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藥堂所在的位置不是鎮上的繁華地段，不過時間長了之後，慢慢的也站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楊天霖聽著聽不清那些人在說些什麼，不過想想也知道他們不是一邊倒的幫著楊通的，不然也不會個個都是小聲議論了。

楊天霖到鎮上已經四五年的時間了，這是不少來過藥堂的人都知道的，四五年的時間他的家人從來沒有出現過，偏偏現在他的日子好過了就出現了，別人也不是笨蛋，任人怎麼說就怎麼信。

辛大夫一向與人為善，在鎮上的人緣很是不錯，如今楊天霖已經在名面上叫著辛大夫義父了，辛大夫又沒有兒女，楊天霖自然就成了他唯一的孩子。現在辛大夫不在家，他的孩子遇到事兒，別人自然也要幫幫的。

「霖子，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兒？他們真的是你家裡的人？」這句話問出口，楊天霖也知道到了自己解釋的時候了，雖然現在鎮上還沒到，不過先讓這些路人知道知道情況也不錯。

「何大叔，你兒子是在縣裡做衙差的，相比知道不少別人不知道的事兒，當然了何大叔也是比別人要明白的。我想問何大叔幾個問題，希望大叔回答我，也說給這裡的眾位聽聽。」

「什麼問題，你說吧。」

這個楊天霖口中的何大叔，是一個屠夫，家裡就在藥堂對面，今天收攤之後回來，看見藥堂大門口堵著不少人，以為有人找藥堂的麻煩就過來了，過來之後聽了一會兒之後，他知道了，原來這是霖子家人找上門了啊。

「大叔，為人子者是不是需給家中長輩養老送終？」

「這是自然，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子要是不給老子養老送終，那不是成了不孝子了嗎？！」這個答案是肯定的，可是霖子幹嘛要說這個，何大叔卻是不知道了。

「這就是了，何大叔，這人妻子剛剛口口聲聲罵著我不孝子，可是我和義父的關係是這鎮上和藥堂的人都知道的，他們一個外村的人，憑什麼這麼無憑無據的罵我？堵在我家藥堂的門口，胡攪蠻纏，不止妨礙藥堂的生意還給街坊造成不便！」楊天霖根本不想去主動去扯和這些人以前的關係，因為不管他們以前是什麼關係，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他是義父的兒子，這就是事實！

楊天霖剛剛的話是有意為之，不過旁邊還有一人有主動理解成了另一個意思。『我家藥堂』僅僅四字，就讓李倩倩心氣不順，在他看來，楊天霖是半路跑出來的，福子才是跟著辛大夫一起長大的，這個藥堂怎麼算也該讓福子繼承才對！

不過不管李倩倩現在如何生氣不舒服，楊天霖也是沒空去管他的，因為鎮上帶著維護鎮上治安的民兵來了。

「鎮長，特地讓您跑一趟麻煩了，我家藥堂出了點麻煩，有人來找茬，所以不得已只有打擾鎮長，麻煩各位大哥跑一趟了。」直到這時候楊天霖才站了起來，也是這時候楊通才緊張了起來，他沒忘記上次楊天霖對他說過的話，現在心裡已經開始打突了，他沒想到那死小子竟然說到做到！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你們圍在這裡幹嘛呢？」也不用多吩咐，想來這事兒那些民兵是遇到的多了，熟練自覺的就朝著楊通他們過去了。那幾個跟著楊通來的人也就是跟著來湊熱鬧，順便蹭一頓飯的，現在看著穿著官家衣服的人，立馬焉了，直說自己是路邊看熱鬧的，楊通，那睡在地上的一家才是鬧事的！

「天哪，沒天理呀，兒子連老子都不認啦！」王英還沒來得及嚎起來，王桂花哭起來了，又哭又鬧，她一個老婆子也不想好了，只要兒子好了就行了！

楊天霖看著王桂花滿地打滾又哭又鬧的樣子，除了替楊通丟臉那是什麼感覺也沒了，看著人家還口口聲聲兒子兒子的，他沒辦法，只好進去拿了那地上坐著的人親手寫下名字按下手印的東西。

楊天霖拿了東西出來之後，把東西遞給了鎮長，然後才說出口道：「鎮長，我以前確實是楊家的兒子，不過去年他們已經把我趕出家門，並且為了跟我徹底斷絕關係，讓我寫下了這斷親書，斷親書是什麼意思，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所以他們到現在還這麼叫著我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大家也是知道的，五年前我為了保命從家裡逃出來的時候，就是我義父也就是辛大夫收養的，我到鎮上五年，和大家也做了五年的街坊鄰居了，也是知道我的為人的。

