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過完年之後，辛華搬出藥堂，商隊的事也全部交給了之前的合夥人張雲，楊天霖也開始準備著出門的事了。這一次他們設計的路線是由南往北，先下江南，然後北上進京，之後再返回家裡。

饅頭對楊天霖說過年十五的時候會來鎮上找他，楊天霖也一直等著，到了那一天饅頭也確實來了，而且來的還不止他一個人。

以往饅頭去鎮上的時候，總會到晏家去一次的，可是近一年以來，阿爹都不讓他去了。這一次也是一樣，饅頭到了鎮上之後，就和他阿爹一起在街上買東西，哪知道竟然在街上遇見了晏清揚，饅頭不去家裡，晏清揚沒辦法，只能跟著人逛街。

饅頭一早就想好了要去找人的，現在來了人就直接對阿爹說要去鎮上看朋友，萬家和還不知道自己兒子何時在鎮上有了朋友，不過想著有了朋友不是壞事兒，也就讓人去了。饅頭到了藥堂，和人介紹了之後，便開始打量起了這藥堂。

「霖哥，你住在這裡啊，我記得你在這裡賣過藥材對吧？」那一次霖哥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嗯，之後就住在這裡。饅頭，晏少爺，我們進去吧，到屋裡去坐。」楊天霖之前見過饅頭身邊的人，並且記憶猶新，他也不知道怎麼會對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那麼介意，只是覺得這個人好像讓自己挺不舒服的。

藥堂的內室並不十分寬敞，裡面最大的房間都用來存放藥材了，剩下的地方也只有一個小院子要寬敞一點。楊天霖帶著人進去之後，讓人坐在小院子的石凳上面，進去給人拿了一些點心出來，然後也坐到了他們身邊。

饅頭自小那隨身帶著的小袋子裡就沒有缺過零食，他自己是個貪吃嘴，家裡人也慣著，所以也沒有養成什麼在別人不好意思會拘著的性子，看著桌上有點心，就拿起來吃了。

楊天霖看著饅頭吃點心，又給人倒了一杯茶水，點心容易噎著，給饅頭倒了茶水好讓他配著吃。因為等到了想見的人，楊天霖一直很高興，所以他一直沒有發現饅頭身邊的人，偷偷把饅頭面前點心推遠的事。

晏清揚知道饅頭貪吃，所以只要饅頭去家裡，家裡必然是給備著最好的點心水果的，他看著桌上的粗糙點心就有些皺眉，不過饅頭動手拿了，他也沒有開口讓人別吃，只是看著饅頭吃完一個就不再動手之後，很自然的將裝著點心的盤子推遠了。

饅頭看著點心盤子離自己遠了，又看了一眼的自己的肚子，最後還是決定不吃了。他在家裡是吃了早飯出來了，可是在路上的時候他又吃了不少的紅薯乾，到了鎮上之後，遇上晏哥之後還吃了好幾個糖果，現在真的不能再吃了，阿父還是說的對的，自己再胖可就不好看了，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楊生看兒子年紀慢慢長大，可是那小身子卻沒有一點瘦下來的跡象，所以看著饅頭不忌嘴，整天往嘴裡塞東西的時候，他就會對孩子說，他現在不胖挺好看的，不過在吃下去就要胖了就不好看了。

自己兒子挺臭美楊生還是知道的，自己兒子現在算是一個胖孩子楊生也是知道的，因為以往以胖為藉口讓饅頭少吃點兒，都沒有什麼成效，反而會換來饅頭一本正經的一句『阿父，我不胖，我好看啊！』因為有了以往的經驗，楊生便想著，想以孩子會長胖來勸他好了，只要他忌忌口，總會慢慢瘦下來的。

楊生在家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方法對兒子還挺有效，饅頭看著離得遠了一點的點心，又把他推的離著自己更遠了一點，他不想長胖了，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楊天霖看饅頭推開點心，還以為他不喜歡，想著家裡還有沒有什麼好吃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拿什麼出來，看著坐在饅頭身邊的晏少爺，他突然覺得很窘迫，這裡明明是自己家裡，可是就是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霖哥，你什麼時候走？也是要一整年才會回來嗎？」

「嗯，大概是吧。」一年是肯定要的，一整年……其實華哥這樣挺好的。

楊天霖情緒不高，饅頭自然也感受到了，他待了沒一會兒就要走了，楊天霖把人送出去之後回來時依然沉著一張臉。雖然心裡只有一點朦朦朧朧的感覺，但是楊天霖還是大概知道自己對饅頭是什麼心思了。

福子說道要娶媳婦兒的時候，他沒有一點這樣的心思，可是一想到饅頭要娶媳婦兒他就滿心的不樂意，再想回自己的問題時，他便想著要是能和饅頭在一起就好了，要是饅頭是他媳婦兒就好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楊天霖自己都覺得臉上燒得慌，他年紀雖然不小了，可是他和饅頭都是小子啊，饅頭還是小少爺，他有什麼本事可以讓人做他的小媳婦兒啊！

