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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災樂禍》第45章
第45章 師兄弟

 高門大戶緊閉,兩旁有守衛把關。見有兩名衣著普通的平民竟然站在此處外張望,守衛們自然沒有好態度。

 “看什麼!速速離開!”

 先不論八王子府,就是這達官貴人府邸雲集之地,也不是平民百姓該隨意接近的地方。

 面對驅趕,一高一矮二人卻是無動於衷,互相討論,完全沒把看門人放在眼裡。最後未等守衛發怒,大約十六七歲的矮個子少年就喊話了:“兩位大姐,我們是要找蘇瑛的,麻煩傳個話。”

 少年裝束隨意,矮個子又長得眉清目秀,圓圓一張臉上濃眉大眼的,笑意盎然明牙皓齒的,兩顆小虎牙尤其醒目,乍地一看還以為是誰家俏皮女孩。此時他正瞪著一雙略帶稚氣的大眼盯緊守衛,一臉期盼。

 守門人就看他模樣討喜,才沒有馬上把人給一腳踹飛。二人互覷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於是其中一人喊:“蘇瑛!?去!八王子府沒有這個人,快滾!”

 少年聽說沒這人,不禁困惑:“二師兄,我們找錯地方了嗎?”

 身側青年是一身江湖郎中打扮,一張臉猶如土窯裡燒制的陶瓷,俊容無瑕卻冷硬,眉間緊鎖堆起深刻的川字型,薄唇緊抿且唇角微微下彎,只一眼就知道這人不易相處。瘦削身板挺直,風一吹,那罩衣晃啊晃,仿佛風能把他吹走……好聽的是仙風道骨,有那麼一點脫俗的靈氣;不好聽的,便又是一根硌手的樹丫子罷了。

 “顧君初。”聲音也如他外表那般平板,

 “對!大師兄!”少年重拾希望。

 聽說顧君初,守衛二人怎可能不知道,那可是八王子的男寵之一。兩人互覷一眼,看這二人似乎跟顧公子有淵源,而顧公子是殿下跟前紅人,他們當然不敢隨意怠慢。當下一人進去通報,另一人繼續守門。

 “看來大師兄真在這裡,那三師兄肯定也在這裡!難道隱姓埋名了?不知道師兄有沒有想我!會不會特別驚喜?!”可愛少年笑嘻嘻,圓圓的臉上盡是興奮之情,仿佛十分期待相見。

 青年則是波瀾不興:“多餘。”

 “才不多餘,師兄肯定想我了。”少年自信地摸摸自己的背包:“他最愛我做的菜。”

 “……”冷眼一瞄,吐糟:“利用。”

 “……”少年的臉鼓成包子狀,怨懟地瞪著這位煞風景的師兄,仿佛想用眼神殺死他。

 結果這位青年人壓根兒對旁邊發出的怨念黑氣免疫,依舊如衣架子般撐著這身衣服隨風凜凜。少年就恨他這模樣,一個虎跳巴上衣架子,張嘴就要撕咬。衣架子仿佛早有防備,一手還挽著藥箱子,另一手抵住犬科動物的頜下,二人就這般在守衛的愣視下僵持。

 一人激動,一人淡定……實力懸殊。

 守衛以為自己看到了金絲猴與大樹一個不得不說的故事,正不知道以何種表情面對,這時候偏門裡出來一名侍從,說是邀二人進去。這二人才分開,少年氣騰騰的,青年涼颼颼的。

 進了偏門,繞過花團錦簇奇山怪石的花園,自雕樑畫棟遊廊接雅閣的內屋各院走過,二人終於見著人影。此時夕陽已西下,湖央一座涼亭輕紗曼妙,燈光映有兩條人影在其中,隔了紗帳也瞧不清楚。

 少年就是個急性子,看不清楚,就飛身躍起,雙臂張開,腳下踏水而去,咚咚咚地攪起水花,濕了靴子,立即便到達湖央亭子內。

 “師兄……咦!”興奮的叫聲悠地撫平……少年困惑。

 此時青年也如鬼魅般飄到他身後,墨黑的眸子掃掠亭內二人,依舊沉靜。

 少年以為這兩人中肯定有一人是他要找的,卻沒有。黑衣的他認識,不就是他的大師兄嘛,另一個也是瘦瘦的,長得不錯,看上去挺和善,卻不是他一向愛笑的三師兄。

 顧君初遠遠就看見他們,是有點驚訝:“你們怎麼來了?”