現在我不單單被義父收養，我的戶籍還落到了義父名下，現在義父可是我律法上的父親，我需要養老送終的人也是義父，我一沒有資格能力去虐待義父，二沒有說過我將來要趕義父老人家出門，把人當成累贅，不給老人養老送終，既然這樣，那幾位口中的不孝子是從何而來？！」

說了這些，楊天霖想說的其實也就是兩句話，我和那幾人已經沒關係了，我對我義父挺好，不孝子這個帽子你們扣不到我頭上！

「霖子啊，霖子啊，你不能這樣啊，是阿奶錯了，阿奶錯了，你就跟你阿爹回去吧，我們錯了還不行嗎，你就別倔了啊！」王桂花看著眼下這情況，知道自己再鬧也沒用了，她只想讓楊天霖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別為難他們，畢竟他們可是至親的親人啊！

「眾位街坊，我和這家人的事不想多說了，他們過去對我怎麼樣我也不想多提，畢竟他們也養了我十年，鎮長大人，今天麻煩您還有各位大哥跑一趟了，現在也差不多到了晚飯的時候，要不大家就散了吧，來這是點心意，大家去喝杯薄酒吧。」既然承認了和他們的關係就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絕，楊天霖這麼做，那些看戲的人也不能在多說什麼。

楊天霖是想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更是不想讓自己落人口實，想著他們要是識相就趕緊走人，這樣大家都好過。楊天霖如是想法，卻被王英理解成了楊天霖是怕了，因為他承認了他是楊家的兒子，大家也都知道了，所以他怕了，只要楊通把老子的身份搬出來，楊天霖也就沒辦法了！

「街坊們啊，你們要給我做主啊，那個小子有了錢就不認親爹了，天下哪有這麼不孝的兒子啊！」

「哼！真是給臉不要臉！」王英是怎麼也不會想到，她多冒出來的這句話會讓他們全家到大牢裡呆上幾天，自然的也是受了不少的皮肉之苦。

既然自己的好心人家不領情，楊天霖也不想多說什麼了，直接拿過鎮長手裡的東西，沿著看熱鬧的人邊上走了一圈，一邊走一邊唸著上面的內容，然後剩下的話不用他多解釋，他只說了一句：「這些鬧事的人就不該被縱容，鎮長大人各位大哥麻煩了。」

「那個，那個，還有那個地上的女的，帶走！全部帶走！」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楊通一家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急轉直下，他們本來以為能夠拿捏楊天霖的，可是一張斷親書什麼都沒用了，本來以為至少可以回家了，可是被那蠢女人的一句話，搞的要進大牢了！

又哭又鬧的楊家人被帶走了，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慢慢散了，現在只剩下了藥堂的人，吃完飯的時間也到了。看著還是冷鍋冷灶的灶房，楊天霖打發小廝去酒樓直接買了飯菜回家。

「呀，霖子，這可是全福樓的菜吧，這一桌得不少銀子吧？這賬上缺了這麼多錢不行吧？」李倩倩看著眼前這一桌，覺著這怎麼也得有好幾兩銀子，她平時那店裡的銀子都是幾個銅板幾個銅板的動，這楊天霖憑什麼一下子拿這麼多店裡的銀子啊！這又不是他的店！

「嫂子這銀子也花不了多少，也就幾兩銀子的事，嫂子和我不一樣，平時肯定不會這麼浪費店裡銀子的是吧，我得和嫂子學習啊。」

「是啊，我平時最多拿幾十個銅板的！」

「呵呵，幾十個，是一天幾十個嗎？」

「是啊！哪像你……」

「那個，那個嫂子，天霖哥給了我銀子，我這不是在店裡拿的。」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讓全桌的人都突然安靜了下來，只有楊天霖還自顧自的吃著飯。

從一開始他就沒想和這個女人解釋銀子是他自己出的，因為他看不慣這個女的已經很久了，很早之前他就發現店裡的銀子被人偷偷動了，只是每次數量都很小，他就一直沒提。

楊天霖不知道對面的李倩倩已經紅了滿臉，看著楊天霖還在吃著東西，連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李倩倩惱羞成怒直接摔了手中的碗，對著楊天霖大叫到：「你就是故意的對不對！你就是故意讓我難堪的對不對？楊天霖我們福子是那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算計我？你吃住都在藥堂，福子說什麼了嗎？你有本事拿這麼多錢買頓吃的，你有本事滾出去啊！」

