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你這個不孝子，你在說……你聽得見？！」他竟然聽得見？他竟然聽得見自己在說什麼？楊通本來只是憤怒於楊天霖說說的話，後來反應過來之後，才想起來楊天霖不是聾了嗎？他會這麼回答不就是聽到了自己剛剛在說些什麼！

「我又沒聾，為什麼聽不見？」或許是楊通太過震驚，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眼前這個突然陌生的兒子，楊天霖看著楊通那張不敢置信的臉，直接往前走了。

楊天霖聾了，這個事實不只是他們家，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可是突然之間這個事實卻變了！那個兔崽子沒有聾，以往的一切自己都被蒙在鼓裡！楊通從小就是個是要面子的，什麼事情都愛慫恿著家裡的人去做，如今面對的這個事實，可以說是在他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一時之間他竟無法在上前一步，只能看著楊天霖慢慢走遠。

「呀，兒子，你這麼不追了啊！咱們現在知道了那藥鋪子，可是還有一個不知道啊，昨天那女的不是說霖子還有個鋪子嗎，咱們趕緊跟去啊！」王桂花看兒子停下，立馬急了，他們得趕緊跟去才行啊！

「阿娘，你說的對，走，跟著！」震驚之後，楊通滿心只剩下憤怒，楊天霖耳朵聾的時候才十歲，也就是說他自己被一個十歲的孩子給騙了！那個兔崽子下賤坯子生的下賤貨竟然那麼小就知道騙人了！

楊通覺得楊天霖肯定是去鋪子裡了，所以一直在後面跟著，楊天霖自然知道那後面跟著的兩人，對於兩人的行為楊天霖倒是不意外，這才是他們幹的出來的事，要是他們乾脆的走了，那自己才會驚訝吧。

楊天霖在家裡的時候也是會煮飯的，不過那時候家裡本來也就沒什麼菜，做的東西也簡單得很，到了藥堂住著之後，他慢慢的也會了不少的菜，後來自己亂做出來的菜竟然也好吃得很，之後只要有時間他便會給義父和福子做飯。現在福子成親了，大多時候都是福子媳婦兒在做，只有偶爾楊天霖才會做，今天因為後面跟著的兩個人，他倒是想好好買點菜回家，自己做一頓飯了。

兩人本來本來以為會跟著人到鋪子裡，哪知道卻跟到了菜場，而且一會兒之後還把人跟丟了！王桂花急的不行，這人他們可不能丟了啊！寶兒已經快要五歲了，出息的孩子最晚七歲也要啟蒙了，可是現在家裡窮的叮噹響，早年存下來的一點銀子早花光了，要是家裡在沒有大的進項，那孩子怎麼辦啊！

「通兒啊，咱們趕緊回去，霖子總要回去的，咱們門口堵著，一定能把人給堵著。」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兩人離開菜場的時間比楊天霖早，所以還真把人給堵在門口了，藥堂白天都是大開著大門，那兩人想要堵住楊天霖也不是容易的事，而且都到了門口了，裡面也有人出來幫忙。

「福子，這兩人是我以前的同鄉，不過我們關係不近，他們要是進來買藥給算一般價格就行了，我進去了。」

「哎，霖子你這麼能這麼說啊！霖子！」有福子和藥堂的兩個小工攔著，楊天霖順利的進去了，之後他進了後堂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進去之後，楊天霖一邊做飯，一邊想著解決方法，任由他們這麼鬧著是肯定不行的，現在必須的像個辦法，讓他們必須回家甚至再也不敢來找自己了才行。

楊通他們見不到人自然不幹了，楊通還好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撒潑，可是王桂花就不一樣了，她從小就是個無理取鬧的，成親之後也沒有好多少，如今更是拿出了潑婦罵街的架勢，在藥堂裡面又吵又鬧，而且嘴裡還不斷的罵著人，而他罵的人卻不是楊天霖而是藥堂裡的人。

藥堂和後面只有一牆之隔，裡面的動靜楊天霖自然也聽到了。楊天霖五年前來到這個地方之後，就一直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如今他自然不會看著別人在自家搗亂。

狠了狠心，楊天霖還是出去了，楊家人只有他可以打發。

「福子，你們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還有你兩，也去幹活吧。」楊天霖出門之後，先沒有搭理吵鬧的兩人，而是指揮著另外幾個人離開，看著楊天霖一副住人架勢的樣子，兩人也只好趕緊閉嘴了，但是也更加確定了，這事兒不能完，這藥堂可是那個臭小子的啊！