 “啊!!!大師兄!你移情別戀了?!”少年驚呼。

 莫惑輕咦一聲,微微抬眸瞄向顧君初,而後者則是挑眉:“蘇菜刀,小鬼不該有太多胡思亂想。”

 菜刀直跳腳:“那師兄在哪!你把他藏哪了?!哼哼,我早就知道你的陰謀!你終於忍不住把師兄藏起來了是不是?!快交出來!

 交出來!”

 面對跳腳的少年,莫惑聽出端倪,只覺顧君初被冤枉了,於是出言相助:“這位公子,莫名是進宮了,尚未回來,或許你們可以在府中等候。”

 “莫名?”少年抓抓腦袋:“我又不找莫名,我找師兄。”

 “……我也是在說蘇瑛。”莫惑輕笑著更正。

 少年突然一臉恍悟:“哦!難怪沒有人知道蘇瑛!原來師換了名字?”

 “嗯。”顧君初只是應了一聲,他跟蘇菜刀的相處方式一向如此,像競爭對手……雖然只是菜刀的一廂情願。

 “雲蛟,你們怎麼來了?”

 既然蘇菜刀會下山來,顧君初也不詫異肖雲蛟這位二師弟的到來,即使這位師弟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菜刀搶問:“師兄總是來信問我要調養身子的菜譜!他是病了嗎?”

 聽到這問題,顧君初了悟地哦了一聲,而莫惑也一臉恍然。

 “是……因為我?”莫惑揣測。

 顧君初頜首,他知道莫名的本意是要菜刀的食譜沒錯,卻不想陰差陽錯引來戀父兄情結的六師弟蘇菜刀,六師弟上山后第一次下山,他可以想像失去廚子的洛山將會是何等的混亂。

 “你?”菜刀耳朵伶俐,聽見了,腦袋裡轉了數轉:“大師兄,他是誰?你的情敵嗎?”

 顧君初與莫惑無語,不知道該說這孩子什麼。

 這時候三子提燈至亭中,喊:“顧公子,二公子,殿下還沒回來,二位要先用膳嗎?”

 三子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打量這兩名驚動王府的客人。一個跟他年紀相仿,一個看上去像布袋戲的人偶。

 顧君初可以等,莫惑不能。考慮到他的病體,顧君初也不耽擱:“好,準備吧。多準備兩份。”

 交代完畢,見菜刀那小子仍在盯著自己,他便解釋:“這位是蘇瑛的二哥。”

 “咦!原來是哥哥?”菜刀一下子和善不少。對付大師兄已經夠吃力了,他就怕又多一個人搶師兄。

 他瞧瞧莫惑,老實不客氣:“真瘦,你都沒有吃飯嗎?”

 莫惑對這孩子有親切感,就如同他對三子有好感一般。於是唇角笑弧柔柔上彎,溫和地微笑:“嗯,有一很長段時間不能按時進食。”

 聽這般說法,菜刀拍胸脯:“沒事兒,交給我吧!肯定讓你越長越壯。”

 壯?

 連莫惑都要瞄瞄自己了,他們倒不奢望變胖什麼的,只要別這麼瘦就好。

 肖雲蛟卻冷漠地睨了莫惑一眼:“不差。”

 “什麼不差?!”菜刀抬腳踢雲蛟,但這傢伙卻只是微微一動便躲過去,惹得他好恨:“二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這世上還有我蘇菜刀養不胖的人嗎?咱們走著瞧,不出一月,我肯定能讓這位大哥長得白白胖胖的。”

 “哼。”這一回木偶人乾脆發出一個單音,宣示他的不屑。

 結果門外的事件重現,小個子又巴到高個子身上去僵持。

 莫惑驚訝:“這……這是……”

