誤殺忠良,怕是會落人口實,千秋遺臭,青史寄惡。何不乘喜慶之時從輕發落,以時日昭單于氏之心?”

 病秧子揣著一身晦氣,卻是義正詞嚴,讓在場文武皆啞然。眾人始終不將孱弱無用的八王子放在眼內,也不想這王子看似無能,卻長一張鐵嘴。見此一回,各人心中不禁暗驚,日後也不敢輕忽這病癆子了。

 此番說話擲地有聲,寂靜又似漣漪蕩開。知者不知者皆寂然,有審視者,有賞識者,有暗驚者,有懵然者,更有為此而生起興味的王子公主們若干。

 女王瞪視著莫名,不想這兒子竟然還來這一手。她是王,如若她決意,血肉之軀又怎擋她的鋼刀鐵鋒?然而言靈之力有時更甚於肉搏,她是王者,除卻武力以外,人心也必須顧及。如若不是,她又何需設下連環計,花去多年時間才除掉肉中刺、眼中釘?

 如今她要剷除單于一族,選在今天執行也不過是想借此事把嫣鳩也除掉,挫去王兒的銳氣。讓莫名認清事實,不再忤逆自己,想讓兒子瞭解自身的渺小,從而服從於她。卻不想事情出乎意料,她的兒非蛇鼬之輩,而是龍虎王類。

 但若不是莫名厲害,她也不覺得此番對戰有趣。女王冷笑,陰蟄的日光拽住堂下二人。

 “想不到你手段不錯,竟然迷惑我的王兒至此。”

 嫣鳩跪伏不語。

 不知道是誰人先行跪下,君臣如潮湧般撲下,齊喊萬歲息怒。

 莫名與女王對視,此時氣氛凝重,兩人均不饒不讓。

 “莫名,你護著他?你可知他曾經傷害你的莫惑?”喧嘩聲中,女王沉聲說。

 “咦?!”莫名聽到了,也愣住了。

 女王揚手阻止群臣高呼,而後又招來宮侍遞上厚厚一本冊子。

 “王兒,單于家一事你言之有理,本王自會重新考慮,只是單于嫣鳩你仍不能娶。”女王將名冊擲下。

 莫名正要接,卻不想嫣鳩突然跳起,抱住了名冊。離開莫名甚遠以後,臉容慘白的他淒厲地笑喊:“你若要我死,我順你意便是,何必多事。”

 他不奢求,只想留給莫名一個思念的形象罷了。知道繼續掙扎下去,結果將會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他隨手撥出旁邊衛兵的配刀就要抹脖子。

 莫名哪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該慶倖的是他的身法夠快,在眾人皆未能反應之前,他已經一把摘過嫣鳩手上的刀。莫名拎著刀柄,狠瞪嫣鳩一眼,把手中刀具往地上重重一擲,鋼刀竟然刺進大理石面,立于如鏡石面上,嗡鳴不絕。

 “死?你他媽的在我拼命救你的時候,你要死?!”

 莫名直接就扇了嫣鳩一個刮子,如果不是大庭廣眾,如果不是他還得維護自己病弱的形象,如果不是他還得對付高高在上的女王,他早就給嫣鳩喂一頓老拳了。

 嫣鳩被打蒙了,仿佛失神,呆呆地伸手輕撫火辣辣的臉頰。緊抱的冊子落地,錦面合訂宣紙造成的冊子翻開幾頁,略略掃上一眼,似乎是名冊。

 “咦!”站得最近的女大臣輕咦一聲:“這不是年前死掉的三品統軍……”

 然後有更多的人都注意到,私語聲再次浪起。

 莫名只覺事情不妙,連民起冊子。

 “沒錯。”女王卻不讓他們歇一口氣:“單于嫣鳩一直為單于家剷除異己,名冊上有百餘人,均是單于嫣鳩多年來所殺之人,相信不少均是你等昔日同袍。”

 “當然……單于氏早前致力於處理偽王子之事,也只為乘虛而入,剷除異己。孤曾派人調查,偽王子一案有不少忠良被單於氏牽扯進去,並乘機殺害。就此欺君一項,單于嫣鳩罪以至死。”

 眾衛兵抽出武器,明晃晃的刀子映迷人眼,仿佛再也不讓嫣鳩逃過去了。眾大臣爭相走避,不想在此煞事中喪命。

 即使刀劍影該讓人在意,嫣鳩卻只是盯著莫名看,見莫名雙拳掐緊,眉頭緊皺,嫣鳩的心如墮冰窯。在莫惑一案中,他有摻一腿,多項莫須有的罪名加于莫惑身上,他有幫忙。從前他從不認為這有錯,他和莫惑只是站在不同立場,他所做的事並非針對那人,只是針對自己的處境。即使再見莫惑,他也從未生起愧疚感……即使如今他也非愧疚。

 他只是知道真相被揭露,自己所希冀的懷抱,自己所嘗到的幸福感便會如曇花一現,凋零在現實的陽光之下。妖魅惑人的花朵,始終無緣于陽光。

 面對險惡環峙,嫣鳩垂手而立,生不起一絲反抗心理。他原本就不該反抗,掙扎至此,傷痕累累卻又在劫難逃……何苦?

 女王見大勢趨向她所想的方向,笑容略顯得意:“單于家養著第一絕色,誘殺忠良,大逆無道。單于嫣鳩首當其誅,拿下!午門外砍立決。”

 刀光閃爍,腳步錯亂,圍的是身著喜氣紅衣,臉容慘白的嫣鳩。

 莫名出手如電,抄起宴席用的矮桌擲過去,砸倒了幾人,如此作為及氣勢,再次駭住了眾人。他一個箭步上前,將嫣鳩拖離兇險的圍捕。

 “別給我添麻煩。”莫名笑意盎然:“誰若是再敢靠近,就把他廢了。”

 嫣鳩愕然,不解莫名的作法……他以為莫名沒弄清楚。

 “你!”女王不想莫名還要袒護嫣鳩,怒火飆升:“你是沒聽清楚孤的話?!”

 相對了滿堂狼籍,莫名卻顯得輕鬆愜意,長身而立,臉色蒼白卻帶淡淡笑容,扇子輕搖帶起蕭灑情調。

 “清楚!清楚得不得了,要不要兒臣為陛下分析?既然名冊如此那般的神氣,怎麼就不早早用於單于家定罪呢?真相或許就在其中。一,準備好的物品未按正常程式使用,比如原本要用作此次抄搜單于家之時插贓嫁禍;二,此非單于家所有,而是某位‘陰謀家’之手,指不定這裡頭有更多與單于家交好,卻被處理掉的人物的名單,要不要認真考究一番呢?三,這是一場誤會。母王,你讓兒臣該相信哪一點真相呢?”

 此事清不清楚,聽的人都決定裝糊塗。牽涉面太廣,這八王子暗示的事情太多,聽者皆心中有數,卻只能驚得冷汗直冒,心中直呼病秧子害人。

 對峙白熱化,母子倆再一次決戰宮中,不同的是此次乃公眾公開版。

 此間生死懸於一線,成敗一刹之間,凝重氣氛壓得人透不過氣。然皇城外卻一絲未受影響,平民和樂而不見愁容,迦耶的夕陽依舊絢麗。

 長長兩道陰影落于八王子府外,一高一矮二人仰望門楣上描金繪彩的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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