「如你們所見，這個藥堂的老闆是我義父，在這裡我還是能夠說上一些話的。還有，除了這裡我確實是還有一個鋪子，那裡是我自己的地方，現在就在我的名下，可是，這些和你們有一點關係嗎？

楊通，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斷親書，你又知不知道父子血親之間簽下了斷親書代表什麼？我想你一定是知道的，因為你自己也曾是童生，定然也是讀過大晏律法的對吧？」

看著就站在自己眼前，叫著自己名字的兒子，楊通突然發現眼前的人已經比自己還要高一點了，而且那張臉似乎也有了不小的變化，現在這個人和離去的時候相比，已經面目全非了。

以前的兒子，又瘦又小，面對自己的時候總是滿眼懼怕，可是眼前的這個人自己竟然要微微抬頭才能與他平視了，而且他現在也不再瘦小，能夠用力將自己甩開，讓自己一個踉蹌的人又怎麼會瘦小？

「霖子，你瘋了！你怎麼能叫你阿爹的名字啊？」王桂花像是看鬼似的看著楊天霖，楊通是他的寶貝兒子，就是孫子出生後，她最疼的依然是兒子，如今兒子被孫子侮辱，她當然忍不了了。

「阿爹？也難怪了，你只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村婦，自然是目光短淺胸無點墨的。不過你兒子可是唸過書的，你不知道的事，還是讓他給你講講吧，讓他給你講講我為什麼會這麼叫他。」

既然被人堵到家裡，楊天霖索性把一切都豁出去了，這種事情躲是躲不了的，那就只有面對了，而且楊天霖也知道要解決楊家人，只有要多強勢就多強勢才行。

「通兒啊，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什麼意思？當初你們急著跟我寫下斷親書，就是不願意再和我有一丁點關係，不願意白養著我這個廢人對吧？」楊天霖不等楊通回答，自己又開口了。說完之後，他看著楊通一臉心虛的樣子，知道自己猜的沒錯，隨後他又繼續說道：「你們打算的也是沒錯，可是阿婆，你知不知道如今我是確實和你們沒關係了，我是窮是富甚至是生是死都和你們沒有一丁點關係了，我的一切東西都和你們沒關係了！」說到一切的時候，楊天霖還故意看了這藥堂一眼。

王桂花當然是知道斷親書是什麼意思的，他只是沒想到只是短短的一年之後，楊天霖就變了這麼多，一年前他回家的時候，不還是滿身的狼狽，和以前一樣沒用嗎？

「這麼看著我幹嘛？是好奇嗎？好奇我的腿怎麼沒事，哦對了，說到腿的事，我把耳朵的事也和你們說了吧。

還記得我被我以前的阿爹一巴掌打的雙耳流血，之後我的耳朵便暫時什麼都聽不到了，等到我的耳朵恢復了一點感覺的時候，聽到的卻是親阿爹要把我賣給人販子的事，雖然之後我沒有順利被賣掉，但是家裡的人也一直把我當成個聾子了。

至於腿？其實沒什麼事，和你們看到的一樣，什麼事情也沒有，那是我裝的，我這幾年過的很好，怎麼可能再受那麼重的傷呢？好了，其他的話我不說你們也應該明白了，那次回家的事是我算計好的，我知道你們一家人是什麼德行，所以知道自己要怎麼回去才會順利的離開！

你看，你們果然和我預想的一樣，我落魄的回去了，第一想到的不是好好照顧我而是趕緊把我扔了。你們現在這是想要把我撿回去嗎？不過，你們撿不回去了，因為現在我們沒關係了，我的戶籍都遷到了義父這裡，現在我是義父的兒子，和你們家已經一點關係都沒了。」

楊天霖說完這些之後，心裡突然前所未有的痛快了起來，也是因為心裡的痛快讓他知道，原來他還是怨恨的。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對家裡面的人沒有怨恨，他只怨那個丟了他的阿娘，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那個家裡面的每個人他都恨著，所以現在他才能說的這麼痛快，看那兩人懊悔又憤恨的樣子，才會這麼痛快！

「你！你一個小孩子怎麼能這麼惡毒！」王桂花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會是她的孫子，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啊！

「惡毒？我想要吃飽穿暖，我想要活著就是惡毒嗎？！……算了，我們現在已經沒關係，和你們說這些幹嘛呢？你們走吧，若是不走，就別怪我了，畢竟這裡雖然沒有衙差，可是鎮上也是不缺民兵的，你們不想去鎮上的大牢吃牢飯的話，就趕緊滾！」這些人怕是只有下大牢能唬住他們了吧，如果這樣他們都不走，那也只能讓他們真的進去呆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