 顧君初只是瞄一眼罷了,這種風景在洛山上從不缺。洛山太平靜,大家百無聊賴,又懶得到後山林子裡去看猴子,就經常逗得菜刀吱吱叫,當是茶餘飯後的娛樂。然而一旦事後被莫名或肖雲蛟知道,那群人又會被整得吱吱叫,那叫惡性循環。

 “別管他們。”顧君初率先離開,領上莫惑吃飯去。

 結果那倆人也沒耽擱多久,隨後也到飯廳吃飯。相較於另三人的吃相斯文,蘇菜刀卻是邊吃邊罵。每道菜都吃一遍,就每一道菜都批評一遍。

 三子在旁邊侍候,就覺得這跟他年輕相仿的傢伙張狂,這等毒言毒語要是被廚子聽到了,還不拿刀劈掉這個不識好歹的傢伙?

 “這是人食嗎?師兄肯定也瘦了。”菜刀一臉憐惜,繼而義憤填膺:“從今天開始,有我菜刀在,一定不讓師兄吃這種豬食!”

 他的宣言只有莫惑禮貌地停箸傾聽,另兩人則完全不當他是一回事。菜刀深刻地感受到血脈的重要,抹一把淚:“你叫莫惑嗎?你果然是師兄的兄長,跟師兄一樣好呢。別的人都是混蛋!”

 混蛋們正淡定,一桌子山珍海味,吃得是津津有味。莫名不在,不代表莫惑不被照顧,顧君初點點莫惑跟前的桌面:“吃吧。”

 莫惑頜首,並規勸菜刀:“蘇公子,儘管伙食不如人意,但為著身體著想,還是要吃的。”

 雲蛟突然瞄了莫惑一眼,再次垂眸以後,往蘇菜刀碗裡布菜,也沒說什麼。

 菜刀已經對莫惑生起敬重之情,一來他是莫名的兄長,二來是他的態度讓菜刀感受到尊重,當下也難得地乖巧,果真坐下進食。

 即使如此,菜刀還是要剁剁剁,靜不下來:“師兄什麼時候才回來?“想起莫名,莫惑突然食欲全無。莫名從早上便出門了,一直到如今音訊全無,他只期盼此次莫名能平安無事,儘早歸來。

 然而莫名的處境,卻不如莫惑期盼那般樂觀。

 母是堇蘿國的女王,子是堇蘿國剛才歸宗的八王子。在別人眼中這對母子是在為了一個男人而鬥法,然女王和莫名都清楚,他們並非只為一人而戰,他們也在賭,就賭未來。

 莫名的勝算並不高,只是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如若談不妥,就歇盡全力逃跑;如若真的不幸被捉就等顧君初營救;如若命喪於此,也算天命所歸。有著這般想法,他也不懼于女王,反正他不可能交出嫣鳩。

 夕陽西下,殿內一片暗沉。這掌燈時候,卻沒有宮侍敢點起燈光,女王就在黑暗中,臉容漸漸模樣。莫名已經看不清她的表情,便握住嫣鳩的手,不讓他在黑暗在迷失。

 嫣鳩抽了口氣,緩緩貼近莫名,二人站得很近。

 皇座上的人影緩緩而動,突然開口:“除了八王子及單于嫣鳩……餘下的都退下。”

 眾人如蒙大赦,躬身退出大殿,急忙逃離這兇險的地方,只等明日探聽八王子是否身首異處。

 剩下三人,女王示意轉移,莫名和嫣鳩都不清楚她有何打算,於是跟隨她在宮侍簇擁下去到禦書房。

 華燈溢彩,香煙縈繞,一盞燈一壺茶,恰恰是化去桌面空虛。然而熱茶和沉香都不得人心,三人都只乘著光亮探看對方神色,一桌子上並非閒情逸志,而是爾虞我詐。

 女王不悅,卻從容不迫;莫名不爽,卻笑意盎然;嫣鳩不安,卻沉默不語。

 “王兒,孤對你很是失望,不想你為色所誘,竟敢忤逆孤。”女王平靜地說著,難辯她話中摻著多少怒憤。

 一位母親對兒子的忤逆會有多傷心,莫名不知道,但他現在也傷心,因為這位母親一再的不諒解和找茬。

 他雖然輕咳連連,卻笑容不改,氣勢高昂:“母王,兒臣並非為色所誘,只不過他是兒臣的人,如若連自己人都保不住,兒臣又怎麼保存自尊呢?母王該諒解兒臣。”