覺得自己想法根本不靠譜，可是心裡又是真的喜歡饅頭，楊天霖兀自糾結的時候，晏清揚卻是一點糾結沒有的和饅頭說起自己的親事了。

晏清揚虛歲已經十五，最多兩年便到了說親的時候。他的親事他早和阿爹說過，阿爹也和他保證了，既要他願意饅頭就會是他的夫郎。因為有了阿爹的保證，晏清揚每次見了饅頭都是懷著見自己未來夫郎的心情見的，今天他挺不高興的，因為他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叫楊天霖的人。楊天霖這人是誰他早在一年前就查過了，原來是那個楊家的人，因著饅頭阿父的關係，那一家子人他都不喜歡，所以理所當然的不喜歡楊天霖，加上饅頭對那人的親密態度他就更不喜歡了。

晏清揚身份特殊，雖然現在還是小小年紀，不過也只有在饅頭身邊時才是那個十四歲的晏清揚，早在一年前，他就知道利用身邊的人去調查自己懷疑的楊天霖。從小他身邊就不缺伺候的人，到了十歲的時候，身邊更是多了任自己差遣的暗衛，而且那些人是只屬於他的人，就連他阿爹都無權過問。

斂去臉上的不快，晏清揚儘量平靜的開口和饅頭說道：「饅頭，我明年就十五了，阿爹說今年就要給人相人家找媳婦兒。」

「晏哥你要成親了嗎？這麼早啊，我阿爹還提都沒有給我提呢，不過你比我大，或許明年後年我阿爹就要和我說這個了。唉，晏哥，你說到時候我要娶誰呢？我們村裡的丫頭我都不喜歡，可是村外的我又不認識，那樣更不好了！」說起親事，饅頭倒是滔滔不絕了起來，而且還真是一臉煩惱的樣子。

饅頭覺得煩，晏清揚卻是失望！饅頭對他要成親一點失落也沒有，反而說起了自己的親事，那樣子真的是不像對自己有一點不一樣想法的。

「饅頭，你是小哥啊，你不成親娶媳婦兒可以嫁人啊。」饅頭，你和我成親呀，我會和阿爹對阿娘那樣對你好的。後面的半句話晏清揚沒有說出來，因為他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要說這個話，起碼得等到確定了饅頭對自己也是有心思的，他才會說出來，那時候這句話可就算是他對饅頭的承諾了。

他阿爹一輩子就娶了阿娘一個人，身邊連侍妾都沒有，晏清揚覺得，沒有什麼承諾可以比得上他要說的那個了，他阿娘是他見過的最美麗最幸福的人，他希望饅頭也可以成為阿娘那樣的人，也可以幸福的過一輩子。

「為什麼？我不嫁人的，我阿爹要給我娶媳婦兒呢~」嫁人？饅頭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的，現在聽說了雖然臉上沒什麼驚奇表情，不過也完全就是一副不想多說完全沒可能的樣子。

對於饅頭的反應，晏清揚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隨後想到了饅頭的年紀，心裡又好受了一點，或許還可以等饅頭再大一點，他再大一點就好了。

饅頭今年十二歲，離著成親怎麼說也還有三年，三年的時間足夠饅頭懂得什麼叫喜歡，足夠讓他瞭解自己才是最適合他的人。晏清揚既有阿爹的保證，又對自己很有信心，他相信這世上除了饅頭的雙親，再不會有比自己對饅頭還好的人了，到時候饅頭一定會答應自己，和自己成親的。

「晏哥，你在發什麼呆啊？走啦，回去了，我阿爹說不準都在等我了。」

「好。」

饅頭走後，楊天霖坐在之前的地方，自己吃著點心，他吃了兩塊之後，仔細看了又看自己手裡的點心，挺好吃的啊，為什麼饅頭不吃呢？

「霖子，你在發什麼呆啊？剛剛來的人你認識呀？」福子認識晏清揚不過卻不知道饅頭，他還不知道楊天霖這麼厲害，竟然和晏家的少爺那麼熟。

「認識。福子，商隊又要出發了，這次又得出去一年。福子，你在家裡要好好照顧師父啊，華哥雖然不跑商了可是卻搬出去了，平時你多和師父說說話，多陪陪他，老人都是喜歡家人陪著的。」就像阿爺，總還是盼著自己去和他說說話的，只是自己那時候沒有時間，至於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離開家之後，楊天霖眼界比以前開闊了不少，看待事情眼光也不想以前那麼狹隘，想著阿爺的事情，他心裡的愧疚也一點點的沒了。其實他以前那種情況，若是阿爺真心的心疼自己，他不會沒有辦法，任由阿爹對自己無理由的打罵的。之前因為拋下阿爺肚子逃跑的愧疚，現在已經幾乎沒了，只希望阿爺在自己回去之前都能好好的，到時候自己會做到以前的承諾，給他養老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