李倩倩的話讓周圍的小廝摸不著頭腦，剛剛那個買了飯菜回家的小廝又再次開口了：「嫂子，你這話不對啊，天霖哥才是少東家啊，他怎麼能離開？」

「什麼少東家！你眼瞎了啊！福子才是少東家，楊天霖一個半路跑出來的當什麼少東家啊！」

「這，這，這……可是福子哥的戶籍沒在這裡啊，而且天霖哥和掌櫃的才是父子啊？」福子不是只是徒弟嗎？

「好了，你們慢慢吃吧，我吃飽了，今晚我回平安居，你們慢慢吃吧。」目的已經達到，楊天霖也不想留下來了，李倩倩偷偷拿錢的事既然曝露了出來，相信以後她會收斂一點，他就不留下來繼續為難福子了。

說是不為難福子，可是剛剛楊天霖對李倩倩做的事，分明就是在為難福子，李倩倩是福子媳婦兒，她丟臉了福子自然也是丟臉的。一開始的時候，楊天霖壓根兒沒想為難李倩倩，只是想給人提個醒罷了，哪知道那人根本不收斂，趁著師父沒在還越發的猖狂！以前只是拿十幾個銅板，可是昨日卻拿了將近一錢銀子！

除了李倩倩越來越大膽，福子的態度也讓楊天霖很失望，他和福子相處了這麼久，從來不知道福子竟然是這麼沒有原則的人，竟然會任由媳婦兒做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楊天霖本就想找個機會把這事兒捅出來，如今倒好，人家這是自己給說出來了。

離開藥堂之後，楊天霖卻沒有回平安居，他又到鎮上的醫館藥房轉了一圈，打聽饅頭傷勢的同時，也買了不少關於摔傷的藥，下次過去的時候要給饅頭帶過去。

楊天霖離開以後，李倩倩把剛剛心裡憋的氣全部朝著福子發出來了。

「你怎麼這麼沒用啊你！你看你能幹什麼？藥堂的事你管不了，外面的事你也做不了！人家不止在外面有鋪子，家裡的藥堂還要霸著不放，你呢？你還好意思說他是你兄弟，他哪裡把你當兄弟了？！」李倩倩有時候也在想，如果當初她嫁的人是楊天霖會怎麼樣？說真的，她以前覺得福子是個不錯的成親對象，無父無母的還有這麼大一間藥堂繼承，那辛大夫年紀已經大了，也沒有幾年好活了，他過幾年死了之後藥堂也就是自己得了。

可是現在突然跑了一個楊天霖出來，藥堂的事除了那個老不死的，就是他在做主，福子根本就不管用！自己想要讓鋪子裡的人幫忙幹個什麼事，他們一個個的都叫不動，楊天霖叫他們他們倒是跑得歡！早知道這樣，當初嫁給楊天霖得了！

「我早和你說過，霖子不是那種人，要不是你老動鋪子裡的銀錢，霖子也不會對你這麼大意見。」媳婦兒已經娶回來了，總不能老因為別人和她吵架，但是媳婦兒的德行卻讓福子越來越頭疼，他現在都不知道成這個親對不對了。

「藥鋪又不是他的，我拿了鋪子裡的銀錢關他什麼事！」

「倩倩，可能你不知道，以前除了我和霖子還有華哥也是跟著師父的，而且華哥還是師父親自養大的，本來我以為師父會把藥堂給華哥，可是去年霖子再回來我就知道師父會把藥堂給霖子了。

以前連華哥都是叫師父做師父的，可是去年師父就讓霖子改口叫他義父了，霖子本來是想叫師父阿爹的，不過師父沒讓，因為霖子名字沒改，但是即使這樣又怎麼樣？霖子戶籍和師父在一起，又叫著師父義父，師父走的時候也把藥堂交給霖子了，藥堂的人也是把他當成少東家的，這些都是名面上的事，你怎麼就看不出來？！」從一開始福子就沒想過師父會把藥堂交給自己，從前他覺得是華哥，現在變成了霖子他也能接受，所以一直一來都沒有覺得有什麼好抱怨的，對於自己媳婦兒的抱怨他更覺得莫名其妙了！

「我就看不出來！我就看不出來！你這個廢物，你給我滾出去！」李倩倩心裡不舒服，就想讓福子給她打打氣，給自己保證會把藥堂給搶回來，可是福子卻重新打擊了她一遍，這讓她更加氣憤了！外人欺負她，連她男人也欺負她，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麼盼頭啊！