 女王蹙眉,卻又在一瞬間撫平,只是瞄向嫣鳩的眼睛又是狠辣的。

 “王兒,你要莫惑。孤諒解,他始終才德兼備。你要顧君初,孤也贊同,他畢竟出色。但你要單于嫣鳩,孤不能接受。那樣一個陰險毒辣的人,只會給你帶來傷害。”

 聽到這說法,莫名只是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

 女王平靜的臉容掛不住了,她沉著臉注視莫名,想弄清楚這是否說笑。但莫名笑容始終如一,卻讓女王看不出端倪。

 “他有何值得你一再袒護?出身寒微,動機不純,無恥之尤。有的不過是幾分色相,你若喜歡,母王可以賞賜你同等姿色的美人,替代他。”

 嫣鳩側眸,探看莫名神色。

 莫名拎著扇子,輕輕敲擊桌面,他禮貌地壓抑自己,等母親說完了。這才說話:“出身他無法選擇,無恥也非他本意,就那幾分色相我還真不怎麼放在眼裡。替代?母王,人真能隨便替換,那兒臣是不是可以開始考慮被替換之時,該如何自保?”

 “他又豈能與你相比?!”女王重拍桌面。

 “怎麼不能?”莫名冷笑:“他在你心中或許就是微塵,不足掛齒,彈拂即滅。但他在於我卻是一個人,人該得到什麼?至少我還知道。”

 “就算他有意傷害你身邊的莫惑?”女王也冷笑:“你記得他好,怎麼不記得莫惑的淒慘?”

 不提這還好,提及這裡,莫名笑容益發的燦爛:“母王,別忘記你可是傷莫惑至深的人,從你口中聽說你認同他,還真讓我心寒…

 …即使再喜歡,再認同,必須的時候還是要犧牲嗎?”

 女王暗驚:“王兒,謹記慎言,莫惑一事孤也只是秉公辦理。”

 “秉公?哈!”莫名這下真的笑得前俯後仰:“公?嗯,母王的確為了江山社稷而犧牲莫惑。兒臣也無話可說,但作為一國之君,可不能一味推卸,還要陷他人於不義。”

 “……”

 “為何一再針對嫣鳩?為何急於處理單于氏?容兒臣大膽推測,或許所有一切事情都出自母王一手操作?如若是,那兒臣欽佩母王任重道遠,竟然花費多年時間設計圈套,重重環繞,線線牽連。只需選擇時機,一動則大事成就……果然有先見之明。”

 “……”

 “那麼,容兒臣再問一句。請問母王接下來準備如何運用兒臣呢?請問母王準備何時出賣兒臣呢?也請母王體諒兒臣心中惶恐……

 畢竟伴君如伴虎。”

 “……虎毒不食兒。”女王繃著臉,念了一句。

 “呵,是嗎?”笑意摻著冷澹,冷漠淡然似乎能凍傷他人。

 一回談話,旁邊聽著的侍從一個個抖得如篩糠。

 女王看著莫名,莫名不躲不避。事情至此,他也知道該是審判的時候了,手背上感覺到暖意,垂眸便見覆著他的手,順著那紅袖將視線上抬,見著一人甜甜的笑容,仿佛透著純真。莫名微訝,在這生死時刻,他不想嫣鳩還能有這般笑容。想著或許是淡看生死了,但他只能苦笑,畢竟還有人在宮外等他。

 唉……

 “走吧……立即。”

 “咦?!”

 這樣的答案讓莫名真正訝異,他以為還要面對更為兇險的情況,卻不想竟然得到這樣的結果。他不敢相信,卻也識時務,怕再生枝節,就連忙扯起嫣鳩撤離,連行禮都省了。

 見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女王將臉深深埋進掌中,歎息:“真像他……或許孤的選擇真的錯了。”

 女官只隨著主子歎息。

 往事不堪回首,後悔又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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